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楝解释:“原本这是一颗小虎牙,后来被我磨平了。”
白思禅睁大了眼睛:“还能磨平吗?去医院磨吗?为什么磨?”
小虎牙多可爱啊,她做梦都想要一对小虎牙。
“吃薯片吃太多了,牙齿就磨平了。”
“……”
白思禅确认了,这人在胡说八道。
自己也真傻,还真以为是被磨平的。
晚上何生楝没有再蠢蠢欲动,到底是经历过床、上运动,白思禅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窝在他的怀抱里,睡的极其安稳。
一觉到天明。
何生楝要去公司里上班,嘱托了这边的人带白思禅出去逛逛;但白思禅兴致缺缺,只想窝在这里补眠。
对她而言,逛街和做数学题的吸引力一模一样。
枯燥无聊。
白思禅一上午都在研究何生楝的衣服,想着过段时间给他买个领带什么的。说来惭愧,她还没有真正送过何生楝什么礼物呢。
吃过了午饭,这边雇佣的赵妈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告诉正准备午休的白思禅:“太太,叶小姐过来了。”
这个陌生的称呼令白思禅一愣:“叶小姐?哪一个叶小姐?”
继而又记起来了,大约是叶菲菲,或者叶苗苗。
前者疑似情敌,后者疑似……亲敌?爸敌?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穿着睡衣去接待。
白思禅说:“赵妈,您先请她去茶室坐一坐。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赵妈应了。
白思禅昨日刚来,什么都没有带,衣服还是昨晚上何生楝让人送过来的。他的眼光一直好,也懂得白思禅的喜好。白思禅的手指在衣架上拨弄了片刻,拿起了一条浅蓝的裙子。
配一双三厘米的裸色玛丽珍小皮鞋,温温柔柔。
装扮好的白思禅进了茶室,瞧见叶菲菲放下了茶盏。
叶菲菲素面朝天,竟是一点儿妆也没化。她的长发扎成马尾,简单的T配牛仔裤,清清淡淡的学生模样。
其实她和何生楝同岁。
褪下妆后的叶菲菲瞧起来其实要年轻的多。
白思禅叫了一声:“叶小姐。”
叶菲菲站起来,温和地笑:“何太太。”
只一句话,白思禅便明白了,叶菲菲这次过来,并没有恶意。
她等着叶菲菲继续往下说。
两人重新落了座,白思禅拎起茶壶,瞧见叶菲菲的茶杯依旧是满的。
她便只给自己倒了一盏。
叶菲菲直截了当地说:“我这次过来,是想向你赔礼道歉——为了昨晚我妹妹的不恰当行为。”
白思禅顿了顿,放下茶壶:“没事,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那时候,她准备离开白家的时候,大概和叶苗苗的心情一样吧。
不同的是她有何生楝,而叶苗苗有叶菲菲这么一个姐姐。
叶菲菲恳切地说:“我不清楚何先生是怎么解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白思禅一怔:“你们俩还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拐着弯有那么点朋友情谊么?
叶菲菲一愣,继而苦笑:“原来他没有向你提起过。”
白思禅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少女的眼神澄澈,看的叶菲菲心里一动。
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何生楝会喜欢白思禅了。
这是一个干干净净、玲珑剔透的宝石,不惨一点杂质。
她若是男人,也必定会选择这样的共度一生。
叶菲菲坦言:“我曾经喜欢过何先生,这一点,我不会掩饰。”
白思禅放下茶盏,哦了一声。
瞧出来了。
她想。
昨晚上白思禅偷偷打量,叶菲菲看了何生楝好几眼。
“这不是什么羞于出口的事情,”叶菲菲微笑,“我仰慕他,但也知道他的心并不在我这里,以后也不会在。只是我年少时候犯了些错,得了他一些照顾,便觉着他待我与待他人不同。那时候我张扬,年轻,说话没有分寸,被一些人捕风捉影了去,给何先生带来了些困扰。”
说到这里,叶菲菲注视着白思禅,诚挚地道歉:“对此,我不敢告知他,只能向太太你说声抱歉。”
白思禅手足无措:“啊,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哪怕杨知礼说过这两人闹过绯闻,白思禅也不曾往心里去过。
——再说了,那个时候,何生楝可能还没认识她呢。
她介意这些事情做什么啊。
叶菲菲却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人。”
嗯……
说真的,如果何生楝真的和叶菲菲有过那么一段感情的话,她还是会计较的。
很有可能是在夜里默默地一个人计较,然后想着何生楝可别再与叶菲菲遇上了啊。
不过,叶菲菲如此坦诚,倒是出乎白思禅的意料。
叶菲菲说:“我心里面有分寸,今日既然敢把这些话都讲给你听,也就不会再对何先生有什么觊觎之心。不碰有妇之夫,不对有主的人下手,这也是我的原则。”
白思禅由衷佩服:“叶小姐真坦荡。”
叶菲菲说:“关于苗苗的事情,我还是要说声抱歉。她年纪还小,有些接受不了,希望你能够谅解她。今后我一定对她严加管教,再不让她打扰到太太。”
叶菲菲说着便要向白思禅鞠躬,惊的白思禅忙扶起了她:“您别这样。”
再怎么说,叶菲菲都比她年长,这样实在是不合适。
叶菲菲低声说:“……还希望太太能向杜先生那边求求情,去看看苗苗。”
白思禅扶着她的手一顿:“是苗苗出什么事了吗?”
