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
倌倌不解的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猜测他是要和她谈别的事,忙肃了容,轻轻拆开信封。
当瞥见信上内容时,杏眸倏然睁大,抖着唇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韩暮,语无伦次的道:“这……这是你我的婚书?”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
信的末尾写着他们两人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观信的新旧程度,显然是前几年所书写。
见到她露出不可思议的韩暮,薄唇抿着露出个愉悦的笑容,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眸色却无端透出一丝紧张,笑道:“嗯?想不认账?”
倌倌忙解释道:“不是,是……”
她只是没料到……她和韩暮真的有婚约。毕竟上次韩暮险些占了她身子时,对两人婚事只是提了一嘴,之后再没说过此事,她嘴上没问她,私心里却对两人的婚约存了疑。
毕竟以韩家的权势和地位,是不可能允许韩暮娶她一个罪臣之后入门的,更何况当年和她有婚约的人是“木三“,而非韩暮,这也是她回避这个问题的原因。
如今韩暮将两人婚书忽然拿出来,他虽未言明,可态度已然表明要娶她过门,她不可能不震惊。
“是不相信我会娶你吗?”韩暮笑睨着她,替她解惑。
被戳中心事的倌倌,脸上蓦的一烫,紧闭着嘴巴不知该说甚么,她是确认自己心里有韩暮的,也想要嫁给韩暮,可两人身份地位犹如云泥,由不得她任性的随心意说“信或者是不相信。”她卑微的在心里回答。
霜白月色笼了韩暮一身,将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掩盖住。见她不答。他上前一步,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用低沉的声音道:“就算你不信也要相信。若你想反悔,不想嫁我也晚了,我不会允许你反悔,也不会放你走,此生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死了,我……”
他话音未落,唇忽然被一只小手堵着,一道仓惶焦急的声音堵着他的话,“我愿意。”
韩暮幽深的眸子似旋涡般锁着眼前一脸慌张的倌倌,似不信般轻问:“愿意什么?”
倌倌也不知为何听了他犹如宣誓的话,动作先与理智脱口答应他的求娶,等她反应过来,话已说了。
她懊恼的皱下秀眉,呼吸顿时变得急促,避洪水猛兽般立马撤了手,转身就要走:“我……困了,想回去睡。”
她人还没迈出一步,韩暮猛的将她扯入怀里紧紧拥着,他力大的恨不得将她压碎,接着,一阵震耳发聩的低笑声从他胸口震出:“既答应嫁我,就不能反悔。”
倌倌心头发涩,低声回道:“好。”
“若你反悔了,我就把你栓在我身边,再不放你走。”
月色中,那个一身肃穆的韩暮,状似孩子气的说着耍赖的话,毫不掩饰对她热烈的情感。
“好。”倌倌被这样的韩暮弄得哭笑不得,心头涩意一哄而散,她轻声回道。
见韩暮迟迟不放开她,她拍拍他后背,示意他们该走了,韩暮却并不放开她,他额上热汗淋漓,表情十分隐忍,似正在捱着什么痛苦的事。
倌倌一怔,身子在他怀里挣了挣忙要查看他怎么了,就听他闷.哼一声,霎时,感到一截刀柄戳着她,未等倌倌分辩出是什么,韩暮已拦腰将她一把抱起,朝亭下一跃而下,边急迫的道:“去我房里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人还在外地,这几天家里杂事多,加上儿子又生病,有些自顾不暇,更新就不太稳定,给追更的小可爱们带来的麻烦感到十分抱歉,已准备道歉的大红包,望小可爱们留评来领。90度鞠躬感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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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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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听懂他话中弦外之音的倌倌,脸上刚消退的热意霎时势如破竹般席卷而来,她羞燥的垂下头,狠狠咬着下唇没回答。
这副默许的态度落入韩暮眼中,“轰”的一下,如同即将煮沸的湖水猛的灌入吃食般,咕嘟嘟冒出无数沸泡。
她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的,得出这个认知,巨大的喜悦从一汪沸泡中迸发出来煎熬着他的心神。
他情不自禁的吻下她额头,提气一个纵跳,快速在屋脊上穿梭,身形如大鹞般快速朝客栈方向跃去。
临到客栈时,倌倌令韩暮将她放下:“我先进去,你待会再……”剩下的那句“等会儿再来找我。”生生堵在喉头里,燥的说不出来。
“嗯?怕被旁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对我不利?”韩暮眸色灼热的盯着她,那耻于人言的地方经回来这一路折腾消了不少,他不悦的问。
“嗯。”倌倌红着脸迟疑的点头。
这深更半夜的她和韩暮这般堂而皇之一同回客栈,若被巡逻的锦衣卫瞧见了,以锦衣卫混淆视听的习性,明日指不定会怎么传她和韩暮的风言风语,这于韩暮名声不利,这是其一,其二,她和韩暮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想因自己是罪臣之后的身份,连累韩暮将来的仕途。
更何况,有情人岂在朝朝暮暮?
