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听到后迟疑了一下,慢慢从床底爬出来,淡金色的长发乱七八糟地披散着,像刚从难民区跑出来的一样。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暗沉了。她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覆盖在头顶的穹顶阴影形状改变了。
发现这一点后,奥罗拉盯着头顶泛着水光的穹盖有些茫然地说到:“诶?它们刚刚不是这样的。”那团阴影还在缓慢挪动,像有生命一样。
“我该称赞你现在还有心情来关心这些吗?如果你今晚想睡在外面和阿比斯一起,我倒是不介意。”萨拉查冷笑,让奥罗拉听了有点畏缩,毕竟她和萨拉查之间的交流一直都是以文字书写为主,很少听见他说话。他那把有点偏中性的嗓音加重语气说话的时候,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人想到捕猎者刺破猎物喉管的尖锐獠牙。
“……阿比斯?那个,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对不起。”奥罗拉爬起来,看到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赫尔加画像不见了。她眨眨眼,确信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又在看什么?”萨拉查不悦地问道。“呃……没什么,只是好奇。”奥罗拉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她才发现自己说了跟斯内普一模一样的话,有些不自在地吐了吐舌头。她猜,萨拉查应该是不知道赫尔加的画像在这里的?
可是,为什么?这是他的密室不是吗?
然而她的思绪很快被萨拉查的话打断,日记本里传来的声音如一块打磨过的冰那样平静冷漠,不近人情:“你和他一起去过赫布底里了?”
他?奥罗拉不知道萨拉查这个“他”代指的是斯内普还是邓布利多,但是她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是的先生,我去过了。”
“梅兰妮是怎么跟你说的?”虽然斯内普已经跟他说过了,但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她说,我是希拉瑞莉·赫奇帕奇的后人,和他们是一家人。”
“希拉瑞莉?原来你是她的传承人。”他的声音忽然漂浮了一下,奥罗拉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好像又怀疑又轻快。她被弄得有些糊涂,搞不懂萨拉查对这个回答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治只好原地不动等着萨拉查的下文。
头顶的阴影又变了。它是活的,奥罗拉确定。
半晌后,萨拉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叫来了艾达拉,让她带着奥罗拉回到宿舍去。
奥罗拉看了看那扇和赫尔加房间相通的大门,说:“谢谢您先生,我想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外面。”
“没关系,艾达拉已经把他们带回去了,奥罗拉不用担心。”艾达拉提了下她瘦削的肩膀欢乐地回答道,“萨拉查先生交代过了。”
“交代?”这个词怎么听起来有种惊悚的隐晦意味。
“难道还要等着他们跑到你们那位校长的办公室里去说一遍你们今晚的传奇经历吗?”萨拉查讥诮地说道。“可是,您是让艾达拉怎么跟他们说的?”奥罗拉惊讶地问。
“用不着,明天一觉起来,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着,阴柔空灵的声音因为压低而有些奇异。
奥罗拉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实在太斯莱特林了。
“顺便。如果下次你要是再敢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那个房间里去……”
说着,羊皮纸上的翠绿毒蛇忽然很诡异地笑了起来,金黄的竖瞳眯着,放软的声音里是裹了糖的毒液,落在空气里迸开黑色的花朵:“我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杀了他们,再把他们扔给阿比斯当晚餐。”
奥罗拉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得颤抖了一下,她的认知清晰地告诉她,萨拉查既然说得出来就一定会做得到。她有些僵硬地点头,手指紧紧抓住睡衣的边缘,尽量镇静地回答:“我记住了,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记得把我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们那位校长。既然我已经给了他想要的,那现在他就得按照我的要求来了。”
“他最好不要试探我的话。”
日记半合拢着悬浮在空气里朝下落,奥罗拉连忙接住它,头顶的阴影在这时候彻底散开,留下一道流畅滑动的痕迹在视线里。艾达拉顺着奥罗拉的目光仰头看去,拍了拍手说:“那是阿比斯,斯莱特林先生的宠物蛇怪。”
