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孙妃大为感动!
这本册子连陆医判都曾在私下赞赏不已。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求人家的宝贝来研究!如今,班智竟然送了他!
“这般贵重的医书,孤怎么能收?”太子不好意思。
“殿下身体安康乃天下之福。几卷医书算什么?”班智笑道,“只是殿下,此卷珍贵异常。千万妥善保管!”
太子连连点头。欢喜不已捧着医卷不放。
之后,班智照着医卷上的图形,当着几个宫人的面,耐心教授太子按摩的穴位与手法。
班智离开时,见太子郑重其事的将医卷收起,放在了枕边。
第358章 魏国公夫人的抉择
近日汉王世子的内宅,突然出了幢大八卦,引得诸贵女女眷议论不止。
原是汉王世子的宝贝儿子前阵子生了场热病。这可是皇帝第一个曾孙子,太医院的大夫自然精心诊治。岂料孩子的病情好好坏坏,起伏不定。世子妃韦氏急火攻心,险些自己也病倒。
世子正焦头烂额之际,好兄弟张伯忠给他出了个主意:孩子病情反复,又寻不到其他病因。莫不是府里有谁冲撞了孩子吧?
朱瞻圻还指望着这个孩子替他留住皇帝的宠爱呢!也是没了其他法子,便想请高人作法。
张伯忠立时自告奋通:“我认识一个得德高僧!极擅作法驱邪!”
朱瞻圻赶紧将人请进宅内。
结果还真让高人算出异常来:“府内有人与小公子八字有微弱的相冲。也无大碍。请她移居府外三年,待孩子长大阳气足后,就可搬回府内。”
朱瞻圻急了:“是谁?”
高人所指之处,正是雪芜的院子。
朱瞻圻蒙了。就连世子妃也有瞬间的呆滞。
程雪涵入府后,荣宠不断。还曾为了世子掉过一个孩子。又是正经官家小姐出身,皇帝钦点的贵妾。府内除了世子妃外,后宅里的第一人!世子妃平日里对她严防死守。可今日这一出,若传出去,世子妃必然要被人说嘴:借儿子的病,赶走心腹大患!
但此时,世子妃也顾不得太多了。那些子名声哪能比儿子的性命重要?!
世子也不忍心,可权衡之下立即作了决定:在外头给雪芜寻个好些的院子。自己多去陪伴她就罢了!
谁料雪芜梨花带雨的跪在世子夫妇面前,不住磕头,口口声声是她的罪过,害苦了小公子。之前不知,现在知道了,羞愧不已。无颜面对世子的厚爱和世子妃这两年的照看。
“雪芜决定,到庵堂清修三年!为小公子祈福,以赎自身罪过!”
绝色的美人自我放逐,世子哪能忍心?一再劝她不必如此!奈何雪芜打定了主意,只磕头求世子成全。
世子妃惊疑之余,更生警觉:程雪芜这招不论是以退为进还是另有打算,即得了世子的愧疚,今后皇帝问起也可留下其懂事知情识礼的印象,三年后的复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自己似乎还落了个疑似陷害妾室的名声!可她又不能不顾儿子的安危,简直郁塞至极!
世子妃也暗暗庆幸:幸好这一年雪芜为了调理身体未能怀孕!若有了孩子,今日的情形就更麻烦了。
于是,一顶干净的小轿带着雪芜及她陪嫁之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汉王世子府,住进了外城一栋新建的庵堂普玉庵!
世子为表歉疚,世子妃为表大度,雪芜的衣食住行自然照管得妥妥当当。
入夜,雪芜睡在装饰不下于自己闺房的禅室,舒展了眉目:“总算离开那憋屈地方了!”
零香与嬷嬷卷了帘子,笑道:“小姐安心睡吧!明儿个世子爷还要来看你呢!”
雪芜含笑睡去。
此世子爷,自然非彼世子爷。
她嗅着甜美静谧的鹅梨账中香,嘴角弯起自得的笑意:伯忠,真没叫她失望!
雪芜入庵堂清修之事,迅速在京城传了个遍!
程家老爷子虽恨其不争,毕竟还是自家人。立时派人前来探望,还送了些日用之物。不仅如此,老爷子还着人问了一句她将来打算如何?
雪芜只道这些年有愧祖父祖母的教诲,她在庵堂中必会为祖父母日日念经祈福祷告!
倒是她的父母,之前对女儿寄予厚望,谁料竹篮打水一场空,女儿竟然落得个被汉王世子遣出府的结局!二房夫妇深觉丢脸,竟然没去看望女儿!
