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粟米壳
时间:2019-10-13 08:10:13

  果然,宋吟晚心底有一丝动摇。
  “就是酒劲略逊。”
  “……四叔给我也来点儿罢。”宋吟晚那点儿坚持荡然无存。
  只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最多不超过两杯。目前可知,也就两杯的酒量了。
  封鹤廷噙着笑,给她斟酒。
  瓷盏里的酒液澄亮,透着果味清香,微酸过后泛起的甜味更叫人回味无穷。她抿了两口,甚是惬意享受。
  宋吟晚端了酒盏,方提起了白日在宫里的情形。慈安宫和骊华宫里的,哪怕她不说,封鹤廷要想知道也有办法。
  “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都好像觉得我能吹得动枕边风。”她原本是想玩笑着说出来,把这茬给晃过去。
  毕竟涉及的内容实在有些机密了。
  她说完没等到人回应,虚虚又喝了口酒。
  “那夫人什么时候把这事提上行程?”
  宋吟晚险些呛到,看向那饶有兴致的人,“……”明明自己已经暗示得那样明白,没道理四叔会不懂。
  “四叔的想法何时能被人左右了。”
  封鹤廷眉眼含笑,似乎是处于某种乐趣中,“不试试怎知道?”
  宋吟晚对上,心头突突打了个颤。
  试,怎么试?
  她连闷了两口酒,等闷完了才发现,酒瓶子里一滴不剩了。“……”
  可最重要的还没有说。
  “我在冷宫见到了淳妃。”
  封鹤廷的笑意顿时收住,顷刻间似是罩上了一层薄雾般的冷意。“你逗留宫中,是因为被关了冷宫?”
  这么容易发散联系上的吗?
  宋吟晚愣了愣,才道,“淳妃为自保伤人卖疯,却因这枚玉佩,甘愿冒风险送我离开。”她解下了腰上系的玉,那是封鹤廷入宫前替她系的,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你没说,这是你母亲遗物。”她嗓音微哑,这样重要的东西当初竟然被自己贸然赢了过去?!
  封鹤廷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她说,将来一日遇上心仪的姑娘,好做定情之物。”
  低哑磁性的声线潜入耳中,仿佛鼓点重重捶落在心上。
  宋吟晚猛地抬眸不置信睨向,却险些溺毙在那双深情无边的黑眸中,失声良久,才呐呐言:“淳妃那……你早知道!”
  “原只是一些猜测。”深宫大内,非寻常人能触及。封鹤廷一顿,“淳妃在姜贵妃入宫后失宠,所言并不准确。她入宫最早,但从赵皇后时就已经被官家冷落。”
  她之所以被贬入冷宫并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发现了什么。至于为何还活着,封鹤廷眸中泛了幽沉诡光。
  宋吟晚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仿佛今日所受骇浪将再一次席卷而来的预感。
  封鹤廷道:“无论是已故的赵皇后,还是如今正当宠的姜贵妃,神态或是某个地方,或多或少都像了我母亲。建安县主。”
  宋吟晚耳畔浮起淳妃艰涩恨言‘明明允诺了美满姻缘,亲自主持,却在建安宫中出嫁前夕强霸了她的身子。而我离着一墙之隔,却什么都做不得。霸着贤君的名,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他把我困在这,却留了我性命,无非是想有个人记得在这发生过的。我且活着,活着看他们且受报应!’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难测君王心。
  四叔身世牵涉的宫廷秘闻,官家的频繁传召与宠信……宋吟晚望着与建安县主相似的风姿眉眼,不由地捏了捏手心,冰凉渗骨。
  一腔压抑无言。
  “母亲自外祖战死后,被太后收养宫中,引数万滇南将士归顺朝廷。太后怜爱,官家照拂,本是一桩幸事,却酿祸端。”
  男人垂眸,“母亲体弱,自生产前太后官家就着了太医院专人看护,直待孩子生下来。”
  宋吟晚的嘴唇嚅动,忽而紧张了起来。
  “太医复禀宫中称是足月,实则差了两月。”
  是欺君,也是无奈之下的保全。宋吟晚听得心惊胆战,更不敢想身处其中之人所背负的。
  男人周身气息冷硬,双眸幽邃,深不见底。
  宋吟晚的手搭上他暗握住的拳,“往后这秘密我与你同守。”她想了想,“也同担。”至少,无法做到看着这人在万丈深渊前独步蹒跚。
  封鹤廷心神恍惚间褪了些眉宇冷色,反手缓缓捂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嗯’的那一声里隐隐携了隐隐颤意。
  相视之中,盈了点点温情。
  宋吟晚心思一动,“建安县主真是在围场……”
  “当日父亲受困濆山,率军突围才遭剿灭的消息传来,母亲便病了,后终日郁郁寡欢。太后不忍,才带着一块前往秋弥围场散心。”封鹤廷握着杯盏的手因用力泛了苍白,青筋隐现,“母亲虽因父亲阵亡悲痛,却也怜我年幼,再无庇佑。”
  若殉情,又怎会拖到秋弥围场自缢身亡!
