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再说一遍。”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依不饶。
  “就一遍。听不见拉倒。”
  “明熙,今晚回去就把事办了。”
  太快了!
  但是,话已出口,她还要退缩不成。
  于是,这个清晨,明熙就和他在油菜籽田的田埂上,把要娃娃的事情提上日程,最后她还是怂怂地跟他打商量,不要在今晚,这两天马不停蹄好累,让她休整一下。
  费忆南这个被下半身完全控制的男人,已经放弃思考,她说改日他就改日,只要能日上就成了。
  明熙捶他胸口,觉得他说话太黄了,要不是那把暗哑磁性的嗓子加分,准被人当成登徒子法办了。
  费忆南却对她耳语,“你要适应。”
  短短四个字后,撞上他幽暗的眼神,明熙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苏,心说坏了,这男人怎么看上去有点邪邪的?
  她此时是不知道,后来那天他们第一次上床时是怎样的兵荒马乱,那种境界里了,彼此在起誓着生死的事,费忆南居然还是用了一个对新手非常不友好的姿势,把她彻底占有了。
  简直狂。
  。……
  “明熙,淮扬口味的早餐还习惯吗?”
  在三舅老家走马观花了一会儿后,一行人前出发去吃早餐。
  扬城茶楼具有上百年的历史。
  早茶位置一位难求。
  蒋嫣安排地妥当,带着人直接进了包厢。
  费忆南他们对扬城茶楼太过熟悉,不必谈什么惊喜之色了,不过蒋嫣也不理他们就是了,全程给明熙添茶上菜,十分关心这位客人享用的好不好。
  “对我而言比较清淡。我喜欢辣的,不过,谢谢你蒋嫣,这一餐我真的吃的很好,且眼界大开。”明熙感觉自己这趟扬城之行,全程就是吃。
  昨天中午和晚餐,尤其对扬城的“吃道”深有体会,扬城人绝对是抱着让客人吃地捧着肚子下桌子的态度,一连上了四五十个菜,直吃地明熙下桌子,方停了上菜盘。
  这早茶当然也有讲究。
  扬城的灌汤包,干丝面,一笼一笼,一碟又一碟,其他菜名明熙是记不住了,反正就是放开肚子吃。
  “对,到任何一个地方做客,不管合不合口味,或者习不习惯,经历才是最重要的,且以后会成为你的人生故事,和下一代说,我刚到扬城吃的那顿早茶怎么样,怎么样。”蒋嫣笑容和煦。
  “你说的对。”明熙望着对方轻笑。
  “吃饱了吗?”费忆南坐在明熙左手边,晨曦洒在他黑缎般的发上,几乎发着光,他鼻梁高挺,一些碎发因为没有发胶的干扰,随意地掉落在眼角处,侧眼看人的时候,那剩下的半边侧颜在对面坐的人眼里看起来,简直和雕塑一样立体性感。
  头发,鬓角,干干净净的耳蜗,还有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到随着交谈声而轻微滑动的喉结。
  只能说暴殄天物——明熙昏睡的那五年。
  蒋嫣收回视线,面上淡定地搅开汤包的肚子,夹出里面的蟹黄,放入口中,虽然香味肆意,但可惜,她品不出半点味道。
  “我吃不下了。”这边,明熙真诚地放下筷子,她是真塞不下了。
  费忆南不勉强她,起身去付账。
  有人抢先站起来。
  蒋嫣笑着,“怎么,说好我做半天东道主,你是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严格来说,蒋嫣根本不是霍家人,三表舅家里就算顶门立户也是表弟出头,她请明熙吃饭本来就不合理。
  费忆南心里这么想,外场上却不得不给蒋嫣面子,声音平淡,“破费了。”
  “哪里话。”蒋嫣客气一笑,拿起包从他身边擦过,一股女士幽香飘过。
  费忆南眉头几不可察微拧,避开她。
  明熙坐着,继续把最后一个包子吃掉,一边道,“你说吧,这么多人情,我该怎么还?”
  “每盒小菜里我都放了卡,所以心安理得吃吧。”
  “嗯?”明熙微愣,反应过来后,扯着他手腕低呼,“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放卡,人家缺你那点钱吗?”
