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延听到十二岁的时候还是惊了下:“你那时候钢琴就弹的这么好了吗?”
温别唇角微勾,目光与她的撞在一起,声线温柔:“没有。”
谢小延刚准备说那真是时光锻造人才岁月锤炼精英,就听见温别说:“我那时候是小提琴手,还没开始学钢琴。”
谢小延:………………
她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喜欢什么路都走一走,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其实觉得有点格格不入,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像温别一样,家境殷实富足,言谈举止间都是没有被生活欺负过的痕迹。谢小延看到他来找自己之前,被两三个年轻好看、眼里带光的青年人拦下了,他们自如地跟他打趣开玩笑,具体说了什么谢小延也没听清,但其中一个漂亮的姑娘拖长音的好久不见了——她听得是分外清楚。
谢小延用指腹无意识地在巧克力的糖纸上一直划。
“下半场快开始了,有个朋友要找我去外面说点事,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还是……”
温别还没说完,谢小延就打断他,扬眉笑了:“我在这等你吧,台上那个墨西哥牧师挺好玩的,我想听他讲讲故事。”
顺便睡会儿觉。
“好。”
温别也没多废话,站起来的时候轻拍了拍她的头:“等我。”
-
谢小延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午后的日光淡淡投射进来,照在她眼睛上,尽管刺痛,但她并没有躲避,只是愣神望着前面许多排空无一人的长凳。
正在努力分辨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点,这到底是身在梦里还是……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谢小延。
那声音真真切切,轻柔又坚定,就在耳边。
谢小延全身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她激动地朝右边转过头:“温别,我——”
谢小延没做梦,她确实重新梦到了!!
但很快,她觉得还是继续做梦比较好。
她后半句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就消失在相触的唇间。
谢小延在扭身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倾斜了过去,但温别大概也有话要跟她说,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
问题是,他们谁都没来得及躲避对方。
谢小延还是第一次看到瞳孔地震的温别。
他的手那么冷,唇到底还是温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小延:以后才知道肺活量还有不够用的一天。
中间关于故事的有一段阐述【还有另一种,他们会花更多时间,构建一张更大的网。很难说清她作为读者是快乐或者悲伤,但那一瞬间,她确确实实能感觉到,生命里有些东西如山海巨浪般朝她席卷而来,世间的规律好像都藏在里面。她经历的所有瞬间也显现在里面。】中心意思援引愤怒的香蕉在知乎上的一个回答,等我找到网址贴上来。
第二十一章
38.
跟帅哥接吻什么感受?
谢小延年少无知的时候曾在卧室里贴满海报,床头金城武, 床尾吴彦祖, 头上床板裘德洛,墙壁内侧布拉德皮特, 她每天按顺序亲亲众人。
到了青少年时期, 她甚至一次能啵够半分钟。也是从那时候, 谢小延就决定了,未来男朋友一定要找长得好看的。
后来长大了,她也就清醒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恋爱还没谈,吻先接上了。
刺激。
人生真是太刺激了。
39.
说是吻, 其实过了一点。
那确实只是撞上了, 谢小延从脑袋空白中回过了神,像安了弹簧一样迅速弹开,滑到了长椅另一边:“…………”
温别缓缓直起身来, 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谢小延两手都搁在椅背上, 脸色不止一点尴尬:“……对……对不起, 我我我我刚起来……没看清不小心就,就不小心撞上去了……”
说完她懊恼地闭了闭眼睛,什么鬼理由啊?
“我知道。”
温别说。
谢小延仰起脖子来看向他。
温别此时站起身来,教堂午后的光洒在他身上,空气中漂着金色的浮尘。
“没关系,没磕疼吗?”
他低头询道, 没有一点敷衍意味,面上只是淡淡,滔天温柔却藏得好细致。
那恰到好处的问话点醒了她,这个意外就像她走路不看路,撞到墙上一样,只不过墙要换成人而已。
如果人家都不在意,那她尴尬个什么劲呢?
谢小延忙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温别似是忍俊不禁地笑了:“你觉得呢?你不是小炮|弹,我也不是泥塑的,这么容易就受伤。”
温别顿了顿:“不过你刚才睡着的时候……”
谢小延现在倒像是一颗真炮|弹,被他话里的引线点燃似得,恨不得冲上天现场飞一圈,眼睛猛地瞪圆了:“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醒来的时候为什么懵逼: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梦,和梦里又出现的熟悉的场景!
谢小延在原地开心的不知道怎么是好,耳朵都激动地飙红了,看到面前含笑望着她的温别,忍不住冲上去把人一个熊抱——事实上这时候无论谁在跟前都会被她当成秋千晃几下的。
谢小延双手圈在他脖颈上,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双腿都快悬空了,嘴里语无伦次道:“真的吗?!我现在不是在梦里吧你快掐掐我?”
温别唇角微勾,双眸盛着温和的笑意:“不是。”
谢小延发誓,这是近期她听过最美的两个字。
温别:“不过你要不要记——”
他话音没落,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惊雷似得砸过来:“你们是谁?!这里早都关门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谢小延吓得赶紧放手,落地时一双有力的手掌扶了把她的腰际。
两人安静对视了几秒。
温别轻声道:“这里的主事人,被他抓住我们可能得去警局喝个茶。”
谢小延脸色刷地变白了。
“那……那怎么办?!”
“走吧。”
温别突然道。
他忽然抓住谢小延的手,不由分说地扣住,拉着她转身向主堂更深处跑。
“诶诶大门在他那边啊怎么办?!”
谢小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扭头看向背后:“嗷嗷嗷嗷他追过来了!!”
