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和煦地伸出手,不落痕迹地拍了拍那大理寺卿的肩膀。
“白某人在旁无意听到阁下的谈话,阁下的办案手段实在是高,让白某人佩服,这时间与效率,真是远远超过白某人当年啊。”
那大理寺卿本就爱听人奉承,尤其是奉承他的还是当朝丞相,整个人乐得肚子一抖一抖的。
“哪里哪里,丞相过谦,丞相过谦了,在下怎比得丞相当年足智多谋。”
接着又寒暄了几句,确认药粉完全能渗到那人的衣服里,最终可以接触到皮肤,白里转身告辞。
没走远几步,就听着后面那人的吹嘘更响亮了。
她轻轻扯起嘴角。
早晚让你难受到骂娘。
首先,她要夺取那大理寺卿的信任,才能参与进他的工作,挑刺也能挑得容易一些。
另一边,小九和小十二都醒了过来,两声惊呼在厢房炸响,一声比一声尖利。
今天是他们两个母妃的生辰。
已经到了如此时辰,两个人还在丞相府内睡觉,没有去请安。
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绝对算的上噩耗。
匆匆唤了两位丞相府的丫头伺候洗漱梳妆。
两个人心里已经无比忐忑,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已经在心里安排好了一会的场景,两人跪在殿内,被母妃大骂一顿不孝顺,有可能还会惹她哭,万一再被禁足,罚抄书……
两位殿下的脸已经黑成了梅干菜。
刚一切都准备完毕,壮着胆子要回宫,就又看见阳笙那张不温不火的脸,之后嘴上说了一句小心。
心更是抖了三抖,直接泄了气。
回宫的路途无比绝望。
大约,许久是不敢来这丞相府了。
正好正好,深得白里的心意。
少见的,送走了两位殿下以后,阳笙想起来早上丞相那一笑,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白里丞相治这两位殿下还是真有招数。
刚出了宫,没多久,可能是时辰不太好,今天的天气灰蒙蒙的,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估量着这些,路边的市集也散了,也没几家店铺开着门,甚至有些开着门的店铺看着没生意可做,正陆陆续续打烊,等天气好些再开。
看着这天象,像是要有大暴雨的样子,怪不得这么冷清。
风声呼啸,夹杂着落叶打着旋,扫在地面上。
莫名其妙有些阴森森的,一条路上,就白里一个人的鞋子落在地面上,哒哒作响。
不停地嗒嗒作响。
某一处角落,一道身影隐隐地藏在那里,密切注视着街道上唯一的一个人,计算着他什么时候拐进角落里。
三,二,一。
白里的衣袖猛得被人捉住。
她心头一惊,猛得翻转手掌逃脱控制,另一只手直接像那人的天灵盖劈下。
那人顺势接过白里的手,手心相对,将白里的手牢牢攥住。
白里本可以逃脱,但是却停住了动作,见着那人也没有杀意。
她轻轻勾起唇角。
“你知道吗,你挺惨的,恩王殿下。”
从白里被他抓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可能是他本就无意隐藏。依旧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还戴着白里昨天扔给他的斗篷。
白里抽出了手,两只手轻轻揉搓着,抖动下来一堆深灰色的粉末。
她挑开白景尘脸上的斗篷。
“你知道吗,这东西,有毒。”
见着白里一脸的真挚。
白景尘眯了眯眼睛,伸出手。
“解药。”
白里顺势在他手上猛拍了一下,聊表心中的愤恨之情。
“有是有,但是你现在吃,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只有在中毒前服此药,才能发挥作用。”
“所以丞相这毒药,就是专门用来坑人的对吧?”
白景尘抱住双手,明明中了毒,还依旧一脸玩味的样子。
“恩王殿下这话说的着实有趣,何人制毒不是为了坑人呢。”
白里面上恭顺地笑了笑,压抑住内心看到白景尘吃瘪的狂喜。
“哦。既然如此……”
白景尘脸上又挂上那抹邪气的笑,声音酥酥痒痒。
之后一把扯过白里的手。
“本王本不爱与一男人拉拉扯扯,但是丞相你是断袖,所以不会在意这些的吧。既然你不在意,那本王也就勉强压一压心里的恶心。这毒啊,本王想着刚才可能是接触的不够多,现在这种程度倒是差不多,既然本王现在中毒已深,就得麻烦丞相回本王府上,给本王好好医治一番了。”
“嗯?”
