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砚心女官
时间:2019-05-16 05:49:28

  年筠淼鼓了鼓腮帮子,玩笑道:“四爷别担心,我可一点都不乖,不过是会伪装了。”
  这大概是一段关系中最动人的时刻。
  他希望她能做自己,哪怕是个不太完美的自己。
  而她愿意为了他丢掉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乖一点,至少不会给他添麻烦吧。
  很质朴很纯粹的想法。
 
 
第64章
  果然如年筠淼所想,贵妃娘娘并不是独自出宫来圆明园小住,而是由皇上陪着。
  在某些事情上,大家总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胤禛陪皇上住在圆明园,女眷们仍留在王府。这一日高无庸快马加鞭自圆明园回,直奔李氏和钮祜禄的院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替四爷传了什么话,总之高无庸前脚走,李氏那里就炸开了锅,人进人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淑雯端着酸梅汤从外头进来,没好气道:“这高兴得就差放鞭炮了。”
  年筠淼午觉刚起,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看着淑雯笑了笑,“皇上有三十多个儿子,九十多个孙子。这九十多个孙子中当中,他老人家的见过的连一半都不到,你想李氏能不高兴吗?”
  \"小姐的意思是王爷传话叫侧福晋带着小阿哥去见皇上?\"淑雯将酸梅汤放在年筠淼手边的小几上,诧异问:“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这些年被问了太多次同样的问题,年筠淼都是这么搪塞着回答的。
  淑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量着:“那皇上愿意见两位小阿哥,也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年筠淼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笑着重复了一遍:“大好事。”
  说完,就见淑雯的目光闪了闪,抿着嘴角,欲言又止地转过头去。她的小动作被年筠淼看在眼里,年筠淼放下汤碗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哄着:“好了,都过去了,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头上怪,好不好?”
  年筠淼知道,每每提到弘时和弘历,淑雯心里就会翻江倒海的难受,她一直深深地自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年筠淼,放任她用避子药,又没能及时发现她有了身孕,只当是月信推迟,才致她小产。
  其实小产之后,年筠淼就停了避子药,虽然她小心谨慎未雨绸缪做足了一切打算,但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终究还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甚至没能落地哭一声。是她剥夺了那个孩子的生命,哪怕短暂,却也是他独一无二的人生。甚至更进一步,是她剥夺了四爷做阿玛的权利,她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在替别人做决定。
  更何况,有些命运或许躲不掉,有些伤心不过是换个方式来过。
  在那之后年筠淼消沉了许久,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不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人生该经历的痛苦和快乐都不会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
  但是在停用了避子药之后七八年,年筠淼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宫里宫外的大夫都瞧过,支支吾吾地说不个所以然,却也都说身体并未受损。
  不管是年夫人还是贵妃娘娘都为了年筠淼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操心透了,就连年羹尧从四川回京述职也不愿千里带了当地据说是神之又神的大夫进京给年筠淼瞧身体。年筠淼倒是来者不拒,只是这些大夫开的药,她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喝着,对于孩子这件事她从不强求。
  这些年来相关的不相关的人都来对年筠淼表达过或真或假的关怀和鼓励,但从始至终有一个人从来没有催过年筠淼,他甚至很少提起这件事,那便是她的夫君了。
  本来应该与此事干系最深的人表现得却最是漠然。
  有时候看年筠淼喝的药太苦,他一声不吭抢过去就给倒了,像是跟谁置气一般,“不喝了。”
  刚成亲那几年,他还会时不时提起对孩子的憧憬,反倒是这几年,即便是年筠淼偶尔说起,他也会很快岔开话题。可他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证明这根刺在他心里扎得越深,有时候年筠淼故意云淡风轻地提起,不过是想让他心里能够好受些。
  ****
  用晚饭之前,淑雯从小厨房过来,看见了钮祜禄氏在院门口来回踱步,满面愁容。
  或许是因为年筠淼对弘历一直偏爱,自己又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这些年弘历跟她格外亲,经常自己跑过来黏着她玩,但钮祜禄氏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秉承着自己一贯谨小慎微的做派,很少抛头露面,像这样独自一人来找年筠淼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淑雯恭恭敬敬上前,施了一礼,低声道:“夫人怎么不往里头去?”
  钮祜禄氏尴尬地笑笑,手指紧张地绞动在一起,怯怯道:“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侧福晋。”
  “不会,您随我来。”淑雯带着钮祜禄氏往里头去。
  到了屋门口,钮祜禄氏停下了脚步,规规矩矩对淑雯道:“劳烦姑娘先去向侧福晋回话吧。”
  “好,那夫人稍等。”淑雯快步往里头去。
  年筠淼一听钮祜禄氏独自前来,还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弘历没跟着?”
