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陆珣漫不经心地说:“还以为你早就不理她了。”
  ……扑面而来的‘理她干什么,不如双倍理理我’的口气嘛。
  阿汀好笑:“不理她的话,不就更不该理你了?”
  陆珣:……
  后知后觉徐洁不过收钱办事,自个儿才是疯狂盯梢本人。陆老板选择避开这个危险的黑历史,伸手接过她手里一个袋子。
  “没别的了?”
  “没了。”
  两人对话仿佛在遥远世界外,王君扭头看看徐家远去的车屁股,再瞧瞧他们,理不理的话题压根没听懂。
  “咳咳咳咳。”
  单单提东西的话题浅白易懂,她象征性咳嗽,晃了晃手上的两本课本。
  陆珣视线停留两秒,冷漠转开。
  “我就知道。”
  小气鬼喝凉水,娶不到老婆饿死鬼。
  王君抽抽嘴巴,嚷饿,拽着阿汀加快脚步往家走。
  没进门便喊:“宋姨,我来蹭饭啦!”
  “来得正好。”
  林雪春精神奕奕,“这两天用脑子不少,我给你们买了不少好玩意儿补脑!”
  隐隐能看到满满当当一大桌,王君兴奋地近乎流口水:“哇,买了什么?”
  林雪春神秘与得意并具地一笑,侧身:
  “清蒸猪脑,酱鸡头、红烧鸭头、豆腐鱼头汤,还有……”
  坚信吃什么补什么的民间原则,但凡菜市场里能弄到的脑呀头的,统统在宋家桌上汇聚一堂。仿佛召开一场动物界的头脑大会,盘盘颜色艳丽,盘盘油光锃亮,
  以至于阿·素食主义者·汀默默往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好在老父亲稍微坡脚地上场,左手清炒冬笋,右手酸辣土豆丝。好歹有点儿素菜,一大家子这才围坐下来,开始吃饭。
  没十分钟王君忽然开口问:“冬子哥,你下午有空不?”
  “怎么了?”
  “我想买车票。”
  “车票?”
  被众人望着,她挠挠头:“他们说过年车票卖很紧,我想早点买?”
  年到末尾讲究全家团圆,林雪春差点忘了这茬。但——
  “你自个儿买票回去?这怎么行!”
  火车抢劫心有余悸,年底人人大包小包回家,那群强盗好比闻到肉骨头香味的野狗,不疯才怪。
  林雪春皱眉看向儿子:“要不你陪君儿回去,自个儿再坐车回来得了。”
  王君立即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不行,你个女孩子家家出点事情怎么办?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林雪春坚持:“冬子你陪着,下午买车票去,反正还有二十来天,赶得及回来过年。”
  注视重心转移到宋敬冬身上,他苦笑。
  “有空我当然陪,只怕抽不出空。”
  “那破文章还没完?”
  “文章是完了。”
  耸肩,“就是年后要分配单位,那做文章的老师家里有亲戚关系,顺手给我弄了个国企的单位试试看。年前试试水,做得好肯定比学校分配的单位好。”
  涉及到工作……
  王君不想给人添麻烦,一个劲儿说自己能行。
  林雪春始终愁眉不展,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眼看着桌面气氛黯然下来,阿汀眨了眨眼睛:“不能让王叔叔他们来北通过年吗?”
  好主意诶!
  林雪春开心起来,下秒钟又沉下去。因为宋于秋做草药运输这块,肉眼可见年底形式的紧张,恐怕王家俩夫妻年纪不小,坐火车同样有风险,说来说去必须有年轻人陪着才安心。
  “我带阿彪开车去接他们好了。”
  陆珣云淡风轻神来一句,林雪春正想着这小子哪里来的好心,便见小丫头跃跃欲试地开口附和:“那我也回去看看。”
  这要是答应下来,不就小屁孩子放出笼——非得鸡飞狗跳不可?
  “不行!”
  林雪春一口否决,胳膊肘碰碰沉默的宋于秋:“你那不是走线路么?货车搭上老王家两个,顺便来北通行得通不?”
  老宋摇头,“北通路太险,已经不走了。”
  场面重陷尴尬之际,宋敬冬忽然被踹了一脚。
  尚未回过神,又被踹两脚三脚,脚脚不留情绝非意外!
  视线锁定坐在正对面的陆珣阿彪,眼珠游移两个回合,正面对上陆珣的眼睛。
  然后再次被踹。
  “嘶……”
  踹到脚踝了好小子!
