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尧三青
时间:2019-05-20 08:41:49

  “并没有,”何遇摇头,想了想,措辞道,“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最难的都走过来了,剩下的没理由抗不过来。”
  她不是不难受的,又不是真的冷血动物,近段时间也常常失眠,又或者半夜惊醒后再睡不着,只是有些东西不会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罢了。
  两人身上遭遇过什么,各自心里都清楚。
  段孟沉默的垂下头,他跟何遇正巧相反,往常看着冷心冷肺的人,一旦心里破了个口子,把对方接纳进来,再来往外拔就是连着血肉的,表露出来的痛苦也就比常人多的多。
  “你说你们的协议时间还有一年不到。”
  何遇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了声。
  “好,”段孟下了决心说,“我等。”
  何遇瞠目。
  段孟扭头看她,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嘴角扬起的笑容带着一点无力和卑微。
  “一年而已,”他说,“多少年都过来了,我还能撑不过一年?”
  像何遇说的,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熬个一年又有什么?
  段孟放不了手不说,想象一下何遇孤立无援的在这尘世挣扎,他也很难做到独自离开。
  命运对他们已经这么不公平,没理由在相互扶持走过一段之后就这么轻言放弃。
  何遇想了想,说:“一年的时间算不上多长,但实际经历时也不会觉得短,你知道你要忍的是什么吗?”
  段孟低着头没作声。
  何遇看了他一会,又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对他随叫随到,我没有多少自由,而你也见不得光,你知道……”
  “够了!”段孟打断她,呼吸略有急促,“你不用告诉我,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心里什么都清楚,我也清楚你的身份。”
  他转头看何遇,目光隐有血色:“你不过是个情妇。”
  何遇愣了下,但这话也没错,她点头:“对。”
  “而我不过是这个情妇的情夫。”他说。
  何遇皱眉,抿了抿唇。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你不需要再详细说明。”段孟的目光紧紧的咬着她,“既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这一点,何遇认同,她点头:“是的。”
  “一年后,你只能是我的!”段孟倾身过去,掐住何遇的下巴抬起来,用力的吻了上去。
  何遇双目微微有点湿润,她用力的闭上眼,攀上他的脖子,激、情回应。
  段孟将车座放倒,把何遇用力扯了过来。
  呼吸相融,何遇说:“我只会是你的。”
  -
  何遇前段时间拼命的反常,现在恢复过来,又按着往常的工作时间上下班。
  余一洋看在眼里,中午吃饭时提了句:“精神头好像变好了。”
  他们在公司食堂,另外开辟的包间内,私厨给他们做特制。
  何遇听了,只说:“这不是好事吗?你难道喜欢员工没精打采的?”
  余一洋笑了笑:“只是胃口还是不见你有多好,太瘦了。”
  “我吃不惯西餐。”
  “那另外做几个,你要什么?”
  何遇拿刀在牛排上戳了戳,摇头:“算了,麻烦。”
  余一洋说:“饮食喜好不同是正常,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除了那些重口味的垃圾食品,我依旧不赞成。”
  何遇没吭声,类似说教已经听的太多了,余一洋很多方面都比较固执,在那竖了很多条条框框,范围外的东西,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去接受,也不会为任何人妥协。
  说好听了是有自己原则,难听了就是自私。
  他的人生中只有他自己是最重要的,旁人的感受永远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何遇有时候对着这个人会非常的不耐烦,哪怕他有着一张令人垂涎的脸。
