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男人
大晚上喝着酒
想一个姑娘
并觉得热
这是大侠的意中人啊!
乞丐心里翻起浓浓的兴味,好奇万分问:“……是怎样的姑娘?”
燕无恤沉默了片刻,回忆着,用平淡冷静的语气评价道:“骄气、任性、胆大包天……”一顿,又补充道:“心眼很小。”
乞丐再一次瞠目结舌:“这、这是仇家吧。”
燕无恤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他深深的望向黑暗中的县衙大牢。
心里一个炙热的疑问,闷闷的敲击着胸膛,直欲着翻江倒海的酒意一并倾泻而出——
你,为何不招出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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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莫矜持(重生)》by雪落蒹葭
凤朝阳重生一世,除了手刃仇敌,护住亲人,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寻到为她求来重生一世的恩人。
不想,恩人没寻到,却新结了仇敌。
初见,她差点没被他身下飞驰的骏马撞得匆匆离世。再见,他一把寒光凛冽的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一个不慎就要血溅当场。三见,他夜入闺阁中来,拿着本是她防身用的匕首百般调戏。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身份贵重,凭空出现的男人,凤朝阳是敢怒不敢言。
“侯爷,您为何对凤将军的嫡女念念不忘?”看着自家主子好像变了个人,小福子表示很慌。
萧景尧闻言,仔细回味了一下昨晚,少女身子柔软,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裹在身上,模样及其香旎诱人。侯爷回味了许久最后总结出四字真言:“夫人,又奶又凶。”
第20章 探监牢心绪支离
后半夜,月光雪白,恰如给房屋盖了一层森森的白霜。
监牢里十分冷,春夜更是回潮,墙边窸窸窣窣,不知跑过什么动物。苏缨不敢靠近墙壁,只得蜷缩在干草一角,身上的伤生生的疼着,连绵不绝,强弱起伏,激起额上一阵一阵的冷汗。牢笼中的味道很不好闻,夹杂木头腐朽潮湿的味道、阴森森似发着霉一般,盖在身上的破絮也又臭又脏,却丝毫没有力气将它掀开一点,苏缨素来极是喜净,行走坐卧之处就算不要苏香馥郁,至少也干净洁爽,此情此境,她只觉得比杀了她还叫她难过一些。
她仍发着烧,浑身泛起心悸的干热,脸颊发烫,头似要裂开一样疼,喉咙干渴,嘴张开几乎能感到刺起的脆皮扎入唇间软肉,张一张嘴,都是受刑一样的难受。
“水……”她烧的迷迷糊糊,无意识的从喉咙间发出低声喃喃,渴盼着路过的狱卒能发一发善心,给她一点水。
即便是一滴水,也好。
果真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牢门前。
苏缨拼力挣开被角,早被泥土污迹沾染的缎绣之间露出雪白的一截藕臂,纤纤五指上有泥沙磋磨出的细细伤口,指甲上鲜红的,是玫瑰一样的蔻丹,笼罩在幽暗的灯火下,竟生出一种别样的艳丽。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似抓到一丝救命的稻草,唤着想要水。
铁索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吱呀——
门缓缓打开了。
牢狱里非常暗,廊中幽微的灯火,几乎照不进来。
苏缨烧的迷迷糊糊,只觉有人走到她身侧,将她脑袋托起来,喂了几口水。
那是外边狱卒们喝的粗茶,喝到嘴里如久旱甘霖,苏缨大口咽下去好几口,喝得太急,又伏在榻边上咳嗽起来。这一番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剧痛之下,□□不止。
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小心翼翼扶她躺下。
粗粝的手指,停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额边鬓角的冷汗。
苏缨即便烧得迷糊,此时亦察觉怪异,偏头想要避开,那手便收了回去。
可人还没有走,就在榻边上,苏缨睁开双眼,仔细看了又看,却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谁?”她哑声问。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这么站在榻边上,盯着她看。
空气里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酒气。
苏缨心头发怵,往里缩了缩,道:“你……你不要乱来。我是抚、抚顺司的重犯……你若敢不规矩,我立刻、自断筋脉死在这里。他们结不了案,你……你会死得很惨。”
