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转折,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小雀氏呆愣半晌,茫然四顾,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脸震惊怨毒盯着她的雀氏身上。她跪在地上,木木地向着雀氏爬去:“姑母,姑母你救我!这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是你教我的。到这个府里来也是你叫我来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用药的法子也是你提点我的。你提点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知道,表弟他自己弄不来那么多那么好的药。其实那些药也是姑母你有意帮着表弟弄来的对不对?”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眼看着小雀氏一步步地爬到了阴沉着脸的雀氏脚下。
小雀氏仰头哀切地看着自己的姑母,小心翼翼地把哭了一会儿又睡过去的孩子捧在她的面前:“姑母你看,孩儿还小,他好歹是雀氏的血脉,您一贯是最疼他的是不是?姑母,我会服罪,我和表弟可以把您做的事都担下,您会为我们照看这个孩子的,是不是?”
百里敬似乎不忍也不耐烦听到这些,低头抬手去端茶。雀氏一把推开眼前的野种,咬在牙关的话猝不及防地骂了出来:“你个贱人!就该全部都去死!”骂完才发现自己又能动能说话了。
小雀氏扑了一下才接稳孩子,就那么直直跪在雀氏面前沉默了片刻,突然抚了抚鬓边发钗,抬头凄凉地一笑:“好吧,那就如姑母所愿,我们全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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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变起仓促
变故突然发生了,跪在雀氏面前的小雀氏手中银钗直直地推进了面前人的胸口!
满堂惊呼声中,百里老将军怒吼一声,一掌拍下,小雀氏当场头颅崩裂、脑浆都撒了一地!
满堂惊呼声中夹杂着不远处一声柔嫩的惊叫声,但立刻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满堂纷乱中,百里敦扑向母亲的身躯微微一顿,警惕地刚要向后望去,就听百里敬喝道:“敦儿!扶住你母亲!”
扶住也没用了,那根银簪携带着小雀氏深浓的恨意,整根没入了雀氏的胸膛。雀氏喉头血沫咕嘟咕嘟往外溢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再说出来,便咽了气。
此时,唯一想着去看那孩子的小雀氏表弟突然惊叫一声。旁边的人侧目一看,这才发现那婴儿面孔青紫、呼吸全无,嘴上犹自留着半只纤细手掌的印记,竟是已经被小雀氏亲手捂死了!
这一下变起仓促,连京兆府尹、费伯爷都觉得不大好了。尤其是京兆府尹,深感自己流年不利,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按规矩,审案子是要去衙门大堂的,今天在人家府里断案,属于权宜之计。这当堂出了人命,御史会不会弹劾不说,苦主若是追究起来,算谁的?
费伯爷也觉得倒霉。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当堂杀人的。三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这下子,京兆府具折上报不说,他也得写折子了。
李粮满也是惊白了脸,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先是侄女儿洗清了冤屈,再是侄女婿自戴绿帽揭开小妾庶子的内幕,之后小妾当堂就把老贼妇给杀了、把庶子给捂死了,当时是话赶话、事赶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猝不及防,可他怎么就觉得有什么地方……顺利得那么血腥呢?
朝廷重臣家中突发血案,当天晚上皇上就紧急召了百里敬、百里敦、李粮满、费伯爷和京兆府尹入宫面圣。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听完之后倒不觉得其中能有什么阴谋,只有一件事让他想不明白:“怀化将军,你既然早已知晓妾室与人有染,私下处置即可,为何今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曝家丑?”若不是他当堂自曝,便没有后面这一连串的血案了。
百里敦仿佛失了魂一般,木木地出来跪下:“是。若不是微臣愚钝,家母便不会丧命……”
这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孝顺孩子。就是因为他愚孝,才有这个风波,如今他娘因此丧命,看到他堂堂五尺汉子被打击得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皇上也于心不忍了:“话也不能这么说。朕不是怪你,你也无需过于自责。朕只是不明白当时你那么做的原因,可否为朕解惑?”
