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僵硬地在口袋里搜寻,最后摸到了一个被口袋里的茶卷塞进她手里的糖果。
果然,鸟蛇一动不动地盯着奥罗拉手里的糖,橄榄色的两颗眼珠像两枚纯净的宝石那样。目光落在鸟蛇滑动的蛇形躯体和闪亮鳞片上,她的手有点抖。
深吸一口气后,奥罗拉在心里默念着梅林和赫尔加的名字,闭上眼睛将薄荷糖朝后一扔,鸟蛇随即追逐着那枚糖果窜了出去,庞大的身躯从所有人头顶碾压而过,抖落密集的断枝和落叶。混乱中,奥罗拉感觉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脸朝下跟盖章似地砸在地上。鸟蛇的冰凉鳞片紧贴她的长发扫过。
等到动静消失了,她摸着剧痛无比的鼻子爬起来朝后看,惊讶地看到昨晚那个戴着赫奇帕奇围巾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捧着一个茶壶紧紧捂住。
他发出一声既像是叹气又松口气的叹息,然后看着奥罗拉说道:“扔得不错。”说着,他揭开盖子,缩小到还不到手指头粗细的鸟蛇从里面探出头,嘴里咯吱咯吱咬着那块薄荷硬糖,缠绕到他手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纽特?!”凯特尔看清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喊出声。纽特也愣了一下,“凯特尔教授。”
奥罗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的梅林啊!”凯特尔跑过去拥抱住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昨天奥罗拉说有个戴着赫奇帕奇围巾还养嗅嗅的人在这里,我就猜会不会是你,结果真的是你!你又让那个顽皮的小家伙跑掉了是不是?”
纽特习惯性地略微低了下头,微微笑了笑,“是,不过已经找回来了。”然后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一起的。”凯特尔指了指另外三个人。奥罗拉和埃德里安娜还在发呆,斯内普则是短暂的惊讶后就没有过多的表情了,只有眼神里残留着不太明显的讶异和认真注视。
1979年,纽特被授予梅林爵士团二级魔法师称号的时候,黑魔王还曾经试图将他招入自己麾下,可惜没能成功。经历过格林德沃那个黑暗时代洗礼的纽特很清楚这个新一代黑魔王的目的,他很快带着家人离开英国定居到了美国。
但是真正让他出名的不是他拒绝了黑魔王,而是他不但拒绝了这个在当时最强大可怕的黑巫师,而且还独自一人从他手上全身而退了。后来斯内普也曾经参与过去围攻斯卡曼德家族的行动,可惜一无所获,甚至还被留守在那里的那些魔法生物弄得颇为狼狈。
也就是那时候,他明白了巫师中还有这么一种被称之为天生驯兽师的人。他们其实和蛇语者是同类又很不一样,但是都被统称为“天生驯兽师”。区别是蛇语者只能驱使魔法生物里的蛇类和其他普通动物,比如黑魔王,他尽管从小就展现出能和普通动物沟通的能力,但是除了蛇类魔法生物以外,他不能影响到其他魔法生物。
而纽特和奥罗拉这种相对狭隘意义上的“天生驯兽师”则和蛇语者恰好相反。相应的,蛇类会优先选择听从蛇佬腔的话,然后才是奥罗拉这类人。越是魔法强大的蛇类生物,越能抵抗纽特他们的能力,其中最典型的是蛇怪,它可以做到完全不受这种能力的影响。
这两种天赋都极为罕见,同时出现就更稀少了。
如果斯内普没记错,从古至今唯一同时出现,并且还结伴同行在一起的蛇语者和天生驯兽师,只有萨拉查·斯莱特林和赫尔加·赫奇帕奇。
这么看起来,黑魔王当初想要纽特加入他也很正常,毕竟他一直以自己身上的斯莱特林血统为傲。
而蛇语者的缺陷,天生驯兽师恰好可以完美弥补上。
斯内普想到这里,突然越来越好奇一千多年前的四巨头时代发生过的事。霍格沃茨的奠基是一个时代的传奇。
“对了,你还记得我给你写信的时候提过的奥罗拉·菲尔德吗?”凯特尔朝奥罗拉招手,示意她过来,“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天生驯兽师。”
“我们已经见过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一个意外。”纽特看了看那个因为紧张和激动而不知所措的金发少女,主动而绅士地伸手说道,“纽特·斯卡曼德。”
“奥罗拉·菲尔德。”奥罗拉连忙握住他的手。
茶卷和另一只护树罗锅一起从两个人的口袋里钻出来,站在纽特和奥罗拉的手上,模仿两个人的动作也握了握手。
两只护树罗锅的可爱动作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可能不会更得很准时了,好像进入一个蜜汁倦怠期,总是码不出来……可能过段时间会好吧,我尽力调整。抱紧我日益萎缩的存稿大哭。
今天的随便看看吧……唉。
顺便一提,蛇语者和天生驯兽师那段关系是我瞎掰的,因为……电影里,纽特的箱子里确实除了鸟蛇这种不算蛇的以外,没有任何蛇类魔法生物,怎么看都是一个可以值得挖掘的隐形梗。
而且原著里确实老伏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说过,他可以和其他动物说话,包括蛇。所以我也就这么写了。不过我设定是,斯莱特林这种和动物沟通仅限于所有蛇类魔法与非魔法生物,以及一些普通动物。天生驯兽师就相反。
啧,最后说一句,斯莱特林赫奇帕奇绝配。各种意义上,对吧赫尔加?!!!
