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潆婼神思一晃,似乎记起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她经过重生一遭,已经把这么久远的事儿给忘了。那时候她初学医术,在师门附近见到个受伤的人自然是跃跃欲试,很利落地替他接上了断骨还敷好了药,只不过她那时候手法生疏,似乎那人痛得满头都是大汗。贺兰归若是不说她还真是不记得了,毕竟隔得太远了她甚至不记得她曾替人治过伤。
“那小女孩眼睛澄澈清亮,让我一直记在心里。后来我在王府见到你手上的痣,方知竟然是你。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这一生循规蹈矩,也许恰恰因为你是一个意外,才让我一直记在了心里。”贺兰归又说道。
祁潆婼却瞪着他说:“早知今日,我就不该救你。”
贺兰归却笑了起来:“如果你不救我,今天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我会直接报给父皇,还当年的事一个清白。”
“而且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见得会死。”
“对,我救与不救你都无所谓,所以王爷根本不必让我选,我不会嫁给你的,云姐姐刚去,我不能对不起她。”祁潆婼看着贺兰归说道。
“想容知道这件事,她觉得很对不起你。”
“难怪,”祁潆婼恍然大悟道,“贺兰归,你还是不是人,云姐姐都那样了,你还要来伤她的心。”
“我也不想,”贺兰归冷笑,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师妹,终于不叫我王爷了,我还是喜欢你直呼我的名字。”
祁潆婼努力挣开他:“你......变态!”
“就算师妹你不在乎你们满门的生死,可此案一上报,你觉得你还能嫁给六弟吗?”贺兰归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辱骂,接着说道,“就算六弟能让父皇饶你一命,可你也知道,谋逆是每一个帝王的禁忌,罪臣之后是不能嫁于皇子的。”
“那你呢,齐王殿下,”祁潆婼嘲讽道,“如果你真的那么铁面无私,就不该来问我,直接还外祖父一个清白,我也不会有怨言。又何必要我来选,让我在这里为难,还恨上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份期待,”贺兰归轻轻说,“嫁给我吧,你嫁给我,我能让你以后做皇后,拥有这天下的一切。等我成了帝王,我会给你外祖父翻案的,也不会牵扯到祁家。”
祁潆婼轻轻一颤,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
“我知道豫平候府对你无情,可一旦罪名成立,你父亲,你弟弟都只能一个结局。”贺兰归轻声仿若哄骗般说,“师妹,你没有别的选择。难道你想让六弟为了你去忤逆父皇,惹怒父皇么?”
祁潆婼轻轻闭上眼睛,她想不顾这一切,让弈琛带她走,她知道他会答应的。可她仍记得他告诉过她,他喜欢上战场的感觉,他也是一个热血男儿,凭什么陪自己过那种清寒的苦日子?
她又想起了北羌公主所言,自己永远不能陪他策马飞奔陪他看遍这锦绣山河......
就算不为自己,可是父亲,慕白,甘草,艾叶呢......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去死么......
可她也不能对不起云姐姐......
她心里一定,突然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睁开眼睛,目光中再无一丝犹豫:“我答应嫁给你。可是我和六皇子有婚约,你想怎么办?”
“这个简单,”贺兰归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北羌公主赖在宫里不走父皇正不知如何对北羌交代,若是你嫁给我,一切正好迎刃而解了。”
祁潆婼定定地看着他,目中满是冰霜:“那就有劳齐王殿下了。”
贺兰归伸出手,似乎想去摸摸她的脸,却被她毫不犹豫地避过。
他放下手,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拧成拳:“我会好好对你,不会叫你后悔的。”
祁潆婼却没看他,目光悠远地看向一边,冷漠地说:“只希望王爷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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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贺兰归便带着祁潆婼去面了圣。
正和帝听了贺兰归的话,虽然觉得很惊讶,但看一边的祁潆婼也默认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私下里,他也不希望最心疼的小儿子娶这个病弱体差的女子,只是他喜欢,他为了逼他就范,也只得如此。
可贺兰归就不一样了,皇后家大势大,他娶的女子自然是家族越势弱越好。本来他还担心皇后又为这个儿子网罗一个不亚于云家势力的世家女子为妻,如今既然他自己想娶这个豫平候的女儿,自己自然乐得遂了他意。
至于小隐那边......