“蛇怪……?”原来密室里的怪物,真的是一条蛇怪。奥罗拉突然觉得霍格沃茨就是一幢危房,能欣欣向荣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对呀,艾达拉喂养了它很久了,奥罗拉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奥罗拉听完浑身一抖,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日记本,连连摇头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我觉得我还是和它保持距离比较好。”
“那我们走吧,下次再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奥罗拉回头最后看了一次那个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拉住艾达拉的手,“走吧。”至于认识一下斯莱特林的蛇怪什么的,她祈祷这一辈子都不要有这个机会才好啊。
回到宿舍后,小精灵和她道了晚安就很快离开了。奥罗拉摸黑把日记放在书桌上,然后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梦境画面几经颠转却总是停留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昏黄的光线朦胧地流淌出来,像傍晚时分的静谧河流那样。周围漆黑如夜空的底色。
奥罗拉试图去推开那扇门,可是忽然想起来萨拉查的警告,又收回了手。门扉在离她的指尖几英寸的地方自动打开了,奥罗拉看清面前的房间,是斯莱特林的密室,满眼的水光波澜。
有很轻细的哼唱声,奥罗拉走近几步,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古典长裙的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正拿着一把银色的梳子梳理着自己的浅金色长卷发。她坐在这暗沉的密室里,和那束盛开在桌上的金色向日葵一样显得有些怪异又和谐。
将最后一缕发丝盘好后,少女转过身来,朝门口和她有着几乎一样容貌的奥罗拉温柔地笑了笑:“欢迎回来。”
回来?
“赫尔加。”奥罗拉看着她轻声说道。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奥罗拉身后走进来,幽灵一样漂到赫尔加面前,两个人几乎是拥抱在一起那样亲密地说着什么话。
很快,他们同时朝门口的奥罗拉看过来,像是终于发现了这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一样。
“那个……我……”
她话还没说完,后退的时候却一脚踩空掉进深渊里,然后又突然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帘外的熹微晨光带着一种黯淡的灰绿色,有气无力。
看来今天一定会下雨。
“你怎么了茜茜?”卡洛琳爬起来抓了抓脸蛋,闭着眼睛朝塞西莉亚的床偏头,“做噩梦了吗?”
“我……我梦到……我……”塞西莉亚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棕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奥罗拉醒了吗?”
奥罗拉掀开床帘,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塞西莉亚像只受惊的小松鼠那样跳到她的床上,抓住她的被子,脸色苍白地说:“我梦到你……你……和……”
“我和什么?”奥罗拉奇怪地看着她,“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
“我……”塞西莉亚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刚从一个放映着恐怖片的电影院里跑出来,“我梦到……你和……和……”
“和什么?”奥罗拉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毕竟特里劳妮教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塞西莉亚的预言天赋很优秀。而如果一个未来的预言家此刻对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有人能轻松得起来。
塞西莉亚深吸一口气,连珠带炮地朝奥罗拉说道:“我梦到你和斯内普教授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一起,结伴,在一起,参加我的婚礼,你和斯内普教授!”
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奥罗拉的心头猛地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室友,对方也同样惊恐地瞪着她。
“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恐惧,所以现在我们能继续睡觉了吗?”半晌后,卡洛琳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个,代表了什么未来吗?”奥罗拉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没有,毕竟……”塞西莉亚一边说一边看着奥罗拉,对方一脸无辜眼神闪烁地回看着她,“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梦本身就够吓人了不是吗?”