  “买礼物太麻烦,而且这是霍家的传统,没有什么比放卡更简单方便了。”
  “好吧。”明熙佩服地直笑,“还是你们家人牛啊。穷了点都不好意思跟你们做亲戚。”
  “快吃。”费忆南笑着望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明熙点头,然后一点不浪费食物的,把自己盘子里的包子都吃完了。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到达老宅的时候,一听小舅说中午家里请了淮扬菜掌门人的徒弟过来烧饭时,明熙整个人不好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尚未来得及怀孩子,就先有“孕吐”的征兆了。
  好不容易撑过了午餐,下午午觉一醒后,她发现自己又要开始面对晚餐了,她躺在榻上,对费忆南可怜兮兮地骄呼,“老公,我什么都不要吃了,就想喝粥,粥粒少许,里面全是水的那种。”
  闻言,费忆南摇头直笑。
  他拉着她起来活动,顺便去看外婆。
  霍家在扬城是数一数二的门户。
  硕大的园子一条路探不到底,与外面开放的那些著名园林旅游点相比似乎不相上下。
  走在其中,像明熙这种初来乍到的,没有人带路,绝对是迷路的下场。
  她和费忆南牵着手去看外婆时,在曲径通幽的园子里,小转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外婆住的屋子。
  外婆身体欠佳,每天中午都会午睡,明熙中午到时老人家已经睡了,此时,老人家醒来,两人自然是赶来探望。
  “青弟?”外婆望着走进来的费忆南,却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青弟?
  明熙站在床边,脑子转了转,忽地想起这个叫青弟的是谁了,不就是费忆南口中在南城大屠杀时与外婆一家人走散的叶青舅爷吗?
  竟然真和费忆南长这么像,像到老人家一眼望到他,喊出自己弟弟的名字。
  明熙心里有些难受,站在自己婆婆身边,默默无言。
  “妈,这是忆南啊。”明熙的婆婆叫霍起然,在霍家三个子女中排行老二,此时霍起然一提起费忆南的名字,床上那老人立即醒怔了过来,“是忆南啊。”
  “是我,外婆。”费忆南握紧自己外婆的手,身体靠的更近,好让老人看清他。
  “是忆南。”外婆笑了,眼神变清明许多,“瞧我老糊涂了。早上你小舅说你们一家要过来,怎么,明熙呢?”
  “我在这里外婆。”不待任何人引荐,明熙主动地凑到床边去,她知道外婆眼睛不太好,所以也把身体凑地很近,好让她看清自己。
  老人家理所当然的夸她漂亮,不过她本来就长得优秀,被人一路夸着不奇怪。
  明熙健谈,费忆南外婆也开朗,两人聊天气氛十分愉快。
  一时间,不说外婆的亲女儿靠边站了,就是费忆南这个亲外孙都插不上话。
  霍起然把自己弟弟叫出来,对他交代,“你快速把梅园收拾出来,明熙和忆南要住那里。”
  “早收拾出来了,是你儿子不愿在这里呆着。”小舅自己也焦头烂额,“你看咱妈这状态,说句不吉利的就是回光返照,难得她喜欢明熙,当然,她对明熙一直有感情,现在看这情况,忆南也不会再说住外边的话了。”
  “不是之前能吃能喝的吗,怎么半个月不到就这样了?”霍起然这次回来真的非常震惊,她老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拖了好多年了,直到这一年开春都好好的,就这个把星期,忽然一蹶不振,连医生都宣布时不多日。
  “你声音小点。老妈不行这事儿家里小辈们一个不知道,不过,你儿子什么人你知道,他恐怕看出来了。这次回来探亲要变奔丧了,你就是轰他走也走不了。”小舅点燃了一根烟继续道,“而且我和大哥猜测,咱妈这回为什么撑不住了,因为她唯一的心事放下了。”
  “我知道。”霍起然落泪了,“她从小就疼忆南,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他。现在,了无牵挂了。”
  “姐别哭了,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妈这一生也算圆满了,最后的时光让她和明熙好好处处。”
  “嗯。”霍起然含泪点头。
  屋子里,一老一少的畅聊声还在继续。
  费忆南面色冷硬,看了蒋嫣一眼,后者正在给老人家量体温,此时,已经量好,接收到他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的,先后从屋子里转出来,直往屋后的长廊而去。
  “她身体怎么回事?”不待身后的脚步走近,费忆南就爆发了,他声音压抑着,用最高的理智克制着失控的情绪。
  那一双满是感情而又愤慨的眼,睨地蒋嫣心头猛跳了三秒,继而稳住道,“肾衰竭。”
  “怎么治?”费忆南胸膛起伏着。
  “换肾。”蒋嫣爱莫能助看着他。
  先不说一个他们这一房人有没有能够匹配到老人的肾,就是有了,冲老人那身体,十有八九是扛不住手术的重创的。
  “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人老了就是这样,身体各个器官衰竭。好在外婆被照料的很精心,现在心情又很好,她若是扛不住,也是寿终正寝,是福气。”蒋嫣劝他,脚步也靠近了一些,手抬起,轻拍了下他的肩。
  费忆南面向着被风吹地哗哗响的竹林,大受打击又无可奈何,他不断仰头吸气,然后才颤抖着音色忏悔,“早知道,我提前回来。”
  “你哪天回来都一样的。”蒋嫣安慰着,手仍放他肩上,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她忽然想起,过去某一年中某一晚,她也是在霍家这座园子里的某个角落,这样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他也如她所安慰的一样,发生了奇迹,那个快失去的爱人回到了他身边。
  “我去看着她。”费忆南忽地察觉到什么,冷漠抽身离开了走廊。
  蒋嫣的那只手瞬时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预告:狂风要来了。
  小提问:明熙对蒋嫣有防范看出来了吗?