如今是这女子自己变了心,他便也怪不得自己。
再说小隐之前在师门见过的女子少,才会对她如此痴情,此番被她伤了心,自然也就死心了。虽说那个泼泼辣辣的北羌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年纪小,也不用着急,自己再为他觅得良配就是了。
这么一想,他便也安下了心来,温和地说:“王府那么大,想容又去了一段时间了,确实也不能没有个主事的女主人。那你们便快些准备准备,就在下个月成婚吧。”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听说西凉那边已经快处置好了,小儿子大概没多久就回来了,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就将这事给办了。他甚至想说你们这两天便把婚事给办了吧,可是皇家婚事重大,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毛躁了,只能督促他们快点,大不了自己再安排点事情耽搁小隐几天就是了。
“朕知道潆婼一向与想容关系好,嫁给你也很合适,你母后那边,朕会去同她说明的,定不会让她为难潆婼。”正和帝又很贴心地补充道。
“那就有劳父皇了。”贺兰归温润地应道。
祁潆婼在一边也不说话,看着金澄澄的地面,眼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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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和甘草都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突然要嫁给齐王了,但既然皇上下了旨,豫平候府就只能准备着。不过自家姑娘脸上也没有一点喜色,镇日闷在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婚期将近,祁潆婼还是镇日坐在屋里发呆,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吵杂声传来,她最近心思放空,对外头的一切都宛若隔绝了一般。屋门被人轰然推开她仍旧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直到她的下巴被人强硬地抬起来,她才慢慢看向来人,顿时眼泪溢上了瞳孔。
艾叶和甘草都在后面跟前,看着眼前的情景担忧不已,却又不敢阻止。
祁潆婼强忍下汹涌而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语气也听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回来?”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等你和我那好哥哥成了亲之后?”
她被他扳得生疼,轻轻握住他的手,转头看向艾叶和甘草担忧的样子说:“替我看好院子,别让别人过来。”
甘草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艾叶一把拉了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祁潆婼才敢认真地看向他,他看起来满身风尘之色,显然是赶路赶得急了才会这个样子。
她见他还是不肯松开她,握住他手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些,有些委屈地说:“你别这样,疼。”
“疼?”他转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你还知道疼?师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面,父皇说你是自愿的,你就告诉我是贺兰归逼你的,还是你自己愿意的?”
他以前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祁潆婼轻轻一颤,心头上的痛骤然狠狠地撕裂开来,但她还是努力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想嫁他的。”
他手上的力度骤然收紧,疼得她的表情都变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喜欢他了便嫁了。”
恨我吧恨我吧,祁潆婼自暴自弃地想,同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论是惹恼贺兰归还是惹恼皇帝,对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自己一人承担就够了,尽管她现在有一腔委屈想对他说,但她还是竭力忍住了。
她想起了皇上对她说过的话,皇上对他期许甚高,他天生就不是该和自己这种人绑在一起的。也许放开他,让他心无挂碍地活,也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情。
他的气息陡然急促起来,俊脸逼近她阴厉地看着她说:“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她昂着头笑起来,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满脸泪花,“本来就是你缠着我,我本来就不喜欢你,贺兰归哪点都要好过你,有他我为什么还要选你?”
他也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两片薄唇显得满是肃杀:“那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祁潆婼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这是我的问题,和他没有关系。贺兰归出身高贵,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他以后是要做帝王的,那我就能成为皇后。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你能给我么?”
