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
奥罗拉是被门口传来的一阵巨大声响吓醒的。她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漆黑,逐渐回笼的意识辨别不出什么东西能在半夜的时候在自己门口把她弄醒。
还没等她彻底想清楚,门口突然传来斯内普阴郁到几乎刺骨的声音:“你有三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出来见我,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的大脑里一片模糊,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勉强清醒了一些,然后她尽可能快地换好了衣服开门出去。她看到斯内普正站在门外,过于明亮的荧光刺激得奥罗拉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教……诶?”
没等奥罗拉说出什么话,斯内普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消失在一片移形换影的扭曲空气中。强烈的挤压和窒息感加剧了心脏的负担,让它在最短的时间内拼命工作起来,把氧气塞进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眼睛也逐渐清亮起来。
奥罗拉有点摇晃地踩在地面上,然后看到自己正站在旅馆外的森林里。这里附近有一个湖,白天蒸发出来的水汽徘徊在森林里,被夜晚的低温凝固成脆弱的霜白爬满地面,覆盖上石头和到处都是的落叶断枝。深夜的森林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全部的照明只有斯内普手里的荧光闪烁。
轻柔的树叶承载不了过于沉重的露霜,它们从高处滑落掉进奥罗拉的衣领里,落在斯内普的肩膀上,几乎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冰凉刺骨。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也染上这黑暗森林里的低温,低沉地叩击着奥罗拉的听觉,听得她莫名其妙有点哆嗦。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什么什么?”说出来后,奥罗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不好说是因为这里的温度太低还是因为斯内普身上的气息太吓人,或者两者都有。
他皱着眉头,漆黑的瞳孔一点也没有被这样刺眼的荧光照亮多少,看起来就像无底的深渊一样。斯内普放弃了摄魂取念的尝试,低头靠近她,一字一句凿在奥罗拉的听觉上,他身上的气息像伦敦深冬季节的寒雾:“你跟那本日记说了什么?我要你把每一句话都重复一遍,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斯内普会知道这件事,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下午写在萨拉查日记本上的内容,偶尔说着说着想起来前面说漏的又赶紧补充。
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听来听去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些很常识性的东西。但是当奥罗拉说到萨拉查格外在意纽特·斯卡曼德长什么样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凝固了半秒,大概明白了。
“他有没有问过你长什么样?”
“没……没有。但是我觉得他能看到,就是……当日记打开的时候。有次我桌子上放了一朵魔法玫瑰,他知道。所以我想,当日记打开的时候,他能看到周围的一些东西。”
斯内普听完后,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苍白立体的脸孔面无表情得像个忘了上色来增添人气的面具。他眼底还浮动着没褪干净的阴戾尖锐:“你可以走了。日记留在我那里。”
奥罗拉僵硬地点点头,然后尽可能平稳地走回旅馆,回到房间,躺上床。
她一直试图催眠自己,直到天边泛起深沉厚重的宝石蓝色后,奥罗拉终于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头发还残留着森林里的潮湿水汽。
早餐的时候,一切如常。他们今天还要去一次森林,探寻其他的魔法生物。而他们的下一站,是瑞典。
这场异国之行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期间奥罗拉一直在给韦斯莱家以及沃克斯和纽特他们写信,不过因为住址总是不稳定的关系,奥罗拉只收到了纽特从巴西给她寄过来的两封回信。
自从在西伯利亚将萨拉查日记拿走以后,斯内普好像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奥罗拉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异常。只是知道他和邓布利多教授通信很频繁,她猜也许就是和萨拉查的事有关。
说不定,还和自己有关。
可是她还记得她刚入学的时候,分院帽说过她和纽特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他们的天赋。
天赋,赫尔加,纽特和自己。
奥罗拉发现她又陷入那种思维怪圈里去了,怎么都想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想过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天赋让萨拉查多问了两句,可是就像蛇佬腔这种能力一样,并不是斯莱特林这个姓氏的专属,古希腊黑巫师海尔波也会说蛇语。萨拉查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难道是因为长相?
可是萨拉查从来没有问过奥罗拉她长什么样。他能看到外面的一些事,所以假设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因此才没问过。这样好像能解释得通,可是又会有一个新的疑惑冒出来。
他为什么要关心那些和赫尔加拥有一样天赋的人的长相?
