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再重复一次柴房三日减肥法,说不定就能从杨玉环妹妹变成林黛玉妹妹呢,要是能变成赵飞燕妹妹就更好了。
无奈真兰吃过一次亏以后,不仅大人不在场的时候不敢挑衅了,平时见到真珠也尽量绕着走,真珠抓耳挠腮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一晃眼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一日真珠正在家塾上课,妙菱来叫她,说是来了亲戚,太太请二小姐回去相见,真珠便向常凤卿告了假。
“是谁来了?”一出教室真珠便迫不及待的问。
妙菱道:“是二舅老爷来了。”
真珠思忖道,也不知道这个二舅舅以前对真珠怎么样,等下我要说什么,才能不被识破根本不认识他。
转念一想,完全不用担心啊,赵二小姐以前是个傻妞,这个世界对她和对自己一样都是崭新的,其实就是初次见面。
于是欢欢喜喜地去了。
林家二爷是一个微胖和蔼的中年胖子,正坐在堂屋里同林氏说着话。
真珠估摸这就是自己的二舅林福宝了,进屋以后乖巧地给舅舅问好,又给林氏请了安,去林氏身边坐下了。
林二爷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旋即笑道:“没想到两三年不见,真兰长高这么多,都成大姑娘了。”
转头对下首座上一个面白微须,看起来十分精干的男子道:“刘掌柜,给真兰小姐准备的礼物带来了吗?”
刘掌柜连忙取出一个匣子呈给真珠:“太太上次信里说真兰小姐喜欢金刚石,这回我家老爷特意准备了一个钻石步摇。”
林氏和李妈妈都笑了,真珠将那匣子轻推回去,咯咯笑道:“二舅舅,我是真珠,不是真兰。”
这下林二爷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刘掌柜亦是如此。
半晌林二爷回神对林氏道:“大姐在信中说真珠比往日大有好转了,我原以为就是稍微可以自理,没想到居然是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这真是,这真是,这真是……”,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刘掌柜也奇道:“确实不可思议,若是老太爷老太太知道,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
林氏道:“明年父亲六十大寿,我打算着带真珠回岳城去祝寿,我已几年没见过爹娘了,也带珠儿去外祖家认认亲戚。”
真珠一听可以出远门,顿时喜出望外,她来这里快一年了,除了赵府和大罗山觉明寺,几乎没去过任何地方。
倒是坐着马车路过了繁华街市许多次,但是林氏不许她下车,只能把帘子掀个缝眼巴巴的看着。
林二爷道:“那正好,到时候和尚杰他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林氏闻言问道:“尚杰也来了盛阳了吗?”
林二爷道:“不只是尚杰,尚贤也来了。”
于是将本次来京的目的对林氏细细道出,真珠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原来那林尚贤是大舅舅林福金家的表哥,林尚杰是眼前这位二舅舅家的表哥。
林家的生意在江南几个省已经做到极致了,想在北方再扩展一下业务。
这次林二爷到盛阳来盘账,顺便带大表哥林尚贤过来熟悉一下业务,一来锻炼一下他独当一面的能力;二来林尚杰过了年要考会试,提前来适应一下考场的水土。
林二爷道:“听说姐夫新请的这个常先生极有才学,我想让尚杰先进京来,这几个月跟着他一起温习功课。”
真珠有点不理解:“二舅舅,二哥要考会试,那他就是举人啊,常先生也是举人,两人不是学历差不多吗?”
林二爷道:“差太多喽,你二哥那是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些年不晓得气走了多少个先生。更不要提我和你二舅母整日连打带骂,硬逼着他学,最后才勉勉强强中了举人,还是榜上的孙山。”
真珠听明白了,这二表哥是个家境好的学渣,家里拼命给补习勉强中举,而常先生是个学霸,俗称:别人家的小孩。
林氏道:“我晓得你望子成龙,可也不能逼孩子太狠了。我们林家几辈子才正经考出这一个举人,尚杰已经很争气了。”
林二爷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对儿子其实也是满意的,捋着胡子,呵呵直笑。
他又想起一事:“大姐,乡下地方找不到好先生,你那些侄子侄女整日在家疯玩。父亲说姐夫是吏部侍郎,面情大,想请姐夫帮忙请个好先生回家授课。”
林氏点头道:“找先生是大事,才学人品俱佳方可。岳城虽然富庶,对京城名士却偏远了些,好先生只怕不愿意离京。此事要从长计议,我让你姐夫帮忙留意着合适人选。”
正说话时候,赵甲仁下朝了,派人来请舅老爷去花厅叙话。
林氏姐弟遂一起去了。
第21章 打扮打扮,见见表哥。
真珠没有跟去,她一进院子就看到走廊下摆着四个大木头箱子,料想是舅舅送的礼物。
刚才要假装大家闺秀,现在林二爷一走,真珠立刻招呼妙菱几个小丫头:“快快快,拆包裹,要说舅舅还是疼我啊,真兰就那么一个小匣子,再看看我这些!”