他眸子里的寒意一点点升腾,渐渐弥满整双眼睛,他勾起嘴角的样子是那么惹人沉迷,让祁潆婼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再这么自私,让他因为她,去和全天下抗争。
他有着最光辉荣耀的人生,而她,不属于那里面。
“想做皇后?好啊,我去争,去抢,”他的语气微微颤抖了起来,“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第41章
祁潆婼愣愣看着他,似乎又看到了他小时候那种半分安全感也没有,只一心想黏着她的样子。若是他们都没有长大该多好,若是没有这些糟心杂乱的事情该多好,若是...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该多好。
“你不要再说了,”她拼命硬起心肠,避开眼睛不看他,“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已经作出决定了,我喜欢他,我...爱他,所以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他定定看了她两秒,突然大笑起来,原本澄澈的眸子里此刻却俱是残忍,他修长的手指突然轻轻绕过她的下巴,而后猛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她最近病得瘦削的身子在他有力的臂膀之间就如玩物一般轻轻巧巧,她挣扎起来,却被他猛地摔在了床榻上,尽管锦褥柔软,她瘦得尽是骨头的身子还是被摔得生疼。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她看到他眸子里的怒意,如烈火般几乎要将她烤化,她害怕地一缩身子:“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狠狠伸手一扯,她的整片衣衫便都叫他扯落,她惊慌地朝后退了一下,水色的眼眸中尽是恐惧:“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他伸手毫不怜惜地拽过她,“你尽可以大喊大叫,叫进来一个我杀一个。”
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怎么忘了他是怎样的人了,他本来就是什么都敢做的。
他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动作俱是温柔:“你以为我这些年过的容易吗,与北羌一战,我曾经受了重伤,天气严寒伤口久久不愈合,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大战在即我不得不吊着最后一口气去。那时候我想的全都是你,我想打完这一仗我就能回去了,我要活着回来见你。”
他的手渐渐下移,大片衣衫被他挑落,祁潆婼愣愣听着,已经忘了去反抗。
“我本就不稀罕这一切,不论是接受我的身份还是拼死拼活地去挣功名都是为了你,”他突然欺身上来,看着身下骤然展露出来的大片大片雪白,“我本来还以为,这次回来我就终于可以娶到你了。”
她再也止不住一串串滑落的眼泪,她多想告诉他,她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抬手,猛地扯掉她的小衣,骤然落入他眼底的两片上下起伏的樱红让他彻底乱了双眸,他呼吸猝然急促起来,低头慢慢伏了下去。
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让祁潆婼猛地一颤,随即那里涌来的湿意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阻拦,可还没等伸过去她的双臂就被一只大手擒住,狠狠地按在头顶的锦被上。随即她感觉自己身下一凉,骤然全部展露的寒意让她雪白的肌肤上猛地颤栗起来,连带着她大病未愈的身子都轻轻抖动。他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冷意一般,伸手飞快地除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另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桎梏着她。
祁潆婼不敢去看压住自己的修长身躯,此时的情景只让她觉得备受屈辱,她偏过头轻轻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止不住地一串串滑落下来,沾染湿了厚重的被褥。
贺兰隐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看到了自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滴滴晶莹,却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痛了起来。他的手突然一松,放开了对她的禁锢,随即他若无其事地从她身上起来,拢好自己的衣衫就跳下了床榻。
她看着他将要离开的背影,水色的眸子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心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此番一走,也许就再也没机会相见了。她的动作先于她的意识做出了反应,她飞快地坐起来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正在穿衣的动作一顿,随即听见她在他身后小声说:“弈琛,我冷。”
他的理智被她细小颤抖的嗓音彻底戳碎,他转过身来,拽起锦被裹住他们,祁潆婼只听得他急促染火的呼吸在她耳畔轻轻颤动,他的吻如雨点一般轻轻落在她的脸侧,让她在这片朦胧的沉醉中忘却了思考。
祁潆婼却在沉沉迷醉中陡然被身下一股痛心锥骨的刺痛惊得清醒,她的小手无力地抵在他精瘦的胸膛上,却被他顺势拉过环住自己的脖颈。她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刺入到他的背脊里去,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依旧低低喘息着在她身上来回动作,祁潆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一株轻飘飘的芦苇般被散进一片迷蒙的雾色里找不着方向,只能紧紧扒着他的脖子跟着他来回起伏,渐渐在疼痛中生出了些别样的感觉来。
......
室内沉香靡靡,暗影攒动,女子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了一枕,在那长发的覆盖下隐隐能瞧见一张苍白莹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是极其怕冷的样子缩在厚重的暗花锦被下。
躺在她身侧的少年似乎也发现了她畏冷的模样,环住她纤细腰肢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他爱怜地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胸前,见她还是背对着自己,以为她还在生气,便细心哄劝道:“怎么了,还痛吗?”
说着他的手自然地朝女子身下探去,修长的手指带着温热轻轻划过神秘的幽谷,引得女子又一阵颤栗。
他复而又抱紧她,带着薄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突出的娇小骨骼:“怎么这般瘦了?”
见她还是不理他,他像小狗一样讨好地将头靠在她的项窝里:“婼儿,我好开心,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突然有些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都同我这般了还怎么嫁给他人,婼儿,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