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这般地步，她仍然无条件信任他。
药的副作用不小，过了一会儿木烟开始眩晕，胃里一阵阵泛恶心，又想上床睡觉。
陈炤拉她坐在腿上，搂进怀里，她晕乎乎的也没有反抗，只想休息。
“还没有备课……”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困倦得很。
“烟烟，如果累的话，工作就辞了，我可以养活一个家。”他低头问她，亲了亲光洁的额头。现在继续工作对她的病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他知道，她是喜欢的，不可能强制剥离。
“不要。”她睁开眼强打精神，“不需要，我养得起我和我妈，考个编多难，我好不容易进的……工作的人，还有价值。”
“烟烟，”陈炤的手指摩挲着她瘦削的肩，脸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我还能做什么……”
木烟的思维像被锈住的机器，吃力的转着，“你只要做一件，”她笑着重新闭上眼，微微叹了声，“可是你做不到……”
陈炤喉结滚动，微微搂紧她，指尖发颤。
“有时候，结果都是次要的……你不知道女人可笑的心理，”木烟低低地诉说，“看到你的姿态你的表示，也许我就罢休了。可是你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我，你没有拒绝她，你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喜欢给别人权衡利弊，但你自己从不涉险……如果你明确跟她表态不要孩子，而她非要坚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的接受度太大，大的我接受不了。”
“商人把利益最大化放第一位，根据形式转嫁危机，规避风险。不动声色给别人一个死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陈炤，你是出色的。”
“可我，还是想念大学时，一是一二是二不留余地有棱有角的陈炤……可是，那样的话，我们又不可能走到一起……”木烟五官扭曲，神情非常痛苦，“不苛责了，我俩就这样吧，能走到哪就到哪……”
陈炤静静听着，没有反驳，无法反驳，每个字敲击灵魂，撕裂伪善，还原他的本质。
她不笨，了解他，了解自己，了解处境，从一开始她就看的明白。但她没有手段，逼急了也只能鱼死网破。和沈之言破釜沉舟，对陈炤飞蛾扑火。
所谓慧极必伤，越清楚越痛苦，最后真实透彻的自己被现实摧毁的不成样子，躲在深处，只剩余寥寥几缕，心智受损。
她已落魄如此，他却安然无恙。
……
接下来的日子，陈炤负责木烟的上下班接送，所以JD员工惊诧地发现陈总隔三差五都迟到，还早退。
木烟跟陈炤同出同进，被照顾的很周全，加上定时服药，病情没有发作。陈炤为了不刺激她，公司学校家里，三点一线，哪里都不去，闻诗雅所有的联系都落了空。
【陈炤，后天检查，你陪我吧，医生上次说孩子的胎位太低。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关心关心他吧。】闻诗雅的微信。
陈炤没有搭理。
第二天，新的信息。【你别刺激我，怀孕期间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
【现在如果出问题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你担得起吗？】
【别人问我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孩子都父亲，我都没法回答，身边的孕妇都有丈夫陪着，我呢。】
【现在每天脚都会水肿，鞋穿不上，你来看看我好不好π_π】
没完没了的震动，陈炤不耐地回复，
【如果不需要打钱，就别联系我了。个人有个人的生活，你和孩子不在我的生活之内。你选择的路，你自己走。关心责任等等，我给不了。话已至此，希望你明白。】
……
第90章 绝境
上完第三节 课，木烟被校长一个电话叫到校长室。
桌上放着一封实名举报信，里面有照片和文字资料证明贵校老师木烟，在举报人怀有身孕的时候破坏别人的婚姻，婚内出轨等私生活混乱和道德问题，抹黑人民教师形象，败坏社会风气，希望学校能够严肃处理。如果置之不理，这事儿将会被放到网络和自媒体曝光，公布学校名字，并且投诉到市教育局。
木烟翻看着资料，觉得可笑之至。“校长，她们没结婚，而且我已经离婚了。男女感情纠葛而已，对学生对教学工作都没有造成负面影响，这事没有什么意义。”
