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这会也明白为何段靖南、段风整日不在别院中,想来他俩早就知道这处地方,或者是早就被徐年、或是陈镇江招揽了,日日在这处练兵才是。
段棠看了会秦肃片刻后,不禁开口道:“贵妃娘娘哪里……”
不等段棠再开口,一连串的脚步声便靠近了。徐年带着段靖南、段风,进了门,不过徐年、段靖南与段风都站在了屏风外,只有沈池走了进来。
沈池拎着药箱走进来,便看到段棠坐了起来,急声道:“坐不得坐不得!快躺下!这会不能乱动!”
秦肃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扶段棠侧躺了下来,眉头再次蹙了起来。沈池坐在一侧的方凳上,先是诊脉,后又看了眼伤口,低声道:“人醒了就好了,这两天不要起身,不要走动,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跑跑跳跳,先好好的躺上两日。伤口不深,愈合的很好,就怕撞到了头里面,伤口不要用手碰,每日要换药。”
段棠看向沈池道:“我没什么事了。”
沈池从药箱里拿出药粉来:“有没有事不是你说得算的,得按老夫说的来。”
段棠看了沈池片刻:“阿肃,你带沈大夫入宫给贵妃娘娘看看吧?“
秦肃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沈池状似无意的收拾药箱,听到这话,侧目道:“我们何时动身?”顿了顿又解释道,“若是今日去,我还要先去准备准备药材。”
实然,颜薇至今未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皇上已经几次传口谕让沈池去看看,可秦肃却用沈池上山采药归期未定的借口,将人打发了。
秦肃看了沈池一眼:“午后。”
沈池提着药箱,躬身走了出去。段靖南、段风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两个人这次也不遮掩了,段风身上的盔甲尚且不曾脱掉,笑着朝床边挤。段棠正欲开口,秦肃却道:“她要静养。”
段风笑容僵了僵,段靖南拨拉开段风:“静养,先静养,等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他。”段风瞥了眼秦肃,才对段棠道:“妹妹,你好好养病,过两天我给你带好东西来!”
直至屋内的人走了干净,段棠瞪向秦肃:“现在连我父兄都听你的,你开心了?”
秦肃笨拙的给段棠盖好薄被,绷着脸:“不开心,你睡。”
段棠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又睁开了,注视着秦肃。秦肃被段棠看的就是有些局促,他抬手盖住了段棠的双眼:“你睡,我去沐浴。”
段棠低低的笑了起来,拽住了秦肃的手:“骗你的,不丑,看起来很憔悴就是了。不然,你上来和我一起睡?”
秦肃沉吟了片刻:“午后还要入宫。”
段棠道:“这会似乎太阳都没出来,时辰尚早,不怕的。”
秦肃看了段棠一眼,竟是转身离开了。段棠很是吃惊:“喂?!……你跑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当段棠已再次入睡时,迷迷糊糊感觉身侧有人,虽是没有凉意,可还能感觉到水气。她不禁再次睁开了眼,正对上双忐忑的眼眸。秦肃轻声道:“吵醒你了吗?”
段棠捏住秦肃的下巴:“贵妃娘娘和我说了,与你成婚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秦肃心情似乎也因段棠醒来放松不少,洗干净后,也净了面,人也精神了,他安抚的拍了拍段棠,轻声道:“这事,你不必担心……”
段棠道:“那我们先不说成亲的事,你和我在一起了,就是我的人了,对不对?”
秦肃看了段棠片刻后,蹙眉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嗯,也算……”
段棠皱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算!没有诚意!”
秦肃立即:“是。”
段棠道:“很好,那么我们不用把两个人分清楚?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秦肃蹙眉道:“尽量……”
段棠道:“那好,我们分一分如何?很好分,从今以后,我的就是我的。”
秦肃撇了段棠一眼,压住唇角忍着笑:“不贪你的。”
段棠笑:“那很好!”摸了摸秦肃的狗头又道,“你的也是我的!以后但凡你所有都是我的!”