她的声音很低,又极沙哑,如此这般,也有像刺毛的小猫儿一样张牙舞爪的气势。
那人闻言,退后了两步。
而后,转身走出牢门。
待牢门合拢,苏缨才略松了一口气。
因有此一事,苏缨后半夜不再敢睡,硬撑着等天亮抚顺司来提人。
卯时,天还未亮沈丁便带着人来了,火把照得牢狱亮如白昼。
颜知昌提着药箱进来,替苏缨把脉,又喂下一粒丸药。便有人上来将她发间簪环手饰皆去了,脚下坠上脚镣。两个卫士一边一个,将她从牢狱中押上了囚车。
这是抚顺司特制的囚车,由精铁制成,通体黝黑,触之生寒。内里用棉布顺着铁条包了一圈,防着重犯碰笼自杀。苏缨被折腾得气息奄奄,脸色苍白靠在笼子边,队列往前行走,车轮滚滚,她只觉自己像街头杂耍那些铁笼中的兽类一样,伶仃于世,举目无依。
沈丁唯恐她撑不到西京,无法向上交代,因此令颜知昌就守在她身边,随时诊断,用参片吊着精神。
颜知昌透过几条黑黢黢的铁栏,观察苏缨的脸色。她身体娇小,脚下又缀着巨大的脚镣,蜷在一处显得这笼子格外的大。姣好的面容却苍白消瘦,愈发显得麋鹿一样大的眼睛清亮绝伦,泉水一样停在幽幽眼窝里。
车行了一阵,颜知昌觉得无聊,便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苏缨兴致不高,敷衍相答。一面将盛了苏香香末的锦囊,悄悄放在衣底。
凉风扑在面上,让人清醒了些。
苏缨举目往外看。晨光笼罩的西陵城安宁而静谧,有百人骑开道,周围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只能看见一座又一座熟悉的房屋、牌楼、市坊,这条道路她走过许多遍,幼时乘坐软轿,轿子里又暖又香,轿外下着雪,轿夫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一直响。
那时她掀开帘子往外看,阿娘揽着她,对她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缨正是懵懂稍知事的时节,隐约觉得这话像是外面有人指着她们说,而不该是阿娘指着外面的人说的,她扑闪大眼睛,问:“那咱们家是朱门么?”
阿娘说:“是,缨缨长在朱门。”
苏缨闻言,自是欣喜自己不必冻死。
阿娘又说:“你虽长在咱们家,也不要被高门朱阁、绮楼绣户蒙住双眼,限了心性。你要知道世上不止家中的绣房院落,不止花花草草,珍珠琅玕,天下很大,有山有水,有海有湖,很多人在挨饿,很多人流离失所,人间苦楚,举目皆是……为娘希望你以后看见了这些,但凡有能力伸出援手,一定要帮一把。”
彼时苏缨尚小,不是很明白阿娘说的话,她比了一下手臂,画的像月亮一样圆:“天下有叔叔家中秋夜做的大饼子大么?苦楚有饼上的芝麻点子那么多么?”
阿娘莞尔失笑。
苏缨想一阵,又嘟起嘴不乐意的说:“天下那么大,缨缨这么小,只有大欺小,如何小帮大?”
阿娘揉一把她的脑袋,温言耳语,如今仍留在耳畔:“君子慎独,不求全,不刻意而为。只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不留愧于己,不蒙羞于人,坦坦荡荡,磊磊落落,就是最好的缨缨了。”
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不留愧于己,不蒙羞于人。
……
苏缨记忆中,阿娘是一个温柔、稳当又有些冷漠的女子,从小便不怎么亲力亲为的抚养她,放任她放肆野蛮地迎风而长,甚少过问她的日常吃食衣裳等别人家母亲唯恐不尽心的事上,大多时,会任她予取予求,只若是过分,便一点都拿不到。
撒娇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阿娘也很疼她,只是从来都表现得很克制,顶多,在她生病的夜里,坐在床边陪她一整夜。
此时此刻,对家中爹娘的思念盖过了身上的伤痛,让她心绪支离,鼻头发酸。
颜知昌看着苏缨眼眸四顾,怔怔出神,问她:“你还有家中人么?”
苏缨对他戒备非凡,忙摇头道:“没有了,我是孤儿,这身衣裳是在墨家得的。”
颜知昌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苏缨没有接话。
颜知昌又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觉得可惜?”
苏缨依然没有答话,她的眼睛向上看到了什么,眼眶骤然长大,眸子像是被朝阳所浸,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里面盛满了方才融化的春水,波澜潋滟间尽是喜悦之情。
“我可惜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要送了命了……”颜知昌喃喃着,见她神情怪异,竟然满脸欣喜,不由自主随她视线看去,当即也“咦”了一声。
前方就是西陵城的北门,那是极高的一扇城门,向北通过驰道,通往帝都西京。
城墙巍峨,磊磊而上。
此刻春风正刮的盛大而浩荡,天际绵延一线鱼肚之白。
巨大的城墙城砖之上,本该空无一人,却迎风飞舞着一只盘旋摇曳的纸鸢。
“遇到游侠儿,以纸鸢召集群侠相见。”
“你们侠客真是用纸鸢联系呀。”
“你在此处放纸鸢,你的仇家就会施展轻功来寻你吗?”