“从我们的角度来说，私生活不属于学校制度范围，只要你不违反教育规定，我们也无权处理。但是，”老校长托了一下眼镜，为难摸了摸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现在的舆论力量你也知道，学校因为今年的成绩，口碑正在扭转，也是发展的契机，万一因为这件事被抛到风口浪尖，学校的声誉多少会受影响，现在的家长很难缠。”
前几日送奖金诚意颇足，今日遇到争议随时又准备牺牲她，哪里有什么人情味，都是各自利益主导。木烟无奈地摇头，“校长，我可以接受任何处理，但是前提是在合理的基础上。她这样是无理取闹，您有充分的理由不予理会，学校也要有立场不是？学校如果对老师一点保护都没有，那什么人都能来搞学校了？”
老校长有点挂不住，“可以，学校是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关键在学校这边得不到答复，她会去教育局，这种事情处理可轻可重，教育局的态度你知道吗？事情闹大了，哪怕不处理，人言可畏，你要背负多大的舆论压力？别人指指点点你能承受多久？”
“我不在乎，”木烟摇头，琢磨了一会艰难地开口，“校长，我说实话，现在的工作除了是……我们家的收入来源，也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
“这点你放心，不会辞退的”，老校长宽慰她，“顶多调离岗位。”
“我不接受，”木烟情绪不好，“我只想教书，您也肯定过我的业务能力，而且……您这个处罚太重了。”
老校长叹息，“我建议你和举报人好好说一说，哪怕赔礼道歉，能让她撤回是更好的，对大家都好。”
木烟的头又开始疼了，为什么要和闻诗雅赔礼道歉，为什么都觉得自己是对她犯错的那个……明明是她跟幽灵一样不停地给自己制造麻烦，从感情到工作，从生活到精神，无孔不入。已经被烦的不想追究孩子的事情了，她又来毁自己的前程……陈炤明明和自己更早遇到，也更久相处，她只是两人之间感情的小插曲，为什么像个主旋律咄咄逼人……
道不道歉，她都会往上捅。
这个事只是开端，以前是感情，现在是工作，后面会插手她的家庭……这辈子到死都会骚扰不断。
除非，离开陈炤。
为什么有了孩子还不能消停？她不爱孩子，她不配当母亲，她爱的只是有了孩子后的话语权，主动权，和更多的可能性。
这些都是陈炤手软留下的余地。
自己已经让步的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被动？
闻诗雅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叫嚣……
“你这样的小三不配过好日子。”
“你没有孩子，你将来也不会有，你不会拥有爱情，没有人会接受你。”
“陈炤不爱一个破鞋，你看，他还是舍不得我和孩子……”
头疼炸裂。害怕，绝望……
木烟捂着脑袋，直冒冷汗，呼吸困难。
“木老师！木老师！”老校长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拍拍她的肩想要安抚。
“别碰我！”木烟一把拂开老校长的手，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91章 了结
木烟在车上，坐立不安，一会儿眼神直愣愣地看前面，一会儿紧张的四处张望，紧张兮兮，神情恍惚。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着她，有点诧异。
“美女，出了什么事？”
“……”木烟咬唇，满脸恐惧的神色，尽量压低声音，“有人要害我……她想要我的命……”
司机骇然，“那赶紧报警？”
“警察不管的……”木烟神色凄恍，“警察被她收买了，他们撒谎说她没有跟踪我，不相信我……校长也被她收买了，陈炤舍不得她的孩子……我只能自己去找她……”
司机觉得这位乘客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踩油门加速将她送到闻诗雅的小区。
走下出租车，木烟跟着小区居民进入，她一路低着头，快步疾走，很快凭着上次的记忆找到闻诗雅的家，思路清晰的不像个病人。
不急不慌地按了两次门铃，里面传来女声，“谁啊？”
“闻女士，您的快递到了，麻烦签收。”
闻诗雅以为是母亲前几天寄的东西，刚打开门，一股巨大的冲力迎面撞来，闻诗雅猝不及防被撞的几个趔趄，磕在换鞋凳的角上后，又滚落地面，疼的爬不起身。
门被木烟关上。
地上的人痛呼出声，一阵眩晕恶心，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在疼的模糊的视线中终于看清来人，心中惊骇万分。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她蹬着地，挣扎着往后退，头像波浪波一样不停摇着，手脚发软无力，吓得面色全无。
