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俯首称臣——予我白鹭
时间:2019-10-05 08:30:17

  她的眼睛落在陈嚣身上。
  钟亦心悄无声息地朝陈嚣面前一挡,客套道:“我先生。”
  “我都忘了,现在该叫你陈太太了,”高菁语气玩味,“陈先生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陈嚣觑了高菁一眼,没有搭腔的意思,他用眼神询问钟亦心是否要走,她点点头,只待和梁霁辰道别,忽然间几个记者闻风而至,看他们身前挂的记者牌,分别是电视台和国内一家学院派古典音乐杂志。
  梁霁辰和高菁是这次采访的重点对象,他们一次逮到俩,表情皆是兴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记者眼睛很尖,第一个认出钟亦心来。
  那次波士顿交响音乐厅演出事故是古典音乐圈的重磅新闻,虽然事后消息被掩盖,热度慢慢下降,钟亦心这个名字似乎也被古典音乐圈遗忘,可随着许昌彦和梁霁辰回国巡演的消息,钟亦心这个名字,又被翻出水面。
  “钟亦心小姐,请问您今晚是专程来捧师兄场的吗?”
  钟亦心愣了一下,微微点头,并不言语。
  记者追问:“钟亦心小姐,听说您最近结婚了,先恭喜您,另外,可否回答一下当年演奏会事故的真相?您当时在台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钟亦心回国后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她有心理准备,可她却下意识地抓住陈嚣的手,那一刻,她手心冰凉,尽管她极力镇定,可只有陈嚣能感觉到,她正在微微颤抖。
  她无声地看向他,眼神无助。
  他心中一震,这是钟亦心第一回向他流露真实的脆弱,即便那天她在大本营帐篷里被人挑衅攻击,她也面不改色。
  陈嚣面色立刻沉下来,他脱下西装盖在钟亦心身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冷声对记者说:“我太太无需回答任何问题,请让开。”
  说着,他搂着怀中女人朝外走,那记者心知蹭到大料,岂肯放过,他不死心地凑到两人跟前举起相机连拍数张,口中仍在追问:“您是手部神经出现问题,还是因为精神状态……”
  陈嚣闻言勃然变色,他个子高,动作快,上前扯起那人的记者证扫了一眼,厉声道:“古典音乐生活姚峰,我记住了,我劝你删掉这些照片,否则我们法庭见。”
  姚峰并未认出他是谁,却被他周身气场镇住,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的高菁突然插话:“这位记者朋友,我劝你不要跟衡生太子爷作对,赶紧删了他太太的照片吧。”
  陈嚣冷冷抬眸,分明捕捉到了高菁眼里的一抹嘲讽,他想起那晚钟亦心说她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他莫名觉得就是这个高菁。
  记者面露窘色,哪敢再问,苦着脸开始删除照片,这时梁霁辰淡声道:“陈先生,先送你太太出去吧,照片我会看着他一张张删完。”
  陈嚣点头,他揽着钟亦心快步离去,临走前,钟亦心不忘朝梁霁辰投去感激的一眼。
  走出音乐厅大门,两人来到车前,陈嚣伸手为她挡住车顶,待她坐进去,他看见不远处梁霁辰正朝这边跟来,他关上车门,略站一站。
  梁霁辰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他看了一眼车内面色苍白的钟亦心,将它交给陈嚣,“这是老师吩咐我交给她的。”
  陈嚣点点头,他问:“这是什么?”
  “是她以前演出的音频和视频资料,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演出?”刚刚听那记者提到演奏会,陈嚣心中已有所感,但当时情况紧急,他无暇分心,直到此刻,心中疑窦顿生。
  梁霁辰表情淡然,既无嘲讽,也无感情,“陈先生,你该不会对你太太的过去一无所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可以,去,吃饭,了
  明晚九点见~
 
 
第27章 
  上车后,陈嚣将手里拎着的纸袋交给钟亦心,下巴点了点,“这是你老师让交给你的。”
  车已缓缓启动,今晚气氛冷清怪异,司机大叔没有多问,先生太太没有别的吩咐,他便平稳地朝着久溪别苑的方向开。
  钟亦心脸色缓和了许多,刚才事发突然,她本不该表现得那么慌乱,毕竟不是第一次被人质问类似的问题了,老师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休息得太久,太久没面对这些尖锐的媒体,她都忘了该怎么同他们虚与委蛇。
  “这是什么?”她看了眼他手中的纸袋,正要伸手拿过来,他却突然朝后一撤。