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京兆府尹不好问,他得问。百里家一个开国元勋,一个在朝的从三品大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无论在朝堂还是在京都,都影响太大。
百里敦失神地道:“当时臣没想到那么多……”
皇帝都快要不忍心问了。这是个众人皆知的老实人啊,这种近乎于御前失仪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百里敦从来都是个不会说话、只会低头做事的人。
皇帝于是亲自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爱卿慢慢说,不着急。”
百里敦稳了稳神,呆呆地好一会儿才脸色苍白地开口:“当时,本来案子是审完了。母亲她做的事……都揭了出来。臣看到,臣看到臣妻的脸色……甚是决绝。”
说到这里,其实殿中诸人都已经明白了一半。李粮满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百里敦停了停,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了下去:“臣妻当年尚在闺中之时,妙龄窈窕,美貌聪慧、才名远播。臣不过一武夫耳,一时偶遇之后,心向往之,朝思暮想,郁郁不得眠。臣父知之之后,亲赴洛城为臣求娶,臣求了父亲,于是求亲时,父亲曾在岳父面前代臣立誓:若能得此佳妇,臣终此一生,绝无二人。”
皇帝惊讶地看向百里敬,百里敬老实地点了点头。再看李粮满,虽然面色复杂,但也没有丝毫惊讶,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那你还纳妾……”话说一半,皇帝也顿住了。这妾是死了的雀氏逼着他纳的,他明着从了,其实没碰过,连孩子都不是他的。
皇帝改口道:“若是你私下处置此事……”想起雀氏那个老妇人,皇帝这话又说不下去了。雀氏深恶儿媳,为了恶心儿媳,连给儿子下药的事都干得出来。百里敦处置了一个妾室,她必定还会逼着他纳第二个、第三个。
而李氏,已经伤心伤情透了,听说连请旨和离的折子都准备好了。眼看案子已经理清楚,枕边人就要远去,百里敦这是豁出去拼了啊。
“罢了!”皇帝想了半天也觉得无话可说,“事已至此,因果报应而已。宗正寺和京兆府的折子你们都看看,不是不顾念你丧母和老将军丧妻,而是此事最终总要有个说法,才好平息天下悠悠之口。”又看了李粮满一眼:“也好对李家有个交代。”
宗正寺的折子和京兆府的折子内容区别不大,都把今天发生的事清晰明了地叙述了一遍。只是基于各自职责不同,之后的结呈意见各自有所不同。
第62章 再度受惊
京兆府主要在于断案。就案子来说,雀氏栽赃陷害儿媳,证据确凿,又有种种不慈,按律本应罚其罪,但因其已身死,只能不了了之。小雀氏犯杀人、弑子、陷主、通奸等诸罪,按律应腰斩,如今已被百里敬当场击毙,曝尸荒野也就罢了。小雀氏的表弟犯通奸、陷主等罪,按律当斩。其余百里府中诬告陷主的一众仆从下人,根据其所犯恶行多寡轻重,按律当判斩刑、流放、官卖、杖责不等。
宗正寺的着眼点则在于外命妇的管理。雀氏身为朝廷二品诰命,罔视朝廷律法,构陷他人、不慈子孙、品德败坏,宜撤其诰命,以白身下葬。因其夫百里敬乃是先帝重臣,如此恶妇,不应与忠臣同享祭祀,因此不当葬入百里氏祖坟之地。建议另择孤地,浅葬薄祭。
这两个折子都写得规规矩矩、按律法说话、按祖宗规矩说话、不衍生、不攀附,不加一句主观情感,唯恐得罪了百里家或者李家任何一边。两张折子传阅了一遍,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同意见。
百里敦看到母亲连祖坟都不能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抬眼看到盯着自己的父亲,又脸色苍白地低下了头。
母亲如果入了祖坟,将来就要跟父亲合葬。她是父亲的妻子,父亲还在世,这件事没他当儿子的说话的份儿。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刑部再复核一遍京兆府的案卷,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所有人告退之后,皇帝咂咂嘴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德有:“你说,李氏这和离,如今会离还是不离?”
高德有:……他个没根的人怎么知道!
