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博问:“先生,怎么那边窗户掉了一扇?”
真兰一听她大哥来了,顿时哭天抢地从里屋闹了出来:“大哥,你要帮我做主啊,这个贱婢打我啊,大哥,兰儿好痛啊。”
真良一看两位姐姐俱是钗鬟散乱,衣衫不整,满身尘土。
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涕泪涟涟;一个满脸通红,一个鼻青脸肿,把这小家伙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真博惊道:“你俩怎么弄成这样的?”
真兰指着真珠道:“是她,是她打我。”
作势就要上去撕扯真珠。
妙菱一步上前挡在真珠面前,将她拦下道:“大小姐,莫要血口喷人,大家都看到了,二小姐被你打得睡在地上了,都未曾还手,如今当着大家的面,你还要打,实在欺人太甚。”
真博疑惑得看了看真柔,真柔嗫嚅道:“说起来确实是二姐姐睡在地上,大姐姐站着边上的。”
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常凤卿叫道:“你问先生,先生肯定看到谁打谁了,先生最先进屋的。”
一群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常凤卿身上。
第19章 打架减肥有奇效
常凤卿见众人都眼巴巴看着他,无奈地皱皱眉头,摆摆手示意道:“今日不上课了,放假。为师要出去以文会友,三日后回来。”说罢招呼阿元就走。
临走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真兰,叹了口气抚着胸口,摇头苦笑着走了,心说:“常凤卿哪常凤卿,想不道你竟是此种见色忘义之人,愧对圣人教诲。”
真珠一直目光凶狠地瞪着他,这个狗屁家教居然拉偏架,见色忘义的混蛋。
又看他这副痛心地神情,怎么着,打了你意中人心疼了是吧,居然敢推老娘,下次老娘连你一起揍!
一看先生都闪人了,众人只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吴姨娘那里一见真兰鼻青脸肿的样子,简直炸了锅。
一面差人去吏部衙门请老爷来家,就说自己不活了,要上吊;一面带着真兰直奔着吴老太太院里讨说法。
林氏一看真珠这副模样回来了,大惊失色,把闺女从头到脚摸了一番,确定没伤着,问清了原委才愁道:“这回闯祸了怎么办?”
真珠道:“不怕,扯皮的事情,只管跟他们扯就是了。”
妙菱道:“太太,是她们欺人太甚。”
李妈妈也道:“小孩子家打架,哪能说得清楚。太太不必过于焦虑。”
林氏还是担心:“你爹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啊。”
真珠道:“爹要发脾气的话,娘你就只管哭,就哭我从小到大是个没人疼爱的苦命孩子。别的事我来对付,你就专心按照自己的节奏哭。”
正说着话,老太太那院里派人来叫过去。
真珠问来人:“我爹回来了吗?”
对方答道:“姨奶奶派人去衙门请了,应该快了。”
真珠点点头,打发她回去了。
林氏慌忙要去,真珠拦着了:“等爹回来再去,现在去只能看那娘俩撒泼耍赖。”
遂派了小丫头去大门守着报信。
吴老太太那里,吴姨娘哭得快断了气,一直嚷嚷着自己不想活了,被人欺负成这样活着有什么劲儿。
真珠扶着她娘刚走到吴老太太檐下,正好赵甲仁进了院子,便福身请安,跟在赵甲仁身后进了堂屋。
夫妇二人进屋以后,一看真兰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俱都是吃了一惊。
特别是林氏和李妈妈,完完全全没想到真珠战斗力如此强悍。
要说姜还是老得辣,吴姨娘听见外面林氏给赵甲仁请安的声音,立刻换了款式,由泼妇骂街式哭泣,改成了林黛玉葬花式哭泣。
真兰原本也在哭着,一见真珠进来,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此时自己的一众靠山都在。
于是把手里拭泪的帕子一扔,扑过去就要抓真珠的脸。
真珠敏捷地躲开了,真兰扑空趴倒在椅子上。
眼瞅着一屋子人哭地哭,叫地叫,赵甲仁怒斥:“闹什么!成何体统!”