难道说他觉得这里面会有赫尔加的后代在吗?奥罗拉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但是又好像没想通。
一千多年的时光,就算有赫奇帕奇家族的后代,那也不可能和赫尔加有多相似。而且从四巨头的时代一直到今天,一共只有他们三个人展现出过这种能力,怎么看都不会是由血缘关系决定的,更像是一种随机性产生的。
奥罗拉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索性决定不再去琢磨这件事了。反正,如果到时候真的和自己有关系的话,邓布利多教授也好,斯内普也好,都会来主动找她的。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十四日,他们终于踏上了返回英国伦敦的旅途。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寻找码字灵感中……心疼日益消瘦的存稿君……
话说,最近同人频道出了一些事啊,这两天论坛都炸了。
今天才突然发现,这文都不知不觉四十多万字了。大概四年级结束以后,节奏会稍微快一点吧。
摸摸,晚安。
第77章 血缘
回到伦敦的第二天,意料之中地在下雨。烟灰色的深厚云层笼罩在头顶,雨水清透明亮,密集如一支没有尽头的快步舞敲击在伞面上,欢快而嘈杂。
奥罗拉起床后,穿着雨衣骑车到了伦敦的超市里买了一些酒心巧克力。她记得这种巧克力很受韦斯莱那几个孩子的欢迎,这次去拜访他们的时候也可以带一点。
下午从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结束工作以后,她就着店里的壁炉来到了韦斯莱家。刚踏出壁炉,就看到查理正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莫丽织毛衣用的毛线球。看到奥罗拉来了以后,查理高兴地将毛线球一扔,立刻跳起来和她拥抱了一下:“比尔说你今天工作结束就会来,果然是真的。妈妈在厨房做晚饭,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不然还能去哪里呀?”奥罗拉笑着回答,然后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他,“这次出去拍的照片我只留了几张,其余的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查理接过礼盒打开看了看,第一张照片里的瑞典短鼻龙正在冲他懒洋洋地摇尾巴。男孩浅褐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层健康可爱的绯红:“这个礼物真是太棒了,谢谢你奥罗拉!我真的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
这时,听到声音的双子星韦斯莱一前一后地从二楼坐着扶手滑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奥罗拉完全分不清哪个是乔治哪个是弗雷德,只听见他们一唱一和地说:“猜猜看比尔说你要来以后,查理在这里等了多久?”
“除了上厕所,他都没离开过沙发。”
“妈妈让他去帮忙他也不肯。”
从厨房里出来的比尔悄无声息地来到两人身后,一手一个按在他们头上,冲奥罗拉笑了笑:“来了就好,妈妈念叨了好一会儿了。”
“明明就是查理。”弗雷德刚说完,查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做了一个鬼脸回去。
奥罗拉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他们几个闹成一团,然后朝一脸无奈的比尔说道:“他们总是这样吗?真热闹。”
“是啊,不过要我说,实在有点太热闹了。”比尔摊了摊手。
吃饭的时候,奥罗拉将买来的酒心巧克力和其他东西都一一分给了每个人。莫丽对奥罗拉送给她的新披肩和头饰很喜欢,但是又有些责怪她不该花这么多钱。奥罗拉一边喝汤一边说,反正她也是在伦敦超市买的,换算成巫师货币也没多少。
吃完饭后,奥罗拉将自己这大半个月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听到竟然斯内普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查理几乎发出一阵惨叫,脸色扭曲到像是胃部在痉挛那样:“为什么他也在,那你这次旅行一定痛苦极了。”
比尔看起来也很赞同查理的意见,虽然没有直说。要知道即使和斯内普待在一个教室里两节课都是那么的令人窒息,更不要提大半个月天天相处还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光是想想查理都觉得这就是个噩梦。
乔治和弗雷德还没到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对此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们从比尔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纷纷朝奥罗拉投去同情的眼神。
莫丽抱着金妮朝孩子们大喊:“他将来会是你们所有人的教授,你们要尊重他。”查理的脸色扭曲到更痛苦了。
“其实也还好。我是说,这不是上课,所以不会因为出错而被扣分什么的。”奥罗拉想了想,又说到,“他还挺照顾我的。真的。”
看到查理和比尔宛如见了鬼一般的眼神,奥罗拉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这次我们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遇到了纽特·斯卡曼德,他在那里考察。可惜他还要去其他的地方,不能留多久。不过我和他交换了通信地址,下次他来信的时候我再给你们看。”
“这可是世纪性会面啊,两个天生驯兽师终于和对方见到了。”比尔忍不住打趣道。
正当他们讨论着那场罗马尼亚的树蜂龙危机的时候,邓布利多的那只火凤凰福克斯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将嘴里衔着的信封交到奥罗拉手上,友好地啄了啄她的手指。
“梅林,这只鸟太酷了!”弗雷德惊叹着想伸手去摸摸它。福克斯灵活地闪开,优雅轻盈地从窗户离开了。
“谁的信啊?”乔治好奇地问。“邓布利多教授。”奥罗拉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我,让我立刻到破釜酒吧去。”
然后西弗勒斯会带你到我在的地方——奥罗拉看到邓布利多这么写到。这封信很短,看完后,她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和萨拉查有关。但是什么叫做“他在的地方”,难道邓布利多现在不在霍格沃茨吗?
