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老太种田记——呦呦雨
时间:2019-10-22 09:25:04

  这般的性情,倒是难见。
  弘历有些稀奇的看着她,见她虽小,却极有风骨。虽不是她欣赏喜好的那一种温婉品行的,然而,这扑面而来的一股自信,倒是奇特。
  “倒是我说早了,妹妹说的是,的确言之过早。”弘历笑道:“也是我多事,妹妹的事自有皇阿玛做主。以后若有合心意的,妹妹可自主,与皇阿玛。”
  自主,她的自信又是哪里来的呢?!
  立志于此。可惜皇家的公主,大清的公主,哪一个又真正的能自主了?
  这话,未免有些狂妄,虽的确比公主更有公主的品格。然而,未免失于骄矜了。
  弘历又哪里知道,雍正也未必能做得了她的婚事的主呢?他只是知道,大清的公主,也不敢有此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想嫁谁就嫁谁那一种。
  雍正失笑了一下,大约是想缓解翠儿的无语,便在前面叫了一声,道:“快来看看这金鱼。”
  翠儿应了一声,丢开弘历,快步的跑前去了,颇有点逃开弘历歪缠的感觉。苏培盛看她轻快利落的脚步,倒是失笑不已。
  虽略失些庄重,然而,却有一种俏皮的感觉,这样才像个少女,不然天天闷着,也着实替她心累。
  雍正抓了一把鱼食给她,笑道:“喂喂看,一撒就都来了。”
  翠儿接过,捻了一点撒下去,看到金鱼前来争食,便笑了起来,倒忘了弘历还在身后,也顾不上去理会他了。
  弘历看她倒有几分灵动,有一种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这样的,倒是少见。
  雍正与翠儿喂鱼,弘历便拉了一把苏培盛,塞了一锭进去,苏培盛讪讪的笑,道:“这,宝亲王,这,奴才收不合适啊,万岁爷眼皮子底下呢……”
  “也没见你少收弘昼的,怎么?收爷的,倒烫了你手?”弘历似笑非笑的。
  苏培盛因此倒不好不收的了,便放到袖笼中去,他不是嫌银子烫手,而觉得宝亲王的眼神才烫人呢,便笑道:“宝亲王若要问便问,奴才能说的,自言无不尽。”
  苏培盛觉得宝亲王是精明过了头,而弘历呢,则觉得这奴才是精明成了精。
  这两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弘历道:“公主,与我,亲是不亲?!”
  这是问到底是不是爱新觉罗氏的血脉了。
  若不是亲的,这天天养在身边这般亲密,还封了公主,若说是亲的,这藏头露尾的,连面都不露。不古怪吗?!
  看宝亲王这意思,是不问个答案不罢休了。
  苏培盛便知道,今天这问话,不能善了,心一横,道:“亲也不亲。”
  啥意思?!
  宝亲王被这模棱两可的话给说的反应了半天都有无数次猜想。
  到底亲不亲,这奴才没明说,但是亲也不亲这话的意思,就概括的范围老大了。
  所以弘历愣住了,苏培盛呢,收了银子,趁机就溜到雍正身边去了,寸步不离的,再不敢被宝亲王给逮到了。
  好不容易游园结束,上了轿子以后,苏培盛才松了一口气。
  弘历恭送起轿,还道:“明日儿子来陪皇阿玛过年。”
  “你先回吧。明日午后来既可。”雍正道。
  弘历这才站在园林门外看着轿子起身,道:“儿子恭送皇阿玛!”
  苏培盛哪里再敢与他说话或对视,跟着轿子快快的回去了。
  到了别院以后,雍正才失笑道:“他问你什么了?!”