恼得雪芜直骂:“大房就算是看我的戏,至少也知道安慰我一二!我亲生的爹娘,竟这般对我!”
嬷嬷也觉心寒,却不好多说什么。
“老爷夫人,怕是也有为难之处。”
“为难?”雪芜换了身极清雅的淡绿道袍,束了顶薄金莲花女道冠,薄施脂粉更显楚楚动人!她黛眉微挑,“既然一家子都不是东西,那我也不必对他们客气了!”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英国公王夫人的耳里。
雪芜,太太平平的离开了汉王世子府,入庵修行三年。
王夫人只觉脑子发蒙,手一滑,打碎了上好的琉璃盏。
“娘?”雪涵忙道,“娘您放心。雪芜是我程家人。就算汉王世子厌弃了她。我程家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王夫人只得满嘴苦涩:傻丫头!
她拍拍雪涵的手,勉强笑道:“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普玉庵在外城,你还在调理身体。可不许自己偷偷去看她!”
雪涵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却想着,总要尽一份姐妹之心,安慰安慰雪芜才好!绮年玉貌,枯守庵堂!何等可怜!
王夫人不动声色,回头就将张伯忠召到跟前,也不说话,只目光如冰的瞧着他。
伯忠低了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独样:“娘已经知道了?”
王夫人呵了声!
“伯忠,你还记得自己求娶雪涵时,在程家长辈面前,发的毒誓吧?”
伯忠怔了怔。想起自己的誓言,不禁有点心虚。随即,他飞快又坚定的道:“娘,非我背弃誓言,而是雪涵她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手拆散了我和雪芜——”
“滚!”王夫人满胸满腹的火直欲将自己烧成灰!面上却是极淡然的,瞧不出半分火气。
“娘?!”伯忠大觉意外。他娘竟然没责骂自己?
王夫人实在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恨不得抽死他!
“娘!”伯忠有种异样的焦虑感。“您放心,我会安置好雪涵——”
“张伯忠!”王夫人极力克制,“你以为你是英国公府的独子,唯一的继承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我和你爹就只能忍着你纵着你胡作非为对不对?”
伯忠不禁梗直了脖子。
“娘!儿子什么都听您的,就这件事——”
“不必在我跟前废话!”王夫人冷笑,“我管不得你。你尽管作死去吧!”
伯忠咬紧牙关,深深行了个礼,大步而出!
王夫人独坐屋内良久,眼眶泛红,咬得齿间俱是铁锈之味!她这个儿子,比她想象得更愚蠢、更冷血无情!她简直不敢去猜测,雪涵失去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做的手脚!
一时心脏绞痛!她捂着心口,闷声唤人:“常嬷嬷,进来吧!”
一名妇人小心的踏进屋里。
“国公爷也快回来了!”王夫人轻描淡写的道,“老爷回来之前,你帮我到乡野之地寻几个年轻清秀,身体结实的好姑娘。”
嬷嬷大惊失色:“夫人?!”
王夫人轻轻摇头:“国公爷对我情深义重,我却不能害了他!照我说得去做!”
嬷嬷急得直跺脚,还欲再劝,可见夫人满面的坚定之色,无奈只好躬身领命:“是!”
第359章 乌蹄骓
全宏原打算带着父亲在城内尽情游玩一番,不料城里禁了许多路不说,好些地方竟也关了门暂时歇业不再迎客。
全宏颇为扫兴的回到松竹斋,忍不住跟白棠道:“东家,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白棠正牵挂着秦简的事:“是啊,风雨欲来——对了,上次让你查的那封信,怎么样了?”
全宏忙道:“信纸是咱家出品的高丽纸。用的也是寻常的松墨。我也问过小厮了,前日早晨他开门时见到地上躺着封信,想是给您的,就放在了茶室桌上。”
白棠揉着信纸:阿简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也让人盯着秦大人府上了!”全宏低声道,“一有动静,咱们立刻就能知晓!”
白棠点头。
“东家,您看城里头风声鹤唳的,会不会不是陛下打了败仗啊?”
“胡说什么!”徐三冷冽的声音在他后头响起,“陛下吃败仗,亏你想得出!”
全宏后背一凉,立即滚下楼梯!
白棠立在通透的落地折窗前,夕阳斜下桔红的映得他俊美如仙。徐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勉强笑道:“陛下这回没能寻到蒙古人,所以班师回朝了!”