  感谢看文中的9瓶营养液,么!
 
 
第45章 勾引
  明熙从外婆屋里出来, 刚好瞧到费忆南从屋后那边来, 与某人一前一后。
  蒋嫣紫色的内搭连衣裙太耀眼了, 她无法不注意到对方,两人似乎在后面商量事情, 一前一后出来。
  “怎么了,是外婆有问题吗?”费忆南看到她立时一惊一乍,问着就要往屋里去。
  明熙拽住他手腕, “妈妈在里面陪她说话, 你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明熙, 你们最近在园子里住下吧, 外婆可能撑不了太久。”蒋嫣表情哀戚戚地。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响在明熙耳膜里。
  她刚才和外婆聊得很开心, 除了老太太脸色有点黄, 其他精神头完全十足, 如果不是身为医生的蒋嫣此时一番开门见山, 明熙根本看不出外婆即将时日无多。
  “没事。”费忆南沉沉地两个字将她从失神里拉回来。
  接着, 不容她反抗,握着她冰凉的手离开外婆的屋前。
  之后一连一个星期, 费忆南不允许她单独一个人时靠近外婆所住的院子, 每次去看外婆, 他都在场,或者让王若陪着她一起。
  王若是费忆南大表姐的长子。
  年方十七, 皮肤白皙,相貌俊俏,身材又瘦又长, 像春天抽芽的鲜嫩竹子,和他在一起不怕没有活力,只怕活力过多让人受不了。
  这天早上,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指着她架起来的画板,一脸不可思议,“小舅妈,你这画的什么,毛竹?”
  “嗯,毛竹。”明熙敷衍。
  “可怎么歪歪斜斜的?”王若惊奇,“毛竹是直的,您这画的也太像油条了吧。”若不是上面的新嫩绿色和竹节竹叶,那歪歪扭扭的架势货真价实是根油条没错了。
  明熙笑着不答,继续拿笔在上面涂。
  霍园有许多竹子,他们现在所在的假山顶端位置,一眼望去,曲径通幽小道上尽是随风摆的竹丛。
  不过明熙画的却不是竹子。
  她画的是长衫。因为手腕力量不够,长衫歪歪斜斜成了毛竹。
  长衫,民国时期文人富豪多爱的长衫,叶青舅爷现如今唯一保存下的照片当中的所着衣物。
  她想,外婆如果真不行了,是不是可以满足她一个心愿呢?
  明熙主意一定,便问那个少年,“王若,你知道城中有没有做衣服比较好的师傅?”
  “舅妈要做衣服?”王若脑子里只有大品牌高定的号码,“我让他们来家里?”
  “不,我要找手艺好的裁缝,中式的。”
  王若心说这舅妈也太爱美了吧,这时候,全家都愁云惨雾,她竟然还要做衣服?
  不过王若是个怕硬的。
  费忆南交代他陪好舅妈,他便不敢造次。
  乖乖领着明熙在城中转了小半天,终于在一家听说是有口皆碑的老裁缝店里,遇上明熙心仪的师傅。
  老师傅上了年纪,戴着很厚的眼镜,明熙看对方老态龙钟的样子,心里着急。
  “做长衫不难,难的是你要的这种花纹,我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老师傅摇着头,不断对比明熙带来的一张老照片和她手工速画的花纹图案,表示无可奈何。
  “找最接近的图案做吧。”明熙妥协。
  从裁缝店出来,天色已黑。
  不远处长街里传来的喧闹声,有些耳熟。
  “前面是东关街了。”王若把自己外套往她肩头一搭,“舅妈你别冻着了。”
  “谢谢。”明熙失笑,有趣地望着这小男孩,感慨,“我心理年龄就跟你一样大呢。”
  “是你的记忆年龄跟我一样大。”王若纠正她,“而心理年龄我拍十匹马都赶不上。”
  “你先不要跟你舅说。”明熙知道他指的是缝制长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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