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抬眼:“只是在考虑工作要怎么办。”
“我都没担心,你担心做什么。”余一洋扯了下嘴角,“趁这个时间就当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上次我们去看的那块地现在说是要进行开放性招标,我想了下独吞压力也确实大,到时找个人一起去合作着开发。”
何遇说:“招标时间呢?”
“两个月后。”
“时间倒还算充裕。”
余一洋“嗯”了声:“标书制作我另外派人去做,这一块你不用管了。”
过了会,又有人来探病,是合作商。
余一洋没什么精神应付,基本都躺床上装死,然而几次下来也弄得有点火大,让何遇去找了医生,偷偷摸摸换了一间病房。
“这样真的好吗?”何遇推着余一洋往那边走,“人家好心来看你,结果扑了个空,他们又不傻,能看不出来你是躲着的?”
“真要为我好就不该来打扰我。”他“啧”了一声,捧住脑袋,“烦死了。”
“需要叫医生再来做次检查吗?”
“不用,查来查去就那样。”
何遇便没再说什么。
傍晚鲁成洲带了晚饭过来,看着打包的辣子鸡,孜然牛蛙,酸汤肥牛等,何遇忍不住说:“你这不像是探病来的,倒像是火上浇油来的。”
“怎么了?”鲁成洲一脸天真的说,“你们不吃辣吗?我一直都无辣不欢的。”
正好有护士进来换药,随意扫过来一眼,提醒了句:“病人现在饮食上还是尽量清淡一点。”
小护士白白嫩嫩长得挺好看。
鲁成洲笑眯眯的说:“比如呢?”
护士将空药水瓶拿下来,说:“喝点热粥热汤,别吃太多,少吃多餐,因为脑震荡影响,病人还会有恶心反胃的情况发生。”
鲁成洲说:“这边哪有卖呢?”
“楼下食堂就有。”
“要么你陪我去?”鲁成洲凑过去,不要脸的说,“我方向感不太好。”
单纯小护士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她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鲁成洲摸着下巴“啧啧”出声,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打什么转。
马上又转回来招呼何遇他们吃饭。
何遇说:“护士那话你没听到?”
“这有什么喽!”鲁成洲一边掀盖子,一边说,“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又吃不死人。”
室内立时充斥满了酸辣味,余一洋闻的咳嗽起来,满脸涨红,脑袋瞬间感觉要炸裂了一样。
鲁成洲眼看着不太妙,连忙捧着一堆食物跑出去。
何遇开了窗通风,等余一洋稍微好些后,也跟着出了门。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鲁成洲的不靠谱,也没啥可说的,只能认命去附近找吃的。
余一洋嘴刁,对饮食要求比较高,但现在情况特殊,何遇不可能花大功夫在这上面,就近找了家大食堂,买了海鲜羹、骨头汤、土豆泥以及白米饭。
回来时看到鲁成洲在医院大门口晃悠,见到自己,连忙高高摆了摆手。
何遇走过去,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跑这来了?”
鲁成洲往她手上瞧了眼,说:“吃这些嘴巴能淡出鸟来。”
何遇边往里走,边说:“你等在这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鲁成洲巴巴的跟上,“我就是想问下,你跟你那个小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小男人,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大家都是明白人,装这个就没意思了。”
何遇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有病?”
鲁成洲突然一伸胳膊将何遇给拦下了,脸上的嬉皮笑脸一收,少有的严肃道:“不跟你开玩笑,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叫段孟?”
何遇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鲁成洲又说:“一洋已经查他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何遇沉默了会,说:“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还不是在提醒你。”鲁成洲没好气的说,“不然我吃饱撑的啊!”
“你不跟你兄弟站队吗?”
“看情况呗,跟你透露点消息也不算就站在你这边是不是,不过明后天说不定我又去帮他了。”
何遇点头:“知道了。”
“何遇,”鲁成洲又喊她,“毕竟有先例了,你收敛点。”
何遇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就是因为有了先例,他现在也不敢太放肆,否则我现在怕是都不好过了。”
鲁成洲说:“当心点总没错的,之前那个什么事都没有,就他一个人脑补都能……”
“知道,”何遇打断他,明显不想再说下去,“走吧。”
他们回到病房,何遇将病床上的桌板掀起来,把食物放到上面,一一打开。
余一洋静坐在那,过后拿眼神瞟何遇。
“怎么?”何遇说。
余一洋目光又往下一扫,他一只手缠着绷带,一只手正挂着点滴。
“我怎么吃?”他说。
鲁成洲直接将他的内在含义往外一吐:“你直接喂他呗,都三等残废了,别奢望他能自食其力了。”
何遇看着听了这话依旧面不改色的余一洋,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往床边一坐,开始给他一口口喂饭。
第一口进去,余一洋就皱了眉,对到嘴的味道明显不满意。
又塞进去几口后,余一洋撇开头:“我不要了。”
“确定?别等我放了手,又说还饿”
余一洋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要了。”
何遇不多做劝说,将碗筷一放,退坐到椅子上,低头吃自己那份。
鲁成洲这时说:“我明天把白金的厨子给你叫过来,吃什么随便点。”
余一洋居然很认真的应了声,说:“做好了带过来也行,我不挑。”
何遇心想:你可真是不挑。
鲁成洲明显跟她一个想法,哈哈笑着直言:“你可真是太不挑了。”
饭后没多久,鲁成洲接了个电话,便毫不留恋的跑出去浪了。
何遇一个人留下来守夜。
靠墙的位置是把折叠沙发,展开了就是一张简易的单人床。
余一洋点滴挂到了晚上八点多,护士拔了针头,将药水瓶收走后,何遇打水过来给他做清洁。
两人尽管见过对方最隐、私的一面,也曾极为亲密的拥抱缠、绵过,但每一次关系的发生,在何遇这里不过就跟完成工作没两样,比起照顾他的起居,后者反而更让她感到不自在。
何遇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之后是脖子、肩膀、脊背以及微鼓的胸膛。
“扶我去上个厕所。”余一洋这时说。
何遇扫了眼他鼓胀的裆、部,将毛巾扔进脸盆,认命的扶着人去了卫生间,解了腰带后正要退。
“别走,我等会还要擦一下。”余一洋说。
何遇:“我在外面等你,好了说。”
“就在这边站着,”余一洋坚持道,“都没一分钟的事情,跑外面去做什么。”
“我不习惯。”
“有什么好不习惯的,”余一洋说,“你又不是没见过。”
何遇脸色有些不好看,站在门口,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耳边很快传来明显的水声,何遇隐忍的闭了闭眼,觉得十分耻辱。
“好了。”余一洋说。
何遇转过去,扯了一大堆纸巾往他手里一塞:“这只手总归没残。”
余一洋平静的跟她对视着,说:“嗯,但是点滴挂太久,麻木了,怎么?你不愿意吗?”