  余一洋这么说了一通,何遇就更加难以下咽了,吃了一朵沾着沙拉的花菜,便停了动作。
  余一洋稍稍抬了下眼,继续慢条斯理的进食。
  “吃这么少,不知道的得以为我虐待你了。”
  “精神虐待倒是真的。”何遇笑着说。
  余一洋挑眉:“你这态度不行啊,最近好似对我意见挺大。”
  “不敢,毕竟是领导,哪敢对你有意见。”
  “那最好是,”余一洋或真或假的说,“不然我又要以为你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男人多疑起来比女人更可怕,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
  “很久没喝你泡的咖啡了。”他突然转了话题,“等会帮我端一杯过来。”
  “你知道我没什么手艺的,泡的咖啡绝没有你秘书泡的来的正宗。”
  余一洋也停了手,捞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笑道:“正宗与否是其次,谁泡的比较重要,有时候喝东西,喝的都是感情。”
  对于如此谬论,何遇并没有发表意见。
  回了办公室,何遇认命的去给他泡咖啡,茶水间有磨好的咖啡粉,也有过滤器。
  让何遇花时间特意去煮,她是懒得去的,现成冲泡过滤下,勉强还可以。
  余一洋不爱放糖,但他喜欢放奶,何遇按着他的喜好泡完后给端进去,往桌上一放,便准备走人。
  “等一下。”余一洋说,“还没到时间,再坐会。”
  “我还有工作要忙。”
  余一洋端起咖啡喝了口:“坐。”
  何遇看了他一会,最终在他对面坐下了。
  “如果累的话也可以睡会。”
  “不用。”何遇往后一靠,拿出手机玩游戏。
  她玩的都是很简单,减压类游戏,室内充斥着欢快的游戏音效。
  余一洋中途观察了她一下,何遇微微撅着嘴,目光锁着屏幕,看过去非常专心,姿态也是难得的轻松。
  她的嘴唇薄而红艳,带着点水润。
  余一洋目光一深,垂眸暗暗将咖啡杯倾斜。
  “咖啡洒了。”
  何遇抬头,便看到余一洋胸前沾了一大片。
  她说:“你嘴是漏的?”
  余一洋将咖啡杯一放,站起身:“过来,帮我换衣服。”
  墙上有道暗门,里面是个很小的隔间,一直都放着几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紧挨着的还有一张极为舒适的躺椅。
  余一洋低头解衬衣扣子,一边嘱咐何遇:“帮我拿最里面那套。”
  何遇犹豫了下,过去,站到他身前,开柜门,抬手去拿。
  腰间蓦然多出一双胳膊,缓慢收紧,后背紧贴着一堵胸墙,她听到余一洋在自己耳边重重呼吸的声音。
  何遇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将衣服拿下来丢到躺椅上,随后拉过他一只手直接往下。
  “摸到没?”
  余一洋愣了下。
  何遇说:“我今天例假。”
  好半晌,余一洋才站直身体,放开了她。
  “出去吧。”他背对着何遇开始穿衣服。
  等一切穿戴妥当,出了小隔间,已经没了何遇的身影。
  -
  何遇现在每天五点下班,会在公司附近稍微吃点东西,或者跟同事去附近逛一圈,之后再回家,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继续出门,去段孟的水果店。
  第一次跟段孟一起进去的时候,小柯就跟见鬼了一样,显然对她还有印象。
  “你是老板娘啊!”私下里,小柯悄咪咪的说了句。
  何遇冲他挑了挑眉:“不算正式的。”
  “我说那会你来的时候怎么怪怪的呢,幸亏我们都有好好干活。”
  何遇说:“我怎么怪了?”
  “就像在视察一样。”
  何遇笑了笑:“第一次来,觉得新鲜,所以看的仔细了些。”
  晚间客人比较多,这边没有女员工,连收银都是谁抽空过来一下,交替着在做。
  现在何遇来了,自然而然的接下了这个活。
  她脱了外套,换上这边防脏的迷彩大褂,站在收银台后,倒也显得有模有样。
  段孟原本没想着让她帮忙,但架不住客人多,以及其他人忙不过来眼巴巴的模样,只得应允。
  但又怕何遇累,另外找了凳子过来给她坐。
  晚上十点,员工都下了班,何遇陪着段孟将店内打扫干净。
  “累不累?”段孟问她。
  何遇穿上自己的外套,摇头:“就坐着收收钱,又没干嘛。”
  “以后晚上别来了,白天上班,晚上又往这跑,这样身体容易吃不消。”
  何遇“呦”了声,冲他说:“这是关心我啊。”
  “很奇怪?”段孟反问,“难不成我还去关心别人?”
  何遇笑了:“也对,但我晚上不来,白天又见不到面,你觉得这能行?”
