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可鉴》作者:桑狸
文案:
前世的余弦合与江叡可谓相爱相杀了一辈子,江叡视她为禁脔,囚于行宫,逼她夜夜承欢;弦合视江叡为死敌,联合旧部企图毒死他。
重活一世,弦合决心抛弃过往好好为自己争取一片璀璨天地。为了振兴母族,保护兄长,跟庶母斗,跟妹妹斗,战斗力越来越强,却发觉天杀的江叡竟也重生了。
>弦合: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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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叡重生后发现,那个从前总对他挑三拣四、屡屡掣肘的老父亲突然怕他怕的要命;那个总追着自己不放的刁蛮女郎突然避他如蛇蝎。
好像……有些不对劲,莫非不止是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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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版
余家宗族,陵州上下都觉得弦合既无父亲宠爱又无温婉贤良的好性子,将来肯定嫁不进好人家。她们等着看她笑话,直到最后连平视她都不行,只能跪在九门外,等着凤袍在身的她说一声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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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版
朝野皆知他们的开国皇帝江叡是个高冷性子,不近女色,寡言少语。只有内侍知道,夜幕落下时床榻上的江叡何等生猛,极随意将甜言蜜语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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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城府心机深,会算计,所以有时候会显得有些狠心,但都是为大局着想,他比文中人都聪明,所以有时候旁人会跟不上他的脚步。
食用指南:
1、双c
2、男女主重生,男主父亲也重生了
3、欢脱甜宠向,不悲不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弦合,江叡(rui四声) ┃ 配角:余思远,卫鲮(ling二声),余姝合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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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日暮苍山远,墙角有数株梅花凌寒盛开,大雪压枝,南阴岭秀,苍茫天地间浩浩荡荡的雪景将这一隅破败农舍点缀的多了几分壮美。
弦合自醒过来就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押她的人以为刚才照着脑袋去的一竿子把她打傻了,害怕起来,聚在一块开始商量。
“怎么说也是镇远将军家的三姑娘,咱们姑娘可只叫绑了来,没让伤她。”
“你说真是奇怪,咱们太守府跟镇远将军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姑娘叫绑了余三姑娘来干什么?”
“还不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咱们麝行姑娘看上了魏侯的三公子,偏偏这余三姑娘的兄长跟三公子相交甚笃,连带着她跟三公子来往也多了些。姑娘家吃醋,什么干不出来。”
弦合将这些絮语听在耳里,依旧痴痴愣愣地打量四周,可是眸底却渐渐闪动出一簇光,巨大的欣喜涌入心中,若不是手腕被粗绳缚住,几乎要跳起来。
定是九天神明听见了她临终前的哀祷,才成全了她的心愿,让她重活一世,再回到十六岁这一年。
她是江北魏地的世家姑娘,父亲是魏侯麾下镇远将军,自小习武,骑射俱佳。
如今周皇室式微,烽烟四起,诸侯争雄,早已不把那长安里的天子放在眼里。
礼乐征伐出自诸侯,是礼崩乐坏的乱像。
各地蓄养强兵良将,只为天下逐鹿,因而武将的地位在各家诸侯府里都是极高的。
弦合是余家嫡女,纵然母亲不得父亲疼爱,可仍有一段还算无忧的年少时光。
兄长余思远待她极好,纵她不必守闺阁女子的约束,带着她四处游玩,踏遍了魏地的山河美景。
及至后来她婚事不顺,父亲对她诸多苛责,余思远干脆带她上了战场。刀光剑影,排兵布阵,虽是艰苦,却比在家中处处受气强了许多。
他们兄妹追随魏侯三公子江叡南征北战,终于积数年之功扫平大小诸侯,夺得天下权柄,而江叡也如愿以偿当上了太子。
噩梦,便是从江叡当上太子开始。
魏侯麾下精兵强将不胜枚举,多年征战,各成派系。一旦放下武器,得以安详太平盛世,便要开始相互倾轧,攀比算计。
兄长一时不慎,便陷入了派系争斗之中。
那时魏侯已登基为帝,在晏王的挑拨下与江叡关系微妙。他一面要指望儿子替他安平天下骚乱,一面又忌惮着这个功高震主的儿子。
江叡在这样举步维艰的危局中,对自己通往帝业的拦路石下了狠手。
那时弦合正与兄长麾下的大将卫鲮议婚,一天下午,她喝下侍女递过来的茶,便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是在寻叶行宫里。
她躺在藤椅上,腿上搭了条薄绒毯子,江叡坐在她身侧,视线幽沉地凝睇着她。
“临羡……不,太子殿下,我为何会在这里?”