白棠瞧他低落的样子,蹙眉问:“仅是如此?”
徐三侧了脸,不想让白棠看到自己的伤心:“前几天袁将军送了信给太子,陛下他在途中……病重!恐怕撑不了多久……”
白棠点点头。
皇帝去世,徐三必然伤心大恸!自己少不得要想法子好好安慰他。幸好,上个月阿寿和妍妍的婚事办好了,不用为守帝丧推迟婚期。
还有文澜和全宏这对鸳鸳又可偷得一年的快活。
几家欢喜几家愁。
徐三好似被抛弃的动物似的委屈茫然又彷徨,桃花眼已经见肿了!
拍着徐三的肩膀,白棠柔声安慰他:“陛下这次强行出征的结果,我们早有预料。好在太子已经有了准备——裘安,人终有一死。如陛下这般生于马背,逝于漫漫征途之中,未偿不是他心之所向呢?”
徐三低咽了几声,心中略微好受些。也是,陛下这辈子就喜欢追着蒙古欺负,总算,也是让他如愿以偿!
可一想着皇帝对他的好,又想着自己不争气的地方,眼泪流得更凶!
“只是,”白棠递了帕子给他,“城里头戒备如此森严,在有心人看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哪。”
裘安道:“汉王赵王那边,自有人盯着!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嗯。”白棠突然又是阵心烦意乱。“你现在要做的,是帮太子太孙稳住朝局——这事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吧?”
“东宫前天才收到秘报,太孙已经出城和军队汇合,接管军权了。”
嗯!皇帝没了,这几十万的大军归来,新帝还没登基,纵有几位国公镇着,就怕出个意外——能够理解。
白棠心中蓦地一动:太孙出城接的不止是军权,还有陛下的遗体。可这般大事,前世竟没见记载……可能是自己忽略了?
“太孙出城!”白棠喃语,“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是陛下……知道自己不好了,所以特意发了密旨给太子。”
密旨?
白棠一身冷汗刹时浇得全身冰凉:不对!这不是陛下做出的事!徒惹麻烦,多此一举!
“密旨怎么说?”
徐三定了定神:“密旨中似是说道,陛下似乎察觉到军中有异样,所以才命太孙派兵前去交接。”
“不对!”白棠全身发冷,“你想想,陛下在若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为免生波澜,应该命几位国公统率大军,先赶回北京再说!让太孙这样来回奔波,京城又戒严至此,岂不是告诉汉王等人,京城有变?”
徐三之前被悲痛占据了全部心神。此时听白棠这么一分析,也觉有理。
“难道太孙又想钓鱼执法了?”白棠隐隐觉得有件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什么事呢?是哪儿出了漏子?
“白棠,这事你想太多了。”徐三分析道,“汉王赵王在封地乖乖的一点没动静。就算他们知道陛下病逝的消息这时候想做什么手脚也已来不及了。”
白棠略为心安的笑了笑。也是。历史如此,他又没逆天而行破坏历史的轨迹,瞎担心什么呢!
“三爷!三爷!”
元曲兴冲冲的在楼下叫唤:“您快回府看看吧,赤珠生小马驹啦!”
徐三刹时兴奋起来:“已经发动了?”
“是啊!”
“白棠,咱得回去给赤珠打气!她可是头胎!头胎生孩子最难了!”
白棠失笑,好!
马厩外已经围着不少人。徐三事先就请了宫里的兽医给赤珠接生,此时赤珠躺地上,有气没力的咴咴叫唤,时不时啃两口特制的豆饼,然后再绷着蹄子死命用力,来回折腾了许久,总算挤出了两条包着小马后蹄的胎水包。
徐三瞧着揪心,面孔青白。摸着赤珠的额头自责:“早知生小马驹这么痛苦,就不给你招婿了!”
兽医闻言,好笑的道:“三爷此言差矣。女人生孩子,母马生小驹,这是万物的天性!若万物生灵皆怕痛,如何繁衍后代?”
徐三好脾气的翻了个大白眼给兽医:“反正不差赤珠一个!赤珠,等乌蹄骓回来,我给你俩作主,合离了吧!”
白棠听得好笑又感动:“你这是存心不让赤珠安心生孩子呢!”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乌、乌蹄骓——”
徐三见他脸上竟生出惊惶之色,奇问:“怎么了?”
白棠呐呐自言:“乌蹄骓随陛下出征——”
“是啊!”徐三桃花目一亮,“你想到什么了?”
白棠直拍额头:“明史误我,明史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