边说边围着箱子手舞足蹈,发财了,发财了。
箱子打开以后,真珠傻了眼,妙菱几个全都笑弯了腰。
装了满满四大箱子玩具啊:弹弓、陀螺、纸鸢、灯笼、拨浪鼓、九连环、各式各样的瓷娃娃,布娃娃……
真珠悻悻地说:“二舅舅确实很疼我,送得东西八成都是我以前喜欢的。”
妙菱一边笑一边说:“不知者不怪,二舅老爷肯定以为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呢。”
真珠拿起一个拨浪鼓晃了几下说:“这么多玩具,来一起玩吧,不能浪费舅舅的好意。”
这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谁说快乐不是财富呢。
又过了几日,赵大人休沐,给家塾也放假一天。
真珠一早就被妙菱叫起来打扮,她非常不耐烦:“干什么啊,今天不上学。”
“今天二舅老爷要带表少爷到家来拜访,你忘了吗?”妙菱道。
“来就来呗,打扮个什么劲儿,又不是外人。”
真珠赖着不起,冬天的清晨将自己从被窝里掏出来,是最难任务之一。
然而妙菱懒得跟她废话,叫上了妙雨几个,简单粗暴地拽起来,套上衣服就开始给她洗漱。
讲真,这四个老伙计干这件事轻车熟路,一看就是过去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睡不成了,还不如积极的配合工作,否则这几个丫头又要给她打扮成年画娃娃。
真珠自己选了一件鹅黄绫子滚金边交领小棉袄穿上,同色系滚边不甚分明,远看只是觉得星星点点闪光。
又选了一条灰兰素绸棉裤,只在其中一条裤腿的下方用银线绣了一枝遒劲的梅花。
这一身颜色素雅,穿上以后极为显瘦显高,让她看起来亭亭玉立,端庄大方。
妙菱忍不住赞叹道:“二小姐现在瘦了,穿什么都好看,也像仙女下凡了呢。”
妙雨也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了些吧。”
“素点倒是无所谓,反正又没过年呢,就是有点冷。”
真珠一边说一边又找出一件薄荷蓝缂金银丝滚着白狐毛边的长比甲来,那白狐毛丰盈洁白,看起来十分轻暖。
妙菱和妙雨帮着她穿上了,果然是端庄秀丽、贵气逼人。
真珠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真是胖子穿什么都白搭,瘦子穿什么都百搭啊。
虽然目前还有些微胖,但是胜利就在眼前,只要不穿错衣服,妥妥已经是个美人了。
而且有个土豪老妈的感觉也实在太爽了,如今她的衣品从某宝爆款直接飞升为私人高端定制。
自从上一次做出来的夏装效果幻灭了以后,真珠特意把周记裁缝铺的掌事叫过来沟通,以后给她做衣服要求如下:
一、任何款式都不要撞色滚边,那些个红绿撞色,黄紫撞色、蓝橘撞色,虽然看着奢华隆重,无奈她实在吼不住啊。
二、做四季裤子,裤脚一律不要镶边,镶边会切割视觉长度,显得她腿短。
三、衣服若是绣花,色彩艳丽的小碎花可以,大片绣花要避免,非要绣的话,颜色要素雅,因为繁复的花纹显胖。
四、做衣服之前先把绣花样子和成衣设计图拿过来给她看看。
这一套理论把那周记掌事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这位赵二小姐不仅是大客户,江南林记还是他家大股东,万万不能得罪财神爷。
于是喏喏称是,又挠挠头问道:“二小姐,您说的成衣设计图是什么。”
真珠解释道:“类似于绣房对着画师的花样子绣花,这个过程是反过来,让针线房的裁缝和画师沟通一下,让画师把裁缝想做的衣服先画出来拿给我看看效果。”
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周记掌事一听就明白了,此后做的衣服都让真珠非常满意。
妙菱娴熟地真珠梳了一个百花分肖髻,真珠又自己动手从两边拽出许多发丝遮住脸颊,然后挑了几样时新的发饰戴上,左右端详了一下,感觉自己这次的造型美美哒。
她对着镜子绷住脸,做了一个嘴角上扬微微带着笑意的表情。
然后学着电视里看到的古装美女走路的姿势,端起架子四平八稳地在屋里踱了几步后停下来,仪态万方地看了四个妙一眼:“觉得怎么样?”