  段孟说:“周末。”
  “这么近的距离,一周见一次,似乎不太合适。”
  段孟说:“你不是要求我低调吗?”
  何遇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之后她每周休息的时候就往这边跑,其他时间只跟段孟手机联系,联系记录也会在当天睡前彻底清掉。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周日下午,何遇坐在收银台后,一边晒太阳,一边给客人称重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公司同事,说是余一洋在工地受了伤,现在被送去了医院。
  何遇倒是有听说余一洋今天去了工地,原本她也是被安排着前往的,只是后来被另外一个人替了。
  何遇问清是哪个医院,叫来小柯接替,从店里走出来。
  段孟跟货车司机一起在下货。
  何遇跟他说了一声有事得走。
  段孟下意识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两人现在是知根知底的状态,何遇也不愿隐瞒他什么,说:“他受伤了,我得去趟医院看看。”
  段孟将塑料筐放到地上,撑着边沿停了停,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何遇说:“如果不严重,我马上回来。”
  段孟没吭声,只叫司机把里面的往外推。
  “要是……”
  “可以了!”段孟冷声打断她,“你没必要跟我说的这么详细。”
  
 
  第21章 
 
  不管怎么自我引导, 还是会介意何遇往那个男人身边去, 哪怕两人已经敞开了谈过,也已经很难放下。
  这很正常, 换谁都能理解。
  何遇没什么可说的,转身走了。
  过去很久,段孟才悠悠转头看了她离去的方向一眼。
  “段老板跟女朋友吵架了啊!”送货司机在车上玩笑了句。
  段孟勉强扯了下嘴角。
  司机又说:“你女朋友干嘛的, 看过去那个气场不太一般。”
  段孟应付着说:“能干嘛去, 就是给别人打打工的。”
  “不像啊,那挡都挡不住的领导范,像个开公司的。”
  段孟递了支烟过去, 说:“骗你做什么,开公司的能看上我?”
  “你怎么了?你好歹也是个小老板,像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是真没办法的了”
  两人蹲路边偷了一支烟的闲,过后继续将车上剩下的一半水果给卸了下来。
  -
  何遇到医院时余一洋已经做完检查, 诊断是轻微脑震荡,就是血压有点偏高,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病房里还有几个人, 何遇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才转向病床。
  余一洋换了条纹病号服, 闭着眼,眉头紧蹙, 看过去很不舒服的样子,脸颊有轻微擦伤,左胳膊缠了绷带。
  旁边人告诉何遇说是高出有石块掉下来, 余一洋在躲避的时候被脚下的钢筋绊住了,后脑朝下摔了一下导致的,算是万幸,没有大的损伤。
  因为需要静养,除去何遇以外的其他人很快识相的走了。
  何遇关上门,再回来时发现余一洋已经半睁了眼,正静静的看着她。
  “感觉怎么样?”
  “有点头晕恶心。”他哑着声音说,“帮我倒点水。”
  何遇倒了杯温水过去,将人扶起来。
  余一洋靠坐在床头,稍微缓了一会后就着何遇的手喝了大半杯下去。
  “还睡吗?”
  余一洋:“我稍微坐会。”
  何遇拖了一边的椅子过来坐下,说:“明天我去叫个护工,你这样……”
  “不需要,”余一洋打断她,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说,“你在就可以了,我不想要其他人。”
  余一洋某些时候是有些排外的人,或者说是有情感洁癖的人,关于生活这一块,他最反感的就是外人的侵入,所以他住的那个大房子里从来不找保姆,实在没办法了就叫个钟点工过来收拾一下,一个月不会超过三次。
  “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一个人又不一定顾得过来。”
  余一洋冷淡的看着她:“你又还没做,怎么就知道顾不过来?”
  他表现的很坚持,何遇没有办法。
  实际上让他完全去依靠陌生的男人或女人,确实不太可能,何遇太了解他了,会问那一句,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
  只是要照料余一洋生活起居的同时,她可能就没法按时按点的再去跟段孟见面。
  何遇多少有点发愁。
  “怎么?很麻烦?”余一洋这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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