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他心中一动,压上女郎花一样的唇瓣,在上面辗转了好一会儿,肆意研磨,品尝她口中的清甜。
  待稍稍餍足,女郎唇上染上了莹润,就像是夏日里清晨荷花花瓣上的露水,娇艳欲滴。
  刘彻将拥着苏碧曦的手臂紧了紧,贴着她的脸颊,答道:“叔父帮过我们,于我们有恩,此事又并无错处,我怎么会动他?”
  怕只怕田蚡会让你一定要处置窦婴。
  苏碧曦想了想,“舅父有先帝遗诏的事,是我告知你的。”
  她用手堵住刘彻的唇,不让他插话,“以致舅父跟太后结下了死仇,跟王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田蚡种种作为,让我甚是不安。倘若舅父被田蚡此事所陷,定是了不得的大事。阿彻,如果真到了你非要杀了舅父的时候,东宫廷议先勿定舅父之罪,就当是给舅父一个颜面。”
  刘彻顺势亲了亲苏碧曦的素手,点头,“女君有言,仆敢不从命。”
  苏碧曦跟他说正事,被他这样打趣,立时就羞恼了,伸手戳了戳刘彻的胸膛,“谁是你们家女君?还没明媒正娶,什么都不算。”
  “现下离除夕已是不远,我连婚服都吩咐做好了”刘彻笑道,“我服侍了君儿这么久,君儿莫非要对我始乱终弃?”
  苏碧曦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把自己缩进刘彻怀里,捏了他紧实的腰肢一把,“胡诌些什么呢!”
  愉悦的笑声从刘彻口中传出,苏碧曦脸颊边的胸膛也因这笑声而不停动着,刘彻好脾气地哄道:“好好,乖乖儿说的是,是我说错了。我今日吩咐黄明奇送来的婚服,君儿试了吗,可需要改动?”
  陈阿娇迁入长门宫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刘彻打算在今年年节大宴上下诏,立苏碧曦为后。
  他从去年就让人给苏碧曦做了婚服,这几日终于做好,连忙拿来给苏碧曦试衣,就担心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
  “我白日里便试了,除了太重了以外,都没有不好的地方”苏碧曦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阿彻,那婚服会不会太多层了啊?要穿着那么重的衣服,路都走不好。”
  汉承秦制。
  汉室皇后的礼服虽然不再是周制的袆衣,改称庙服,但形制上仍然绣有翟鸟花纹,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褾、襈,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等等。穿上这些就需要好几个人小半个时辰的辰光,没有人扶着根本走不了路。
  严冬时节,苏碧曦仅仅是试穿,身上就出了一身的汗,实在是不堪其苦。
  “辛苦我的乖乖儿了”刘彻如何不知晓这是苏碧曦在跟他撒娇,亲昵地吻了一下苏碧曦的唇,“郎主奖励一下我的乖乖儿,受累了。等仪式完成了,我带君儿去上林苑围猎,补偿一下我的君儿,如何?”