秦肃朝后靠了靠,挑眉看了会段棠,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你这般算是强取豪夺……”
段棠当下便沉下了脸:“这不算啊,我强迫你了吗?……”
秦肃支着脑袋,掩唇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不过……”
段棠道:“没有不过,不愿意的话,那便是算了,我不要你了。”
秦肃蹙起了眉头:“有事你便说,不用绕圈子,以后也不可说‘不要’这般的话。”
段棠道:“那你想办法将贵妃娘娘接出来好不好?你不是最有办法了吗?好好的想一想,她在宫里,如今身上还有伤,怕只怕那些人又起了歹心。那天晚上,若不是她,只怕我也不想活了。”
虽然这样算是威胁的话说出来不好,且段棠也不会因为失身就会要死要活的人,可颜薇不是别人,是他的表姐,想来是这世上血缘较近的人了。虽然皇上一家也是秦肃的亲人,可那样的亲人,不提也罢了。
秦肃沉默了片刻:“她不好出来,她对皇叔很重要。”
段棠道:“我记得在西北时,你有个表弟还是表兄,那个赵什么,是你姨母的孩子吗?”
秦肃谨慎的看了会段棠:“你找赵越做什么?”
段棠道:“我就问问,那是你姨母的孩子吗?”
秦肃道:“他的姥姥与我的姥姥是一个母亲,是安皇后那一支的表亲。”
段棠若有所思道:“那就远了许多。”
秦肃道:“还好,他的母亲与安皇后算是一起长大,后又一起嫁入京城,算是密友。”
段棠忙道:“贵妃那里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秦肃侧目,对上段棠那双满怀期待的双眼,虽然段棠没有直说,可是这两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关系,段棠突然这样问,该是有缘故。
秦肃沉默了片刻道:“今日我入宫时,试一试。”
段棠道:“太好了!只要你肯帮忙肯定成的!!”
秦肃沉默了片刻:“以后徐年跟着你。”
段棠道:“监视我呀?!”
秦肃道:“听你调遣。”
段棠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还有呢?”
秦肃捏了捏段棠的耳朵,低声道:“凉州、江南、京城的库房钥匙、房契地契、矿产、盐田、都给你,这处别院,将来留给我们的儿子……”
段棠蹙眉:“那我若一直生女儿呢?”
秦肃微微一怔,似乎从来想过这样的问题,好半晌才道:“这处产业不同别处,若是如此,这处产业还是要给要做皇帝的人。”
段棠看向秦肃道:“你的意思是我生不出来儿子,你要和别人生?……也不对,这处产业怎么……”
秦肃用手盖住了段棠的双眼:“睡觉……”顿了顿又道,“不会有别人。”
段棠拉掉了秦肃的手,威胁道:“若被我知道你外面有幺蛾子……”
秦肃转头看了段棠半晌,抿着唇:“你在吃醋?……”
段棠道:“是啊,外面要是藏了人,直接打死!”
秦肃搂住段棠,盖住了她的眼,才勾起了唇角,半晌道:“嗯,打死不论……”
段棠掐了秦肃的脸颊:“直接打死你!”
秦肃眯眼道:“你舍得?……”
晌午时分,别院的主院门口,丽芸带着婵娟徘徊的站在廊下,眼见陈镇江疾步走了出来。
丽芸快步跟了上去:“陈统领!”
陈镇江脚步顿了顿,回眸看向来人,有些惊讶:“你为何在此?”
丽芸小声道:“我见下人准备了马车,是王爷要出去,还是小姐要出去?我已多日不曾见过王爷和小姐了,不知王爷和小姐现在可有空见我?”
陈镇江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不悦:“王爷的事,岂是我等能做主的!”
