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方才摔倒在地,抬头才瞧见自己冲撞的是何人,连忙调整好了跪姿,慌慌张张,“王爷恕罪,王妃恕罪,王爷恕罪……”
秦漠还要呵斥她,被宋玉笙伸手拦住。
宋玉笙和那丫鬟说话,“我无事,你不必如此惊慌,且说说,怎弄得如此狼狈的模样。”
丫鬟手腕处,脸颊上,明显有红痕,身上的衣衫又沾染了尘土。这王府内的主子,只有宋玉笙和秦漠,他们不说体罚,便不能体罚。两人又都是方才回府,这丫鬟,明显是出了事。
“多谢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多谢王妃。”丫鬟感激的朝着宋玉笙磕了个头,抽抽噎噎的开始解释缘由,“我本是服侍青儿姑娘的,可青儿姑娘不知怎的了,听说王爷和王妃要回来了。性情大变,还对奴婢拳打脚踢……”
宋玉笙秀眉微蹙,听出大概前后缘由,心生不悦。这王府的人,就算是要教训也自是由她与秦漠抉择,这青儿不过是个外人,对着丫鬟动手动脚,确实失礼。可青儿,是秦漠带回来的人,她做不了主。
宋玉笙抬眸看他。
秦漠一看便知她的想法,眉眼微抬,和自己全然无关似的,随意道,“你决定即可。”
宋玉笙轻笑,这话听着有些意思,“若是我逐她出府,殿下可允?”
秦漠已开口,便没有反悔的道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你是后院之主,自是全听你的。想要做什么,不必和我汇报。”
他这话,是当着一众奴婢的面上,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宋玉笙的地位权势,替她稳了位置。待她接手了管家的位置,也不会引来下人非议。
宋玉笙唇角弯起,屈膝向秦漠行礼,一语双关,“多谢殿下了。”
谢殿下的维权,谢殿下方才的援助。
秦漠领会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淡应了一声。
宋玉笙让知寒扶起丫鬟,吩咐道,“知寒,你和李管家随着这丫鬟去一趟。好生和青儿姑娘说明,王府庙小,请青儿姑娘另寻高明处。”
知寒得令,扶着丫鬟,挑了几个王府精干的侍卫,便朝着青儿的住所过去了。
知寒一身武艺,绝不会在青儿面前吃了亏。宋玉笙自是放心的,转身向秦漠行了礼,打算转身而去,“殿下,我便……”
秦漠打断她,“我随你一起过去。”
“……?”去她那处?
宋玉笙一脸不解,回了王府,为何还要跟着她。
秦漠轻咳一声,知晓她未明白自己意图,也不多做解释,迈开步自顾自的往前走,只给宋玉笙留下了一个背影,“有事商议。”
两人一路,行至室内。
知夏本是一脸欣喜的瞧见主子回来了,正想嘘寒问暖,说几句贴心的话。谁知下一刻便看见了冷着脸的秦漠,知夏只能抑制住心情,下去准备茶水饮食。
秦漠来了几次,已是驾轻就熟,自己坐上了主位。
宋玉笙屏退了了周围的下人,也跟着坐在他身边,“殿下,有何时要讲?”
秦漠低声的说话,“青儿为人谨慎,循规蹈矩。你可知,为何我们一回府,这青儿为何主动漏了陷?”
宋玉笙随着他的话头分析青儿,“府中无主,无人拘束她。她本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待我们回了,她才露出马脚。那便是只有一个缘由,她做了什么了是事,怕被发现。事关重大,不得不慌。”
秦漠听着她的言论,满意的打了一个响指,“不愧是本王的王妃,聪慧过人。”
什么本王的王妃?
宋玉笙发现,自上次秦漠和宋清歌争吵过后。他便是常常口中念着我王妃、阿笙等等。
秦漠接着道,“十日后,便是父皇的生辰。我之前已置办好了礼,这青儿,趁着我们不在,亲手毁了它,还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宋玉笙片刻未言语,目光充满审视的看着秦漠,“殿下,可是故意而为之?”
秦漠轻笑一声,“你如何觉得我是故意为之?”
“王府戒备森严,自上回来我已发现了。这动寿诞礼,想必殿下也是十分重视,怎会不派人看守。青儿,一看便知不是习武之人。能让她毁了这物,想必是殿下的指使了。”
秦漠颔首,“这物件,早已是被我换了。她毁掉的,只不过是个备用的礼品。消息到了秦越那,我们计划不变,将计就计。”
“青儿是桃园阁的姑娘,被殿下赎了身,待在王府。若是她现在出府,能去的地方便是只有两个:一是桃园阁,二是二殿下的府上。”宋玉笙接着道,“王爷可是想,主动让着青儿露出马脚?”