吴姨娘像一只委屈的小猫咪一样哭着对赵甲仁道:“老爷,这家里怕是容不下我们娘几个了,你把我们送到乡下庄院里过吧,省得在此惹人厌烦,整天非打即骂。”
赵甲仁不知道是何事,便示意她先坐下。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赵甲仁坐下后问吴老太太。
还没等吴老太太答话,真兰抢先指着真珠道:“爹爹,是她!她打女儿!女儿现在遍体鳞伤啊,爹你要给女儿讨回公道啊。”
说罢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真珠诧异地看着赵真兰,干嘛一口一个“女儿”的,说得好像谁不是似的。
吴姨娘站在女儿身边,抽泣着抚摸真兰的脸对赵甲仁道:“老爷,你看看我们兰儿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兰儿还是未出阁的闺女啊,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说着就势软而无力地跪坐在赵甲仁的腿边,仰脸流泪道:“老爷,你要为我们的兰儿做主啊,想不到那真珠年纪小小竟然如此歹毒,对着自己亲姐姐下这样的毒手啊。”
真珠冷冷地打断了她。
“吴姨娘,你少血口喷人!难道你是那刑部衙门里的官老爷吗?你说是我打人就是我打人了,你还真是断案如神呢!就算是官老爷,给犯人定罪也还要讲个证据呢!”
环顾左右,看了一眼真博和真柔,又道:“吴姨娘,你亲眼见到我打她了吗?还是我打她的时候,你按着我的手了?还有你们,谁看到我打人了?倒是大小姐几次扑上来撕扯,大家都看到了!”
“你胡说,就是你打的,不是你打的,我脸上的伤哪来的?”
真兰闻言也顾不上淑女形象了,大声斥责道。
真珠道:“那是你早上堵着门要打我,像泼妇一样又抓又挠,自己在教室里磕碰的。妹妹真心劝你,你这身板就不要学人家打架了,打不到别人还伤了自己。瞧瞧刚才要不是有春画拉着你,只怕又要摔一跤。磕伤了脸是小事,摔坏了脑子可就不好了。”
吴姨娘母女气急,一起叫道:“你胡说八道!”
“都给我闭嘴!”赵甲仁被闹地脑仁都疼了。
他看着真珠犹豫道:“你到底打没打她?”
真珠义正言辞道:“我没有。”
心中冷哼,这都是跟赵真兰学的,你不是啥好东西,我也不是善茬。
真兰一看她爹犹疑,便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赵甲仁另一条腿边,抬头眼泪汪汪道:“爹爹,就是她打女儿的,她把女儿推倒在地,死命捶打女儿。爹,您看看女儿的脸,女儿以后怎么见人啊。”
吴姨娘也悲戚道:“老爷,你从小是最疼兰儿的啊。”
林氏看着屋内这一番唇枪舌剑,被吓得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呆坐在那里。
直到李妈妈从背后拧了她一下,才想起真珠交待她的事情。
当下也不知道从何哭起,于是接着吴姨娘刚才的话,拉出哭腔道:“对呀,老爷,你从小就是最疼兰儿的啊。”
真珠一听懵比了,心说我的亲娘啊,您到底是哪一头的啊。
其他人也都莫名奇妙看着林氏。
林氏意识到自己哭错了,但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只好哭丧个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下去。
真珠心里暗暗叹气,林氏这演技和吴姨娘差了几十座奥斯卡奖杯啊,恐怕去横店当个群演都不合格,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于是“哇”地一声哭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先给自己抹眼泪,又给林氏抹眼泪,大哭着说道:“我就知道我是个没人疼的,连我娘都说了,爹从小疼的是兰儿姐姐。”
可能是受了真珠的情绪感染,也可能是被真珠手里的那条,正中间绣着一朵血红的,拳头那么大的不知道神马花,咋一看像是弄脏的月经带子一样的帕子蠢哭了。
当然也可能是洋葱加上熏香混合的味道太清新脱俗了。
总之林氏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唰唰地落下来,哭得眼都睁不开了:“我可怜的珠儿啊,没人疼的孩子啊。”
“娘啊,为什么我说啥都是错的,做啥都是错的,再努力都是错的。可是我也姓赵啊,我也是赵家女儿啊。”
真珠大声控诉道,脸上泪雨滂沱,拿个帕子不停地擦也擦不干净。
泪潮就像闸门打开一般涌出,林氏只觉得这十几年间,所经历的伤心往事一下子浮现在眼前,情绪终于爆发,开始哭诉昔日养育女儿的种种艰辛。
最后,这母女二人索性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说到底,最能打动真心的还是真情。一直没出声的吴老太太面露不忍之色,赵甲仁脸上也闪过一丝歉疚。
李妈妈和妙菱已经跟着哭了起来,毕竟她们都是亲身见证了林氏的含辛茹苦。
在场的丫头仆妇们见这娘俩如此,有想自己娘的,有想自己娃的,都有点戚戚然。
吴姨娘一看势头不妙,赶紧使了个眼色个真兰。
真兰会意,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头哆嗦着哭起来:“爹啊,女儿的脸好痛,头好痛,浑身都痛啊。”
身体抖得像秋天风里的枯叶,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那边哭惨,这边哭痛,整个房间里闹成一团粥。
赵甲仁皱着眉头喝道:“都闭嘴!不许再哭了!”
