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肆十
时间:2019-10-22 09:19:11

  其实羊水破了之后还没那么快生,但贺云电话里声音都是抖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许两者都有,登时就把浆糊一样的鱼淼也给拉紧了,让她产生了一种“不赶紧去医院后果就严重了”的感觉。
  这几天纪珍的父母和纪老爷子都来了,贺云那边就剩他一个,鱼淼到的时候纪珍已经进了产房,贺云进去陪产,产房外头纪珍父亲担忧得来回走,反倒是纪珍母亲看他看得心烦:“老纪你别转了,越转越让人紧张,你这是散播恐怖情绪知道不?过来坐着!”
  纪父讪讪坐下。
  倒是纪老爷子,抚着自己一把山羊胡子,站在一边沉稳得像个老仙人。
  要不是鱼淼看见他背在后面的手反复地松开攥紧,她还真信了。
  纪父纪母听女儿说起过鱼淼,但没见过,还是有些生疏的,纪老爷子就不一样,看见她就开始侃:“哟,来啦?”
  鱼淼:“哎,来嘞。”
  鱼淼往后仰,光明正大又悄悄摸摸地瞅一眼纪老爷子背在身后紧张做着伸展运动的手,一本正经说:“纪教授,您可是咱们这儿唯一一根定心柱啊,您可别紧张。”
  纪老爷子冷笑一声,嘴硬:“我老头子一个,什么风浪没见过,需要你这连我一半年纪都没到的小丫头片子安慰?”
  “您这就误会了,”鱼淼说,“我没在安慰您,我就是不忍心拆穿……您知道吧?”
  “……”
  好面子的纪老爷子手顿了顿,冷哼一声。
  等待生产的过程很难熬,生产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出来,不顺利的话在这儿等上一天都有可能。
  鱼淼也紧张,但她理智压着,在边儿上陪纪父纪母说话,缓解产房门口紧绷的氛围。
  纪母脸上笑容渐起,偏头和她说着话,后面的纪父视线一偏,忽然起身招招手:“小谢,回来了。”
  鱼淼眨了眨眼,“咦”了一声,屁股在椅子上摩擦一转,看见谢梓洲拎着几瓶水走过来。
  他顺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下,下一秒就松开,把水给三位长辈。
  鱼淼直勾勾盯着他看,谢梓洲等长辈们拿完了,才从里头捞出最后一瓶水,贴到她脸上,垂眸勾了勾唇,叫她:“秒秒。”
  她老早就发现他特别喜欢叫她,一遍又一遍,像在宣誓这个称呼的主权。
  尾音暧昧,亲昵得不行。
  鱼淼接过水,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这个阅兵编队里的人怎么老往外跑的?”
  “领导批的。”他歪了下头,仿佛很无辜似的。
  她撇撇嘴,把水往他腿上一撞:“开开。”
  他顺从接过,轻而易举扭开瓶盖,然后自己喝了口。
  “……”鱼淼瞪着他。
  谢梓洲若无其事地把水还给她,说:“以前你和林以珂喝东西不是特别在乎第一口么。”
  鱼淼一时想不起,疑惑地接过来,手掌触碰到凉凉的水,她“啊”了声,想起来什么,又不说话了,就光直勾勾瞪着眼瞅着他。
  男人往后靠,倚上后面白亮亮的墙,看着她慢悠悠说:“第一口,都是给自己人喝的。”
  鱼淼喝了口水,含着水含糊应一声。
  “所以秒秒,”他头往她的方向偏了偏,低嗓贴在她耳边,气息拂起几缕发丝,轻轻的,带点儿征求,“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你户口本上的,自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苗:?在求婚吗大哥。
  洲:耍个流氓。
  小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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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国庆快乐!有没有看阅兵呀?
  今天真的太热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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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Viax10、霞x9的营养液
第75章 烟火水墨(3)
  鱼淼含着口水, 发了三秒的愣, 才把水咽下去,抬眸看着他,咬了咬瓶口边缘, 声音含糊而小:“你这是, 想上我家户口本儿了吗?”
  谢梓洲鼻尖低了低, 有意无意地蹭过她耳边:“可以吗?”
  耳朵又麻又痒, 鱼淼缩了下脖子, 双手抓着水瓶, 眼睛随便找了个前方的焦点盯着,慢吞吞地道:“可以是可以,但你靠一瓶水就想求婚成功……”眼帘惆怅地耷拉下去, “我们的爱情好廉价。”
  谢梓洲自然地接道:“戒指改天补上。”
  “你这改天, 得什么时候了。”鱼淼继续惆怅。
  谢梓洲有一说一:“十月之后。”
  鱼淼抱着水瓶幽幽叹气:“半年呢……”
  旁边的纪老爷子和纪父纪母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他们在说悄悄话,往旁边挪了些,看上去是想给他们留出二人空间来,鱼淼收回余光,转头看着谢梓洲,嘴瘪着微微嘟起,抬着眸, 明亮的水光勾勒得眼眶更圆。
  她含着抹可怜巴巴,又有点儿有恃无恐的嚣张:“哪有人求婚过了半年才准备戒指的,这两样不是应该一步到位吗?”