  苏培盛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宝亲王实在过于敏锐了些,奴才是真怕说错了话。”怕说错话这话也有意思,是说说了真话,得罪了雍正,要打板子,同时呢,也怕不说话,又得罪了宝亲王,被记恨,所以他们这些奴才难做人啊。
  雍正听了失笑,倒有点同情他,知道他是不会胡乱说话的,便道:“也难为他憋到现在才问。”
  封公主的事多久了?一两个月了,可是他愣是不动声色,先自己去查,真查不出来了,才到现在问,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问,不偷偷摸摸的问。
  就是侧面告诉他,他疑心这公主的来历呢,若是父亲知道,好明确的告诉他一声儿,也算对儿子有个交代不是?!
  当然了,也给了回旋余地,没有当面问雍正,只问苏培盛,就是想说,不交代也行,反正就圆滑周全的不得了。
  连雍正都啧啧嘴,道:“……这老四……”
  苏培盛见他表情复杂,便道:“因此奴才说了模棱两可的,只叫宝亲王去猜。凭他怎么猜,也猜不准……”
  可是猜,也会脑补很多东西啊。
  “今天他这巧遇,可真不巧啊。”雍正笑着,只差说处心积虑了。
  雍正今天没叫翠儿回侧院去,主要是要过年了,要她放放假,放松放松,回了屋内,去了帷帽,等都暖和起来了,雍正才笑着与她喝热茶吃点心暖身,在外跑一下,身上的血都冷了,一回屋,这炉火烤着,可不就舒服极了吗?!
  “还是北方好,京里都是炕,暖和,这南方湿冷湿冷的,偏偏还要睡榻或是床,”雍正道:“这个时候,倒是想念北方的炕了,暖阁里也舒坦。这炉火终究还是烤人的慌。”
  翠儿递了手炉过去,道:“大爹爹捂捂手。”
  雍正笑着接了,道:“今天见到你四哥哥,觉得他怎么样?!有话不妨直说。”
  翠儿见雍正问,才敢说,若不问,她万没有主动评价大爹爹的儿子的,因此也更不可能说宝亲王不好了,毕竟疏不间亲在这里,她虽与雍正熟稔如父女,然而,宝亲王与他才是真的血脉相连的父子。
  她斟酌了一下,笑道:“四哥哥有话拐着弯说,这一点,倒不如五哥哥说话直,让人相处着,心里踏实,没那么多心眼,直来往去的,反倒更令人放松,更容易熟悉起来。与五哥哥相处,我不累,也不会想那么多,心眼更不必总提着,一句话要仔细听,恨不得听十个意思来,五哥哥让我很放松,说过了笑过了,也就算了。话是过耳了,人却入心了。可是四哥哥,说话拐个十个弯的,一话套一话的,我是半个字都得想清楚了,才好说出口,一是唯恐有什么破绽,立马就能被抓住了,二是说多错多,宁愿不说才好。今天说了话反驳他,实在是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个只恃宠而生骄的人,倒叫他怔了一下,以为我前后不一……”
  “直有直的好处,这多心也有多心的好处。”雍正道:“可一家人相处,直接就有直接的妙处了。”
  当初弘昼不就第一面就与她熟了吗?!
  这也是另一种天赋。
  可是弘历不一样,这也是第一面,他却看到翠儿恨不得竖起浑身的盾牌来,后来只几句话,她都恨不得用言语化刀剑去反驳他的误解来。
  未免相处累,也伤筋动骨。
  这第一面的关系怎么处,其实很影响以后的相处之道。基本定性了。
  “是的,五哥哥确实混仗些,虽然有时候说话,也会被他气到,但不会放在心上,我是信任他的。”翠儿道:“可是四哥哥给人的感觉,反而让人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他极力的想要展示柔和亲和力,可大约是因为想知道的太多,反而说的太多,露了太多的破绽来。他是想试探我的来历。”
  “不弄清楚,他哪里肯放心?!”雍正一叹,也不再提弘历的事了。
  弘历必然是试探和多疑的。
  弘昼自然也有,可是当然他就直接来问,甚至是闯,是吵闹,问不出来的时候,又耍赖,见还是问不出来,也是难得糊涂。
  最近雍正颇有一种活的越久,反而想法颠覆的感觉。
  弘历样样皆好,可是,有些地方,反倒失了大气。太过于抠细节了。
  雍正心里真的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难道人老了,想法也完全不同吗?!