“只是觉得不合适。”
余一洋笑了笑:“以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合适,擦吧。”
何遇没动。
余一洋紧紧的盯着她:“你准备让我晾到什么时候?”
何遇拿着纸巾的手紧了紧,最后快速伸过去给他擦了一下,把人拾掇好,重新给弄回了床上。
余一洋泡完脚,何遇帮他擦干,之后去倒水,再回来时直接到角落去铺自己的床位。
天冷了,室内就算开了空调,没点遮盖的保暖物还是容易着凉。
余一洋侧躺在床上,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会,说:“今晚跟我一起睡。”
这样的要求余一洋不是第一次提,何遇动作都没停一下的说:“不了,我不习惯跟人睡一起,何况你有伤,磕了碰了比较麻烦。”
“你难不成能一辈子不跟人睡?”余一洋说,“不迟早得躺人身边吗?”
“不好说,”何遇坚持,“说不定这辈子还真不跟人一起睡了。”
余一洋说:“总要试试的,不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何况习惯这个东西,最是容易改了。”
何遇说:“我为什么要改掉这个习惯?而去适应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呢?我又不喜欢自虐,干嘛要去恶心自己。”
“恶心?”余一洋盯着她的背影,“躺我身边让你这么恶心。”
第22章
余一洋这话已经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何遇没回应, 直接将话题一转,说:“你头不难受了?”
“还好。”
“趁早休息, 不然又得晕了。”
何遇背对着他说完,脱鞋缩到了床上。
余一洋的目光沉了沉,倒没再逼她什么。
一晚上过的还算太平, 只是凌晨时余一洋吐了一次。
早上医生来查房, 又做了一番检查,血压还有点高,医生的意思是再住院一晚。
这边没有多的换洗衣物, 何遇伺候人吃了早餐后回去给他拿衣服。
她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之后去余一洋的别墅。
他的穿衣风格比较简约, 着装款式也相对很单一,同款服装经常性会买好多件。
何遇在他的衣帽间随便收拾了套出门。
昨晚并没有睡好,床太小, 伸展不开,还有就是换了环境, 总是感觉不踏实,加之余一洋折腾了一出, 之后何遇就没再睡着过。
这间接导致了现下头胀的厉害。
正好路过星巴克,进去买了杯美式提神,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何遇本想着去段孟那绕一圈, 结果余一洋少有的来电话催促,她只能选择作罢。
照顾余一洋的这段时间里,何遇除去办公时间外,基本就没多余的功夫跟段孟有联系。
某天临近午夜的时候,何遇的手机响了一下,上方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她近期为方便照顾余一洋,搬来了他的住所。
现下刚回到客房不久,何遇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直觉这个号码不对劲。
她想了想,去了个消息:“哪位?”
没多久,陌生号码又打了个过来,何遇接了,又说:“哪位?”
那边没吭声,非常的安静。
何遇试探着开口:“段孟?”
“嗯。”对方这才应了声。
何遇松了口气,说:“我就感觉这个号码有点奇怪,一般这个时间不太会有电话进来,还只响一声。”
“我以为你睡了。”
“没,”何遇说,“最近睡眠不太好,都睡得很晚。”
两人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见面了,段孟最开始还能有点鼓气,但跟上一次一样,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份鼓气直接给漏没了。
他想何遇,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又难以忍受的嫉妒。
“你还要在他那边呆多久?”
何遇说:“快了,等他手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去。”
两人静了一会,围绕着这个话题,气氛就容易凝重。
何遇说:“最近店里生意好吗?”
“嗯,”段孟此时坐在店门口,身后是一片漆黑,手上夹着一支燃着的烟,手背是白天卸货时碰到的擦伤,他拿膝盖蹭了下,感到疼痛时说,“打了两个促销,生意挺好的,虽然还没彻底回本,不过也不会太慢。”
“等空下来了,周日我再去你们店帮收银。”
“好,小柯今天都念叨你了。”
“是吗?”何遇盘腿坐到床上,“说我什么了?”
“说你怎么一直不来,问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段孟弹了下烟灰,“还不如真吵架呢!”
“怎么说?吵架很容易伤感情。”
“服个软,你也就马上能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说。
何遇愣了愣,心里有什么地方好似突然被触动了下,酸涩的难受。
“段孟,”她低低的唤了声,“你是不是想我了?”
段孟在那轻笑:“这不需要问,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说情话的人,偶尔说上这么一句,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何遇少有的感觉到了心悸,像蓝白校服在身时的学生期,面对着俊朗高挑的帅气少年,那种懵懂中带了一点甜的青涩感。
真是久违了,她想。
又是一周后,余一洋终于返岗,何遇当天搬回了自己住处。
余一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可真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