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世上的坎那么多,何以这么一件事,便要死要活的。
  他们还批评贺铸然,跟着苏碧曦瞎胡闹。
  这是人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贺铸然瞎掺和一脚,这不是上赶着跟苏家结仇。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苏家这一辈就苏碧曦一个女孩子,又是父母唯一的女儿,贺铸然这时候不闭嘴,反倒说支持苏碧曦,苏家所有人的怒火,不都朝着贺铸然来了吗?
  “阿铸,你初二就回来了,伯父伯母不会生气吗?”苏碧曦问道。
  贺铸然一年只回去一两次,跟父母团聚的时间也有限。
  他每次过年回家都要待上一两周,这次只回去了四天,父母生气是肯定的。
  “他们去年才来过,过年我就不回去待太久了”贺铸然说,“我想早点回来。”
  他拿着香囊捡了一些梅花花瓣,放到了苏碧曦怀里。
  他们走在花丛里面,因为半封闭的原因,森林公园也没有很多人,桃花跟梅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苏碧曦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花的香味,跟调出来的香,就是不一样。”
  贺铸然失笑,“你这些日子把我使唤着调香,都折腾了多少东西了,还不满意。”
  他也是自从苏碧曦出事以后,才慢慢地更加了解她。
  曦曦的爱好实在太多了。
  天气晴朗的话,她每天都会去观星。
  她知道星辰上的每一个星座,能够画出星图,可以轻易地说出每一个星座的详情。
  她每天都会喝不同的茶。
  花茶,绿茶,黑茶,白茶,野茶等等,从来不重样地出现。
  苏其慕跟苏彬檀他们几乎每天都来看曦曦,每天都给她带各种她喜欢的东西。
  曦曦还懂煮茶。
  加上盐,米,葱,姜,蒜,绿豆,芋头,辣椒,可以煮出一种贺铸然从来没见过的油茶。
  曦曦还喜欢调香。
  她的房间里,每天都要用不同的香。
  别的还好说,跟着苏碧曦说的做就好了,可是调香真是太难为贺铸然了。
  香基就有数千种,还有各种香气的特征,香韵分类,前调,中调,后调。
  调香是一门精细功夫,贺铸然稍微多弄了一些,少弄了一些,加热的温度不够了,便不一样了。
  偏偏苏碧曦极为讲究。
  “在我们苏小姐的调教下,我一个大老粗,很快就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贺铸然打趣道。
  苏碧曦一脸的骄傲,“这是你的荣幸。”
  贺铸然把脸贴近苏碧曦,在她眉心亲吻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能让我学得更久一些吗?”
  “阿铸,不要喜欢我了”苏碧曦眼睫颤抖,声音低沉,“也不要支持我了。”
  她可以想象得到,苏家宋家两家人在背后是怎么指责贺铸然的。
  贺铸然跟苏家宋家的家世差得太多。
  很多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贺铸然是贪图苏家宋家的好处,才来照顾苏碧曦。
  现在苏碧曦不想活了,贺铸然摆脱了一个包袱,自然是高兴。
  他们作为苏碧曦的亲人,会认为贺铸然寡廉鲜耻,利用一个全身瘫痪的小姑娘,唆使她去安乐死。
  很多本该落在苏碧曦身上的责难,被转移到了贺铸然身上。
  贺铸然蹲在苏碧曦身前,双手环抱着她,把她整个人安置在自己的领域,“我不能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骂你。”
  他看着苏碧曦的眼睛,“曦曦,人活一世,难得有心爱之人。”
  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遇见喜欢的人。
  他们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变老。
  就像是完成人生既定的任务。
  这样就是人生了。
  他何其有幸,能够跟苏碧曦相爱。
  苏碧曦鼻尖一酸,把头偏过去,“这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贺铸然遇见她,绝称不上是一件好事。
  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经历这么多痛苦,更遑论这样的生离死别。
  而且为了减轻她的压力,贺铸然主动站了出来,支持她安乐死。
  贺铸然摇头,“曦曦,我觉得很幸福。”
  他站起来,继续推着苏碧曦向前走,“春天百花盛开,夏有荷塘月色,秋有菊花螃蟹,冬有梅花映雪。曦曦,你看,世上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苏碧曦:“嗯,是啊。”
  贺铸然说得更起劲了,“现在是春天,再过一两个月,天气暖和了,就是去江南最好的时节。烟花三月下江南,你很早就说要跟我一起去的。你做了那么多汉服,可要替我也做一套,我们一起穿情侣装。”
  贺铸然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从未离开过苏碧曦的脸,见她点了头,才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夏季国内太热了,我们就去新西兰看极光。新西兰有星空保护区,又是南半球,不会那么热。到时候我们跟大哥借一台望远镜,去拍星空。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新西兰的草原,我们就住在草原,每天自己挤牛奶。曦曦,你说好不好?”