  苏碧曦轻哼,“不知道是谁喜欢围猎,还说成是补偿我。我日日在翁主府,想骑马就骑马。”
  刘彻大笑,醇厚如丝弦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我们女君体贴一下郎主,就陪着郎主去上林苑。”
  ……
  今日乃是天子诏令百官廷议灌夫之罪,商讨如何惩处之时。
  宗室列侯,百官皆跪坐长信殿中,刘彻着玄色常服于其上,众人久久不发一语。
  鎏金浮雕花卉纹三足铜炉中的熏香袅袅浮起,年轻帝王的面容被烟雾遮挡住,不辨喜怒,晦涩不明。
  端坐下首的百官不约而同地想到,曾经还稚嫩,被太皇太后摆布的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威严自成,七情六欲无半处可查,谈笑间可断天下的雍容帝王。
  他们的生死,不过是在这位帝王的一念之间。
  刘彻坐在高台上,淡然开口:“今日传唤众卿,乃是议一议武安侯婚宴当日,灌夫醉酒之事。武安侯,你乃是事主,便由你先说。”
  座上百官听得天子的话,便知晓了天子对于此事的意思:灌夫不过是醉酒,小过耳。他们心下一松,既然天子要对此事轻拿轻放,他们自是知晓自己该如何做的。
  只有猪油迷了心的人,才会在这么一件小事上忤逆天子,又不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太久了。
  田蚡出而言:“卑臣蒙陛下做主,赐婚燕王翁主,卑臣幸甚,心中惴惴,无一日不感怀圣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审慎筹备,不想婚宴当日,宗室列侯临门,灌夫以一介平民之身,咆哮婚堂,不敬犯上,所为横恣,罪逆不道。”
  “武安侯此言差矣”魏其侯窦婴反驳,“灌夫不过是在婚宴上多饮了几杯酒,训斥了自家子侄一顿。难不成灌夫一个做叔父的,说自己子侄几句,还犯了王法不成?武安侯仅以灌夫小错,便要扣上一个大不敬之罪,这罪名也来得太轻巧了。”
  谁知田蚡竟然轻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魏其侯说的是。我如果仅仅是因为灌夫在我婚宴上说了几句话,便要拿下他问罪,还要杀了他,日后还有谁敢来我家,我家岂不是成了虎穴狼窝呢?”
  “我要向陛下首告的是,颍川灌氏,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横恣颍川,凌轹宗室,侵犯骨肉”田蚡话锋一转,从衣袖中取出数张绢帛,“灌夫尚游侠,家产不计其数,每日大宴宾客。颍川有一歌谣曰,灌氏除,颍水清;灌氏在,颍水浊。陛下,颍川人苦灌氏,如当日天下苦暴秦矣!”
  田蚡将手中灌氏之罪行证据呈于天子,天子将之四发于下,予百官遍览。
  窦婴不妨田蚡竟然备下了如此铁证,心中惊骇,强自镇定道:“此乃颍川灌氏所为,而非灌夫。灌夫离家久矣,何以因此而获罪?”
  主爵都尉汲黯起身,向刘彻行礼,“陛下,卑臣当日亦曾去往武安侯婚宴。灌夫确实只是醉酒,说了临汝侯几句。虽然有些不妥当,实在罪不至死。”
  汲黯秉性正直,好直谏廷诤,素不结党营私,在朝中名声极好。他站出来为灌夫说话,并不出乎众人意料。
 
 
第171章 
  长乐宫乃是太后所居东宫,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这里是窦太后召见朝臣的地方,是人人挤破头想要来的地方。
  时移世易,太皇太后已死,当今天子设立了内外朝,已经彻底掌握了朝政大权。
  孝景皇帝事事都听从窦太后之命,甚至连窦太后让孝景皇帝只能读黄老之书,不可读其他诸子学说,他也无不遵从。
  当今天子并不像他的父亲。
  太后之前诛杀韩嫣,试图让田蚡任丞相之事,世家大族们是听到过一些风声的。
  且不说天子跟太后之间如何博弈,韩嫣一个活生生的人,陪伴刘彻那么多年,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就在太皇太后薨逝后,被太后以淫乱后宫的罪名仗杀,这时机真是巧合地如同在唱戏。
  在宫廷出入的太子随侍,即便再蠢,也不可能做出在太皇太后孝期淫乱的事来。
  韩嫣也是世家公子,家里奴婢使女何其多,又是天子近臣,长相风流俊美,是长安城里多少世家夫人中意的女婿,会为了一个后宫的女郎,就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韩嫣真得有什么不妥的事,天子亲自说情,太后说杀便杀了,置天子的威严于何地?
  举凡四海,还有谁敢如此在天子头上动土,直接把天子的脸放在地上踩?