她欲掀开毯子起身,江叡摁住她,平淡无波地说:“外面出了些事,伯瑱托我照顾你,先在寻叶行宫住下,等事情平定了再出去。”
伯瑱是她兄长余思远的字。
江叡说等事情平定了就放她出去,他撒谎,他那时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要关她一辈子。
她在寻叶行宫里住下,纵然宫女都是缄默寡言的,可仍有只言片语从外面传进来。
西川将军万俟邑犯上作乱,意图截杀江叡,被江叡下令斩杀。
弦合开始不安,兄长和万俟邑走得极近,特别是近来两人时常摒退随侍昼夜彻谈,万俟邑之乱会不会牵连到兄长?
她决心等江叡来看她时仔细问一问。
整整三个月后,江叡才来寻叶行宫看她。
他一身大袖长摆的玄衣纁裳,以金线刺绣出蟠醨龙纹,浮跃于腾云之上,像要凌空高飞。
弦合怔了怔,转而担忧道:“你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万一被陛下知道了,岂不又要多心?”
江叡温和一笑,身旁的内侍代他回答:“姑娘有所不知,太上皇已禅位给陛下……”
弦合又开始发愣,江叡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翼,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她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可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江叡的触碰。
江叡的笑容瞬时僵在了脸上,慢慢敛却干净。
弦合开始在心里盘算,既然江叡已将帝位握在手里,那么定是已将危机解除。她迫不及待地问:“我哥哥怎么样了?还有……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江叡凝望着她,眸色幽深,许久不言。
弦合不安:“怎么了?我哥哥出事了?”
“没有。”江叡断声回她。
他抬起手抚上弦合的脸颊,细腻柔软,触手生温,他察觉到弦合想躲,抢先一步截断了她的退路,将她箍在怀里。
弦合边躲边慌乱道:“临羡哥哥,你不能这样,我就要成亲了,唔……”他堵住了她的唇,内侍与宫女早已退了出去,红罗帐翩然落下。
她身上的衣衫是他精心挑选的云帛所制,裂帛之声尤为悦耳,宛如她的抽泣与呻|吟……
江叡将她揽在怀里,肌肤相触,汗渍渍的,些许黏腻,弦合想要挣脱,反被他锁在了怀里。
自那日之后弦合便不和他说话了。
不管江叡施与何种手段在她身上,她都只是咬紧了牙关,默默承受,不开口求饶,也不再向他追问什么。
他也许是心中恼火,某一夜在床榻之间对她下了狠手,尽兴之后才发现她已晕了过去。
她整整昏睡了三天,待醒来时身边围了许多医女。
她们见她醒了,如释重负一般,忙遣人去向江叡报信。
这个空档里,一个人将一个小药包塞进了她的手里。她睡眼迷蒙,费了好大劲才看清楚,是卫鲮,他化妆成了医女守护在她身边。
他趁人不备,凑在她耳边道:“伯瑱已经死了,是被江叡杀的,镇远将军所部几乎全部被诛,如今之计我们唯有杀了江叡才能有一线生机。”
哥哥死了……
她只觉天塌地陷,长久以来苦苦支撑着她的唯一希望也化作了泡影。
弦合将卫鲮给她的药包藏好,在医女的照料下开始渐渐好转。江叡总是夜里来看她,与她同榻而眠,有时忍不住将手覆上她的衣襟,脱到一半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又默默替她把衣衫穿好。
将她合衣抱在怀里,江叡小心翼翼的,宛如抱着易碎的珍宝。
珍宝?弦合自嘲地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窗外夜色沉酽,殿中蜡烛长明,江叡的声音格外轻柔,像是怕打破了这难得的静谧。
“弦合,我不明白,你是恨我,还是爱我?”