“是同伴,同伴来找我。”
那只纸鸢,苏缨见过的。
第21章 仰寒山暮色四合
城墙上没有人,那纸鸢是断了线的,上下飘忽,慢慢悠悠,自城墙上栽倒下来,正落在沈丁的马前。
沈丁微微蹙眉,令人将纸鸢拿起给他看。
只见那纸鸢上悬着一张红纸,纸上写着笔力遒劲,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囚无罪,立释归。
沈丁霍地回头,死死盯住苏缨。
苏缨察觉到他目中的凶狠之意,略偏过头,不迎其锋芒。
沈丁想了想,轻轻拨转马头,行至铁笼之侧,轻声问苏缨。
“这是你的同伙?”
苏缨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丁冷笑,将那纸鸢从囚笼缝里扔了进去。“稚子玩意儿。”
又对身侧卫士道:“传令百人骑,放缓行速,控□□,严加戒备。一旦有可疑之人靠近,当即斩杀,不必过问!”
沈丁吩咐完,似仍觉不足。感到自己的权威被一只纸鸢大大冒犯了,他冷冷对苏缨道:“百人骑是我大靖最精锐的虎狼之骑,甲胄齐备,□□正利,一能敌百。不管来的是谁,都是一个死。”
苏缨面色微变,往后缩了缩。
如愿在她面上看到了畏惧之色,沈丁方下令队伍重新开行。
车轮滚滚,走过西陵城门下,洞开的门外,是烟尘四起的洛南古道。
距离他们抵达河洛府,只需要一天。而后再往北走,临近帝都,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又有白玉京的武家拱卫,就是神仙也不能救人。
思及此,沈丁心里微微一定,面上无甚表情,只放缓了缰绳,控制马速,走到了一行人的中间。
苏缨的囚笼在队列之尾,她怀中抱着纸鸢,手指摩梭过上面的字迹。微微有些担忧,抬起头来,望向隐藏在朝雾里的驰道。
如此,百人骑严加戒备,直如行军,一走就是半日,什么都没发生。
沈丁派出去三、四个斥候在前探路,每一次回来报的均是“坦途无障”。
颜知昌忍不住小声对苏缨说:“是真有人救你?认真要救,怎么不打埋伏,打草惊蛇的放个纸鸢。现在倒好,走的又慢,连个鸟儿都飞不进来,这倒像是在害你。”
苏缨靠在笼壁上,眼皮微抬,道:“你不懂罢?这就叫江湖行事,就像你爹要打你,总要先教育你一样。”
颜知昌不妨受了这一句刺,气了个倒仰。看苏缨脸色,比之早晨的惨白无光,已好上太多,那双灵动非常的杏眼,竟含着一点笑。
让颜知昌感到自己被嘲讽了。
“你得个纸风筝,乐什么?真能有人把你捞得出去,我倒真要叫他爹。”
颜知昌指着附近铁甲足矢的卫兵,教育她:“你看看,这些都是真刀真枪。这可是西京南大营最精锐的百人骑,跨良马,佩金鞍,披坚执锐,无坚不摧的百人骑,你认得么?”
苏缨指着自己,问颜知昌:“你看看我,你认得我么?”
“不认得。”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苏缨道:“我……可是话本里的大侠,跳崖死不了,下水淹不了,踩不扁,锤不烂,化成灰都能复活过来让你叫爹爹的大侠。”
“……”颜知昌沉默了片刻,道:“大侠你倒是出来啊,你出来我叫你爹爹。”
“……”苏缨道:“……我现在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颜知昌敲一敲铁笼:“你管这叫小麻烦?你就嘴硬吧,等你脑袋掉了看你怎么嘴硬。”
苏缨将脑袋别转到一边。
二人话不投机,各自闭嘴。
说话间,队列已行至山峦环绕之地,举目而亡,俱是丛林灌木。沈丁举起鞭子,勒令队伍停息,稍作休整,方往前推行。
只见道路曲折,一阵山风呼啸而来,山林之上,群鸟振翅凌霄。
沈丁脸色一沉,道:“有埋伏!”
当下百人骑变换阵形,行进速度变得很慢,□□手在前,苏缨身侧多了许多戒备森严的卫士。
一瞬间,苏缨几乎可以听到紧绷的呼吸声和拉满的弓弦声,她眼睛眨也不敢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由缓而疾,砰砰的拍击在胸膛上,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一步……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