  “是你以前演出的视频音频资料,你确定要看?”陈嚣显得十分怀疑。
  钟亦心不由得看向他,刚刚梁霁辰和陈嚣说话的时候,她在车内,车窗紧闭,她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她相信以梁霁辰的性格作风,必不会有那份闲心同陈嚣解释太多,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因为刚刚那个记者的问题,以及她失态的表现。
  她朝陈嚣坦然一笑,并不知道自己的唇因为方才咬得过紧,而沁出一抹朱红,“先给我吧。”
  她没说看或不看,但这是许昌彦给她的,想必他有自己特殊的用意,她这个老师,年过半百,于钢琴造诣上是当之无愧的国际大师,但私下里的性格颇像个老小孩,时而严厉时而活泼,会冷不丁的捉弄人,也会因为她这个徒弟的颓废表现而同她赌气。
  老师在这个时候让梁霁辰送以前的表演资料给她,必然有一番用意。
  “行,你要我就给你了,要是看了会不痛快就别看,”陈嚣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她面色已恢复如常,白净生动,车已行至繁华地带,车流攒动,影影绰绰,她眼下的细碎光芒像是眼泪,但这次陈嚣看清了,她即便在最惊慌无措的时候,还是没哭。
  回到久溪别苑,钟亦心从另一侧下车,陈嚣尚有工作未处理完,立刻掉头出发去公司。
  钟亦心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车子逐渐离开自己视线,她身上还披着陈嚣的衣服,又忘了还给他,想起刚刚混乱中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她不禁翘起嘴角。
  说句没良心的话,刚刚要不是陈嚣在旁,她没人可以依赖,应该会表现得更好一点。
  钟亦心上楼去洗了把脸,卸了妆,再换上一身较为休闲的服装,只身来到车库,驾车离开久溪别苑。
  等到工作结束,已是凌晨一点,陈嚣左思右想,还是让司机送他回了久溪别苑,省得钟亦心又跟他嘀咕什么床底下的变态。
  他本以为这个点,钟亦心肯定已经睡了,他便放轻脚步来到卧室,房门大开,站在门口就感到一室凉风,她没关窗,今晚起了风,吹得窗帘呼呼作响,他蹙眉走到床边,不用开灯也能看出床上没人。
  这天晚上,陈嚣独自一人歇在久溪别苑,而钟亦心一夜未归。
  -
  第二天,钟亦心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才起来,是陈嚣助理的电话吵醒了她,要不是这通电话,她估计能一觉睡到晚上。
  今天晚上是陈嚣父亲陈立衡的生日宴,早在几天之前陈嚣便同她说过,到时候他们要一起出席,都是昨晚那件事给闹的,她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和这个名义上的公公接触不多,仅限于婚前的几次碰面。和陈嚣结婚之后,因为陈嚣父子不和的缘故,她也并未与那边来往。
  今天这场生日宴,可以算是婚后第一次“回婆家”,她不得不重视。
  钟亦心从床上坐起来缓和片刻,等意识稍稍清醒了些,便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梳洗过后,她戴上墨镜,驱车返回久溪别苑。
  昨晚她睡得太迟,还叫外卖喝了一大杯奶茶,她瞧着镜子里那张脸,眼皮略肿,眼圈略黑,依照她对自己这张脸的了解,只要起床活动几个小时就能自然消肿,可今天情况特殊,她必须及时调整状态。
  因此,她大费周章地给自己准备了泡泡浴,再贴上一层眼膜,与保加利亚玫瑰香氛的熏染之下,她的精神逐渐放松,差点又要睡着。
  她强迫自己清醒下来,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迅速浏览一遍微博和各大资讯网站,没有翻到任何关于自己的不利传闻,她心情愈发轻松。
  看来昨天陈嚣黑着脸的威胁还是挺管用的。
  睁开眼,她于宽大的浴池中站起来,走到衣帽间里给自己挑出一套风格优雅又不失时尚的连衣裙,今晚是家宴,无需太多隆重,却也不能太过随意,否则就是拂了自家面子。
  换好衣服,她又来到镜前,给自己化了一个自然得体的妆容,上过底妆后,只淡淡在脸颊扫上一层偏棕调的蜜桃色腮红,这次连眼影也没用,只不过,当她看到那盒配有闪粉的眼影盘时,不免想到昨天陈嚣误会她哭了,还拿手给她擦泪,她翘起嘴角,拨开那盒眼影盘,的确波光粼粼,可惜,今晚是不能用了。
  陈嚣来接她的时候,没像昨天那样直接上楼,他让司机给钟亦心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到楼下来,等钟亦心款款而至,他面色冷淡,直到她坐进后座,一声招呼也没跟她打。
  钟亦心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了。
  她关上前后座的隔离板,戳戳陈嚣的手臂,支着脑袋问他:“谁又惹你啦?”
