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俯首称臣——予我白鹭
时间:2019-10-05 08:30:17

  接着,又熟练的点了满桌子菜,毛肚肥牛鹅肠耗儿鱼是每顿必点,再加上几碟素菜,她尤其喜欢这家店的功夫土豆片,片得薄如蝉翼,下锅几秒就熟,回回必点。
  等锅一上来,连钟亦心都不免颤了颤,红油颜色重得诡异,辣椒密密麻麻地困在九个隔间里,再加上面前摆着的辣味干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刚才都下了军令状,锅一上来,谁都不认怂,二话不说就动筷,好在,钟亦心身经百战,海口也不是随便夸的,这一锅,辣是辣了些,她还能承受。
  她没想到,陈嚣也不是吹牛,两人俱是面不改色,一小时过去,他就着冰啤酒,她就着冰可乐,那些菜都见了底,当然,大部分都进了陈嚣的胃里。
  谁也没辣哭。
  最终,单还是陈嚣结的。
  酒足饭饱,两人上车回家,钟亦心正要夸奖他,却发现他脸色不佳,一张冷峻的脸稍显苍白,她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听到她的话,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头。
  他越这样,钟亦心越确定他不舒服,既然他不说,她便直接上手,先探探他的额头,很好,不烫,再顺便摸摸他的脸,也没有异样。
  大约是嫌她吃豆腐,陈嚣闭着眼“啧”地一声,不由分说地捉住她的手,顺着他的西装,慢慢滑下,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肋骨下方。
  钟亦心脸颊发热,思路短暂的停了两秒,才发觉那是他的胃。
  “你胃疼?是太辣了吗?”
  他没说话,这使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她轻轻帮他揉着,吩咐司机立刻去往最近的医院,可陈嚣阻止了他,要司机直接开回久溪别苑。
  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钟亦心轻轻叹气,这个男人,就算难受的时候,说话也拥有绝对的威信,否则,司机怎么毫不犹豫就听他的呢?
  司机加快速度开回家,钟亦心挽着陈嚣进了家门,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陈嚣不愿意去医院,也不肯找医生过来,她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么讳疾忌医的一面。
  “有些抽痛而已,睡一晚上就好了,不要大惊小怪。”
  钟亦心给他倒了杯温水,看他喝下,拿来一张毯子盖住他的胃,又让司机到附近药房买来胃药,接着,返回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望着他,“对不起……”
  她才发觉自己任性,他说吃辣,她就真照着最辣的点,她居然忘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陈嚣也不能免俗。
  陈嚣第一回看她这样难过,他放缓语气,“我没事,别哭行吗,再哭我以后不陪你吃火锅了。”
  “你真是,辣就说呀,不行还硬撑……”她十分懊恼,辣火锅加冰啤酒,也难怪他胃不舒服。
  陈嚣一脸别扭地纠正她:“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钟亦心愣了片刻,还好,托赵锦橙的福,她完美的get到了这个梗,然后她意识到,这还是第一回,他对她说荤话。
  她破涕为笑。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她以为是司机买药回来了,一开门,却看见陈若男站在门口,司机站在她身后,面带尴尬。
  她心中一叹,完了,这姑妈来得真不是时候,她肯定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陈若男一进客厅,就看见陈嚣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钟亦心拖着步子一脸心虚地坐到他身边,陈若男问过症状,初步判断只是轻度胃痉挛。
  她又问他们刚刚吃过什么,钟亦心作为罪魁祸首,正要回答,陈嚣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其拽到毯子下面,他轻轻捏了她两下,示意她不要说话。
  “啥也没吃,直接回来了,”陈嚣懒洋洋地说,“倒是姑妈您,这么晚了过来干嘛,我们要睡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我找小钟有点事,”陈若男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少打岔,你看你嘴都辣肿了,骗谁呢?”
  陈嚣乜斜着眼,“我一出生嘴巴就是肿的,姑妈,您第一天认识我?”
  钟亦心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好辛苦,她不住的发抖,陈嚣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再一看,哪儿肿了,还好啊,他嘴唇薄,唇色浅,所以稍稍肿一点,看着便格外明显。
  “少扯淡!臭小子,我就不说你了!小钟,你嘴巴怎么也辣肿了?俩人到底吃啥了?”陈若男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脾气,在他身上问不出话,便点了钟亦心的名字。
  她微微一怔,正在不知所措之时,陈嚣忽然拢住她的手,瞬间,十指交扣,他在阻止她,也在安抚她。
  男人的手宽大,富有力量,这只手,能轻松把她捏成一滩水,也能将她塑成人形。
  她低头不语,由他挡在前面,心中却想,以后再也不能这么瞎胡闹了。
  陈嚣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亲肿的,不行吗?”