百里将军府的笑话突然变成了惨案,消息随着第二天百里府高举的白幡传遍了京城,成为酒楼茶馆人们争相议论的谈资。
百里府中一片凄凄惨惨,府中一二十个在老夫人院子伺候着的奴仆被官府提走,今后或流放或官卖,是再不能回府了的。另有十余个被揭出曾祸害主母的,杖责之后也发卖了出去。如今偌大个将军府,竟只剩老少两个将军和一二十个忠厚老实的奴仆度日。
圣旨批下来撤了雀氏的诰命,要她以白身入葬、浅葬薄祭,这灵堂虽摆了起来,但也只能草草了事,不能精致了去了。
停灵,也只得三日。
雀氏没有别的儿女,百里敦从第一日守灵,一直守到了下葬那天,呆呆地望着母亲的棺椁,一句话都没有说。
百里敬只在前堂书房一个人待着。有人来祭奠,便命下人引导去灵堂,祭奠完了由管家送出门。他并不曾陪祭过一次。
孙子辈里,除了百里芸,李氏每天白天安排身边的嬷嬷带一个孩子过来哭灵。第一天是百里辰,第二天是百里柔,第三天是百里止。
只哭灵,什么话也不说。白天来,天一黑就让人接走。李氏自己也并不露面。
直到出殡的那天,李氏才一身粗布麻衣出现,一声不吭地汇入将要出门的队伍里,默默地站在了百里敦的身侧。
百里敬背着手站在屋里,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李氏身后默默随行的三个同样披麻戴孝的孩子,目光在最小的那个身上停了一停。
老将军默默思忖着,这孩子估计是被吓着了,看着没了那份鲜活气。到底年纪小,不比猎儿有脾气,说不喜欢,那女人死了他都不来。
送葬的喧嚣逐渐远去,百里敬关上窗,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喝下。
死人的事办完,活人的事也该好好谈一谈了。
百里芸不是故意不去参加祖母的葬礼的。雀氏再可恶,毕竟是这具身体的亲祖母,人死万事空,最后的祭拜她还是愿意做一做的。
不过,她病了。
百里老将军猜得没错,雀氏姑侄两个死的时候,她和拓跋猎就藏在对面一间广厦的房梁上。小雀氏突然杀人、然后被祖父一掌拍得脑浆崩裂的那一幕,不但吓到了她,而且深深地恶心到了。
虽然拓跋猎立刻就将她带离了现场,可是她还是不停地恶心呕吐,无论怎么样都忍不住。拓跋猎给她拍背、暖胃、用内力压制,忙得满头大汗,她还是不停地恶心呕吐。
看着好好的小人儿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软得站都站不住,白着小脸儿还在不停地干呕,拓跋猎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着她就飞奔去了李尚书府。
百里柔惊见小妹那个惨样儿,三言两语一问原因,肠子都快气断了:“你不知道她不经吓吗?不知道她半年前还被刘嬷嬷吓得失语数月吗?这就是你对她的宠!这就是你对她的护!”
拓跋猎满头大汗抱着百里芸不停拍抚转圈儿,闻言又后悔又气急败坏:“你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赶快想办法啊!”
百里柔真恨不能掐死他!匆匆安排人赶快去请大夫,一边赶快把暖阁的床铺腾出来:“先让她躺着,能睡着最好,等大夫来再给她看看。”
拓跋猎把百里芸小心地放下,百里芸却躺不平,趴在床沿上还是止不住干呕,呕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拓跋猎焦躁更甚,抬手就把她又抱了起来,一边放在肩头拍抚,一边口中怒道:“出的什么烂主意!”
百里柔差点儿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你能!你倒是让她好好地啊!”还不都是他害的!
第63章 是否和离
拓跋猎也是心疼得要杀人了,抱着百里芸转了两圈,最后咬着牙抬起手,啪地一下把她给拍晕了。
百里柔都快要把眼睛给瞪爆了!这个混账!个野蛮人!
大夫来了,百里芸止吐之后又烧了两天,期间浑浑噩噩地说了很多胡话,谁也听不懂是什么。醒来之后就见拓跋猎守在床前,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小模样比起他还还不如。
拓跋猎一见百里芸醒了,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退烧了。”
百里芸嗓子哑哑地说不出话,拓跋猎把她抱起来给她喂了好些水才好些。
百里芸看看周围:“猎哥哥,别的人呢?”这里看起来还是叔公府上啊,怎么没有别人照顾她呢?
拓跋猎撇了撇嘴:“你家那几个出殡去了。李府的人不知道我在,你娘让采蓝采青在外面守着,有人来的话她们会报信。”
这几天他都是和溪桑一起睡在暖阁里,日夜不离身。只有李府的夫人小姐来看望的时候他得躲一躲,搞得他见不得人似地。
要搁在以前,他肯定不乐意。可是自从一意孤行带着溪桑去看热闹,结果把她吓病了,他也有些谨慎了。
人的世界还是有很多东西他不懂,比如他不懂百里府内院里那些奇怪的烂事,不懂百里柔那些奇怪的顾忌,不懂那些大夫的针灸和汤药怎么就能治他小母狼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