  陈嚣冷冷地看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钟亦心并不气馁,她又戳了戳他,陈嚣斜过眼,余光看见她给自己递来一包零食,颜色花花绿绿,上面都是日文,他懒得伸手去接,淡声道:“不吃。”
  “谁说给你吃了?让你帮我撕开。”钟亦心眼中含笑,那小模样仿佛在笑他自作多情。
  陈嚣不想搭理她,可他见识过钟亦心厚脸皮的本事,他要是不满足她,她一路上都能拿零食戳自己,这么想着,他只有黑着脸接过零食,“啪”一下撕开包装,扔她身上。
  这一袋是她两个月前在东京成田机场免税店随手买的小零食,买回来大部分都进了赵锦瑜和严冬的胃里,这俩人是甜食爱好者,而钟亦心,对这种造型可爱的果浆夹心软糖兴致缺缺,她昨晚意外发现还剩几袋,便收进包里,打算给陈嚣吃。
  于是,她吃了两粒,便露出被齁到的表情,即刻拣出一粒兔子造型的软糖递给陈嚣,“这个很甜,你尝一尝。”
  “不是说不给我吃吗?”陈嚣朝旁边一躲,并不领情。
  钟亦心将软糖探到他的嘴边,一双杏眸迎着阳光微微弯起,笑得十分清甜,“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我特意给你带的,这个里面还有夹心,蓝莓味的,你尝尝。”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就觉得,你一肚子坏水,又在想方设法整我。”陈嚣嘴上这么说,还是探头向前,就着她的手吃掉那粒软糖,吃完,他还面无表情的评价道,“味道不怎么样。”
  钟亦心笑眯眯地点点头,这个说法她赞同,于是,她又挑出一粒白桃味的递给他,“那再吃一个。”
  陈嚣垂眸看一眼那只横在他嘴边那只嫩生生的小手,他默不作声,张嘴咬掉。
  “你怎么咬人!”钟亦心撤回手,委屈吧啦地看着他,她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牙齿,那种锋利的触感,不疼,但那种感觉却挺怪异。
  她脸微微发红,将那袋没吃完的糖又扔回他身上,“你自己吃。”
  车已进入陈家位于城郊的别墅区,门口守卫较之久溪别苑更加森严,庭院四周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门口有一处人工草坪,车子驶入院内,停在别墅门口,钟亦心注意到,门口已停了数辆豪车,并不多,应该都是陈家内部亲戚,看来他们来得不算早。
  司机为他们拉开车门,钟亦心正要下去,却突然被陈嚣拉住,他深沉的眼眸望进她眼中,眼神复杂,“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她不禁怔住,表情明显的错愕,只是犹豫了片刻,陈嚣已经收回手,目光恢复平静,他说,“算了,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
  他拉开自己那一侧的车门,先行一步跨出去,却没离开,等候在车前,待钟亦心也跟着出来,才由得她挽住自己的手臂,一步步拾级而上,陈家的佣人正侯在门口,见到陈嚣,表情不无拘谨尊重。
  这场晚宴,正如钟亦心料想的那般,都是陈家自家人,陈嚣的父亲陈立衡坐在主位,他的姑妈和二叔坐在两旁,另一边,是陈嚣的几个堂兄妹,钟亦心与这些人都不熟,连泛泛之交都称不上,唯独与他姑妈有过面对面的直接交流。
  这场饭,吃得客套而拘束,并非她想象中的家宴情形,饭桌上谈论的都是衡生集团的公事,就连陈若男也只是冷着脸吃饭。
  这家宴,没有半点家宴的样子,她默默吃饭,味同嚼蜡。
  陈立衡身材清瘦,表情十分严肃,仔细一看,他和陈嚣的五官确有几分相似,岁月在他脸上沉淀出些许风霜,两颊刻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钟亦心听闻他早年的风流韵事,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严肃沉着的中年人,和那个会为了外室置名誉于不顾、与儿子翻脸成仇的糊涂父亲联系到一起。
  她并非初次参与这种饭局,虽然不适,但也足够应付,好在陈立衡和陈嚣关系不和,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是淡淡,钟亦心求之不得,只希望这家宴赶紧结束。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这么想,陈立衡就偏偏点了她的名。
  “小钟,在久溪别苑住的还习惯吗?那边安排的佣人还算妥当?有什么不满可以随时告诉我。”陈立衡这人,连笑的时候都令人局促。
  钟亦心即刻回答:“我住得很习惯,佣人也挺稳妥,谢谢爸爸关心。”
  “嗯,那就好,”陈立衡停顿片刻,话锋一转,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听说前段时间你和一个姓梁的男人单独吃饭,被记者拍到,后来照片被陈嚣买下来了,有这件事吗?”
  钟亦心第一回听说这件事,她惊讶地看向身侧的陈嚣,她和梁霁辰单独吃饭这事不假,可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他……
  “是又怎样?”陈嚣挑衅地看向陈立衡,同时在餐桌下握住了钟亦心的手,似是在安抚她。
  陈立衡面露不悦,“我不是不相信小钟,可你要清楚她的身份!她是我陈家的儿媳妇!万一被人放上网,你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陈嚣怒极反笑,气场骤然冷下来,“我的面子,还是您的面子?我很清楚她的身份,她是我妻子,没人能在我面前对她指手画脚!”
  说完,陈嚣拿起铺在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随意地扔在桌上,拉起钟亦心就走。
  陈立衡生气极了,重重地一拍桌子,“陈嚣!你敢走以后就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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