  钟亦心红着脸低下头。
  真是的,他再这么护着她,她真的要得寸进尺了。
 
 
第29章 
  送走陈若男,陈嚣终于将钟亦心的手从毯子里放了出来。
  俩人分头洗漱,钟亦心最先躺到床上,她困得不行,但一想到陈嚣是因为她才胃痛,她只好等着他来才好睡觉,奇怪的是,往常陈嚣洗澡都比她快,今天却用了超出平时两倍的时间。
  她为了不睡着,又是刷微博,又是打游戏,怕他胃痛在厕所晕倒,还特意跑去浴室门口关心他,结果却被凶了一顿。
  钟亦心扁着嘴回到床上,趴在舒适的乳胶枕上,才郁闷了一会儿,就要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侧有人靠近,将她轻柔的抱起,放到里侧,再贴着她睡下,他的重量,使得床稍稍陷下去,让她不由自主地滑向他,最后,她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就不动了。
  “今晚再踢我,我就把你扔下去。”她听见他说。
  她才不相信,而且,今天他胃疼,她闭着眼睛哄骗他,“我不踢你,少爷,别扔我下去。”
  或许是她的乖顺让他放松,他将她的脑袋托起,枕在他的臂弯里,这样便靠得更近,钟亦心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那是她在意大利一间手工洗护店里淘到的,小众,非奢侈品,但胜在精致清爽。
  她抱着他,像抱着一只混合了罗勒和迷迭香的人型玩偶,真好,现在他们是一个味道了。
  到睡着前,她还在想,刚才她在送陈若男离开时,那位总是话里有话的姑妈,居然约她下次一起喝下午茶,还说有事要拜托她。
  她不想去思考,陈若男会有什么事拜托她,现在她抱着人形玩偶,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有再多烦恼,也留给明天去想。
  一夜过去,她不知道昨夜有没有遵守承诺,因为当她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自己一人,九点半,陈嚣早上班去了。
  她在家待了一天,在下午的时候,接到陈嚣助理打开的电话,告知她,她的人形玩偶,将于今晚出发去往美国出差,预计两周才会回来。
  两天后,与钟亦心交好的那位法国女孩,在此时向她发出婚礼邀请,钟亦心当然答应,等到签证办下来,她即刻出发前往法国尼斯。
  新娘斯特凡娜是钟亦心在美留学时,关系最好的朋友,同样是钢琴专业,她的性情浪漫开朗,犹如尼斯的地中海气候,令人舒适。
  那几年,钟亦心在她的公寓里蹭了不少正宗的法国美食,可惜,她是正宗的下厨废物,无以为报,只能趁她婚礼之际,精心挑选了一套韦奇伍德的奶油白陶瓷器赠与她,当作新婚礼物。
  晚上,朋友带她去尼斯当地的小酒馆,那里真浪漫,夜晚空旷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如梵高笔下的夜空,星星点点的灯光,让她不知不觉几乎喝醉,中途邻桌的法国男人向钟亦心搭讪,她喝到半醉,仍不忘向他展示手上的婚戒。
  她态度亲切友好,并不使人难堪,法国男人也只是笑笑,便走开了,并不纠缠。
  等回到住处,她收拾好自己躺上床,差点就给要给陈嚣打电话,可她却犹豫了,她感觉,现在她和陈嚣之间,正处在一个十分奇异的阶段。
  在面对外敌时,他会保护她,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可当两人单独相处时,反倒差了些什么,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她知道,隔着这层雾,她可以放肆地向他伸出手,他会握住,可一旦跨过去,那边会是怎样的天地,无人知晓。
  于是,他们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维持这微妙的平衡。
  就像这段时间,他去出差,会让助理告知她;她来旅行,也会让助理转告他,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联系。她总能给自己找到各种理由,不去联系他,例如,时差,或者是不想打搅他,总之,她尽量不去想他,但当她逛到某间手工皮具店时,仍兴致勃勃地替他挑选了一条菱形图案的领带。
  杨晓薇曾教过她,像领带、皮带这类贴身物件,只能送给关系亲密的异性,钟亦心很高兴,她能把陈嚣划入这个范围内。
  既来法国,怎少得了购物环节?待斯特凡娜的婚礼结束,她便结束在尼斯的行程,前往巴黎。
  提到法式时尚,总难免将其与碎花连衣裙、波点、草编包、复古等元素联系到一起,今年各大时尚博主也纷纷穿上法式茶歇裙,带着宽檐的船工帽,对着镜头摆出慵懒迷离的神情。
  等真正站在巴黎街头,看到满大街穿着小背心及破洞热裤,脚踩一双洗到发旧的球鞋的巴黎女孩,长发随意披散,依然有种“全世界我最美”的范,才知这才是“法式风情”的内核,自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在巴黎,钟亦心没有停留太久,在给家人朋友买好手信之后,她便动身回国,当飞机落地时,正是下午五点,钟亦心穿着一件条纹吊带衫配球鞋,一下机,便感觉到强烈的温差。
  五月的天气尴尬,摆脱了春寒,但刚刚升起的热度,却不足以承受这样的清凉打扮,钟亦心边往外走,边后悔自己没穿件小外套,锁骨都冻得微微发红。
  她已知会杨晓薇自己的航班时间,司机老严已驾车在出口等候,钟亦心步履匆匆,刚走到接机口,背后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一回头,是高菁。
  “真巧,这样都能碰到你。”高菁戴着墨镜,并未摘下,她朝钟亦心笑笑,意有所指地说,“怎么一个人,没和陈先生在一起吗?”