弦合蜷着身体,没有丝毫回应。
江叡像是早已习惯了,不像最初总想着逗她说话,将手放在她的腰间,透过薄薄的寝衣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一个人自言自语,幽幽淡淡地说:“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息夫人到底是不愿说话,还是不敢说,怕这一说就再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弦合的心突然颤了颤,随即而来的是凛然入骨的恨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她梳妆打扮,用螺子黛将一双弯眉描了擦,擦了描,才终于满意。
她斟了两杯酒,鼎盏上浮雕着祥云仙芝,她在江叡的视线里开口,诚恳却又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怅然。
“我自小便有一个愿望,要嫁一个与我心意相通,待我一心一意的人,与他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她微顿了顿,视线空渺,像是看向了无垠的远方。
“可是却与你走到了这个地步。临羡哥哥,我们虽无夫妻之名,可喝下这杯合卺酒,也算是在心里全了我的愿望。”
她提着一口虚弱的气,强撑着说完,觉得这样的要求是个男人都不该拒绝。
江叡却只是凝着她,唇角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光似烟煴垂落,含着淡淡的忧伤,却又在一瞬化作玩味似得讥诮,让人捉摸不透。
弦合一直等着他回应,等了许久,才听他说:“你整整六个月十三天没跟我说话,才一开口却是说这个。”
他将视线掠过那杯酒:“我刚才有一瞬在想,便干脆如了你的愿……”嘴角轻翘,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我又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你还是闺阁少女时便喜欢追着我,缠着我,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弦合知道他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料到计划无望,反倒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直视他,潋滟灿笑:“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时,你视我如草芥。我不喜欢你了,要与别人成亲,你反倒放不下了。你总是问我到底是恨你还是爱你,我也想问你,到底是放不下我,还是不甘心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转身把心捧给了别人?”
江叡的面色愈加寒凉,却笑意深隽:“你把心捧给了谁?卫鲮吗?今天这一出你也是为了他才来演的吧。”
他顿了顿,凝着那杯夜光美酒,缓缓笑道:“我该成全你一次,让他来喝这杯合卺酒。”
说罢,一挥手,便有内侍将卫鲮押了上来。
他还穿着医女的衣裳,可是血渍遍染,如乞丐的褴褛衣衫虚沓沓地挂在身上。
卫鲮抬起头,发丝混杂着污垢垂落下来,清俊的面容上道道疤痕,有些还滴着血。
弦合霍的站起身,想去抢那杯酒,却被江叡抢先一步提到手里。
内侍上来将弦合摁到桌子上,她挣扎着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江叡将那杯酒给卫鲮灌进去。
牵机之毒,很快就浸入筋脉,卫鲮抱着头躺在地上挣扎,痛苦不已,不住地哀求:“杀了我。”
弦合看向江叡,干裂的嘴唇微微嗡动,哀求的话未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江叡的眼底森冷一片,宛如云巅终年不化的寒冰。
他注视着弦合,问:“若是我喝了下去,也是这个样子,你会有一丝丝不忍心吗?”
“你便打了这样的好算盘,把我毒死了,你们好双宿双飞?”
地上的卫鲮渐渐停了挣扎,双眸睁大,没了气息。
弦合满是仓惶的神色随着他的死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抬头看江叡,问:“我哥哥早就死了,是不是?”
江叡一愣,眼底似有什么涌动而过,偏开视线。
弦合慢慢地坐起,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手靠近她面前的那杯酒,将杯盏端了起来。
琥珀色的美酒里映出她的面容,浮淡虚幻,可是唇却妖艳宛如桃花开,至瑰至魅。
她凝着酒中涟起的波漪,缓缓笑道:“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江叡察觉出什么,忙飞身上前来夺酒杯,可是已来不及了,美酒全倒进了口中,一滴也不剩。
他的手不自觉地发抖,握住弦合的手,不住地摇头:“不……这不可能,你的酒里不会有毒……”
血珠顺着弦合的唇角滴落下来,她只觉眼前景物慢慢变得涣散,像是流星的尾翼,四下飞舞。
她被江叡抱在怀里,又想起了从前在战场上,命悬一线,她许过愿,若是一定要死,就死在江叡的怀里,那她也是满足的。
可如今真得要死了,她却不满足。
为何这一生会是这样的结局,若是重活一世,她定不要走这条路。
弦合抬起手遮挡住阳光,慢慢地从回忆里走出来,临死前她许愿不要走这条路,上天便让她回到了十六岁。
她没上战场,兄长还活着,卫鲮也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仆役给她松了绑,却仍钳制着她的胳膊,将她狠压在地上,往她嘴里塞了一团粗布。
弦合在仆役的压制下勉强抬头看见一截湖绿色的绸布裙。
“你要清楚,整个魏地人人皆知,三公子喜欢的是言情书网里出来的大家闺秀,不是你这样的野丫头,所以你识趣些,别老往他跟前凑。”
说话的是陵州太守千金陈麝行,刚才给她松绑时她看见陈麝行的脸了。
弦合在心里暗道,天杀的三公子,天杀的江叡,白送我都不要了,竟还有人将我当成了情敌!
她越想越气,要抬头说话,被仆役察觉,加重了手劲,又将她摁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