赫尔加:[微笑]你开心就好。
第76章 条件
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既有亚利桑那州的干燥岩黄,还有极北隆冬的冰天雪地。从阳光明媚满眼翠绿的潮湿热带雨林开始奔跑,下一秒却踏进一条河流,顺着清澈的河水来到一座头顶永远凝固着满月和黑夜的奇特山峰。
奥罗拉站在一条梦幻般的分界线上,身后是灿艳斑斓的遍地春花盛开,面前是覆盖着白雪的密集针叶林。它们在雪层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种凝练神秘的灰蓝色,和天空的阴霾颜色有些相似。
这里是魔法生物的天堂,除了这里——纽特·斯卡曼德的行李箱里,你不可能再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被国际魔法部列为XXXXX级别的魔法生物,能够如此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瑞典短鼻火龙打盹的时候,蒲绒绒们会把它庞大的身躯当成玩具一样欢乐地滚来滚去。嗅嗅坐在自己用金币堆起来的小床上,用爪子挨个把它的财富都擦干净。囊毒豹趴在石头上,锲而不舍地想去抓下面路过的渡渡鸟,却又因为它们的瞬移能力而不断落空。
迷粉蝶成群结队地在花丛和森林里飞舞,阳光下它们的翅膀美丽到不像人间该有的那样,好像把最昂贵的钻石磨碎了后再洒在它们身上。月痴兽们眨着大眼睛挤在一起,围着头顶明亮的满月,在薄纱般倾泻而下的银色月光里不停跳舞,然后去抢纽特喂给它们的那些小肉球。
奥罗拉很惊讶纽特竟然收留了一只囊毒豹在箱子里,因为这种生物珍贵而且极端暴躁危险。曾经一度因为它那可以轻易摧毁一个村庄和城镇的毒气,而被魔法部列为禁止饲养和接近的物种之一。制服一只囊毒豹,至少需要一百个巫师联手才可以,它们的剧毒雾气使得它们远远比火龙还要危险。
而另一种被列入这个名单的是蛇怪。
不过很快,在这个丰富多彩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空间里走了一圈后,奥罗拉发现了一个很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又很明显的事情。
这里除了鸟蛇以外,没有任何纯种蛇类魔法生物,一只都没有。而实际上,鸟蛇的蛇类血统非常稀薄,它们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已经脱离了蛇类的几乎所有特性,成为了独立的一种迷人物种。
所以也可以说,这里没有任何蛇类魔法生物。
“为什么会这样,斯卡曼德先生?”奥罗拉不信纽特会和自己一样惧怕蛇类,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才对。纽特将手里的小肉球全部喂给面前的月痴兽后,拍了拍手:“你发现了。”
奥罗拉看了看不远处的凯特尔和斯内普他们,拍了拍一头使劲朝自己怀里蹭的月痴兽幼崽的头,白皙秀气的脸孔上弥漫着浓郁的困惑:“我不明白。”
“我们的天赋对蛇类不怎么起作用,奥罗拉。”他用那种听起来有点像叹息般的细滑轻快语调说道,“普通的蛇还好,越是魔法强大的蛇就越不受我们能力的影响。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蛇佬腔对吗?所有的蛇类只会百分之百听他们的话,所以饲养蛇类是很危险的。从某种程度来说,蛇的危险性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高过任何一种魔法生物。”
“听起来,蛇佬腔的人好像和我们恰好相反?”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不要轻易去接触蛇类的魔法生物。”
“我很怕蛇,我发誓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躲开它们。”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笑,话题很快转到这个魔法空间的构造设计上。奥罗拉发现纽特身上其实有一些典型的格兰芬多特质,他不喜欢沉闷,爱冒险,不畏惧充满挑战的事物,害怕被约束。跟其他大部分赫奇帕奇比起来,他显得更加有想法和不太合群,也不擅长社交。只有面对和魔法生物有关的话题时,他才会变得健谈,否则他能够安静地待在一边不说任何一句话。
两个天生驯兽师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一些很明显的影子,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聊了起来。
凯特尔替一只渡渡鸟清理完羽毛后,回头看到斯内普正在看着山坡上的那两个人,笑着说:“看什么呢?”