  见淑雯摇摇头,年筠淼略略沉吟,便道:“去请吧。”
  即便是没带着弘历,估摸着也跟明日弘历去见皇上的事有关。
  钮祜禄氏低着头进来,才要行礼就被年筠淼拦住了,“不用了,坐吧。”
  钮祜禄氏感激地扯了扯嘴角,在年筠淼对面坐下。
  年筠淼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才镇好的凉茶,推过来,温然道:“这茶虽是镇过的,但不太凉,你尝尝。”
  钮祜禄氏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嘴角一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弘历今日没来?”年筠淼笑问,“我有几日没见他了。”
  虽然已经弘历弘历地叫了很多年,但年筠淼还是有些不习惯,每次叫出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钮祜禄氏端着茶杯,手指轻轻叩动,看上去有些紧张。
  “王爷派人传话来说叫弘历明日去圆明园见皇上,”钮祜禄氏声音不大,面露难色,“弘历担心答不上来皇上的问话,在屋子里温书呢。”
  果然是个小有心机的,年筠淼不自觉地笑了。
  她这一笑,钮祜禄脸上的表情更紧张了,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炕桌上,望着年筠淼道,小心翼翼道:“妾身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求侧福晋。”
  “你说吧。”年筠淼看着钮祜禄氏难受的表情,很是诧异。
  没想到这在别人眼中天大的恩赐怎么到了钮祜禄氏这里就变成了叫人为难的事。
  “王爷说叫妾身陪着弘历一并去向皇上请安,”钮祜禄氏低着头,艰涩道:“可妾身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会,见了皇上岂不是要给弘历丢脸,妾身想着能不能劳烦侧福晋带着弘历去见皇上。”
  “你让我带着你儿子去见皇上?”年筠淼慢悠悠喝了一口凉茶,反问:“你觉得合适吗?”
  “侧福晋出身好,又得四爷疼爱,若是您……”
  年筠淼伸手示意她不必再往下说了,“这些面儿上的客气话姐姐就不必再说了,您也知道,皇上明日要见的不过是两个孙子,说句难听话,姐姐你明日穿什么戴什么,皇上未必会往眼里去,只要弘历在皇上跟前得脸,姐姐不必太在意自己的。”
  年筠淼这句话说得算是不客气了,但钮祜禄氏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怒意,相比刚才的紧绷反而舒缓了不少。
  顿了顿,年筠淼又道:“弘历聪慧,王爷一直对他赞不绝口,明日您若是担心自己说错话,大可以不开口只听着弘历说便是。”
  钮祜禄氏咬住嘴唇,看向年筠淼的目光中含着感激,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喃喃道:“侧福晋说得有理。”
  “只是姐姐,”年筠淼神色郑重,带着淡淡的怒意,“您今日前来让我带着弘历去见皇上,是您本意吗?”
  钮祜禄氏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个通透聪明的,年筠淼不相信她看不透这其中弯弯绕。如果年筠淼真的答应了她去带着弘历去见皇上,那在皇上眼里年筠淼不就成了夺人子嗣,爱出风头的恶人了?
  “侧福晋,”钮祜禄氏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年筠淼的眼睛,声音细得几不可闻,“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了……”
  年筠淼才不买账,直接问:“是福晋让你来的吗?”