  鱼淼本来只想逗一逗他,说完期待地等他的反应, 谁知道谢梓洲还真微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沉吟了会儿,然后眼皮一抬,鸦羽长睫像展翅般往上扫,露出幽黑的一双眸,张口道:“晚点就去买。”
  “?”鱼淼呆了一下,“不是,正常步骤不是应该准备好之后再重新求一次婚吗?”
  “是。”
  “那你——”
  “可我不正常啊。”他这句话说的清淡缥缈,十分理所当然,还理所当然地问她,“秒秒,对不对?”
  鱼淼:“……”
  鱼淼:“?”
  她噎了噎,杏眸直瞪:“对你个头啊?”
  谢梓洲垂下眸笑,低低浅浅的笑声拢在鼻腔里,像贴在人胸口震颤似的。
  鱼淼哼了哼,掐着他手背的肉,凶狠地威胁:“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自己,我就——”想说“不要你了”,思虑一下觉得不好,一时卡在了威胁词上。
  谢梓洲:“就什么?”
  “就——”
  “不要我了?”
  “……”
  鱼淼盯着他,拧着指间那块皮肉转了下,放狠话:“就不让你上我家户口了。”
  谢梓洲“嗯”了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痛不痒的,对答如流:“野鸳鸯也挺好。”
  鱼淼:“……”
  她气呼呼地撒开手。
  谢梓洲勾着唇,拉过她的手抓着。
  鱼淼假意地挣了两下,不动了。
  -
  纪珍的生产很顺利。
  她是上午十点进的产房,下午三点出来的,顺产,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产房外几颗等待的心这才放下来。
  纪珍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头发都湿透了,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跟在后面的贺云眼眶都是红的,只让纪父纪母去看看孩子,自己寸步不离地跟着纪珍回了病房。
  病床车推得很快,贺云跛着腿,一步一步却走得很稳很快。
  宽阔的背影仿佛能替妻女挡掉所有风雨。
  产房门开的那一瞬,鱼淼就不自觉攥紧了谢梓洲的手,直到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生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一遭,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个过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令人紧张的同时有感觉有些恐惧。
  但无论如何,挺过这一关的纪珍,是个伟大的母亲。
  新生儿都是皱巴巴的一个,在产房里喂过奶,这会儿已经不哭闹了,缩在那儿眼睛都睁不开,两颗核桃似的,头上毛没几根,丑得非常大众。
  纪父纪母双双抹了抹泪,纪老爷子在旁边背着手看,鱼淼还是第一次看他脸都笑成一朵褶子花儿。
  孩子离不开母亲,家属们轮流看了看,就让护士抱走了。
  纪父纪母回去给女儿做吃的补身体,鱼淼和谢梓洲陪着纪老爷子跟护士一道去了病房。
  纪珍精神不错,脸色慢慢缓过来了,鱼淼和她说了会儿话,怕打扰她休息,拉着谢梓洲先离开了。
  出了医院,鱼淼长长吐出一口气,边走对谢梓洲说:“谢梓洲,你看见那小孩儿了吗,真的好小啊,还丑丑的。”
  谢梓洲应了声,似乎有一些心不在焉。
  鱼淼探究着他的脸色:“在想什么呢?”
  他眸子动了动,像是回过神来,捞起她的五指扣住,“没什么。”
  鱼淼沉默了会儿,忽然用力拉了拉他,放轻了声儿问:“你不喜欢小孩子?”
  谢梓洲看她,“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她正色道,“我体内的‘谢梓洲感应雷达’探测到的。”
  他勾了勾唇,冷郁的眼尾柔和了些。
  光笑不说话,鱼淼又扯了下他:“是不是啊?”
  “嗯。”
  “噢。”
  谢梓洲顿了顿,低声道:“我不喜欢任何会插进我们之间的人。”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嗯。”
  “秒秒,”他平静说,“我只要你。只有你就够了。”
  “……”
  这样的想法过于自私,身边的小姑娘没有回应,谢梓洲渐渐抿起唇,眸子里的光忽暗。
  两人沉默着站在街边等红绿灯。
  红灯跳转成绿灯的一瞬,鱼淼先迈出步子,扣紧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好啊,那我也只要你,”她的声音和步子一样轻快,“只有你就够了。”
  谢梓洲一愣。
  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看着她白净的后侧脸,难得露出了诧然的神情。
  过了马路,鱼淼站定,转向他刚想说什么,也是一顿,被他脸上还没回过神的表情忽然就逗乐了,杏眸弯如月,倒映着春日的万顷天光。
  谢梓洲觉得自己像是在静止的荒芜河床里走了许久,对上她眼里的光亮才蓦地回到人间。
  喉结动了动,他难以置信地艰涩开口:“真的?”
