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骆镔则不同,身手好,豪爽仗义,心也细,开过拳馆的缘故,也能独挑一摊,对内对外一把抓,很能服众。在他之前,二队有个很厉害的队长,可惜死在四臂那迦手里。
  “队长啊。”瞧他满脸疲惫,不停抽烟喝茶提神,叶霈朝他轻松地抱抱拳,“失敬失敬。”
  骆镔呵呵笑,招招手:“这样吧,我缺个贴身保镖,24小时那种,就你吧。”
  银质餐匙在叶霈纤细手指中翻飞,“我价钱可不低,不知道你出得起出不起。”
  骆镔朝插在玻璃瓶中的红玫瑰扬扬下巴,“就这么多了,够不够?”
  叶霈想了想,抬起一只左手,“将就将就,遇事留一手,也就对付对付泥鳅吧,其他单算。”
  骆镔倒吸口气,搓搓脸,喃喃说,“够黑的,要我老命了。姑娘,这么熟了,打个折吧?”
  银白月亮逐渐朝着头顶移动,还是外面的顺眼,“封印之地”的红月亮看着就头疼。
  接过两个长长的电话,时候不早,骆镔看看窗外,站起身来:“你早点歇,明天四点集合,别迟到。”
  又要分别了,我在斋浦尔找迦楼罗,他在北京处理林林总总的后事。
  叶霈“嗯”一声,送他到套间门口。房门打开,走廊铺着织花地毯,昏黄灯光柔和地打进来,照亮两人脸庞。
  “骆驼。”她忽然说,“你~是不是要找韦庆丰的麻烦?”
  骆镔侧着脸,什么话也没说。
  当年崔阳也在现实世界追杀过北方联盟的马克,却被几队劝了回来:哪里发生的事情就在哪里解决,已经是“封印之地”的规则,只有“银獴队”这种肆无忌惮的恶棍,才敢悍然偷袭自己,却碰上了小琬这颗硬钉子。被三队联手警告,硬压了回去,改在前几天偷袭。
  “叶子,这事你别管了。”骆镔不肯看她,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第三关,说一千道一万,先把迦楼罗搞定,别忘了老金和丹尼尔的卦,还有那块石板。国内这边有我呢,还有大鹏老丁,刘文跃他们,别操心,啊?”
  师傅说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惑仔》也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左脚踏在血债血偿的武林,右脚却是上过大学、遵纪守法的公民,叶霈满心彷徨。
  若是没有“银獴队”,引不来那迦,人面蟒未必找得到我们;就算狭路相逢,也总能合力对付。老曹不会死的这么冤枉,二十多个队员和几队散客也不会丧命。
  可韦庆丰这个二代不是善茬子,敢来动手,必定做好万全准备,硬碰硬,未必能占上风,万一被设下埋伏,可就麻烦了:郑一民还躺在医院icu病房吧?
  “你~小心点。”她抓住他胸前衬衫,“别冲动。我是说,反正,”
  反正什么呢?叶霈自己也不知道。面前男人忽然张开臂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她透不过气;他的嘴唇比“封印之地”永夜不曾熄灭的火盆还要灼热,带着烟草、茉莉花茶和玫瑰的味道,衬衫藏着汗味。
  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抬起头,胳膊撑着敞开的房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手臂,微微喘息着,眼里带着热情、渴望和索求:别让我走了,行不行?
  叶霈忽然想起初遇的时候:粉红月亮当头映照,火盆熊熊燃烧,两只满面黑鳞、吐着红信子的那迦一步步逼近,自己却手无寸铁
  他就这么从天而降,满脸污泥,拎着黑漆漆的弯刀,可真像打家劫舍的强盗;片刻之后,血淋淋砍下那迦臂膀,把染满鲜血的长刀递过来。
  现在我们好端端站在这里,喝喝茶赏赏玫瑰;下月亦或年底,会不会冰冷冷躺在棺木,被送到八宝山,一把火烧成黑烟,桃子猴子昌哥给我鞠几个躬,上三炷香。
  小琬怎么还不回来?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就像父亲去世那样,弟弟也会哭鼻子吧?