  “我应寸步不离。”男人言语里何尝不是懊悔。追凶数载,却因久隔经年而毫无进展。
  宋吟晚看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自然也明白了四叔这些年为人诟病的狠辣行事与性情。
  羽翼丰满时,想护的却早已不在人世。
  这世道并非良善,稍稍软弱,便能吞人。此刻,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絮,吁不出咽不得的难受。
  她缓缓摊手,手心里是一片明黄碎布头,“淳妃笃定是有人谋命,可当时无论旁人还是仵作都说建安县主是自缢。她才偷偷藏起了这块从建安县主手里掰出来的布料。”
  不规则的形状,像是被生生撕扯下来的。
  却褪色难辨,不知所属何人。
  “秋弥向来是盛事,在场不乏官眷,许有人能记得!”宋吟晚当刻想到了长乐郡主,“我先回趟国公府找阿娘!”
  她猛地起身,眼前晃了几重影子。
  封鹤廷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双眸却湛亮出奇。“不急这刻。”
  “四叔你何时会的幻术,好、多分身。”
 
 
第39章 
  第二日,宋吟晚从床上起就捂住了面。
  封鹤廷不会分身术,但是她急需钻地术。
  橘子酒后劲不大,她也确实没醉,所以后来缠着封鹤廷絮絮叨叨,还揪着人家衣领子强迫回应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事本就和我不相干,凭什么就都欺了我头上。”
  “旁人欺我,你也不信我,还总是捉弄我,嗝。”
  “可就算你不信我,我还是会帮你。四叔,我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你的!”
  最后记忆里男人似乎‘嗯’的应了一声作是回应。
  “‘嗯’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饶。
  直到男人气息凑近,“晚晚,有些亲密的举动,只有心有彼此的人才能做。而我看见你,只想跟你做。这样你可明白?”
  直白不掩的欲望,似能将人魇住。
  等宋吟晚回过神,望向床榻那空的地方,溢出一声复杂低吟。明明是在表明立场,怎突然变成了互明心意!更让人着慌的是,随着那话不受控的悸动与欢欣无不昭示着,她竟有丝丝的心动。
  眠春进屋时,先往鸳鸯铜鎏金香炉里又丢了根香条。“小姐可觉得头疼难受?”
  宋吟晚摇头。
  一旁的枕月掩嘴偷笑,“小姐这酒戒得没一点诚意,一喝醉谁也近不得身,就认姑爷一个。”
  ‘粘人精’宋吟晚想起四叔哄她时的情形,洗漱宽衣褪鞋袜……她挠了下发热的耳根,嗓音低哑地怼了那不怀好意的小丫头,“……不认侯爷,难不成认你们。”
  “……”枕月被怼得噎住,嘤,那个一说就脸红的主子哪儿去了!
  屋子里的香,余韵清朗。
  宋吟晚从床上起,轻咳了声问,“几时了?”
  “巳时过了,姑爷且让小姐多休息。宫里来的姑姑安排在西苑,方才来过,见您未起又回去了,道是晚些再过来施针。”眠春答。
  周司侍住西苑而非云隐斋,略略出乎了宋吟晚的预料,转念一想就知是四叔的安排。
  她轻扯了下嘴角,吩咐道,“同府里的都交代声,既是宫里来的不可慢怠,也无需拘谨。一切照旧。”
  “是。”
  宋吟晚由着两个丫头替自己梳洗,一面沉了自个心思。官家要治外戚干政,世代官勋的周家自然无可避,但要是能有的放矢,那就是另一番景。
  送个无足轻重的司侍来,无非是给人看,却也露了势急。
  反观姜家自三皇子被判流放后,低调出奇,姿态尽敛。
  宋吟晚思忖着,以茶水作笔,在桌上悠悠写了个‘姜’字。
  枕月瞥见小小惊呼了声,禀了一桩,“小姐,那姜相爷家的姑娘昨儿从宫里出来,不知怎的在路上发了癔症胡言乱语诋毁您!”说着还气鼓鼓的。
  姜玉珠!她竟把那最重要的给忘了!