叶菲菲沉默了。
良久,她轻声说:“苗苗的精神有些问题。”
白思禅茫然:“啊?”
猝不及防的一个消息。
叶菲菲直起了腰,说:“太太还不知道苗苗的身世吧?她父亲以前是跟着我父亲工作的,他们俩也是一块进的监、狱,一起执行的死刑。”
叶菲菲瞧着白思禅无措的双眼,笑了:“看来这些事情,杜先生都没有讲给你听,他把你保护的很好。我和苗苗刚刚见到杜先生的时候,我十五,她十岁。杜先生说她的眼睛很像一位故人,便认了她做干女儿。”
白思禅知道那位故人说的是谁,约莫是自己的母亲,吴昙。
只是这叶菲菲和杜鹤讲的又不一样了,在杜鹤口中是交易,但对叶菲菲来说,就是认了干女儿。
“我不知道苗苗是何时出现的心理问题,但直到去年我才发现,”叶菲菲说,“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她的情绪波动很大。无人注意的时候,她在自残。”
白思禅还真没有注意到。
叶菲菲望着白思禅:“她曾对我说过,最仰慕的是白学姐。在学校里遇见白学姐的时候,她都不敢上去打招呼,只敢远远地看着。”
“……啊?”
这话题转移的太快,白思禅压根就没有跟上。
看着她吃惊的小模样,叶菲菲笑了,安抚:“你不用担心,你对她而言,是偶像,而不是爱人。”
白思禅松了口气。
说到这里,叶菲菲的笑容略有收敛:“所以,我想请您去看看她……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帮她了。”
叶菲菲表情严肃:“我想请何太太,去责骂她一顿。”
叶苗苗如今和叶菲菲住在附近的一个酒店里,原本两人是住在杜鹤的一处公寓中,因为昨晚那么一闹,两人连夜搬了出来。
推开门的时候,白思禅惊了一下。
女孩只穿了一件吊带,下身只有件小内内,裸着两条修长的腿,也毫不在意。她在抽烟,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中,一叠烟头。
哪里是初见时活泼可爱的小学妹。
叶苗苗看到白思禅进来,下意识地想要把烟藏起来。仓皇失措,烟灰落在她大腿上,她的眼睛一下也不敢眨,颤着声音叫了声学姐。
叶菲菲绷着张脸:“我把你最亲爱的白学姐带来了,你别再做出这一副死人模样来。”
叶苗苗慌乱地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素白着一张脸,想伸手去拉白思禅的衣服;可一想到自己刚刚抽过烟,便又缩回了手,只怯生生地又叫了她一声:“学姐,晚上好。”
白思禅第一次干这种骂人的工作,颇有些不适应。她记挂着叶菲菲的叮嘱,板起了脸,声音沉下去:“苗苗,你怎么能抽烟呢?”
叶苗苗哪里想到白思禅会过来。
昨日虽说成功从杜先生那里求得了一个保证,却也在学姐面前出了丑态……今日起床之后的叶苗苗怎么想都觉着难受,只能靠烟来解愁。
本来还惊讶今日叶菲菲默许她抽烟来着,可等到白思禅进来,叶苗苗才醒过神来。
叶菲菲这是搬了她的大克星来了啊!