  他竟觉得弘昼的粗不是真的粗,而是一种抓大放小的大气从容。
  虽然他还未觉出他的真正决心和改变。然而,弘昼的确,是有章程的。
  他知道亲疏远近,对外人,对大臣,是一万个心眼子。可是对他,与对翠儿,以及对苏培盛,都是混闹中带着认真的真切的。
  翠儿见雍正沉默,自然也不可能多说了。
  雍正将手捂热了,笑道:“也不知道弘昼出征顺不顺利,这小子要是分得清大事小事的轻重才好呢。”
  翠儿笑道:“兵者,大事,主大凶,这样的事,五哥哥不会马虎的。况且,秦兵凶悍,万没有万军丛中,还有叫他去对战的,这么多人护着,一定安全。”
  “说的也是,始皇肯定严密看护,他嘴上是不说,可朕就是知道,他这个人,”雍正道:“挺会恩怨分明。”
  “比起五哥哥,我倒觉得扶苏哥哥现在,可能才是真的刀光剑影,”翠儿道:“从长公子到太子,是完全不同的跨越。又是大臣们众议,小爹爹亲封的。倘不是稳重之人,这般的抬举,便心态上轻狂了,人再一高高捧,一不注意,就重重的摔下来。”
  “我看过秦的史了,扶苏哥哥要收服李相,只怕光凭才能与仁德还不够,还得足够有胸怀,而胸怀,只恐扶苏哥哥比小爹爹还略差一筹。”翠儿道:“我是怕他与李斯之间,还有的磨合。”
  “哦?!”雍正倒有点讶异,道:“差在哪儿?众所周知,始皇脾气发怒的时候,流血千人也是有的,而扶苏是出了名的仁慈。”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纳隙容私的胸怀。这一点,扶苏哥哥比起小爹爹,还差的远。”翠儿道:“他□□怨分明,黑白分明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扶苏哥哥还有的要跟大爹爹和小爹爹多学学。”
  雍正倒是真的惊愕于翠儿的看法了,道:“翠儿才是真的识人知人。”
  翠儿笑道:“多看,多听,多学,多想,学得文武艺,识得真伪人,将来回去可以帮着大狗子哥哥看人识人。直到有一天,大哥娶了妻,有了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我这心里才能放松下来呢。”
  雍正道:“你很担心你奶药一时半载的练不成?!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打算,将你奶的心思,自己承受了?!化为自己的责任?”
  “那个丹药,只怕并不容易练成,奶到现在一声不吭的,只怕没有进展呢,”翠儿开始剥松子,一粒粒的放到盘子里,道:“我帮不到奶和大哥什么,只能尽力的以后能帮一时是一时了。我就希望奶的药能炼成,大哥就真的能好起来了。若是好不起来,我就担待着,帮衬着。大哥是有本事的人,我跟着他在外行走也行的。直到大哥娶了大嫂,我就可以丢开手了。只是大哥若娶大嫂,这样的大嫂,怕是不好娶呢。”
  雍正心中对她更为赞赏,道:“你心目中的大嫂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聪明温婉,知人识人,文武双全的人,最好是武将世家的女子方好,我知道大哥出身配不上,因此,哪怕是支系的,没落的,庶出的都可,但是,一定要有点本事,才能帮着大哥,大哥也能有人疼的。”翠儿道:“所以,要达到这个目标,大哥还要更努力上进才行呢。我不知道奶是怎么想,但奶要大哥晚点娶亲,只怕也是有点想法的……大哥走士途不行,但是可以走武举,他这么厉害,若是朝廷办武举,他只要努力些,进精英榜,应该没问题。”