  “她说了什么?”
  “说小姐您三头六臂,是妖魔化身,总之是没一句好的,幸好相府的侍从来得快给带了回去。听说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高烧不退,相爷夫人急得请什么道长的连做了两场法事。”
  宋吟晚默了一刻,才知道四叔问她那些术士的用处。
  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样的姜玉珠对她,还有淳妃都不再是威胁。姜玉珠如何,种因得果,怎么都不为过。
  而四叔的周顾,总能熨帖心底最深处。
  她拿帕子拭了拭手,“去备马车,随我回一趟国公府。”
  ——
  同在京城便是有这样的好处,从绥安侯府去宋国公府,至多也就一炷香的时辰。
  长乐郡主见了她高兴万分,立马着了人去张罗饭菜酒食,“怎今个想起过来了,也不及早说一声,要是我不在,岂不跑了空趟。绥安侯呢?待会儿可会过来?”
  “阿娘这是寻着什么新鲜物事了?”宋吟晚一阵不见她,只觉得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
  “小姐慧眼。”焦妈妈笑呵呵道,“上回小姐归宁来说的,郡主娘娘可听了进去,琢磨了几日,正好适逢秦州的闺友陆夫人来京,就时常约着一块打马球。不单是人精神了,心情也阔朗了不少。”
  “真真是太久没动,都生疏了,差点扭了腰叫你陆姨娘笑话。”长乐郡主谈及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几岁。
  “你都还没见过她,下回带你一块去。你这身子……”她还想说多强身健骨云云,可瞧着晚晚娇软水润的,什么好不好的,都不消问,全摆着了。
  长乐郡主抓了她的手,“他将你照顾得很好。”
  宋吟晚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低低附议了声‘嗯’。思及近日听闻的,长乐郡主不由眼眶泛了红.
  “侯府不比咱们国公府人事简单,你掌管必是不易。可这些天总听着相熟的夫人夸你,夸你办事体面周到,夸绥安侯如何宠你。莫说你二人哪个更有福气,能这样相互扶持过这辈子才是真正福气。”
  从前说晚晚不好的,而今却满嘴溜须拍马,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长乐郡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头那股异样又起,“这几日我一直想,许是我这急性误了你,而今这样好,往后只会更好。我儿……”
  她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念着好,眼泪却掉了下来。
  焦妈妈悄悄递了帕子,解释道,“娘娘是为小姐高兴。”
  “嗯。”宋吟晚轻轻应声,取过帕子替郡主拭了眼泪,“不知多有幸才能得到阿娘这样的疼爱,从前是这样想,此刻亦是。如阿娘盼着我好,我也盼着阿娘长命百岁,喜乐安康。”
  一番话,令长乐郡主的眼眶再次湿润。
  她胡乱抹了抹眼,此刻又紧张了起来,“你且同我老实说,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府上一切都好。”
  “你那顾家嫂嫂出了名的耍滑……”
  “她房里的事且有的忙,自然就顾不上找我的麻烦。”宋吟晚笑了笑,便将大房纳妾的事简略说了说,略了她出手的部分。
  长乐郡主凝落几分思量,于心却是欢喜的。“虽说出嫁从夫,可夫家若是不像话,咱们国公府的宝贝也不是能任人欺的。记住了?”
  “嗯,记着的。”宋吟晚乖顺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焦妈妈瞧,开了窍的小姐,再加上本就霸道护短的长乐郡主,撞上来的那可真真是不要命了。
  宋吟晚抿了抿嘴角,“不过,确实有件私事想问阿娘。”
  长乐郡主瞧见她那神色,便会意地将身边侍候的都遣了下去,并嘱咐焦妈妈守了外头。
  “想问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宋吟晚掏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碎布取了出来,“元亓三年的秋弥,阿娘可还有印象?”
  “都过去这么久……”长乐郡主说着,忽然神色一顿接过了碎布,声音似是发紧,“是建安可对?”
  宋吟晚点头:“阿娘可能想起来?”
  长乐郡主沉凝许久,神情愈是肃然。
  “今个是绥安侯让你来的?”
  “不,是我偶然得了这线索,想弄清楚当年真相。”
  “不会有真相。”长乐郡主忽而截断了话茬,“查下去也未必有结果。”
  宋吟晚乌眸澄澈凝向。
  良久,长乐郡主方是叹道,“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是心系彼此。”她一顿,“秋弥逾百人,且过去已久,衣制早已不记得。单凭碎布要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这脑子想不起来。但你切不可问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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