  他倒抽凉气,惹来亲妈嫌弃:“咋咋呼呼干什么?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宋敬冬:我好无辜。
  饶是如此,大致知道陆珣踹人的目的,他收脚开口劝说:“不然还是让陆珣去得了,阿彪这脸这体型坐在驾驶座上就能镇住场子,肯定没几个不长脸的敢惹。”
  林雪春犹豫不定,扫了眼阿汀。
  陆小子的性子再简单不过了,有阿汀万事好说,没阿汀雷打不动。而且没羞没躁没个正行,她纯粹担心自家小丫头走这么一趟,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好么?
  以上防备思想陆珣看在眼里,桌底下的脚狂踹宋敬冬。
  会说话就多说点。
  他身体力行表现这个,感染到阿彪加入战场。
  踹着踹着,埋头啃鸡头的老父亲骤然咳嗽,被呛到。
  好像踹搓脚了。
  被老丈人沉沉瞅着,陆女婿脸不红心不跳地收回脚,装老实。
  “你们父子俩今天有毛病是吧?”
  不知情的林雪春发起牢骚:“多大人了吃个饭没安心,平白无故还能被呛到?嫌我做的菜不好你俩直说,不然放下筷子干脆到外头找饭馆……”
  宋于秋静静抹嘴角,没头没尾地开口:“让他们去。”
  林雪春一噎:“让谁去?”
  他动动下巴,这个阿汀,那个陆珣,再来个阿彪。
  “没别的选择了嘛。”
  宋敬冬忍着脚疼,笑眯眯道:“他俩事情定了就差结婚领证的,回家走趟正好找阿婆掌个眼。妈你不是说要找人看面相配八字么?这边神神叨叨的人那么多,谁能比得上我们村里的阿婆?”
  “再说他们老大不小,您总不能成天搁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吧?”
  宋于秋默默点头,被狠狠掐把大腿。
  陆珣微微点头,阿彪超没主见地跟着点头。
  王君眼珠瞟来瞟去,不幸被陆老板逮住,迫于威胁也点头。
  林雪春:……
  少数斗不过多数,只得点头答应。
  五天之后阿汀荣获全段第一的期末好成绩,收拾妥当后,直接踏上回途。
  大约花两天半的时间找到村子入口,远远便能望见那条南方的河。它没有冬天,照旧长长静静地卧成长龙形状,贴岸长着几块深绿泛黄的浮生植物。
  底下更是藏着无数的鱼,沉着无数的皂角泡沫。
  车缓缓地开,劲风拂面,田里有好多张皱纹早生的脸,难逃皲裂的手。臃肿黯淡地分不清男女,总归一年四季套着防水大皮靴,在田里走来走去,深深弯下腰去除草捉虫。
  “阿祥叔叔!”阿汀找到个熟悉的人,喊车停。
  黑皮瘦削的男人眯着眼睛扫视良久,不太确定地问:“阿汀?”
  小姑娘皱皱鼻子,“叔叔你都不认识我了。”
  “这不女大十八变,太漂亮了叔不敢认么,跟生在城里似的!”
  他咧开嘴笑,抬起手习惯性要去揉脑袋。
  不过瞧见自个儿泥巴沾满的手,以及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停顿片刻又收了回来。
  “你怎么个回来了?爹妈跟着回来的不?”
  “我爸妈身体不太好,年后再回来。”
  阿汀也看到了,他下意识伸出又下意识藏起的手,高高兴兴地说:“叔,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呦,还有好东西呢?”
  男人笑,那是种不在乎礼物贵重,只享受被在意的感觉的,很简单的笑。
  阿汀要开后备厢,陆珣单手抬了起来。
  男人不禁注意到他,眼神透出点惊疑不定,下秒钟被车里大袋小袋吸引走。
  “咋弄了这么多玩意儿,得花多少钱?”
  “不多的。”
  阿汀打开蓝绳子的蛇皮袋,掏出一对手套来。
  外层是皮,内层绒毛,暖和又防水。男人翻来覆去看着,有些爱不释手的感叹:“这手套好,看着就实在好用。北通带来的?大地方准是厉害,好玩意儿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轮到乡下,咱们这村里人人家里得买两个备着才好。”
  接着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对多少钱?贵不,要不叔找你买两双,给你姨留着。她那手要烂透了,肿得跟驴蹄子似的黑乎乎,前两年抹药膏还成,今年药膏都不好使了。”
  “不用钱,这是……”
  东西当然花钱买来,只是实话实说未必送得出去,阿汀双手背在身后,拉了拉陆珣。
  “皮革工厂做坏了的次品,不能卖嫌占地方,到处免费送。”
  好说法,不愧是陆老板呢。
  阿汀点头点头,背后给他比个大拇指。
  “这还做不好?”
