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想乘风去你心里——蓝色的奥斯汀
时间:2019-07-10 10:21:16

  大鸟哥:具体点啦,怎么爱泥?猜对了请校花献吻哦(捂嘴笑)。
  陈思阳:……
  大鸟哥:使劲猜啊,班长上次猜中一个,再猜到一次校花就欠你两个香吻啦!
  短暂的安静。对于大鸟哥的不良玩笑,小雪向来一哂了之,可是阿远这时候眉头一蹙,十指如飞起来。她这才忽然意识到,他手里抱的电脑是蓝色的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一直在用她的电脑。
  他手指一扬,按下发送键,屏幕上出现触目惊心的一行字。
  厉晓雪:赤兔马和貂婵,都是吕布的坐骑。
  大鸟哥紧接着惊叹:校花,原来你一直都在?
  然后呼啦一下,屏幕上瞬间刷出一片海洋。她真是哭笑不得,狠狠瞪阿远:“你!你看看,都是你,我这辈子贤良淑德的形象现在算是荡然无存了!”他舒展了眉头,笑得不无得意,一把拉她坐在腿上:“我猜对了,请校花献吻。”然后肆无忌惮地亲下来。
  她在心里叹气:“……逆生长,绝对是逆生长……”
  空气里飘浮着冰糖银耳的味道,满室甜香。仲夏天气,家里的空调开足了马力,他还是觉得热。她刚尝过银耳莲子羹,舌尖还带着丝丝甜味,唇瓣如晨露覆盖的花朵,柔软得不可思议,叫人心里倏然一空……
  “呃……”他的变化不容忽视,小雪红了脸想从他腿上爬起来,“我去看看,莲子羹快好了。”
  他拉住她,板起脸说:“不吃了。”
  小雪也板起脸:“想吃的也是你,不吃了也是你。做都做好了,必须得吃。”
  小雪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说冰糖银耳莲子羹。其实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但莲子这东西,从下班开始炖,怎么也得炖到半夜,没想到还是好得太快。
  后来拗不过她,还是从厨房盛了一碗出来。她把碗端到他面前,认真替他吹碗里的热气:“当心烫。”他的目光跟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转。蒸汽缭绕,确实甜香扑鼻,还有她的发香,淡淡的,忽远忽近,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孟怀远,”她直呼他的大名,“光闻不吃?”
  他故意吸鼻子:“什么味道,一定是你偷用了我的洗发水。”
  她嘀咕:“哎,不用你的还能用谁的?”
  他抬眼看着她说:“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你用自己的不就行了。”
  她迟疑:“这个不大好吧……”
  她想藉口的时候习惯性地略歪着脑袋,咬着下唇,很有点稚气,让他想到她十七岁时的样子。他向来觉得,其实她一脸严肃的时候也很好看,犯傻的时候也好看,笑起来尤其好看,嘴角漾起两个浅浅梨涡,如同明媚无风的夏日阳光里盛开的玫瑰。
  她还在继续吹碗里的蒸汽,他干脆一把夺下她的碗放在桌上:“太烫,等会儿再吃。”然后肆无忌惮地,低头亲下去。
  结果那碗银耳莲子羹直到早上还放在桌子上。一大早小雪收到橘子发来的微信:“昨晚怎么回事,喝醉了?”她无语,回信说:“不是,账号被盗用。”
  这是小雪一星期内第二次迟到,去找郑贺签支票,心里不免惴惴。
  其实这几天郑贺甚少在办公室露面,常常几天不见踪影,露面时也常来去匆匆,也许根本没注意谁迟到谁早退。这天他正好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她就敲门进去把支票递到他眼前。
  他拿着笔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忽然抬头看了看她:“最近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啊?”她敷衍地表示茫然。
  他微微笑了笑:“开朗了许多,常常笑。”
  她笑笑没搭话,他沉默半晌,低头刷刷签好了支票,似乎要递还给她,忽然又叹了口气:“照片的事,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来找我。”
  她默了默,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我开始不知道是谁寄的照片。”
  他靠回椅背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在白烟缭绕里说:“别怪我多事,我纯粹只是不放心,想了解一下你朋友的情况,从来没有外泄的想法。”
  真真好笑,如果是为了她好,何必玩儿什么匿名信。她忍不住冲口而出:“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直接当面和我讲。”
  他在烟雾后面抬眼望着她,眯了眯眼说:“你和怀远,不只是中学同学那么简单吧?”