  翠儿还不知道小老太世界战乱的事情,所以只是寄希望于武举,心里已是有规划了。
  这孩子,竟还有这么长远的打算。
  “所以啊,只要上了武举,只希望大哥能被人欣赏,能招为婿,更好了,不求什么名将世家,也不攀图富贵,只是一是要温婉些的性子,不嫌我大哥傻,二是要知人识人,聪明的很,能帮着我大哥,三是一定要有点武艺。将来夫妻和谐,共扶助对方,这样子,大哥一生也就圆满了。”翠儿叹了一声,道:“是我胡思乱想了,这样的圆满,又哪里求去,我在这里想的好,可是遇着什么样的人,顺不顺的,谁能知道呢?!我估计奶也是这个想法,若是遇不着,或是不合心意,宁愿叫大哥暂时不娶的。”
  大狗子这样的,与其配个嫌他的,还不如单着呢。
  翠儿与林觅想的的确在一块。
  “你不愧是你奶的孙女,连想法都不谋而合。”雍正笑道:“你大哥这是傻,可是美中不足,才是人生。会圆满的。有你和老人家一起为他着想,他还能有什么不圆满?一定上进,能得到别的圆满。”
  翠儿笑起来,重重的应了一声。
  这孩子怕是想家了,却是忍着不说。是好孩子啊。
  可是雍正知道小老太家里乱着忙着呢,便也没提要上线,见一见的话,只说老人家都好着呢。
  怕她胡思乱想,雍正便陪着她说话下棋,一时天黑尽了,便升了炉子来,苏培盛笑道:“今天有热乎乎的锅子呢,万岁爷和公主尝尝儿,菜品都是小老太拎出来的,可新鲜的存着,肉呢,是献上来的,又滑又嫩,还有江鱼,搓成了鱼丸,再在冰天雪地里一冻,透明透明的,往锅子里一烫就能吃。尝尝!”
  “苏爷爷也别忙了,一并坐着吃吧。”翠儿笑道。
  雍正也笑道:“不错,不错,来坐。今天不分主仆。来……”
  “那老奴可不客气了,”苏培盛将东西整好,便笑着坐在了下首,忙着烫菜,一面笑道:“老人家家里怕是忙乱,等以后闲了,一定叫过来住,这样一起吃,更热闹呢。”
  “是啊,缺了老人家,下回一定叫上,”雍正笑道。
  翠儿点点头。
  “今天虽是二十九,却是当咱是过年了!”雍正道:“明日上午要祭拜一下天地,祖庙的,下午弘历要来,怕是没今天这样自在。来,翠儿,喝点果酒,尝尝味儿,意思一下,就是过年了!”
  苏培盛忙倒了一点,笑道:“梨花白,度数不高,公主还小,只吃一杯便好。喝了这杯酒,过了今天,就是十岁了。是个大人了……”
  翠儿接过来,见酒烫的热热的,便道:“敬大爹爹,敬苏爷爷,新年好!”
  “哎,新年好!”苏公公乐呵呵的,自己倒了热乎乎的烈酒,与她碰了杯饮尽了。
  雍正也饮尽了,笑道:“翠儿喝慢一点,少喝一口,仔细醉了!”
  翠儿的杯子是上等的官瓷,点点大,然而,透着香气和暖暖熏人醉的温暖。
  这里,是她的心之所在,另一个家。真正的血脉与家虽不在这里,可是,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踏实的。像家一样温暖!
  三个人,身份各有不同,在这一刻,却是真正的贴心之人。
  人与人的心,其实有时候,真的与出身,地位,血缘未必有必然的关系!
  一时饮到三更天,说说笑笑的才散了。
  侍珠扶着翠儿回了侧院歇息,王嬷嬷过来帮她擦脸,看着她的脸蛋,微里透红,有点醉意,如那桃花一般艳丽,这样的相貌,让她们见了都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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