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赵吴眠
时间:2019-07-06 09:27:24

  “心痛。”
  “你混蛋。”
  纪陶见她走都不走近前来,亦有些口不择言:“你去睡罢,梦里好飞到天边去!”
  唐糖见他面色并不好看,心中不忍,总算肯走过去,轻捏住他的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糖糖,你方才说天边……这些日子夜里做梦,梦的恰是你跟人跑了,我追去山水之间寻不见你,又追到有水的码头边去,在你身后嘶声相唤,你却像是听都没听到一般,上船的时候回头对我笑一笑,便不见了。我急疯了,醒来见你还在身旁,这才安了心。”
  唐糖一愣:“你少血口喷人,我分明都是宿在自己房中……”
  纪陶用胡子蹭蹭她的手:“哼,每夜熟得同个小猪没两样,除了没有尾巴。给你画一个倒的罢?”
  “你跑来作甚……”
  “我不放心。”
  赵思危的话起了作用,唐糖对此很是恼火:“不放心……我又不是小孩。说了要你自重,你这人如何就半点不知自重?”
  “我从前也常这样,为你发现只那头一夜,又并不曾逾矩……只是看不到你,便心中焦灼。”
  “并非我古板,但你这个样子,究竟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再喜欢你,也没想过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一生。哪怕是私奔呢,也比现在这个样子要像话罢?私奔罢,即刻就走,你敢不敢?”
  “你这傻孩子也不能这样急。只听话再熬半月就好,虽然终究得委屈你,可到底……”
  “听话……所以你真当我是个小孩是罢?”
  纪陶没留意到她话中的含义,看她愈发咄咄逼人,好笑着答:“你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小孩。”
  糖糖怒极反笑:“是吧,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三爷根本不敢同我私奔,你当然不敢……你连事实都不敢当面告诉我,你还敢做什么?”
  “什么事实?”
  “那青瓷盒中所装何物?”
  “你……看过了?”
  唐糖冲口胡说:“我看过了你待怎样!”
  “那我……”
  “你怎么了?你的心意我已然十分明白。糖糖就是熊孩子一个,屁颠颠跟在三哥身后,想逗弄了就逗弄一会儿,逗过了头了随便哄骗两句,哄烦了不想拖这么条尾巴了,管我身在火里海里,头也不回便可忘了是罢?三哥为人向来八面玲珑,大约也从不习惯开罪一个人,故而本来觉得苟且着其实也挺好,此番不幸为我识破了假扮的身份,也只好每日先敷衍着得过且过,日子久了再行计较。不就是这个样子?”
  纪陶顿了半刻,声音悲凉:“你真这么想?”
  “是你就是这么想的!喜欢孩子是么?反正你有刀刀,要真执意要一个亲生的,待你当了那劳什子驸马,赶紧与你那聪颖可爱又贤淑成熟的赵思凡殿下生一个去!”
  “那桩婚约……”纪陶急辩,可唐糖根本不得工夫听,撒开腿早跑了。
  **
  圆月皎皎,夜色冰凉。
  赵思危真是个厉害家伙,他无心作的几句蛊惑,竟能起到这样要命的作用。话偏是从她唐糖自己口里说的,又压根怪不得人家。
  她本意真的只是想问一问纪陶肯不肯陪他再往一趟孟州,结果出门之事只字未提,好端端却将人给伤了。不然他不会第二天清晨连个照面都不打,便出了府。
  唐糖其实昨夜一离去便悔了,有许多话她是恨极了说的,有好些分明就是醋意熏心脱口而出,根本未假思索。
  本着修好之意,她这天先去会仙楼跑了一遭。裘宝旸本来气色恹恹,看见她手中提的酒壶,泪都淌下来:“你一直都说纪陶没死,祭的什么酒,不吉利的。哥可一直听你的话,再没给他买过,你倒好,忽然下了这样的血本,买了他最爱的玉醑酒!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确实的消息?你告诉哥,哥早有准备,什么消息都可以挺住的。”
  唐糖看他落寞,强忍着没告诉他:“没有,我就是馋了……自己想喝。”
  “自己想喝?哦,哥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都知道了罢,哥怕挨你骂,又说我胡传假消息,故而昨天没过府去找你。其实哥传的哪条消息是假的?你也别太在意,那种势力小人,他肯攀那样的高枝,就是放过了你,是你的福气……就不知思凡怎么会应下,真是应了那句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唐糖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
  “借酒浇愁愁更愁,你我也算同病相怜,那么好的酒万别糟践了,哥陪你同饮!”