  她很想说这和您有半毛钱关系!这回总算忍住了,没说出口,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探身去拿桌上的支票。 他却忽然从胸口哼了一声:“难怪他忽然无缘无故对我公司感兴趣,原来是因为你。”
  她不答,只想快点拿了支票出门了事,他看着她的动作涩然一笑, “没想到竟然还是我撮合了你们。”停了停,目光变得似有深意:“我倒是更替你担心。孟怀远,可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单纯。”
  怎么个不单纯?难道是因为他和郑爽似是而非的那一段?她拿了支票从他办公室里退出来,没有深思。
  也不愿深思。垃圾说的话,她觉得最好当成垃圾。
 
  第26章 漫长的瞬间(2)
 
  小雪不久后见过一次郑爽,不巧又是在阿远办公室门口。那天下午接到阿远的电话:“晚上加班,估计得到半夜,不能来接你了。”
  她问:“那你晚饭哪儿吃?”
  问了才觉得多余,他有秘书有跟班儿,加班是常事,哪用得着她操心。没想到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要不你买点过来?”
  下班时她去楼下的餐厅买了色拉和面包,记得上次他们在那里吃饭,他点的是那两样。坐地铁赶到他办公室楼下,正赶上大批人下班,一架电梯有无数人涌出,另一架电梯刚好要关上门。她眼疾手快冲上去伸手挡住电梯门,里面已有一个人。
  超短的红色热裤,宽松白上衣,遮掉半边脸的墨镜,时尚潮流,明媚动人,见到她立即“切”的一声,撇嘴说:“怎么又是你?”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无比尴尬,小雪低头见到郑爽手里提的纸袋,上面写的“Le Pre Lentre”的字样,她认得是一家法国餐厅的名字。她正想不会那么巧吧,郑爽朝她抬了抬下巴:“上次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说:“那天正好约了朋友吃饭。”
  郑爽“嗤”地笑:“那天说嫌贫爱富的人是你吧?难怪你逃跑了,被人揭老底也确实挺难堪的。”郑爽瞥一眼她手里的食品袋再次撇嘴,“怎么着?现在真的打算改换目标了?要重拾旧爱?勇气可嘉啊,都快三十的人了。”
  郑爽对她不咸不淡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但至少至今为止表面还保持文明。如今这趋势,怕是文明相处也做不到。她这个人本来是这样子,不是她的她不与人争,是她自己的没道理与人谦让。她的手机也确实响得及时,阿远在电话里问:“到了吗?”她回答:“嗯,在电梯里。”
  他在那边“哦”了一声即刻挂断。她瞄了一眼不可一世的郑爽,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在电梯里遇到郑爽,正一起上来。”短暂的停顿后,他的短信回来说:“知道了。”
  看看郑爽那青春逼人的样子,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等她们上了楼,阿远正从里面走到接待区的大沙发旁,还是郑爽率先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怀远!”
  阿远站在房间中央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小爽爽献宝一样递上手里的袋子:“你不是说今晚加班很忙?我买了Le Pre Lentre 的色拉和烤松露。”
  小雪站在后面静观其变,只见阿远略微扬扬了眉毛,正好身后那个叫魏群的路过,他淡定地朝魏群招手:“魏群,蘑菇什么的,你不是最爱吃。”说罢顺手接过纸袋,塞到魏群怀里。
  魏群傻傻地推眼镜,像是愣了一秒钟,随即娴熟地转换表情,面露欣喜地检查纸袋:“哇,谢谢!蘑菇,我最爱吃,还是两份。”
  郑爽兀自一脸迷惘,阿远顺手接过小雪手里的袋子,对她轻声说:“走吧,我们先进去吃饭。”可是郑爽还呆若木鸡般杵在那里,他停了停,还是回身和缓了语气对郑爽说:“谢谢你。不过对不起,我和你说很忙,就是不必见面的意思,以后还是别来了。”
  郑爽的脸色已经从疑惑变得苍白,继而有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是魏群迎上来:“走走,我送你下楼。现在下班时间人多,电梯太挤,我带你到那头去坐货运电梯。”
  小雪和阿远走过长长的走廊去他的办公室吃饭,夕阳从过道一边的落地窗里照进来,灿烂如燃烧的火焰。他拉住她的手,低低地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她装听不懂:“什么满意不满意?”
  他笑了笑,并不追问,低头看手里的袋子:“都买了些什么?”