  苏碧曦答应了一声,“好。”
  “秋天哪里都很美,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我朋友才去过新疆,说秋天新疆可美了,成片成片红色黄色的树叶,几百公里荒无人烟”贺铸然的眼睛闪着光,仿佛明天就要真得去新疆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曦曦,新疆到处都是沙漠戈壁,我们吃最甜的哈密瓜葡萄,一起做葡萄干,每天都看落日,好不好?”
  苏碧曦张开嘴,想再说一声好,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她不想拒绝他。
  但是她必须拒绝他。
  尽管贺铸然愿意承受她这个负担,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背着她环游世界。
  她不愿意。
  彼此的牵绊越深,回忆越多,留下的人,就越痛苦。
  她很想把贺铸然赶走。
  但是苏碧曦清楚地知道,即便是打断贺铸然的腿,他也会回来。
  世人皆怕死。
  其实死是最简单的,被留下的人,才是承受最多的人。
  她越早走,留下的回忆越少。
  她活着,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亲人,爱人,要承受的都太多了。
  她只是希望选择一条不坏的路。
  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苏碧曦咬着牙,眼眶通红,“阿铸,我不想骗你,也不愿意再骗你。”
  看似只要她一点头就能实现的事情,需要极其惨痛的代价。
  贺铸然沉默了一瞬,情绪低落了下来,“你明明喜欢的。”
  他几近无赖地说道。
  苏碧曦心头剧痛,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哭声,“我喜欢,可是我喜欢不起了,我拿什么去喜欢……”
 
 
第237章 
  临近中午的时候,贺铸然便带着苏碧曦回了家。
  出乎意料的,宋宜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才到中午,一直兢兢业业的宋宜就回来了。
  大家心中都十分诧异。
  齐姨只是在这里照顾苏碧曦的,并不多话,“阿鹤,今天天气好,我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苏碧曦不吃任何东西,每天只吃药打针,待会又要输液。
  趁着中午暖和,洗澡不容易着凉。
  苏碧曦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而后点头,“好。”
  这方面,贺铸然是帮不上忙的,只站在一旁。
  宋宜却忽然开口,“阿鹤,今天妈妈帮你洗澡,好不好?”
  这自然是好。
  苏碧曦看向自己的母亲,这才发现宋宜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看上去是早有准备。
  苏碧曦的房间就有独立的浴室,贺铸然跟齐姨避了出去,宋宜便来给苏碧曦脱衣服。
  宋宜很久没有给苏碧曦洗过澡了。
  苏碧曦刚出事,只能接受宋宜给她洗。
  但是宋宜有自己的工作,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便是由后来的齐姨来洗。
  自苏碧曦生日过后,宋宜除了来大骂过苏碧曦一次后,再也没有单独跟苏碧曦待过。
  母女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一道解不开的结。
  宋宜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着,苏碧曦有几天不曾吃过饭。
  父母跟孩子之间,妥协的几乎都是父母。
  宋宜给苏碧曦脱掉最后一件保暖内衣,便看见了女儿身上遍布的疤痕,千沟万壑一般,狰狞地长在女儿从未有过瑕疵的皮肤上。
  她一看见,心中就好像被火烧一样。
  宋宜永远也不会忘记,阿鹤做清创手术的那一天。
  那一天后,宋宜做过无数个噩梦,梦见阿鹤的手术现场。
  她亲眼看见了阿鹤的皮被割开,阿鹤的肉被切掉,阿鹤的骨头露了出来。
  她怀胎八个多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
  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宋宜恨不得是她替了阿鹤。
  她每次看见女儿身上的疤痕,就心如刀割。
  这样的苦,女儿以后还要再受无数次。
  女儿已经是瘫痪了,褥疮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阿鹤又是那么容易过敏。
  宋宜借着给苏碧曦放衣服的动作,擦掉了眼角的眼泪,把苏碧曦抱到了浴缸里。
  苏碧曦本来就瘦,现在更是轻得如同羽毛一般。
  宋宜先给苏碧曦按揉了一下心脏,倏地笑了一下,“阿鹤,其实妈妈很高兴。”
  苏碧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三岁以后,就不要爸爸妈妈给你洗澡了,说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宋宜说,“你那个时候只有爸爸膝盖那么高,就说自己长大了,不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苏碧曦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苏其慕简直哭笑不得,宋宜瞪大了眼睛,“那阿鹤要自己洗澡吗?”