  “究竟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
  “也是……此事十分秘密,除非纪二亲口告诉你,哥量他没这个脸!不过,不知道你还去买的哪门子酒?”
  “到底何事?”
  “纪二托梁王殿下做媒,下月初就要迎娶思凡,更无稽的是陛下居然也已首肯,近日就会下旨颁诏!哥竟是不明白,思凡睹物思人、执迷其中,梁王和陛下的脑袋也竟被糊住了么!”
  唐糖看他满口胡言,怜悯地摇了摇头。
  裘宝旸根本不理:“娘的,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纪二他还是不是人?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打算怎么处置你?”
  “你别是吃错什么药了罢。”唐糖怎么看他怎么不对劲,提酒抱头跑了。
  裘宝旸在身后唤:“这真是思凡亲口说的……”
  回府纪陶仍是未归,纪方却来书房请唐糖即刻过西院,说是老太爷有话交代。
  除却头天来时迫她成婚冲喜,从来未曾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纪大人:大纲菌你又出的什么幺蛾子,这是我让你办的事么?娶赵思凡?
  大纲菌:主角要沉得住气,不破不立,不编个故事让她拆了你,你那么大的人,她怎么吃得成你?且等着好戏罢
  纪大人:我呸,我都上你一百回当了
  大纲菌:现在打退堂鼓也可以啊,记住尼老婆在我手里。
 
 
第73章 私奔记
  纪陶这一出门便是七天,那天夜里归府,他望见唐糖就踏踏实实坐在书案后头看书,心登时安下八分,试探着好言好语道:“听林步清说,你给我买了好酒?我闻见了,是玉醑……好生贴心。”仿佛前嫌尽释,她说的所有伤人话,他都不曾往心里去似的。
  唐糖也不抬头,只低瞥他一眼:“难为三爷这屁股倒可骑马,一骑还是七天。”
  纪陶却不说去了哪里,只笑:“心疼了?”
  唐糖翻一页书,埋首接着看:“自会有人心疼三爷,有我一个闲人什么事?”
  “小醋坛子,又怎么了?前些日子是三哥不好,没顾及你的感受,我们边喝边说可好?不过我肚子空着,劳驾糖糖下回厨房,先替我煮碗面条来?不过这酒你搁在了哪儿……”
  “你闻的是空酒壶,我怕放久放酸真成了醋,便喝光了。”
  “怎的吃独食。”
  “哪里,我是趁三爷不在,找人陪着一道喝光的。”
  纪陶蹙眉:“又是那个孙飞虎?”
  “是裘宝旸。”
  “就你们俩?”
  唐糖连个书都没法好好看,不耐道:“这好像不关三爷什么事?”
  纪陶极无辜:“究竟怎么了?”
  唐糖哼一声,释卷望着纪陶:“三爷现在,或可同我讲一讲您与梁王殿下的那桩交易?今天是二月二十三,月底眼看就到,我可还等着您答应的好事情。”
  “……”
  “怎的不答话?莫不是三爷好事不曾入港,反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又或者,三爷遇人不淑,碰见了不讲信用的……人,导致计划好的事情搁了浅?”
  纪陶惊疑地望向唐糖,又不大方便表态。
  “纪陶……”唐糖忽而站起身来,将他环得死紧。
  “怎么了?”
  唐糖不答,却踮脚吻他,那吻铺天卷地,将他撞得又懵又晕,人都险些站不稳。
  唐糖眼角濡湿:“那个人待您真的好么?有我待你好么?”
  纪陶尚有些细喘,稳了半天心神才叹:“糖糖……”
  唐糖忍泪又去啄他下巴:“我俩要是都落了水,三爷先救谁?”
  纪陶噗嗤笑了:“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选,你的水性比我都好,你都能看……”
  “那个人不会水是么?”
  “嗯。”
  “那非得让三哥从我俩之间选一个……”
  纪陶心酸地拧一把她的鼻子:“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若是我逼你选?”
  纪陶错愕不已:“这个如何选?糖糖别闹,你还从未这样不讲理过。”
  “我不讲理,那人就未曾逼你选过?”