白里面上有点发懵。
不等她反应,人就已经被拉着往恩王府中走去。
第20章 丞相不会是喜欢上本王了吧?
“恩王殿下。”
白里懵着说了一句,手被那人抓得死死的。
“恩王殿下!”
那人依旧没松手,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
“恩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白里猛得一甩手,意图把他的手甩下来。
这个白景尘真的是疯了,难道以为她说得手上有毒是说着玩玩的吗?
她站定了身子,不再被他抓着往前去。
白景尘见着她停了下来,也不恼,眯起那双桃花眼,勾起嘴角看着他。
“怎么了?白里丞相?是不打算为本王治病了?”
“治病是一回事,不过恩王以为在下说得是闹着玩的吗?”
白里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反抓起白景尘的手。
握住手腕,放在他面前。
“还请恩王殿下好好看看,不要这样置自己的健康于不顾。”
她好看的杏眸瞪着,因为生气而泛着微微水光。更显出几分美艳。
果然,白景尘的手上已经开始泛起了密集的红疹子,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长成了水泡。
“看到了吗?”
白里把他的手扔向一边,语气有几分生硬。
“看到了,丞相大人。”
边说着这句话,他再次抓起了白里的手。
“既然看到了,恩王这又是做什么?!”
白里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之人,明知道是毒·药,还硬要往毒·药上面去蹭。
“本王这不是怕丞相推卸责任,不肯为本王治病吗。”
他的手依然紧紧攥住白里的手。
“本来微臣是可以不用给你治病的,明明开几副方子就能解决的问题,恩王殿下非要把他弄得严重,这样就要一颗颗水泡全部挑开,殿下作何要受这肌肤之苦?”
白里的声音有些恼了,可能是作为一名大夫的本心,让她不能接受这种作为。
“丞相大人亲自处理,就不苦。”
他的声音依旧如原来那般慵懒,白里只要瞥一眼他手的状态,就知道一定很痛了,可是那人仍然一脸的云淡风轻,眼角眉间都带着笑意。
不苦,好,好你个不苦。
“登徒子。”
白里将手甩开。
“不想二次感染就别抓着,在下没说不跟殿下回去。”
白景尘看着他稍微有些愠怒的脸,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丞相大人不是喜欢上本王了吧,虽然你是断袖,但本王不介意你的喜欢。”
“殿下还是别白日做梦的好。”
白里嘴角都没歪一下。
白景尘就是很喜欢逗白里,只要他心里记挂着他,不管是哪一种记挂,他都挺开心的。
白景尘右手的水泡破了些,甚至有些地方都渗出鲜血,嘴角的弧度却弯了弯。
白里快步向前面走着,白景尘手上的伤越拖一秒,就越感染一秒。
可他却依旧在后面不紧不慢着。
“微臣再和恩王殿下讲一遍,殿下若是执意如此不紧不慢,您这手大概是不想要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小小的身躯拉着后面的人,向恩王府走去。
白景尘的伤和那个大理寺卿的不一样,白里给大理寺卿下得药很考究,就一点点,还是透过厚厚的衣服,所以不会多严重,但是白景尘的不一样,他直接和白里的手接触,而且还一直那么久。
白景尘的步伐被她拉得快了些。
她一路上盘算着究竟要怎样处理他的伤口,一边想着痛死他个没脑筋的,一边又想着怎么才能尽量减轻他的痛楚。
整个人纠结混乱。
见着恩王府的门了,白里没顾上白景尘,快几步走了过去,因为一直想着处理伤口的事情,就没想太多直接走进门去。
两个小侍站在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请问阁下有拜帖吗?”