  “我骗你干嘛呀,”她往前凑了凑,扬起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有过。”
  鱼淼一愣:“啊?”
  他唇角微扬着,眼底的幽雾化开,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你骗我说,要跟我绝交。”
  “……”
  “三次。”
  “……”
  鱼淼视线一闪,瞅着旁边街上一辆接一辆过去的车,哼哼唧唧:“这叫什么骗,我每次说要跟你绝交的时候都是真心实意的好不好。没绝成只能怪我太大度。”
  男人却只是笑,拉起她的手贴着脸颊蹭了下,低柔下来的眉眼专注地凝视她,哑声低喃:“秒秒,我好高兴。”
  他是第一次,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鱼淼怔了怔,感受到手背渡来的暖热,一颗心顿时被烘烤成软趴趴的白云蛋糕。
  她轻声说:“谢梓洲,你把一辈子只给我一个人,那我也把我的一辈子,只给你一个人。”
  谢梓洲弯着唇,拉下她的手,倏地迈开步子。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而急,鱼淼有些跟不上,被他拉着几乎快小跑起来。
  “谢梓洲你慢点儿!你干嘛呀这突然间?”
  他低声克制又隐忍:“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
  鱼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喊了几声慢点,都没用。
  索性就不再喊了,迈动着自己的小细腿哼哧哼哧被他拉着一路疾走伴小跑,进了地铁站,往市中心去。
  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太纯正的想法的,不受控制地冒了点儿旖旎色彩出来。
  二十分钟后,她的那点儿旖旎小芽芽非常清脆地咔嚓一声,折了。
  谢梓洲终于停下,鱼淼看着面前明亮闪耀的大型店铺,嘴巴张了张,愣住。
  “谢……”刚开口,身边的人已经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门。
  柜台里各式各样的金饰和银饰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导购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笑容得体:“欢迎光临,两位想看点什么?”
  鱼淼抬头看向谢梓洲。
  “戒指。”他淡淡说。
  “好的,请往这边,”导购领着他们往里走,往两人年轻的脸和相携的手上扫了眼,熟练的业务能力让她心里有了底,“两位是想买情侣对戒吗?”
  “不是。”
  碰了壁,导购也丝毫不慌:“噢,那要买什么戒指呢?我带二位去对应柜台看看。”
  鱼淼一直没说话,被周边的灯光晃得脑子里好像在燃烟花似的。
  飘飘浮浮,不太真切的感觉。
  谢梓洲偏了偏头,视线垂在她脸上,口吻清淡地回导购:“求婚戒指。”
  “……”
  导购笑容顿了下,也看一眼他身边的漂亮姑娘,心想还从来没见过带着女方亲自来挑求婚戒指的。
  想着,很快重扬微笑:“好的,那二位请来这边。”
  柜台里,求婚戒指安安静静地排列展示,店员耐心介绍,谢梓洲低眸看得很认真,眼底映出戒指反射的亮光,打得睫毛都过滤着斑驳的碎光。
  鱼淼看着他,飘飘然不定的思绪慢半拍地终于归位。
  他的视线正好偏过来,被光线氤氲得朦胧闪烁,捏着她的无名指,时轻时重,一下又一下:“秒秒,喜欢哪个?”
  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鱼淼弯了弯眸子,抱住他的胳膊,鼻尖在上面蹭了下,任性道:“我怎么知道,哪有人让女朋友自己选求婚戒指的,你自己看。”
  谢梓洲勾了勾唇,指向其中一个:“这个吧。”
  店员把那枚戒指拿出来,“这个吗?”
  “嗯。”
  “这款戒指……”店员正想根据国际惯例介绍介绍这枚戒指。
  谢梓洲淡声截断:“就它了。”
  “……”店员被他的干脆震了下,随即笑起来,“好的。尺寸需要帮您量一下吗?”
  谢梓洲又捏一下鱼淼的左手中指,报了个尺寸。
  “……好的。”店员已经麻木了。
  离开的时候,先前接待他们的那个导购小姐笑得很开心,显然对这次干脆利落的交易非常满意,边送他们边重复了好几遍:“欢迎二位下次再来,祝二位和和美美早日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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