  钮祜禄氏仓皇抬头,眼神中的不可思议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年筠淼点点头,“我也不逼迫你了,明天还是你带着弘历去见皇上。”
  说完,年筠淼起身拉着钮祜禄氏往里间去,摁着她在妆台前坐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首饰,拿起一只点翠海棠的宫花戴在她头上比了比。
  “侧福晋,这个妾身受不起……”钮祜禄氏赶忙起身推辞,却被年筠淼摁住肩膀不叫她动,钮祜禄氏皮肤黑,点翠的发饰不显肤色,年筠淼又换了一只砗磲白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姐姐,您是弘历的亲额娘,您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带着弘历去见皇上,弘历脸上也有光不是。”
  钮祜禄氏如何不懂年筠淼话里的深意,谁不知孩子小时,子凭母贵的道理,她自轻自贱,岂不是更叫别人看不起。
  年筠淼对着镜中淡笑:“姐姐打扮起来不输旁人。”
  试了半天,最终,年筠淼将一具清银鎏金镶珊瑚嵌宝石冠饰,一件发簪、一套耳饰全部装了起来赠给了钮祜禄氏,不容她回绝,“只当咱们都是为了弘历好。”
  钮祜禄氏泪光盈盈,哽咽道:“侧福晋今日说的话,妾身都记住了。这些年侧福晋对妾身和弘历关爱有加,妾身无以为报,往后弘历也是侧福晋的孩子。”
  “弘历只有你一个额娘,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年筠淼扶起钮祜禄氏,宽慰她:“我看人很准的,弘历将来一定有大出息,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年筠淼知道,钮祜禄氏只当自己说的是句假意恭维的客气话,她伸手抹去钮祜禄氏眼角的泪水,温然道:“回去吧,别叫弘历等急了,若是福晋问你,你就说我很想答应,但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皇上才回绝了你。”
  对于福晋三番五次的挑衅,年筠淼的态度一直是躲避,忍让,好在她忌惮着四爷,忌惮着年家,也没有太过分的行为。但这些膈应人的小动作,小心思做得多了,也够让人心烦了。
  送了走钮祜禄氏,年筠淼一直闷闷不乐,晚饭也没怎么吃,吃了碗清粥就放下筷子叫淑雯撤了。
  “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淑雯伸手探了探年筠淼的额头,“莫不是中了暑气。”
  “没有,”年筠淼摇着扇子,忿忿道:“我就是心烦。”
  淑雯看了一眼外头一动不动的书树叶,附和道:“今日闷得没有一丝风,怕是后半夜就要下雨了,下了雨就能凉快些。”
  “四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年筠淼望着沉下来的天色,忽然有些想他了。
  淑雯笑笑,“先前王爷要小姐一起往圆明园去住,您同意了多好,也就能天天见着王爷了。”
  年筠淼叹口气,幽幽道:“福晋她们都没搬过去,就我一个人跟过去不像话,更何况……”
  更何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何况什么?”
  年筠淼看淑雯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去烧水吧,我想沐浴。”
  一个人闲得无聊,年筠淼也不着急去睡,便叫淑雯一遍遍加水,泡在浴桶里不出来,掌心都被浸出粗粗的纹络来。
  夏夜温热的风从窗纱见吹进来,总能勾起某些回忆。
  年筠淼往身上撩着水,勾起嘴角笑了,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想念他,他不太留给年筠淼想他的机会。
  不管再忙总能抽出时间来见一见年筠淼,吃顿饭。上一次这样长的时间不见,还是胤祥刚被软禁的时候,但那个时候年筠淼心里也是一团乱麻顾不上想他。
  她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为自己对那个人的想念而不好意思,说实话,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如此思念他。
  甜蜜又苦涩,带着雀跃的心境盼着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天。
  门咯吱一声响了,年筠淼没睁眼睛,伸出湿漉漉地胳膊摆了摆手,“不用加水了,准备睡了。”
  她的胳膊却人一把攥住,指腹薄茧熟悉的触感裹着水珠的莹润,年筠淼倏然睁开眼睛,人还没转过来,已经先开口叫了:“四爷?”
  胤禛低低笑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还不睡?”
  “您怎么回来了?”年筠淼揉了揉眼睛,“皇上怎么办?”
  “贵妃娘娘伺候皇阿玛已经歇下了,我回来看看你,明日一早再赶回去便可。”
  年筠淼在心里快速地算了一下,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皇上一般早晨五点起床,骑马再快他也得三点就出发,一来二去,睡不了多长时间。
  这么一算,她就心疼了,哗啦从浴桶里站起来,着急着就要出来,“那快睡吧。”
  她通体白皙的肌肤在晦暗的烛光下显得尤为动人,如闪着光一般,胤禛愣了片刻,又把人给摁进了水里,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我一路骑马回来,累了一身的汗,我也得洗洗。”
  年筠淼低头看了看狭小的木桶,为难道:“那我先出来?”
  “待着。”胤禛硬邦邦撇下一句,很快褪掉了自己的衣衫。
  年筠淼扒住木桶边缘,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尽可能地给这位不速之客腾出空间。
  胤禛抬腿踏进来,还没坐下,水就溢了出去。夜深了,这样的声响就显得格外暧昧,年筠淼不由得欠了欠身子,不想让水声太大。
  “我深夜赶回来,你就打算一直用背冲着我?”
  胤禛的手抚过年筠淼光洁的肩膀,将她落入水中的头发捞起来,轻轻缠在斜斜插在头上的白玉扁方儿上。
  年筠淼慢吞吞地转过来,反手握住胤禛的手腕,依着他坐下,低声道:“明日还得早起,就别折腾了。”
  “怎么就叫折腾了?”胤禛伸出腿将年筠淼圈住,两人之间几乎没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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