卡洛琳安慰她:“没关系,只是梦,而且是这么离谱的梦。你只是因为魔药学考试所以太紧张了,放心吧,今天考完了以后就没事了。”
塞西莉亚头痛地倒在奥罗拉的床上:“但愿如此……可是,梅林啊,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奥罗拉把抱枕塞到她头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尽量若无其事地笑着调侃到:“噢,我想我应该得说……新婚快乐!你还记得新郎的脸吗?说不定是个帅哥,比如像之前的……斯宾尼教授那样。”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雷古勒斯·布莱克了。
塞西莉亚僵硬了一下,迅速跳起来砸回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奥罗拉看着那团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棉被团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说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魂器一旦制作成功就和本身独立开来,所以这个蛇祖的魂器是不知道赫尔加画像在这里的。而还有一个说法是,画像会保留画中人生前的基本记忆和性格,所以,细想是虐。
那,晚安。
我觉得我真的有毒,一写HP,HP的标签都没了……尴尬……想尽快完结又卡文不停……阿西吧……心烦
第83章 鬼屋
雾气从禁林和黑湖的方向盘旋蔓延起来,逐渐模糊了霍格沃茨的城堡边界。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飞行课被这场大雾局限在了城堡的空地里,霍琦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盯着这群雏鹰和小狮子,避免他们在空中控制不住地相互残杀。
而城堡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将手里的古籍翻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将目光从书页上转移到一旁的小精灵艾达拉身上,蓝眼睛在反着光的水晶眼镜背后显得有些朦胧不清:“我想你可以回去了,马上要中午了,厨房里没有你可不行,艾达拉。”
“谢谢您,先生。”艾达拉说完,跳起来消失在一声清脆响指带来的移形换影里。
“用家养小精灵来留守在霍格沃茨,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很高明的手段。”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团重新寂静下来的空气,“我曾经的确考虑过,如果密室里的怪物真的存在,那么它不是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就一定有什么渠道在喂养它,才能让它历经千年而不死。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是家养小精灵,真了不起。”
斯内普对邓布利多这种即使被算计也会称赞对手智慧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按照自己之前已经设想好的那样说道:“那天我也是无意间跟着它才进入到密室的,和我们猜想得一样,桃金娘的盥洗室是入口,但是只能由蛇佬腔才能打开。除此之外,就只有知道密室确切位置的小精灵才能做到。这个办法在霍格沃茨一直隐藏了一千多年。”
“这只小精灵和它的家族隶属于斯莱特林家,不受霍格沃茨其他人的管控。我试过询问它其他关于密室的问题,它一个也不肯说。”
邓布利多安静地听完,温和的眼神像泓水一样,清澈的表层以下是捉摸不透的暗色沉淀,话语间充满了晦涩与试探:“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幸好遇到她的人是你,还能为我们带来这本珍贵的手卷。”
斯内普听出他的怀疑,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它们之间是分工的。小精灵只负责喂养蛇怪,没有进入密室的权利,而蛇怪则负责看守密室,在没有正确的继承人来打开密室的时候,它也被困着出不来。所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这么说,蛇怪只有在斯莱特林家的人出现后才会恢复活动是吗?”邓布利多注视着对方漆黑深邃的瞳孔,声色如常,只是多了几分威严。
“我猜是这样,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斯内普没有躲闪,也回看着对方。邓布利多轻轻弯了弯嘴角,笑着说:“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西弗勒斯。我答应过你,不会在你不自愿的情况下对你使用摄魂取念,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那是因为你知道即使用了也不会起作用,斯内普心里冷笑着想。而且邓布利多这样更像是在提醒,最好也要遵守和他的约定——他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
不过斯内普也明白,这件事要想让邓布利多彻底相信还没那么容易,他目前做的还只是个开始。想到这里,斯内普心里再次起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邓布利多实在太不像个格兰芬多了,他从某些特质来讲,更像一个精明冷静的斯莱特林。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性格里的绝对主旋律是一个忠诚的格兰芬多。
“不过,这里面记载的关于摧毁魂器的办法有些棘手,我得再看一下。”邓布利多说着,用老魔杖轻轻敲了敲那本厚实的古籍。忽然,他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到:“对了,雷古勒斯那孩子的信前两天已经到了。他自从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以后,就一直在外面寻找关于魂器的事。他深信并且记得伏地魔做的魂器不止一个,目前他正在四处调查,有了一点儿进展,过两天我想我会去和他会和。”
恢复了全部记忆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斯内普倒挺想知道他对于他哥哥西里斯的境遇的看法。
他很快告辞了。
……
周六的早上天气阴沉沉的,但能见度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等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蓄谋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砸落下来,狂风夹杂着密集冰凉的雨丝从任何可能的缝隙里钻进城堡,走廊几乎被水花淹没。暴雨模糊化了外面一切的景物,透明的水珠连接成线,一缕一缕密密麻麻地挂在窗外。玻璃上落满清澈浑圆的雨滴,乌云翻滚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