丽芸低声道:“前番好似还看见了段老爷与段大爷了,也没有来及打招呼,他们最近是不是也在忙……”
陈镇江冷嗤一声,上下打量了丽芸一眼:“你耳目倒是灵通,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徐年好人做久了了,御下还是不成,若非今日是陈镇江跟着王爷出门,都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打听出那么多事来。这里的守卫世世代代都只效忠一个人,暗卫转明前更是严苛,他们不见得就敢泄露消息。可下面的仆人在徐年手里太平日子多了,都松懈了……
这么个姑娘,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是个极本分的,倒是小瞧了她。可见,这些人从来不能疏忽大意,谁知道事情会出在哪里?……
陈镇江道:“若我记得不错,你当年可是自荐,说是能帮王爷找到你家小姐,又自卖自身才有了留下来的恩典,如今王爷找到了人,你有何打算?若你想要求个恩典,我可以替你像王爷说。”
第145章
丽芸道:“我不求什么恩典,我自小想着便跟随小姐身侧,小姐历来对我也是看顾有加,我们两个情谊非同寻常。我若离开了,心里也不会安稳,就怕、就怕小姐那般的脾气哪里惹了王爷。”
陈镇江看了丽芸片刻,不客气道:“你的意思是,当初你家小姐是打算让你做陪嫁的,固宠之用?”这陪嫁的贴身丫鬟,又是如此貌美的,大多都是为夫家准备的妾室,用来固宠的。京城如此,江南此风更甚。
丽芸顿时红了脸,慢慢的垂下了头,一截脖颈在寒风里尤显得细弱:“小姐虽为明说过,可她毕竟比王爷还大一些,到时候难免……”
陈镇江淡淡的开口打断道:“实然不必,你家小姐十年内是不必担忧此事的。倒是王爷整日因为自己年纪小些,而耿耿于怀。……你若是来我这里打听消息,却也不必,我同你家小姐不熟,知道的也不多。”
丽芸讪讪,轻声道:“我知道陈统领对王爷最是忠心,徐副统领……”
陈镇江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打断她道:“我同徐年少年至今,有些话你还是不必说了。”
丽芸被拆穿了心思,脸色有些不好,好半晌才开口道:“陈统领能想想办法,让我见见小姐吗?”
陈镇江挑眉道:“这事我做不了主。”
丽芸低声道:“那我可以见见王爷吗?”
陈镇江看了丽芸一眼,不耐道:“时候不早了,这会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丽芸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陈镇江疾步离去,手里的帕子都要扭断了,脸色很是难看。
婵娟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姑娘,如何了?”
丽芸摇摇头:“他不肯通融,话都没让说完。”
婵娟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姑娘不要想岔了,若是真的不让你说话,以陈统领的脾性肯定是转身就走了。这个时辰,他能停留这半晌,必然是将姑娘的话听进去了。”
丽芸沉思了片刻,轻轻的颌首:“你说的对,他倒是都听我说了,可是态度却……也不肯让我见王爷。”
婵娟轻声道:“我的姑娘呦,陈统领在王府里可是仅此王爷的人了,他历来不讲情面,能站在那里听你说几句话已是难得的很了。王爷哪里是那么好见,以前你这般三五不时的送东西还能见上王爷,那凉州里、京城里多少大小姐巴巴想见王爷都难若登天,不说这些小姐,王爷连丫鬟都不用,那些□□的极好的丫鬟,哪个能近王爷的身。”
丽芸道:“话虽如此,可现在小姐回来了,往日那些借口也用不上了,说是来伺候小姐的,如今那些人都不许咱们接近主院。”
自打丽芸被接来别院,原先在王府里刘徽拨给她的两个丫鬟,在来别院之前被徐年遣散了。婵娟被冷落了许久,这番终于有出谋划策的机会。她忙道:“姑娘这些年与别人已是不同,现在那小姐又是姑娘的旧主,与你情谊不同一般。人在别院,那小姐自然能霸占着王爷,可若回了王府,那后院里送出去的哪个身份不比那个小姐出身贵重?皇上也不会只让一个人霸着王爷。到时候,她还是要找姑娘的帮忙的……”
丽芸道:“前番我们见面,她似乎对我有了成见……”
婵娟忙道:“姑娘该是多和徐年套套近乎,他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王爷贴身的事,也是他办得多。姑娘为何非要陈统领说?……”
丽芸摇摇头:“徐年虽是好说话,可是他历来以王爷马首是瞻,陈镇江却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皇宫正和宫寝房内,颜薇躺在龙床上,面上毫无血色。
沈池本是想让医女诊脉的,可惜秦禹却是不许,非让沈池亲自诊脉。这两日颜薇一直发烧,昏昏沉沉的不知人事,在梦里都在瑟瑟发抖,哭喊着救命。
沈池诊了脉,当下便皱起了眉头,他翻开颜薇的手看了又看,看向秦禹低声道:“皇上,小民可以看下贵妃的眼睑吗?”
秦禹显得很是心浮气躁:“准。”
沈池掀开了颜薇的眼皮看了看,这才慢慢的放下手。秦禹不耐道:“若是看好了,便快点开方子!”
沈池沉吟了片刻道:“皇上这……我先出去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