  她没好气:“只有色拉,楼下小餐厅买的,不是什么五星级法国餐馆,也没什么烤松露。”
  他抬头一脸无辜的样子:“想吃烤松露啊?那我去魏群那儿拿。”
  她拿眼瞪他:“我可没说要吃!啊,对了,那个魏群。你们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你唱我和,套路很娴熟嘛,真不知到底演练过多少回。”
  他笑着看她,夕阳照在他眼里,盛满静静的喜悦,嘴角弯弯翘起,怎么看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半晌他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笑着说:“又犯傻。”
  匆匆吃过晚饭,天色迅速黑下来。她去厨房倒水,走廊里静谧无声,好像也是一个人也没有,走进厨房才看见一个人。
  魏群在厨房里等一壶咖啡。她和他点头打招呼,他也慇勤地点头致意。她一时没找到热水,他热心帮她指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她其实想问郑爽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欲言又止,没想到他已经猜到了,推了推眼镜说:“刚才我送郑爽出去,她在电梯里哭了一会儿,我送她上了出租车。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了句“那就好”,觉得又不好就这么走掉,和他寒暄了几句。
  她指着咖啡壶说:“加班?”
  他苦着一张脸:“做完了还得跟头儿报告。”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他笑了笑:“平时这个点儿还很热闹,今天特殊。”
  她奇怪:“怎么特殊?”
  “头儿一声令下,把大家都赶回家去了。”
  “为什么?”
  他咧着嘴,笑得目光狡黠:“这不是为隔壁班的公主清场嘛。”
  她在心里囧了囧,忽然想到,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到了,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不知该怎么看她。魏群像是能看透人心思,立刻摆手说:“别误会,没别人知道,我一个人瞎猜的。头儿只是想着,如果所有人都来围观大嫂,太烦。”
  回到阿远办公室天已经全黑,窗外亮起五色的霓虹,对面大厦里隐约有点点灯光。办公室里只点了一盏台灯,阿远就在那一簇亮光下锁着眉头抚额翻阅大量文件。她不想打扰他,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斗了一会儿地主,渐渐觉得无聊。
  四周静谧安详,只有头顶的冷气通风口发出规律的嗡嗡声。她在黑暗中沉沉睡去,恍惚梦到自己去麦当劳看阿远上夜班,也是这样,在巧克力的香气里睡着,肩头有沉沉的重量,是阿远的外套。一整晚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觉得简直融化在幸福里。可是梦境一变,又仿佛看到自己在泥泞的小道上奔跑,隐约知道她刚从阿远家里逃出来,大雨滂沱,她跌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哭,背包不见了,心里刹那落空,仿佛失落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景象如此栩栩如生,叫她在梦里都胆战心惊。似乎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不是太珍惜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失去。
  有人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她才朦朦胧胧睁开眼。身上盖着阿远的外套,半明半暗的灯光中,他的脸就在眼前,他轻拍她的脸说:“醒醒,回家了。”
  她还没全醒,恍惚中抬头问:“阿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嫌贫爱富?”
  他勾了勾嘴角,揶揄地看她,停了良久,最后才扬眉说:“可不是,傻瓜,要不然我那么辛苦挣那么多钱是为什么?”
  正如宋明殊所言,男人爱性感大屁股的女人,因为好生养;女人嫌贫爱富,因为生了娃总要有人养,这都是物竞天择的结果。她那时候笑话明殊:“哦,敢情你看过的那八百本小言里的灰姑娘都是因为屁股大啊!”
  他撇嘴十分不屑:“这你就不懂了吧。为什么康熙有二十几个儿子?为什么溥仪一个都没有?那都是贵族长期内部通婚的结果。所以偶尔和平民通通婚,那也是物种延续的需要。”
  明殊和阿远的狭路相逢,又是另一段公案。
  傍晚时分,小雪边做饭边等阿远回来,忽然见到明殊给她留的短信:“江湖救急,速归。买两条鱼来。”
  她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江湖救急,她忙给阿远留了字条,去菜场买了两条小黄花鱼,匆匆赶回家。没想到许仁非也在,小雪和他见过几面,又在纽约接到过他的电话,虽不熟,但算点头之交。
  明殊一看她买的鱼就急红了眼,没时间解释,门口已然有人敲门,明殊客气地把人迎进来,是个三十出头白净的女人,圆脸,笑起来甜甜的,手里抱着穿粉红色圆点超短裙的小胖妞。
  小雪看见小胖妞的长相,似乎明了了几分。明殊一本正经地向她介绍:“这位是许老师的爱人。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厉晓雪。”
  许师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放下胖妞立刻来看塑料袋里的鱼:“让我看看你们钓了几条……”说着脸色一怔:“……黄鱼啊?难道你们是海钓?”
  明殊的脸上僵了僵,还是许仁非解释:“我们钓的那几条死了,这是小雪刚在菜场买的。”
  许师母十分狐疑:“刚才打电话你们也没说起,怎么一下就死了?如果早知道要做黄鱼,我就买点雪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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