怕韩暮误解她的本意,她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笑道:“韩大人英明神武,肯定是不会怕别人诟病你和我关系的,可我怕呀,你看我……”
她说罢,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颇为嫌弃的看着自己道:“我除了脸蛋勉强还能看之外,就是个一穷二白的丫头,我这样无才无德的人都能入韩大人的眼,那么,就会给别的女人一种韩大人相看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样的讯号,而那些比倌倌好又恰好倾慕韩大人的女子,自然是看不得韩大人被我这个穷丫头霸占呀,所以她们就会同我争抢你,你说我是抢呢?还是自甘认怂不和别的女人抢你呢?”
“……”韩暮。
一向自诩聪颖过人的韩暮懵了一瞬,俊脸猛地紧绷,当真好好想了想。
在他对女人有限的认知里,倌倌是他唯一倾慕的女子,他想要娶她,和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这么简单,怎么会想女子这些患得患失歪歪道道的东西?
他颇为不解的皱下眉头,冷声纠正她的话:“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没人能和你比,我也不会让别的女人从你身边抢走我。”
“呃……”倌倌不意韩暮重避轻的回答她的话,被堵着哑口无言,心想不愧是本朝最年轻的进士,这智商优秀的撵杀她好几道街,忙拽着他衣袖不依,撒娇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答。”
倌倌再接再厉:“你设想一下,再回答我嘛。”
“不用设想,这种事不会发生。”
倌倌一脸郁卒,这木头怎么这么别扭:“既然是不会发生的事,你怎么不设想下呢?”
韩暮也险些被她执拗的态度气笑了,不愿在和她绕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捏了下倌倌的脸,败下阵来无语的道:“你先说,你会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我?”
直到此刻,恢复理智的韩暮,心里那点想要和倌倌做亲密事的心思只得先收一收,先哄好这个小祖宗。
站在他眼前的倌倌,睁大一双明眸,气鼓鼓的道:“不会。”
韩暮正冷着的脸渐变柔和,然而,未及他做出相对的反应,倌倌又道:“虽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你,可若我技不如人把你弄丢了怎么办?”
“弄丢了?”
韩暮下颌处冷硬的线条紧绷着,声音也跟着沙哑几分,不解的问。
猜到他不悦,倌倌心头突突疾跳,却依旧直视他,笑道:“对,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要保持实力,在我爹案子没翻案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和我的关系,尤其是不能被女人知晓。这样的话,若万一来几个觊觎你的女人同我抢你,她们在明,我在暗,我也好对她们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你说是不是?”
她仰头看着韩暮越来越黑的脸,摇着小脑袋振振有词道:“我这样做,还不是在乎你嘛。”
她话毕,急忙看向韩暮,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端倪,然而,这人除了脸黑的可怕,和以往别无二致。
难道她的激将法对韩暮没效了?倌倌狐疑的想,想要再加把劲说些忽悠韩暮的话,令他答应她的要求,还没张口,就见韩暮忽然俯身下来,他高大身影在她面前撒下一层阴影。
霎时,一股难言的压迫感逼近她,倌倌心跳倏然跳的更快了。
“真的很在乎我?”韩暮低沉的问。
倌倌脸红心跳的忙点头表忠心:“在乎,比在乎我自己还在乎呢。”
嗤的一声,韩暮似笑了下,须臾,他直起身子,不假思索的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朝客栈内去,笑的愉悦:“哦?我也在乎你,所以,相信我,我不会令这种事发生,至于你……”
他扭头,目光自上而下的扫视她周身,珍重的道:“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能是你的,一辈子都是。”
倌倌:“……”
敢情……她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久一句都没忽悠住韩暮,令他隐瞒她和他的关系?