两个小侍看着他穿着朝服所以嘴里的言语也比较恭敬。
白里因为过于专心没有听他们说些什么,径直走进恩王府,还四处看着药房在哪里。
一把被两个小侍架住了胳膊。
他们两个的言语也不客气了起来。
“拜帖。”
“没有。”
白里的语气也不好,恩王府的小侍是怎么当的,连当朝丞相都不认得。
“让开。”
她的语气已经冰冷起来,很讨厌有人在她很认真的时候打扰她。
两个小侍拿起手里的武器指向她。
白里一向十分谦和,往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就仅仅把丞相的腰牌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就好了,可是今日,丞相大人心情不好,被一个疯子强行掳来治一个没必要的病也就算了,现在还被这个疯子的看门狗拿着兵器相对。
冷静了几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朝丞相,白里。”
说完打算把腰牌拿出来。
赶巧,今天就还真的没带。
小侍们见到他伸手掏了掏腰带上,结果什么都没拿出来,更以为这个人是穿着假朝服做假把式。
刀更是指到了白里的鼻子尖。
长时间的沙场战斗,让百里最讨厌两个味道,一个,就是冷兵器上的金属味,另一个,就是血腥味。
今日竟然又被人指着鼻子尖,让她作呕的金属味。
整个人心情烂得像一坨发了芽的屎。
她看了一眼那两个小侍的刀尖。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两个小侍对视了一眼,瞬间刀向她身上砍来。
白里眯了眯眼睛,好久,没这么真刀真枪上见了,她一向是不怕死的舔血打法。没有规章,没有套路,永远都是刀刀见血,一击毙命。
空气似乎都紧了一些。
一个小侍(简称小蓝)将刀砍向白里的肩膀,白里一手挡住他的手,趁着这个空档,另一个小侍(简称小灰)用力挥刀砍向白里的腰腹部,白里另一手接住他的刀柄,用力一击,将小灰推向一边,同时将小蓝的手一翻,直接将他的刀打在地上。
小灰反应也是很快,回过身,劈刀向白里的天灵盖,她双手交叉在头上,两手攥拳接住刀柄,让他没有办法再下降分毫。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蓝捡起刀,直接插向白里的心脏。
白里瞬间跳起来,接着小灰手上的力气,双脚腾空,旋身,整个人与地面平行,双脚踹向小蓝的下巴。
瞬间接过他手一松掉落的刀,之后再趁着小灰愣神的空挡,腿猛得上抬,一脚踢开他的手腕,同时抓住他落下的刀。
之后双手各执一柄刀,指向地面上的两个人。
整套动作利落,完美。
第21章 恩王这是做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让开。”
白里的脸上带着杀神的寒光,就是那个当是让每个敌军瑟瑟发抖的白衣身影,眼里特有的寒光。
每一个经历过战场的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往日里温文尔雅的白里丞相,此时,满脸的肃杀寒意。
不过,刀没有向下半点,点到为止。
刚要收起来刀,从院堂中的各个角落涌出来一大批小侍,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武器。
看来,这恩王府的家教还是很严苛。
白里歪歪头,她是不是对相府的要求太松散了?要是真有人硬闯相府,里面的人大约就是一个一个被杀,最后杀到她面前来,想着想着,点点头,确实,她应该加强一下防卫措施。
白里把两把刀交叉摆在胸前,面上冷冷清清的,她无意于在恩王府大动干戈。等着后面那慢慢悠悠的白景尘来解释算了。
她只是懒得动手而已,不然面前这帮歪瓜裂枣,她还是随随便便的事。
那帮小侍却以为他们人多势众,这个冒牌货怕了,竟然齐齐地提刀向前冲来。
“刀剑无眼,这就怪不得本相了。”
白里轻旋刀尖,与将近十人周旋着。
代号一猛得向白里大力挥刀,她旋身躲过,横踢一腿,直接袭向他下盘,代号一接受猛烈一击,或许蛋·碎,反正是倒在地上哀嚎着,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
在这一腿的空挡,代号二三四,看准时机把刀砍向白里的腿,刀快也快不过白里,她猛得把腿收回来,之后一跃而起,站立于刀尖,全身的力气压得代号二三四胳膊动弹不得,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左腿抬起,扫向二三的头部,接着右腿足尖一翘,从下巴给代号四猛烈一击,代号二三四失去战斗力。
白里趁着这足尖的一踢,在空中翻了一整个圈,刀尖轻点,把握好全部力气,齐齐地划向代号五六七的腰腹部。
完成这一套动作,她稳稳地落在地上,一脸地泰然自若。代号五六七向后退去,见自己没受什么致命伤害,便想再次冲上前来,白里刀尖向他们脸上点了点,之后向下指去,代号五六七顺着向下看,发现他们裤子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只剩下一条红彤彤的亵裤,在风中透着冷意,瞬间头脑发懵,不知道是提裤子,还是应敌。
小灰和小蓝看见自己的兄弟全部完蛋了,又再次赤手空拳上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