  男人又欢喜又郁闷地拧眉头:“这城里可真讲究!白浪费!”
  阿汀眉目弯弯,“所以我们拿了好多,应该够分给村子里大家了。”
  “真的?那我喊他们来,免得个个手冻死。”
  男人说来就来,回头粗声大喊:“你们几个田里的,过来过来都过来!宋家小丫头回来了,给你们带了好玩意儿,不要白不要,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啊!”
  地里立即噌噌噌直起十多个人。
  “宋家,难不成林雪春家丫头回来了?”
  “好久没他们家的信儿,竟然瞅着年关回来啊!”
  “林雪春!”
  男男女女往这边挪动,有个关系好的甚至当场哇哇大叫:“林雪春死泼妇赶紧出来,说好给我捎染发膏的呢!是不是自个儿进城享福,把我给忘到脑袋后去了?!”
  “林姨,我妈妈没回来。”
  阿汀歪着头,斜布包里掏出好几罐花花绿绿的,“但是染发膏让我带回来了,有好多色的。”
  “哼,这才像个样!”
  女人抹着额头汗,“阿祥你嚷嚷什么村店呢?”
  “是手套,你瞅瞅。”
  他得意地晃悠手套,顿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不就个皮手套么,值当你牛。”
  “哎呀这里头有什么?”眼尖的发现重点:“里头是毛的呀,这不得暖和死?”
  “我怎么没见过这玩意儿?县城来的?”
  城里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东西,在他们手里犹如珍宝般传来传去地看。几十双泥手摸摸边角摸摸外皮层,话里行间皆流露出中意的语气。
  阿汀马上数着人头拿出一沓手套,摆在眼前她们惊喜交加。
  “给咱们?”
  “不要钱?”
  “有这么好的事?!”
  个个受宠若惊,个个不胜欢喜,小孩似的你套套手套我晃晃手指,相互炫耀。
  他们哈哈大笑着,名为阿祥的男人始终偷瞄陆珣,忍不住问:“陆、陆小子是吧?”
  众人猛然静下来,陆珣掀起眼皮,确实是那对颜色迥异的眼珠。
  诡谲又深沉,冰冷又锋利,曾被村里避之不及,被称作小畜生、小怪物的存在。
  他们不期然触碰到它,记忆里瘦骨嶙峋的小子冲破牢笼,脏、乱又凶狠地形成个虚影。与眼前这个肩背宽阔、手指长而洁净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啊哈哈。”
  阿祥是祖籍在日暮村,前两年回村的人。
  未曾亲眼见过陆珣,但因为宋家走得近,断断续续听到过风声。这会儿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挤出个傻笑:“我看这、这小子长得不错啊,没你们说的那么邪乎。今年多大了,这个头怎么长成这样?还是打小这样?”
  “打小高,就是之前老驼个背。”
  女人紧接其后地反应过来,颇有长辈架势地说道:“这脸还是俊的,不差冬子半点。早该这么着,不该成天顶个大花脸晃悠。拾掇干干净净的多有精神,是不?”
  这话是搭建了个台阶,陆珣余光扫过阿汀,冷漠地嗯了声。
  好歹嗯了。
  大家伙儿悬着的心啪嗒落地,顺着话往下说,稍微能说两句长大了、长开了之类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阿汀开口问:“王姨王叔在家吗?”
  “在的在的。”
  他们回:“走回去没半个小时。”
  “那我先去王姨家啦。”
  两人回到车上,车往前开,一股冷风吹过来,依稀带有他们的话题。
  大致在讨论陆珣的大变样,你叹我叹大家都叹没想到。当年山上山下不肯说人话、动辄抓咬人的毛小子如今不光有模有样,还养出了满身贵气。
  阿汀趴在窗边听了好会儿,被陆珣懒懒往回拽。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说:“她们都在夸你。”
  有什么意义?
  他继续拽,“少吹风。”
  阿汀郑重其事地重申:“你现在很好了,我说过你好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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