望着越来越近的客栈门,她挣扎着不死心的道:“那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韩暮斩钉截铁的:“不能。”
“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再回答?”她也知韩暮原则性极强,做事一旦有个主意,别人很难更改,只不过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被她逗的好笑,转过正要回答她,忽的,王湛仓惶的从客栈门口奔出来,见到韩暮似松了口气,急忙赶过来朝韩暮道:“公子,老奴有要事要禀告。”
王湛在这时候来找韩暮,定是有要事相商。倌倌知趣的挣开韩暮的手,对韩暮小声道:“我先回屋了。”
韩暮眉峰皱了下,也没拦她,朝她点了点头。
待倌倌走后,韩暮敛下想去找倌倌的心思,和王湛一同走回客栈,入了屋,王湛警惕的朝门外左右四顾后,见无人,忙紧闭房门,折返回来快步走到韩暮跟前,禀告道:“前阵子您让我派人去襄县调查当年秦小姐病重昏迷时是否和柳时明见过面的事有眉目了。”
韩暮神色一凛,冷声道:“往下说。”
王湛再不迟疑,如倒豆子般一股脑的将得来的消息吐出:“据老奴调查,当年秦小姐失足落水后,公子您为秦小姐寻药当日,在秦小姐房内对秦小姐表明心意离去后,没过一个时辰,秦小姐因情绪波动太大而病情加重,人紧跟着也陷入了昏迷,秦老太爷疼爱孙女,不知听了哪个下人的蛊惑,以为秦小姐病重是因和公子走的太近,是公子您给秦小姐带来的厄运,令秦小姐病情加重,于是,秦老太爷想让您和秦小姐退婚,他焦急之下,急病投医的找到秦小姐一直爱慕的柳时明,想要柳时明娶秦小姐,柳时明当时没应承这门亲事,反而给秦老太爷出了个馊主意,一个令公子甘愿和秦小姐退婚的主意。”
王湛说罢,脸上忽露出尴尬的神色,没往下说。
韩暮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王湛话中的要点,他冷声道:“柳时明出的主意?是不是他令人找个和倌倌相貌相似的女子,令那女子躺在倌倌榻上装成“倌倌”?等我晚上去找倌倌时,柳时明假装和那女子对话,引那女子说出伤我的狠话?逼我对倌倌死心?”
王湛见他猜到当年真.相,沉吟一声道:“正是,只不过柳时明身为秦小姐的表哥,当年若他不想秦小姐嫁给穷困的木三您,以他惯常不管事的风格,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于是,老奴便猜测,柳时明是否和您当年被仇家截杀的事有关?我便派人朝这个方向调查,结果……竟叫老奴发现个了不得的事。“
韩暮眉峰一深,道:“什么事?”
王湛道:“柳时明从少年时,便有人暗地里资助他考取功名。”
以柳时明没落皇族的破落户身份,哪怕他人再惊才绝艳,若不考取功名,他那一身才华也将没落于穷乡僻壤,永无出头之日,可他调查的柳时明却在少年读书时,没逢考试前的几个月,都会有人往他家里送一大笔钱,供他科考。
于是,他便沿着这条线索查了那笔钱的来源,这一查可不得了,竟查出了任家,和巍威。
任家看重柳时明的才华,资助柳时明这个穷亲戚,以图将来柳时明功成名就为任家办事,这倒能说得通,可巍威……他和柳时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巍威为何会资助柳时明?
不是亲戚的关系,那么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柳时明虽名义上是任家扶持的,而暗地里,他不知何时投靠了巍威,是巍威的人。
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几天巍威和柳时明曾碰过面,观两人脸上反应,两人似是彼此都不认识,这令人费解。
闻言后的韩暮,他唇角抿出讥诮的弧度,淡声道:“这有什么不可能?巍威那个草包手下能人居多,反观柳时明只不过是巍威手下的一粒沙毫不出彩。巍威那狗崽子有爱忘事的毛病,恐怕是当年他一时兴起资助了柳时明,时日久了毛病一犯,就将柳时明给忘了。前几日巍威和柳时明碰面,两人做出陌生人的反应,也属应当。”
这一切虽是猜测,可以他和巍威打交道这么多年,他深知巍威的秉性,基本能确认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湛闻言脑子豁然开朗,随即狠狠皱起,“若柳时明是巍威的人,转回来说,当年柳时明离间您和秦小姐的关系这事基本就能水落石出了。”
当年韩家落势被巍威打压,公子隐姓化名“木三”藏身在襄县查案时,巍威数度派人暗杀公子,幸亏公子隐匿身份藏得深,好几年都没被巍威的人找到,这才保全了性命,原本这一切都顺遂无比,直到……公子求娶秦小姐,无意在两人婚书上透漏了真实姓氏后,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