“这倒不是最紧要的,余下的事,我已有安排。”秦漠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目光转向宋玉笙,“我有一事拜托你处理。”
秦漠的请求,早在他说有事商议的时候,宋玉笙已猜测到了。他是天之骄子,行事习惯独来独往,主动与她议事,目的在浅显不过。
宋玉笙轻道,“殿下请讲。”
“我知晓你的医药学识,堪称一绝,师承肖神医。有一物,想要你鉴别。”
秦漠拍手,秦六端着托盘上来,上面盖以黑色的棉布,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物。距离近了,还能感觉到阵阵的冰寒之气。
宋玉笙眸中似有光飞快的闪过,弯起唇角,笑容慢慢展现。
秦漠把她这小狐狸般的模样,尽收眼底,心情也愉悦了几分,“阿笙可知这是何物?”
不待秦六拿开黑布,宋玉笙已笃定道,“黑布遮挡,秦六又大半挡住了光线,靠的近些,还能感受到冰寒之气,想必是殿下一直命人取冰存着。”
“天山雪莲,可对?”
秦漠鼓掌,响起一阵如雷的声响,赞赏道,“正是。”
话音落下,秦六拉开黑棉布,那白叶密集,中部生长白色的棉毛,互相交错,正是天山雪莲。
这天山雪莲难求,之前宋玉笙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之前在宴会上,秦景帝赏了些,她亲自保存的很好,只是知道这是何物了。
“殿下要这雪莲做什么?”宋玉笙问道。
“放在那库房中的,便是这天山雪莲。这天山雪莲难求,现又已是春季时节,更是难上加难。若是我想要这天山雪莲作为献礼,定是要你帮衬着。”秦漠盖上天山雪莲的黑棉布,“上回父皇上次,都在你那。”
宋玉笙立刻点头答应。他不过就是要这雪莲做做样子,她可以配合。这疑惑之处,是他究竟要用何物,来当做秦景帝寿诞的礼品。
“殿下,你想在父皇寿辰之日赠予何物?”
秦漠一下合起折扇,一副神秘模样,淡声道,“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便到此了,舟车劳顿,阿笙先好生休息。”
他不言,宋玉笙便不会多问,这便是聪明人所为。
宋玉笙刚想屈膝行李,弯下去的半边身子,迅速被一只大手扶起,他声音低沉,犹在心间,“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他便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宋玉笙视线看去,他背影高大,背脊挺得笔直,肩臂宽广,似路上所有的艰难险阻,都会被他一人阻挡在身后。
而她,只需像现在这般,待在他后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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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秦景帝寿诞当日。
宋婉柔一身红色宫装,今日是秦景帝的寿辰, 她好生打扮了一番。精心收拾后, 加上她本身气质不差, 看上去还颇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宋婉柔最是懂得笼络人心,自从嫁至王府,身份地位骤然提升, 不似以前的低默。短短几月, 她已借着越王妃这个名头, 结识了不少的世家子女。
陈贵妃坐在另一侧, 看着宋婉柔还算落落大方, 尽职尽责,心情也好了几分, 面上的笑意逐渐显露。
秦越没去看宋婉柔,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眉眼含了笑意, 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倒是想来看看,今日秦漠, 能拿得出什么送给皇帝。
门外的太监高声唤道, “三殿下, 王妃到!”
秦越回过神,目光快速移回,定在入口处的方向。
只见一位妙龄少女,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委地, 纱衣材质轻巧,随风飘逸荡出不同的美感。衣裙下摆层层叠叠,勾勒以浅金色的丝线,精美中透着不凡的华丽。腰间束以白色的菱纱缎带,勾勒出纤纤细腰。少女步伐轻盈,若有莲生。
少女肤色白皙,小脸精巧,一双杏色眼眸,薄薄的氤氲了一层水雾,远远望去朦胧惑人。红唇胜火,唇角轻弯,笑意在不言语间绽放开来。
她一来,这喧闹的宫宴都迎来了片刻的静默,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停在她的身上。
秦漠率先瞧见秦越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放在宋玉笙身上,像极了对猎物十拿九稳的姿态。
他眸色一暗,眸光似有冷意袭来,令人惧怕。不着痕迹的往前行走了半步,用宽大的身躯,替宋玉笙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宋玉笙挽着秦漠的臂弯,两人一同落座,位置在秦越的对面。
宋玉笙小声开口,“方才多谢殿下了。”
她刚刚瞧见了,秦漠移动的那小半步,是为了不让她接受众人无端的审视。
秦漠没多言语,淡应了一声。眼神全然锁在了对面的秦越身上,如同带着冻人的寒天冰意,直直的笼罩着秦越。
眼里的警告威胁,不言而喻。
秦越被看得心下一惊,下意识移开了放在宋玉笙身上的视线。
秦诺坐在秦漠的左手边,神色略显嘲讽,“三弟和郡主还真是绝配,一入宴席便吸引了如此多的赞赏。”
秦漠淡声答道,简洁明了,也不愿和这没脑的多纠缠,随意抛下四个字将他堵了回去。
“不及太子。”
秦诺这么一说话,倒是让宋玉笙想起来了,游戏人间的收益会越来越高,多亏了太子的连续光顾,做了这头号活招牌。若不是这人心思不正,尽是些歪门邪道,她倒是喜欢这喜形于色的人。
太监高声大喊,“陛下驾到!”