叶苗苗瞬间从颓废少女变成了小可怜:“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这烟是什么味道,就偷偷地抽了一根……”
白思禅看着烟灰缸,沉默了。
叶苗苗转移话题:“学姐您还没吃饭呢吧?要不我请您吃顿午饭,好不好?”
她期待地看着白思禅。
白思禅其实已经吃过了,但也不忍辜负叶苗苗,点头:“好啊。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不许再抽烟了。”
叶苗苗很坚决,立刻拿起了剩下的烟盒打火机,毅然决然地丢进垃圾桶中:“不抽了,再也不抽了。”
午饭就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的,到底是刚吃了午饭没多久,白思禅吃的很少,一小口一小口的。
但在叶苗苗眼中,就成了白学姐真的好女神啊,吃起饭来也这样优雅!
不亏是完美的白学姐呀!
叶菲菲轻轻地咳了一声,拿眼神示意白思禅。
该趁热打铁,进行说教了。
白思禅看着叶苗苗的眼睛:“苗苗。”
“嗯!”
“听说你上学期挂了两门?”
叶苗苗的笑容垮了下去:“……嗯。”
“这样可不行啊,”白思禅叹息,“大一的课程原本就少,你怎么能挂这么多?”
叶苗苗低着头:“我会好好补考的。”
白思禅说:“那等回到学校后,我给你补补课?你挂的那两门是C语言和高数对吧?”
叶苗苗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我有个条件,”白思禅说,“以后不能再去酒吧了,也不许过量饮酒。别让爱你的人替你担心,好么?”
叶苗苗重重点头。
叶菲菲坐在旁边,心里默默感叹。
可能白思禅真的有某种她所感触不到的魅力吧,向来桀骜不驯的叶苗苗,到了白思禅这里,立刻乖顺的像兔子一样。
也难怪何先生那样喜爱她……
叶菲菲坐直了身体,直愣愣地盯着走过来的男人。
何生楝?他怎么过来了?
她刚想站起来,何生楝的目光已经扫过来了。
不许说话。
叶菲菲看懂了何生楝的意思。
何生楝唇角带笑,慢慢地走向白思禅。
白思禅恍然不知,仍在悉心教导着叶苗苗:“你今后也不许一直逃课了,偶尔逃个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专业课你总要去听听的吧……”
叶苗苗打断她的话:“白学姐刚刚说不能让爱我的人担心,那白学姐,也是爱我的人吗?”
白思禅说:“是啊,我也爱你。”
少女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叶菲菲瞧见,何生楝的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菲菲想说一声你听我们解释呀,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白思禅拉着叶苗苗放在桌子上的手,声音温柔:“爱你的人有很多啊,比如说你的菲菲姐,还有杜先生,还有你的那些小男友们,他们都爱你啊。所以,别让他们难过,咱们乖乖地戒了烟,好吗?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身子本来就弱,难道你想要一口大黄牙吗?多不好看啊。”
叶苗苗说:“何先生……”
哎,怎么又扯到她男人身上了?
白思禅愣了一下,飞快解释:“何先生如果爱你的话,也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你不要多想呀。就像我和你菲菲姐,也是姐姐对妹妹一样爱你。”
话音刚落,白思禅就听得身后男人的低笑:“你这话不对了。”
一双修长的手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何生楝温和而平静地纠正她:“我对苗苗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那你就是嫂子对妹妹了。”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叶菲菲与叶苗苗:“……”
何生楝低头,对着白思禅低声说:“陆青瞧见你在这里,我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谎话说的面不改色。
陆青原话是看见太太和叶家姐妹在这里吃饭,担心太太会受到欺负;何生楝放下了一摞文件,赶过来瞧瞧。
还好,只是看到了他的小太太在煞有介事地朝着叶苗苗猛灌心灵鸡汤。
叶苗苗笑了:“何先生与白学姐真是恩爱。”
被何生楝这么一打岔,白思禅也想不起来还要对着叶苗苗说些什么了。叶菲菲与叶苗苗对何生楝似乎都有些畏惧,他一过来,两人吃饭都不自在了。
白思禅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何生楝问她:“你是想回家,还是跟我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