  纪陶一愣。
  唐糖圈住他,脑袋深埋进他胸前:“是我从未遇过三哥那么无耻的人,两头都惦念,两头都想霸着。”
  纪陶哭笑不得:“没有这回事,这如何相提并论。”
  “没这回事你为难成这样子。你往后就守着那人过去,我明天就走。”
  纪陶被她勒得胸口透不过气来,小脑袋使劲蹭,钻得他前襟那块又湿又痛,他只是不信她的要挟:“糖糖听话,再等几日……”
  “多少日都一样,你根本不知道那人打算做什么。那个人就算要我的命,你也是肯给的罢……”
  “胡说!别这样揣度……”
  “等我挂了你才醒就晚了,选不出来是罢?横竖我本来活着就是为了找你,知道你好端端在这儿,我早就安心了。这便告辞。”
  “你走一个试试!”
  “好啊,我正打算试试。”
  纪陶气红了眼,干脆将人一扛,一路提溜回了屋子,也不管她是不是肯,也不管她怎么挣,就这么生生圈着和衣睡了一宿。
  昨夜唐糖是找人一同喝了酒,不过在饮这一顿酒的前夜,唐糖还应了齐王一个不情之请,去往梁王的西郊别邸,替赵思危走了一趟私活。
  **
  前天夜里,齐王忽传她去,开头也不说所为何事,来福先是只在书房摆了两碗面条。
  唐糖吃罢素面才知这日居然是赵思危三十寿诞,齐王大寿,门庭却是出奇清冷,唐糖都暗暗替他凄凉了一把。
  赵思危面上本来看不出什么动静,唐糖以茶代酒,正欲祝贺他年年今日,岁岁今朝,却被他一手挡了杯子:“你待本王将请托之事说完,再祝不迟。”
  齐王说事的时候,唐糖差点没将下巴惊掉,一手紧捏着杯子,生怕它直接落在了地上:“我曾听闻,北郊山上有人专门接单替人了难的,您说怎样就怎样,开价也合理,个把女飞贼想来总是有的,不然我出面去替您谈一个看看?”
  赵思危面沉下来:“难为你懂得替我着想,还知道找个女飞贼。待你谈回来菜都凉了。北郊鱼龙混杂……好让本王的家门之丑,闹得满城风雨么?”
  “那您找我是……”
  “当然你去。”
  唐糖眼睛瞪大:“我去?这种事情也不是我的长项,不妥罢。”
  赵思危冷冷道:“那你说本王现在让谁去办妥当?”
  唐糖头皮都麻了,赵思危大约也是走投无路。
  “您也可以亲自……”
  “可能么?”
  “呃,于您的面子上是过不大去。”
  “本王连里子都丢尽了,要这面子却也无甚用处。怎么了,如此之不情愿,我又不是出不起价。”
  “这不是价的问题,您实在也太不见外了罢。”
  赵思危的口气听来甚至有些嗔怨:“需要见外么?本王没脸之事落在你手上的还少了?饱餐秘密的感受如何?”
  “呃……”
  “反正你多此一桩不多,将来本王灭起口来也便利,无谓再搭上一条人命。”
  “您!”
  赵思危勾唇一笑:“当真了?这也并非玩笑的事,就是要你认真去办。我不怕你开价,尽管开。”
  唐糖想了想,到底垂涎那个彩头:“当真?”
  “当真。”
  “要什么您都给?”
  “一言九鼎。”
  “是不是替您把人偷回府来就算完?”
  赵思危一嗤:“光偷回来,本王方才还不如劝她不要去。劳你折腾一回本王面上就风光了?魏大人的马车到时会正好停在北门。”
  唐糖恍然大悟,赵思危这条狐狸,怎么可能找个人专程跑去梁王别邸里替自己捉奸?真要收拾门户,以他的手段,根本轮不上这种倒霉情形罢。
  他这个岳丈魏大人,想必近来心思有些活泛?
  这分明是临行之际,意在敲打魏升鉴。
  ……
  两个时辰之后,唐糖至齐王书房复命,刚喝了半盏茶的工夫,来福便报魏大人来访:“王妃回娘家省亲醉酒,魏大人说只恐王爷行将远别,府上事多,连夜将王妃送回府来了。”
  动作如此之快!看来那老儿还是不敢有什么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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