  对于这个几次三番落井下石的女人,钟亦心并无好感,她只轻轻抽动嘴角,似有若无的一笑,并不回答,转身就要走,谁知,没走几步,却迎面碰上几个扛着相机的记者,钟亦心一看便知,他们是冲着高菁来的。
  这段时间在法国,她一直都有留意国内新闻,高菁和梁霁辰的音乐会反响热烈,已在四个城市成功举办,而她钟亦心的名字,亦不可幸免被人提及。
  不同的是,比起古典音乐圈那些猜测,她的名字,更多是和陈嚣、衡生集团这类字眼绑在一起。
  因此,她是“陈太太”,而后面那位,则是“高小姐”。
  可惜,她溜得不够快,那些记者认出她来,将她团团围住,陈太太长陈太太短,而他们最关心的,依然是那次演出事故,甚至有人问她,“陈太太,你真的不考虑复出吗?”
  复出?这话就有意思了,好像她是什么明星,如今网络时代,什么样的公众人物都能引发话题,古典圈向来小众,圈地自萌,若不是她“陈太太”的身份,何至于引发这么多关注?
  这回,陈嚣不在身边,她只身应对,她不是明星,无需靠他人评价维持热度,对于记者的提问,她维持着优雅而冷漠的笑容,却唯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前方人头攒动,退无可退,好在她穿着懒人球鞋,行动还算方便,她正准备打电话让老严进来接自己,忽然听到正前方有人叫她的名字,“钟亦心!”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蓦然抬头,果然是自己那个已几周不见的弟弟,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防风服,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棒球帽,正朝她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一见到他,就仿佛回了家,全身都懒下来,毫不客气地将身后拖着的行李箱朝他一摆,便朝前走。
  后面有人拍照,听声音,是冲着他俩来的,钟亦声脚步一顿,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让她穿上,顺便摘下帽子,随意地往她头上一盖,她心领神会,将帽檐下压,快步走出机场。
  上车后,仍是老严开车,钟亦心懒懒的,毫无形象的往椅背上一靠,斜睨着钟亦声,“决定跟我和好了吗?”
  “看到这个的份上,我选择暂时跟你和好。”钟亦声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她看见那张日照金山的图片,惊喜地说,“是我在珠峰大本营给你们寄的,这么快就收到了?”
  钟亦声点点头,“我和妈都收到了,老钟没收到,他很生气,你看着办吧。”
  她笑得不行,当初寄明信片的时候,她想着钟其岳和杨晓薇天天都在一块儿,寄给阿姨就是寄给老爸了,这一点是她疏忽,还好,她这次去巴黎给钟其岳带了礼物,总能哄他开心。
  “你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老钟也是你叫的吗?对我还直呼其名,是你那些姐姐粉给你的勇气吗?”钟亦心佯装生气,偏过头打量他。
  数周不见,这个男孩子似乎又长高了,肩膀也越来越宽,但仍保持着少年特有的瘦削轻盈,还好她是他姐姐,她可以毫不顾忌地盯着他的脸瞧,他的皮肤很好,眼神干净直白,很容易给人好感,赵锦橙说得对,带着他,还真长脸。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也不躲,脸颊被她捏起一块肉,也只是小声抱怨,“干什么啊,疼。”
  “我在飞机上看了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瞧瞧。”她松开他的脸,翻出那段让她发笑的视频,和钟亦声一起看。
  视频是钟亦声的粉丝剪辑过的,取材于他参加过的一期综艺,几个嘉宾为了活跃气氛,开发了一个有趣的小游戏,他们在桌上摆出各类女生的小物件,如美妆蛋、洗脸仪等物,让几个男嘉宾猜是什么,他们的回答千奇百怪,笑料频出,只有钟亦声,轻松过关,毫无悬念成为冠军。
  嘉宾们都猜他肯定有个姐姐或是妹妹,钟亦声很老实地指着那只洗脸仪说,“有一回我差点拿那个来刮胡子,我姐就把我凶了一顿。”
  他的表情,无辜中带着委屈,再加上节目后期实在优秀,给他脸颊P上红晕,再配上哭泣的表情,弹幕瞬间激增,“弟弟别哭,到姐姐怀里来!!”、“姐姐太坏了,怎么舍得凶弟弟啊,太可爱啊我要晕辽!!”……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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