喵喵喵喵们一起鼓掌:“好看好看,二小姐真是仙女下凡。”
真珠得意得抛了个媚眼给她的四个小丫头。“早就说过本仙女是个美人胚子,你们偏不信。”
然后把手一挥:“走,去看看那两个表哥是圆的还是扁的。”
米菲的声音在心中偷偷地说:爸爸妈妈,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哦,如今都自带四个小天使随身打call了。
小时候你们告诉我,幸福快乐是自己争取的,我会听话努力生活的,你们也要一样,女儿永远爱你们。
自从赵甲仁调任吏部,举家迁京后,两位林家少爷都没有来过姑姑家,所以这次算是林二爷带着子侄们初次的正式登门拜访,故而赵甲仁安排在正院的中堂见面。
林氏和真珠到的时候,见赵甲仁、吴姨娘,真兰等人都在,只是不见真博和真良,料想是去大门口迎接了。
真珠又见常先生也在,忖度着八成是因林尚杰这几个月要在赵府家塾温习功课,今日亦要结交一下。
见真珠装扮得如此清雅秀丽,常凤卿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珠看到常先生看她,对着常先生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扶着林氏去在赵甲仁旁边的太师椅上坐好,方才回身,给父亲母亲请安。
赵甲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今时不同往日,真珠瘦了之后容貌大气端庄,颇有世家嫡女的风范;言谈举止方面么,看得出来她也已经尽量装得优雅了。(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真兰,长眉入鬓、杏眼猴腮,明艳动人;真柔年纪尙小,但也是唇红齿白,一团娇俏。
这才是赵家女儿们应有的样子,他不禁心情愉悦,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林氏道:“真珠这孩子如今大不同,你功不可没。”
林氏也笑:“老夫老妻说什么见外的话,只是妾身没料到这孩子瘦了以后,眉眼竟然十分像老爷。”
忽然“叮”地响起了一声撞击音,打破了这夫妻恩爱的氛围。
第22章 表哥表妹来相会
平日里住在这正院里的乃是吴姨娘,今日在这里接待林氏的娘家人,她早已赌了一口气在心里。
又看那林氏大大方方坐在她平日常坐的太师椅上,与老爷夫妻长夫妻短的说着话,老爷竟对那赵真珠赞不绝口,更加浑身不自在。
但赵真珠确实不是以前那个肥硕的丑姑娘了,真兰想蹭个王妃当当的打算只怕也要落空,想到此处,她手里的茶杯不由自主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尖锐刺耳。
赵真兰自从真珠进门起,就看到了她比甲上滚边的白狐毛,丰盈洁白没有一丝杂色。
等真珠走近了,又看到她头上插着一枝蓝宝石发簪,簪子上有个银点翠莲花托,花托中嵌一粒浑圆的珍珠,顶端嵌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那宝石像一粒水滴在真珠的乌发中莹莹颤动,不显山不露水的奢华。
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用价值不菲就能完全形容的,比如这种规格的蓝宝石,有钱还得有机缘遇上。
赵真兰想要,没机缘,主要是没钱。
其实并不是买不起,但是吴姨娘不可能给她买这么贵重的首饰,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要过日子。
就是买了也于事无补,因为真珠让她眼红的衣裳首饰,不是一件两件。
真兰做了这么多年掌上明珠,以前虽然听说太太有钱,嫁妆厚,但是因为真珠整日都在治病,极少露面,并没有什么体会。
这几个月,却日日夜夜都在眼红,都在嫉妒,都在恨。那些她思而不得的东西,在真珠那里只是寻常之物。
猛然听到她娘放茶杯的声音,真兰一惊回神,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终于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是赵家的长女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赵甲仁正沉浸在阖家天伦,妻妾和睦的氛围里,被真兰哭得莫名其妙。
再说马上小舅哥还要来,于是皱眉不悦道:“你是长女更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真珠依稀有点明白真兰话里的意思,大约是嫌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吧。
但是今天二舅舅和表哥们要来拜访,娘难得心情很好,绝对不能让这家伙捣乱。
都说母女连心,吴姨娘一看女儿落泪便懂了,做出个楚楚可怜的表情道:“今日要见舅舅,兰儿和柔儿却连件像样衣服也没有。”
直男赵甲仁闻言,这才关注了一下几个女儿的衣着,真兰和真柔今日都穿了海棠红袄裙,而真珠则是狐裘比甲,仿佛是有那么点差距。
真珠却应声泠然道:“吴姨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被外人听到还以为咱家是破落户儿呢。姐姐妹妹今日穿的,明明都是府里新制的冬装,我们三人都一样做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