莫丽听完点点头:“那你快去吧,邓布利多校长要找你的话,一定是很紧急的事。用壁炉可以直接到破釜酒吧。”
“那我先走了,开学见。”
“开学见。”
……
奥罗拉在破釜酒吧最显眼的位置见到了斯内普,还没等她说什么,对方已经把她拖进了移形换影的漩涡里。
等奥罗拉的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脚底踩着的是厚实柔软的草甸和潮湿土壤,无数的浅色鲜艳花朵簇拥在深绿的草地上,星罗棋布着铺散开,美不胜收。有野兔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到,飞快地跳进弥漫着幽蓝色雾气的森林深处。
这里的空气里有海水的淡淡味道,依稀的海浪声隐隐约约地从开阔的地方传来,规律无比的轰鸣。消散殆尽的夕阳还残留着一抹微弱的金桔色在远处的山峰顶上,整个森林里在浓重逼仄的深蓝夜色下显得异常幽静。
那种蓝色随着他们前进的步子越积越深,最终晦暗成无光的夜色压制下来,吞噬掉周围所有一切的轮廓。有晚间盛开的夜光花朵绽开在各处,把这里的温凉水雾映照得氤氲朦胧。
奥罗拉跟着斯内普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有一幢漂亮古老的房屋矗立在这里。它看起来很老很老了,但是依旧非常坚固结实,能够忍受过每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邓布利多站在门口迎接了他们,奥罗拉看着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屋子里面,很困惑地看着这位老校长:“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赫布底里群岛,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家乡。”邓布利多把门彻底推开,“进来吧,这里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奥罗拉惊讶地说着,边走进来。身后的邓布利多将所有的夜色都关在门外。
屋子里的客厅宽敞温馨,整个以棕色和奶酪黄这种温暖低调的颜色为主。这种风格让奥罗拉想起了那个在霍格沃茨的房间,也是这种连细枝末梢都透露着温柔的感觉。
这里有很多东西的年代都非常久了,但是和普通古董不一样,它们没有那种不近人情的精美冰冷。而且和赫奇帕奇休息室的风格很相像,客厅里也有许多是以植物作为原材料,然后用手工制成的东西。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很喜欢手工艺品。
家养小精灵可可端着茶点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它们一一放到桌子上。回头间,可可忽然看到了那个正站在客厅的各种摆件面前仔细欣赏的黑裙少女,愣了一下。她有一头赫奇帕奇家族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浅淡美丽如破晓之际的稀薄阳光。
她的侧脸,和之前那幅挂在阁楼顶层房间的赫尔加画像几乎一样。
可可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了下来,褐色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
奥罗拉回头,看到一只陌生的小精灵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抓着她身上的小茶巾,细瘦的身体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发抖。
“你好。”奥罗拉朝她点点头。
这时,许多幽灵从墙壁,从阁楼,从房屋外面飘了进来。厚实的墙体对他们来说形同虚无,他们围拢在客厅,身上的低温聚集在一起,把八月夏夜里的温热全部赶走。奥罗拉站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骨缝里开始结冰了,冷得发抖。
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有年代感,从夸张的中世纪风格到一百多年前的乡绅服饰风都有。简直就像在参加一场以英国有史以来的服饰变迁为主题的化装舞会,如果忽略掉他们身体的半透明珍珠白色的话。
奥罗拉被他们包围着,或许密集专注的视线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她很茫然地抬头看着斯内普的方向:“教授?这是,我……他们是谁?”
在斯内普回答之前,奥罗拉面前的一个高挑女人提起裙摆轻轻转了一圈,声音柔和轻飘:“我们是赫奇帕奇家的人,或者说幽灵。欢迎你们,请坐吧各位,希望你们喜欢这些茶点。”她发髻下方垂下来的两缕卷发跟着她的动作,飘落在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