哭声渐渐小了,大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赵甲仁问吴老太太道:“母亲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办?”
吴老太太叹气道:“小孩子打架,哪家没有呢,咱家算太平的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吴老太太这次有意搅和搅和稀泥。
从前,她肯定是毫无疑问地偏向真兰的。但是这几个月来渐渐觉得,真珠这孩子也很讨人喜欢呢。长得富态喜庆不说,还能说会道嘴巴甜,天天插科打诨逗自己开心。
吴老太太于是道:“依我看两边都有错儿,把俩孩子这个月的例钱扣了算了。”
凭什么两个人都要罚,而且这算什么惩罚,根本无关痛痒。当下两位小姐都叫起来:“不公平。”
“嫌罚轻了是吧!”赵甲仁大怒,指着两个闺女骂道:“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真珠愚钝,没有教养也就罢了,怎么真兰你也如此粗鲁不堪,以往的乖巧懂事哪里去了!”
看到父亲大人真动怒了,真兰、真珠全都不敢说话了。吴姨娘原本想帮女儿辩解两句,一看丈夫的脸色,也不敢说话了。
“来人,把这两个丫头关到柴房去饿三天!不许吃饭!”赵大人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
啊!这下众人全都傻眼了。
赵大人大手一挥:“你俩好好面壁思过,长长记性!再闹得家宅不宁,为父就要请家法了。”
又对着林氏和吴姨娘道:“孩子闹成这样,你俩做娘的难辞其咎,谁敢求情的,再加一天。”
林氏心疼至极,流着泪嗫嚅者不敢说话。
吴姨娘愤懑至极,却也不敢强出头。
只有真珠大叫:“爹爹,我有话说。”
“你有什么话?”赵甲仁皱眉。
“敢问爹爹,不给饭吃,给水喝吗?”真珠殷切地问她爹。
因为这件事真的很重要,饿个几天没啥,可是不喝水容易挂掉啊。
即使没有挂掉,那也会降低身体基础代谢率,影响减肥不说,还会让皮肤变差。总之没有水喝,太太太可怕了!
赵甲仁听完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丫头身上那股子憨愣劲儿,居然不让人十分讨厌。
吴老太太笑道:“放心吧,有水喝,管你喝饱。”
赵家二位小姐真个儿被塞到柴房蹲着去了。
第20章 老娘舅家来亲戚了
柴房一上锁,真兰就怒视真珠。
真珠在房里溜达着找干净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终于找到一片中意的地方坐下来,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那几个蠢丫头知不知道送被褥来。”
一转头看到真兰刻毒的眼神,真珠叉着腰也做出个恶狠狠的表情回敬道:“我劝你不想吃亏就老实点,我和我娘不一样,我可不是吃素的!”
真兰想起那顿毒打,真的是有点害怕,往后退了几步,找了个离真珠远远的地方也坐下了,且熬着吧。
三天关在柴房不给饭吃,听起来仿佛没啥,其实真很难熬,别的不说,是真的很饿啊。
虽然减肥要控制饮食,但是真珠从来没有节食过,一来影响健康,二来影响基础代谢率。
这下可好,三天喝了个水饱,放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脚步踉踉跄跄,第一次有了林妹妹“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感觉。
再看真兰,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装的,反正是面无血色,连路都不能走了,吴姨娘只好让仆人背她回去。
真珠是自己走出来的,见状呵呵笑道:“小样!就这小身板还敢在教室门口堵我呢。”
林氏担心的问:“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真珠扶着门框说:“没事!你闺女虎背熊腰力大无穷啊。厨房把饭做好了没?”
妙菱道:“放心吧,照着三天分量做的,保准不让你吃亏。。”
真珠高兴地迈出了门框,刚走两步就眼冒金星脚下一软,一屁股拍在了地上。
妙菱叹了一口气道:“就小姐您这虎背熊腰的身板儿,背是不可能背回去了,只能抬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饿狠了,打破了身体的平衡,总之平台期好像过去了。
真珠自那日从柴房出来以后日渐消瘦,腰围降到两尺二,渐渐瘦出个美人的轮廓来。
她试图如法炮制,断食再饿自己几天,无奈根本做不到,别说林氏不同意,压抑食欲本身就是一件反人性的事情。
很显然,断食需要外力的帮助,于是真珠一见到真兰就眼冒绿光,总是寻思着找个借口再打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