温别:“你第几次来?”
谢小延:“第……第一次啊。”
温别:“那就别说话,跟着我。”
谢小延:“哦……噢!”
她没再多说什么,前面的人身高腿长,她不认真跟,压根就追不上。
谢小延发现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这里,在迷宫似得教堂里不知道转了几个弯,推开密室的门又是小型礼拜堂,她后来直接放弃看路了,反正温别要是真把他们带错的话……
谢小延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臂落下去,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扣着她的,握得很紧,也许因为这个,他的手心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冰凉了。
心想,那就带错吧。
等不知道从哪个侧门溜出来,谢小延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弯着腰,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真是跑得太多了,很久都没有这种巨大的运动量了。
反观某人,气都不带喘的,连脸色都没怎么变。
温别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然后收回视线:“先去吃点饭吧。”
他淡淡道。
一直到司机过来,温别才在坐进车里时候,轻描淡写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身体好像有点弱。”
-
吃午饭的时候,温别短暂离开了五分钟,回来就把电脑推到她跟前。
他们是在一家本地菜的餐馆,以菜品佳和……上菜慢出名的。温别要了间包厢,刚落座没多久就出去了,谢小延以为他有自己的事,没想到是这桩。
“灵感来了就不要等了。”
温别看她没动作:“怎么?你不想更新了?”
谢小延赶紧收回目光,打开电脑:“不不不,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温别几眼,声音分贝明显低了下去:“我是在想,你不会是我……留言区的哪个读者吧……”
温别轻声笑了笑,谢小延哀怨地收回眼神:“行了,不是就不是吧。”
那个笑简直太伤人自尊心了,就差没把‘你的笑话挺有趣’这几个字刻额头上了。
温别探身拿过她面前的茶杯,帮她斟满,闻言笑意深了几分,隐隐有一个笑涡在面上浮现:“不是。我不大看小说。”
谢小延刚打开word,听到他说话随便点了点头,但下一秒又觉得不对,惊然抬头:“你不看?!难道你写吗?”
她一直以为像他那样,一针见血地提出意见,是因为自己看了很多,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成立?
温别垂眸,吹散热茶上的雾气,过了几秒才抬头望进她眼里:“感兴趣过。”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温和里又藏着坚定有力,不相信都像是罪恶的。
谢小延没再多说什么,埋头干活。
等到一桌菜上完,她已经畅通无阻地写了四千了,整个人刚进状态,现在让她停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经理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满桌菜色,和没准备动筷子的温别,躬了躬身:“您不满意的话——”
“嘘。”
温别轻声道,瞥了经理一眼,唇角微勾,声音明显比对方要轻上很多,那是一种清楚的提示,提示你的分贝需要放低的意思。
“等会儿麻烦再热一遍,等这边忙完。”
经理松了口气:“好,没问题。”
再做一次是肯定的,这些都是小事,最大股东之一连一个菜都吃不下去,那说明品控得有多大问题啊?这才是大事。
等谢小延停下来的时候,手指刺痛,手臂和肩膀都酸疼的抬不起来了,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葛优瘫在了椅子上。
“好了?”
谢小延茫然地抬了抬眼,宕机似的隔了几秒才回答道:“啊。”
温别把筷子递给她:“吃吧,十分钟前上的,都热过了。”
他的声音温淡,但听得谢小延心惊:“你还没吃?!”
没等温别回答,谢小延赶紧倾身看了看电脑时间,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五点四十三!
他们不到十二点就过来了!
温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莞尔:“以前在我们家,没有自己吃,不等别人的道理。”
谢小延的视线望了眼那双筷子,又怔怔地凝视着他。
这个男人的存在简直是为了诠释滴水不漏四个字,温柔克制,永远不会有过于大的情绪起伏。和他相处只会觉得如沐春风,但要再深一层就什么都碰不到了。像在冰川上抚一把水雾。谢小延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原因,不过是前人曾经说那八个字,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会哭会笑,会期待会失望,都是因为心里挂牵着什么。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说我们家,那三个字连着整句话,是一声完整的眷恋与叹息,那回顾里带着细节与图像,带着亲密无间的意味。
谢小延不知道说什么,她接过筷子,囫囵吞枣地嗯了声:“挺好的……谢谢。”
他等了那么久,手边只有份英文日报。
外面晴空朗日,薄暮降临,她终于完成了一万五千的更新,可却有些抑制不住的难过。
让人不知道怎么办。
-
谢小延沉默了一路,在酒店下车前,突然叫住他。
“你今天叫我去教堂,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温别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了笑:“你不是想出后面的剧情了吗?”
谢小延定定望着他:“但你提前也不知道。”
温别目光微愣,很快淡淡垂了一瞬,开门离开。
谢小延也不管避嫌这一回事了,一路跟到了电梯门口:“我除了在那里睡觉,看你帮乐队弹钢琴,给你惹麻烦外,还干了什么?哦对,还有让你饿了五个小时……”
“因为我不饿。”
温别蹙了蹙眉,摁下楼层键。
谢小延咬了咬后槽牙,一直忍到五十八楼,才在温别踏出去的时候开口:“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会找到酒店?”
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顿了短短两秒,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向这一层唯一的套房。
谢小延也迈开步子闷声追了上去,在温别用指纹开完门,电子音响起的瞬间,她说:“那是我该自己解决的事……”
“你能解决吗?”
温别突然转身。
他们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厘米,他的声线也微微冷了下来。
谢小延盯着他,胸口起伏着,好像说出这句话要耗掉她许多力气。
“那也别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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