一众人骤然起身,各自统一礼仪体态,向着秦景帝的入门方向行礼,齐声大喊,“恭迎陛下(父皇)。”
秦景帝刚刚处理完一批折子,眉头紧蹙,被那些烦心的政事所困的,面上不见喜色。听见一众人的行礼,从才勉强的展开一抹笑容,“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待秦景帝先行入座,众人在慢慢坐下。
雅贵妃一脸娇媚神态,先行举了一杯酒,高声道,“今日是陛下的寿辰,庆贺陛下百年无忧,一统盛世。”
言必,先行饮下了酒。酒杯朝下,滴酒不剩。动作豪迈大度,完全没有丝毫扭捏。
雅贵妃原是外邦的公主,性子任意妄为,从不被大秦的规矩束缚着,自是行为举动也比大秦女子更要肆意些。
秦景帝喜雅贵妃这一套客气话,大笑了两声好,拿起酒杯的一饮而尽。
雅贵妃方才落座,陈贵妃也不甘示弱的站起身子,温婉大方的朝着秦景帝敬酒,柔声道,“臣妾也庆贺陛下,寿与天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秦景帝也应了好,再次饮下一杯酒。
两杯清酒下肚的,秦景帝已然把方才的烦忧尽抛脑后。他尝了尝面前精致的菜,抬眼,看见身着粉裙的宋玉笙,言笑晏晏,举止落落有度,娇俏可人,自带灵动感。
秦景帝满意的点点头,坐在正前的位置上,直接出声唤道,“笙儿,今日打扮的好生漂亮。”
宋玉笙慢慢起身,朝着秦景帝欠了欠身,随后灵动一笑,“多谢父皇夸奖,今日是父皇的寿宴,笙儿定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的。”
宋玉笙声音柔美的,自带甜意,虽是些俏皮话,可听起来毫无半分的虚假。反之,还让人觉着心情大好。秦景帝身为君王十几载,最是喜欢听这些夸赞之语。
秦景帝欣慰的听着宋玉笙唤他父皇,只觉得多年的心事,总算是能了了一桩。当初他欠喻言的,总算是能找到时机偿还些。
秦景帝双眼弯起,笑着问道,“笙儿可准备了何物,要赠予父王。”
秦景帝问的突然,原本这寿礼,只需秦漠准备即可。
秦漠怕她未曾准备,目光急忙看向她,用眼神询问。脑海里正飞速的想着对应之策,怕秦景帝借此怪罪与她。
宋玉笙是站着身的,不想吸引过多视线,广袖下的手轻扯了秦漠衣袖一下,示意不必担心。
她向来是习惯有两手准备的人。早在知晓秦景帝寿宴时,她就已猜测到了,秦景帝必是会点名于她。
这寿礼,早是准备好了的。
宋玉笙随即面带这笑意,柔声和秦景帝说话,“父皇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是父皇的寿辰,笙儿岂会不备礼。”
宋玉笙话音刚落,知寒便从暗处出来,手里拿着用黑布包饰好的卷轴。
宋玉笙接过卷轴,行至中庭,双手举着卷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父皇莫要嫌弃。”
陈顺刚想从前殿下去拿宋玉笙的卷轴,便听闻秦景帝说话,“小陈子,不必。”
“笙儿拿过来便可。”
这殿前献礼的资格,可不是谁都能有。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一片。众人眼神对视的,心下纷纷对宋玉笙投去艳羡的目光。
第一次在宴会上,便得了极为珍贵的天山雪莲。被册封了郡主,谥号长乐。这份殊荣,从大秦开朝至今,也只有喻言一人拥有。现下第二次进宫,便得了殿前献礼的资格,可不是让人眼红。
宋婉柔眼睛里泛着红色的血丝,看向宋玉笙的目光,全然是憎恨和怒火。她为了准备秦景帝的寿宴,劳心劳力的准备了一月有余,四处打探,才知晓秦景帝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