木烟看着她，露出古怪的笑容，一脚踏在她腹部，四个多月的肚子还没有很突出，“别喊哦，再动我可就踹下去了。”
闻诗雅手脚发麻，瘫在地上怕的要命。
木烟拍拍她的脸，满目愤恨，“你为什么总想害我？嗯？你看我已经过的这么惨了，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还要骚扰我？为什么！”
“我没有！”闻诗雅哭着说。
“你有！”她脚下微微使力，吓得女人尖叫痛哭。
“你有家境，有父母，有孩子，有愿意接受孩子的父亲……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连份糊口的工作都不能留给我……”木烟眼睛通红，“我走到今天，什么都没了，花了惨痛的代价，不过是想和他过安稳日子，你有钱有势，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
“别……不要……”脚下的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她的眼泪因为恐惧落个不停，“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宝宝，除了举报信，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要什么我给你，我可以撤回，我可以不再打扰你们，求求你别碰他。”
木烟想了一会，看到近处的水果刀，放下脚，转身朝茶几走。闻诗雅趁机迅速爬起，忍着痛试图往外跑，木烟拿到水果刀后，冲过去扯住她的头发，往后拽，惨叫声连连，她栽倒在地上，疼的抽搐。
“我不信你。”木烟笑的阴冷，“我也是女人，你把孩子生下之后要做什么，我太清楚不过了。你这种毫无意义的承诺顶多骗骗还觉得你单纯的陈炤。”
木烟蹲下身，一脚踩在她肚子上，刀抵着她的喉咙，“你带着孩子去死吧。”
“不……不……”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肚子疼的脸色煞白，“孩子死了陈炤也不会原谅你的……真的，你想他那么爱孩子……你还是达不到目的……这是他亲生儿子，你不能……啊！”
戳到木烟的痛点，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闻诗雅没了声音，疼的牙齿打颤。
木烟想了一会，踢踢她，“你说的也对，我公平一点。你打电话给陈炤，开免提，如果他要孩子，我就放了你。”木烟眼里一片晦暗。
闻诗雅看到一线生机，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炤电话，依言开了免提。
“什么事，我正在审核材料，没有重要……”
“陈炤救我——”听到陈炤的声音，闻诗雅就崩溃了，嚎啕大哭，“救我——”
“吵死了你。”木烟让她闭了嘴。
“诗雅……怎么有木烟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她也在你那里？”陈炤明显急了。
“她要杀我，她要杀我们的孩子……她已经疯了……救我……陈炤救我……”
那边是椅子倒下的声音，陈炤气息有些不稳，“木烟你听得到吗，和我说话！”
“在啊，我踩你儿子身上呢。”她晃着手里的刀，闻诗雅生怕她一个扎下来，“如果我工作都要被她搅和没，那我也太窝囊了。我都让步忍耐到现在了，你说她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陈炤的声音有些抖，逻辑依旧清晰，“木烟，我马上来，你不要冲动犯傻。我发誓，你要的所有结果我今天通通给你，但是你走错一步，给什么结果都没有意义了 。”
“你这是心疼谁啊？”她笑出声，“早干嘛去了？我再也不指望你了……不过，你有选择权。我和孩子，选一个。选我，我留下，孩子我帮你解决。选孩子，我就放过他，你安心当你的奶爸，我过我的生活。你看行吗？”
“行不通，”那边急促的呼吸声这边都能听见，“你想想，没了孩子，你能全身而退？你如果会判刑，我选哪一个我都见不到你，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一个重踢。
“……疼，陈炤，我好疼……”闻诗雅挨了一脚，开始呕吐。
“木烟！！！”电话那段传来尖锐的喇叭声，陈炤被她逼的有些失控，“你不要再错了！”
“快点，废话真多，”她面无表情，在女人的痛哭声中脚下使力，“三秒钟后你不说话，我就直接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