  今日之事,看着只是廷议灌夫醉酒闹事,武安侯作为天子舅父,却是一举把事情闹到了颍川灌氏一族,跟魏其侯在东宫公开争执。
  事关皇家,再小的事情也会是大事,何况是天子亲自主持,百官宗室参加的廷议。
  以武安侯手中颍川灌氏的这些罪证,一个抄家灭族是决计少不了的。
  但是话说回来,哪一个家族在自己的郡望,没有做过一些横恣侵民的事情,哪个官员没有亵玩过几个平民女郎,这对于权贵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
  颍川灌氏只是做得太过,太蠢,太明目张胆,还欺压到皇族身上来了,又正好被想收拾他们的武安侯拿住了证据。可见这一大家子人也没几个有脑子的,祖坟恐怕也埋错了地方,才摊上了这么几个败家的子孙。
  好在灌夫及其几位子侄,都是平乱有功,简在帝心之人。只要天子没有把颍川灌氏彻底铲除的心思,再过个几年,待事件平息之后,重新启用他们,也是常事。
  远的不说,天子这些年来修筑驰道,劝课农桑,还在全国各地推广文锦翁主敬献的红薯玉米等种子,重赏能够养出良马的百姓,明摆着就是要对匈奴用兵。而要用兵,绝少不了良将。
  颍川灌氏,多的是良将,还会愁没有起复的时候吗?
  武安侯却硬是把颍川灌氏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把跟魏其侯,跟窦氏的争斗明晃晃地摆到了明面。
  朝中能够去趟王氏跟窦氏这摊浑水的人,能够去掺和了以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实在是不多。
  内史郑当时脸上犹疑不定,用余光查看了一番周边人的反应后,犹豫地站了出来,道:“陛下,卑臣也赞同魏其侯与都尉所言,灌夫醉酒,只是小过。”
  刘彻不置可否,摆摆手,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波动,脸上仍然没有任何波澜,点了丞相韩安国,问道:“丞相以为,魏其侯跟武安侯孰对孰错?”
  众人闻言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到韩安国身上。
  丞相韩安国是经由武安侯才得以入朝为官,更是武安侯一把推向丞相之位,可谓是武安侯一系中嫡系的嫡系。
  武安侯极为信任韩安国,两人之前时常同进同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陛下亲自点了丞相来问话,问的还是武安侯跟魏其侯究竟谁对谁错。
  丞相若说是武安侯的错,岂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嫌?
  相对的,丞相若说是魏其侯的错,那岂不是在替武安侯出头,公报私仇,不辨是非?这样的一个人,如何担当得了汉室的丞相,辅佐天子之重责?
  陛下看似不经意地让丞相来断一断是非,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韩安国早就知道今日必逃不了此事,尽管已经跟府中门客再三商讨过,此刻被刘彻犹如实质的目光看来,仍然不禁冷汗涔涔。
  他自建元六年为丞相以来,便开始侍奉刘彻,至今已逾三载。
  且不论当初他能做这个丞相,便是刘彻跟王太后博弈退让的后果,刘彻根本不是很满意他这个丞相,单是这位看似年轻却深不可测的帝王,他从来不敢等闲视之。
  刘彻在太皇太后薨逝后,便将朝廷分为内外朝,内朝自大将军以下,侍中,常侍,散骑常侍、黄门侍郎以及光禄勋等。
  这些内朝官虽然并没有实际的职权,却是刘彻亲信,可以参与朝政,奉刘彻诏令行事,事实上便是在与丞相分权。
  汉室成立之初,萧何为汉室第一任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在高皇帝出征时,萧何陈平甚至可以代天子行事,可见汉室丞相权势之鼎盛。
  可在刘彻设立了内朝之后,他作为丞相能够握在手中的权势便大大不如从前。
  他是由武安侯举荐,与武安侯一向亲近,刘彻绝不可能把他视为亲信,更容不下他拿汉室的江山来替王氏跟田氏谋算。
  没有哪个帝王能够容忍别人从他口袋里拿东西。
  连王太后都被刘彻收拾得俯首帖耳,何况他一个臣子。
  但是王太后及武安侯是他最有力的靠山,也是不可违背的人。
  举凡朝臣,最忌讳的便是两面三刀,首鼠两端,摇摆不定。
  他即便向刘彻投诚,刘彻也根本不会信任他这个背弃了王太后跟武安侯的人。
  朝政中事,但凡走错一步,赔上的就可能是不仅身家性命,而是满门生死。
  韩安国心中苦笑,从队列最前方踏出,跟刘彻行礼,毕恭毕敬地回道:“魏其侯说灌夫有万夫不当之勇,父亲战死,仍然身负战戟,几入吴军之中,身上重伤数十处,大幸方能活命。此乃天下壮士,名扬四海,功盖天下者也。在武安侯婚宴上,灌夫不过是醉酒而言,的确是不足以判处诛杀之罪。”
  这是赞成魏其侯所言,要放过灌夫?