  小小的苏碧曦就眨着大眼睛,“阿鹤是大姑娘了,肯定能自己洗澡穿衣服,这有什么难的。”
  的确是没什么难的。
  只不过是洗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衣服扣子扣得乱七八糟,就赤着脚,头发也没洗地跑了出来。
  然后就被苏其慕抓着,再洗了一遍。
  一边洗,一边叫,“爸爸爸爸,我明天还要自洗澡,今天的不算。”
  苏碧曦当然不记得自己三岁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
  宋宜用掌心给苏碧曦按揉五脏六腑,直到苏碧曦身上开始发热,持续了好几分钟,面色柔和,“你一天一天长大,就离妈妈越来越远,妈妈一个星期有时候都见不到你一次。等你出事以后,妈妈反倒每天都能见到你。”
  苏碧曦经历这样的磨难,固然是不能更糟的惨事。
  但是宋宜有时候想想,因为这个,她反倒能够每天照顾苏碧曦。
  宋宜继续道,“父母养大孩子,总希望孩子能够越早独立越好。但是孩子长大了,父母就孤单了。”
  苏碧曦也养育过孩子,理解宋宜所说的感情。
  世界上的爱,都是以聚合为目的的。
  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希望子女能够独立,能够离开自己。
  只有子女能够立起来,才是作为父母最大的欣慰。
  否则,一辈子扒着父母,这样的孩子,哪怕父母闭了眼,也是放心不下的。
  “妈妈还记得第一次听见肚子里有了你,是妈妈一个人去的医院”宋宜拉着苏碧曦的手,轻轻按捏她的手指,“那时候你爸爸不在京城工作,只假期才有空回来。妈妈当时只觉得自己肠胃不舒服,却没想到自己怀了你。”
  宋宜当时已经37岁了。
  这个年纪再有孩子,实在不是她预料中的事。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苏彬檀一个孩子。
  她当时打电话给苏其慕的时候,苏其慕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真希望是个女儿。”
  宋宜也希望是个女儿。
  宋宜年纪大了,这个时候怀孕,时常出现孕期的不适。
  苏其慕又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她脾气就越加不好。
  肚子大了起来,宋宜一双脚肿得跟萝卜一样。
  怀孕几个月,孕吐根本没有好过,吃什么吐什么。
  高龄产妇遇见的危险,宋宜几乎都尝过了一遍。
  妊娠糖尿病,妊娠高血压综合征,什么莫名其妙的病都找上了她。
  到了后期,她只能卧床休养,人一点也没有胖,只有肚子大大的。
  苏其慕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就吓了一跳。
  就算是这样,宋宜最后也没能顺产,疼了两天之后,才剖腹产了苏碧曦。
  苏碧曦生下来的时候,黄疸太重,只能放在保温箱,每天还要照紫外线。
  宋宜身上有伤口,根本不能坐起来抱着她,每天都是苏其慕抱着苏碧曦去。
  苏其慕守在外面,看着巴掌大,早产的女儿躺在小小的保温箱里,每天都眼角微红地回来。
  那个时候的苏碧曦,真得只有苏其慕一个手掌大。
  整个人都红红的,皮肤皱成了个小老头,头发却意外地黑。
  苏碧曦不哭也不闹,饿了也不知道发出声音,宋宜躺在床上,看着苏其慕苏彬檀喂女儿喝奶粉,要哄上大半天,苏碧曦才勉强吸一点。
  等到苏碧曦喝了奶,苏其慕推开儿子,抱着小女儿,拍她的背,“爸爸的阿鹤真乖,吃了奶奶要打嗝,打了嗝才能睡觉觉啊。”
  每次起码要拍十几分钟,苏碧曦才会缓缓地打出一个嗝。
 
 
第238章 
  宋宜也好,苏其慕也好,都费尽全力地照顾着女儿。
  “妈妈还记得第一次给你洗澡的时候,你浑身红得只猴子一样,只有妈妈两只手那么大,妈妈抱着你,你爸爸给你洗澡”宋宜脸上的笑意越深,继续给苏碧曦按摩腿,“你洗澡的时候一声不吭,眼睛都不睁开,眉毛几乎没有,浑身软得跟一团棉花一样。你爸爸粗手粗脚的,拿着布给你擦,你哥哥在旁边一个劲地也想给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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