“没什么。”斯内普收回视线,“这里很不错。”
“谁说不是呢。”凯特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回到旅馆以后,纽特和奥罗拉相互交换了通信地址。他第二天就要启程去墨西哥,天不亮就会出发。
奥罗拉吃完饭后回到了房间,打开萨拉查的日记写到:“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萨拉查拎起那些单词塞进嘴里,细长的尾巴尖简单地画了一个问号。奥罗拉洋洋洒洒地把整个白天的经历都写了下来,萨拉查咬住第一个字母,像吸面条似的一寸一寸把那些单词慢悠悠地吃下去。奥罗拉写完最后一个词,他也基本吃完了,然后很久都没有写出点什么东西来。
奥罗拉原本还以为他会嘲讽自己少见多怪,但是没想到得到的是一片沉默。她不知道哪里又让萨拉查不高兴还是怎么了,而且他刚刚也把自己写的东西都吃完了,她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可是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才对。
好半天后,奥罗拉感觉连空气都要凝固了,萨拉查终于写了一句话:“他长什么样?”
奥罗拉,……
“您考虑了这么半天,就只想知道斯卡曼德先生长什么样?”奥罗拉难以理解地写下这句话。
萨拉查很优雅地点了点头,无比从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多奇怪。
“白色头发,浅茶色……”
她还没写完,萨拉查尾巴一扫将那些话全部抹平:“我问的是他年轻的时候。”
“……”为什么感觉他的要求越来越诡异了。
奥罗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根据之前在《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本教材里的照片,大致形容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萨拉查会想知道纽特长什么样。
萨拉查这次没有马上把那句话吃掉,而是研究了好一阵才将它们用一把火烧毁:“知道了,你睡吧。晚安。”
日记自动合拢了。
奥罗拉笔尖的墨水滴落在桌上,像天边逐渐浓郁漆黑起来的夜色。
“晚安……”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地说。
……
亚寒带苔原蝾螈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制作成干燥的标本然后磨成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它们的效力。
斯内普将那些制作好的蝾螈粉装进瓶子里,然后拿出笔记本记录下这种产自西伯利亚的蝾螈和北欧地区的细微差别。
而萨拉查的日记,就是这个时候从窗户外掉进来的。
斯内普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下,魔杖本能地从袖口间滑下来几英寸,紧贴着手心,对着那个魂器。
昏黄灯光下,日记软皮封面上的银色S锐利得像毒蛇的獠牙一样,寒光森森。
它无声地自动翻开,写下一句话,漂亮优美到没有丝毫人气的字体矗立在淡棕色的羊皮纸上,过于浓重的漆黑让它们看起来非常渗人,像是随时会活过来那样。
萨拉查写,比起你们那位格兰芬多的校长,我更倾向于愿意相信你。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有条件的交换。
无论什么时候,斯莱特林之间总是会优先选择对方,这是常识。但是斯内普也明白,萨拉查那句相信他的话是不能信的,他一点也不信任自己。只是如果非要在邓布利多和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萨拉查会更愿意选他自己学院的院长而已。
他调整了姿态,用一种很正式地笔触写下了询问对方来意的话。
萨拉查回答,我知道你们对于魂器的事情很感兴趣,而我只把上半本关于魂器的书留在了霍格沃茨。因此我想,下半本才是你们想要的关键。或者说,魂器的摧毁方式才是你们想要的。我说得对吗?
斯内普微微愣了愣,他以为萨拉查应该先跟他谈够条件然后占尽足够优势了,再说交换的内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我要你去帮我查清楚一件事,你做到了,我就会告诉你,摧毁魂器的办法。你们不会想自己花时间去一一试验和寻找的,相信我。”
“至于你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那位校长,就看你的了。我想你不会做出不恰当的决定。”
“能够在食死徒核心人物之一和斯莱特林院长之间转换身份的人,我不会看错,你能做到这件事。”
“那么请问,是什么事呢,尊敬的斯莱特林先生?”斯内普写。
萨拉查微微一笑:“你还没有答应我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换,我的院长。”
菲尔德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居然愿意拿摧毁魂器的方法来做交换?早知道萨拉查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魂器,如果他真的说了,那他就等于把自己的死穴完全曝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斯莱特林,尤其是萨拉查自己会做的决定。
菲尔德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斯内普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黑暗,眼神阴森。但是他写的字依旧流畅正常,就像他平时心情毫无波动的时候那样——“当然愿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