  众人心中转过好几番,只觉得丞相把灌夫夸赞了这一番,实不是丞相平时那副老谋深算的行事。
  果不其然,只见韩安国继续道:“然则,灌夫好游侠,家累巨万,横恣颍川,欺压皇室,颍川百姓苦灌氏如暴秦。这就好比是一株百年老树,树枝生长得比树干都大,会使得树干都难以承载树枝,从而不堪重负。由此而见,武安侯所言亦是颇有道理。至于二人孰是孰非,卑臣不敢妄言。陛下圣明烛照,英明决断,必能裁决之。”
  韩安国虽然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看似什么结论也没有,却是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灌夫的确有不世之功勋,但是恃宠而骄,几番为难宗室外戚,变本加厉。这已经不仅是秉性粗暴,恐怕已经是藐视皇恩,不敬天子了。
  颍川灌氏在郡望如此暴行,绝不是灌夫及灌氏的功勋就可以抵过的。
  汉室立国至今,开国功臣被族灭的,远的有韩信,英布,张耳等七大异姓王,近的有拯救汉室于危难存亡之际的周亚夫。
  这些人,哪一个的功勋比不过灌夫,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韩信之功勋,已经足可以自立为王,却并未行自立之事,哪里可能在汉室立国后,再思谋反之事?
  周亚夫甚至是孝景皇帝,刘彻的父亲亲自逼死的。
  周亚夫作为周勃之子,功冠天下,如果不是孝景皇帝有意,如何可能被几件不痛不痒的诬陷逼死?
  究其根本,不过是这些人活着,不利于汉室江山。
  他们的死,不是因为他们有错,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汉室天子心目中该死而已。
  如今灌夫及颍川灌氏,就好比是已经妨碍了树干生长的树枝,就应当被剪除,否则就会越发危害树干的存续。
  究竟是汉室的千秋基业重要,还是颍川灌氏重要,这便是韩安国留给刘彻所要决断的。
  刘彻肃穆的面容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渊渟岳峙般端坐在高台之上,久久无言。
  长信殿中安静地落针可闻。
  严冬时节,即便是长信殿中已然放了火炉,在座的诸人都觉得浑身冰冷,气氛沉滞地让他们几近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却听武安侯田蚡忽然又道:“建元元年,颍川灌氏族中子弟婚宴,魏其侯,临汝侯,灌夫与灌氏诸人,大宴宾客,与燕赵魏齐豪杰之士开怀畅饮,十几日不可断绝。建元五年,灌氏有丧,魏其侯,灌夫与诸多前来之游侠,亦是坐席半月之久。元光元年,灌氏有寿宴,淮南蜀地都有侠士相贺。某好声色犬马,亵玩倡优巧匠,不过是盛世之好也,不足为虑。然魏其侯,灌氏日夜与天下侠士论议,票号票据不断送入其中,良马仆从如云,睥睨长安,待天下有变而立大功,风云出而潜龙跃。陛下圣明,卑臣不知魏其侯与灌夫,所为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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