  叶霈眼圈发热,默默靠进他怀里,温暖安全,一如平时。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男朋友呼吸粗重,像是刚刚打过一套拳,脱衬衫的时候懒得解扣子,直接拽开了。叶霈脸颊火热,闭着眼睛不肯看,亲吻的时候试着摩擦他下巴,几天没刮胡子,可真扎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不会写感情,《末世列车》的时候,柏寒和梁瑀生一直处于男女盆友,木有亲密,今天终于~~撒花撒花,哈哈哈哈,我好开心啊,
 
 
第77章 
  2019年11月8日, 北京
  那晚叶霈睡得很不好。
  偶尔她会想起“一线天”的情形。头顶一轮红月亮, 周围黑海茫茫, 水底潜伏着奇形怪状的水兽,脚下银白浮桥如同缎带,只有面前骆镔是真实存在的:一股用四根红褐藤蔓编成的绳索把自己和他紧紧相连,海水也无法分开。
  其实绝大多时间她都顾不得其他, 忙着接受、感知、体会男朋友:后者熟悉而陌生,平时成熟体贴,很照顾人,此时却固执沉默,有种成年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势, 给她一种发自内心的新奇感。
  和电影中甜言蜜语、嘘寒问暖的男士不同,他只嘟囔一两句无光痛痒的“冷不冷”, 就闭紧嘴巴,半句话也不说了。
  骆驼可真重, 像座大山,汗水咸涩, 嘴唇火热,手掌满是薄薄的茧子:幼年习练铁砂掌之类的掌法,下过苦功, 咦,我和小琬又练掌法又练神抓,还不是都好好的,果然我们栖霞派厉害, 昏昏沉沉的叶霈有点得意。
  凌晨三点的时候,叶霈疲乏极了,头脑却分外清醒,肚子咕咕叫,于是骆镔点了些汉堡披萨,她强调要橙汁和奶茶;等他从前台拎回房间,裹着棉被默默吃饱,叶霈抬头见到叼着烟的骆镔心满意足的目光,忽然有些脸热:这家伙挺帅气。
  片刻之后,她蜷缩在骆镔怀里,口齿不清地说:“上好闹钟没?”对方摸摸她黑发,好像答应了,于是她睡着了。
  只过了一秒钟,她就被摇醒了,睁开眼睛发现男朋友沐浴更衣,头发还湿漉漉的,蹲在床头亲亲她:“叶子,得出发了。”
  糟糕,还很困啊。
  清晨的首都机场人丁冷落,有种“长亭外古道边”的寂寥。两人静静依偎一会儿,就不得不在登机口分别了。
  骆镔紧紧拥着她,半天也没松手,直到后面的人不得不嫌弃地绕开两人,才低低叹口气,拍拍她肩膀。“走吧,落地给我消息。”
  “嗯。”叶霈拉着行李箱,回身摇摇手,有许多话想说,却只憋出一句:“你~小心点。”
  到达斋浦尔当天,李俊杰和桃子就赶了过来,如今骆镔等人在国内找“银獴队”麻烦,对方八成也对付分散在印度各大城市的队员,形势险恶,不得不防。
  雄伟壮观的城堡宫殿留传千年,相形之下,短短数十年寿命的人类简直就是蝼蚁。
  小清新的琥珀堡就在面前,李俊杰远远停车,叶霈伸着脖子数今天的大象:“小疤痕”和“大力士”都不在,应该是“哈利波特”--这头年轻公象额头有条弯曲伤疤,很容易和名闻全球的巫师联系起来。
  “叶霈,那天我腿软了。”身畔桃子没头没脑嘟囔,摆弄着入乡随俗的大红包头,要多傻有多傻。
  说的是人面蟒吧?面对那只庞然大物,自己拖拽他跳下屋:“正常,不过得想想办法。我还好。”
  桃子一脚把小石子踢得很远,大概在想,要是登上正西城楼的时候没被毒蛇咬伤就好了,他当时就不用少条腿,“一线天”说不定过了,出没黑海的怪兽自然也不陌生。
  “龟儿子。”最后他总结道,忿忿不平地扭开头。
  介于骆镔大鹏等通过第三道关卡的成员没来,“佐罗队”也没到,周末新德里聚会冷清不少。周五吃吃喝喝聊天打牌,周六清早聊起正经事,大家都很严肃。
  桃子伸伸手指:“我当时突然动不了,就像被捆住了似的。也就两秒钟的事,等叶霈把我拉到地上就好多了,不过,咳。”
  之后老曹就被人面蟒偷袭了,大家默不作声。
  轮到樊继昌,一向简洁明了:“一线天海里见过,心里有底,当时定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好了。”
  小鸟依人的莫苒补充:“我也是,当时桥上遇到两次危险,都被,被当时搭档喊回来了。还有,我经常去动物园,看看爬行动物馆什么的。”
  她当时的搭档是郑一民,也算救了她的命,偏偏是韦庆丰的人,莫苒从不提起。
  当时藏身“丁字庭院”,没能亲眼见到的猴子很有点紧张,不停抽烟:“电影没少看,真家伙啥也没见着,这t咋整?”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有点像外星人:李俊杰摸摸头:“猴哥,不应该啊?你过一线天的时候见到过啊?”
  猴子有点惭愧,“我没你们本事大,闭着眼睛爬过去的。马良走我前面,开始我俩还说话,走着走着没动静了,我当时一想,豁出去了,接着往前爬,到最后没路了,再一看,见到迦楼罗了。”
  这人运气可真好,已经不是“狗屎运”能形容的,叶霈很是佩服。
  其他在场的队员也说了感受,得出一个结论:只要经历过“一线天”的人,都对人面蟒有心理准备,而像桃子李俊杰这样初次遇到的就麻烦了,手脚僵硬犹如被蛇盯住的青蛙老鼠,毫无还手之力。
  老队员说,这叫死亡凝视。
  “封印之地”很是古怪,三道关卡说是冒险,其实也是缓冲,只要走过“一线天”,年底能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了许多,叶霈这么想着,发现二十多位队友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没感觉。”她想了想,老老实实说:“人面蟒嘛,就跟普通那迦一样,个子大点,没什么了不起。”
  众人默默点头,都是满脸羡慕:像她这样在“闯宫”的时候摘得七宝莲的,“碣石队”活着的只有骆镔、大鹏和丁原野,老曹都没能得手。
  “以前不是这样。”叶霈仔细回忆,望着樊继昌、桃子和猴子几位亲密队友,“五月第一次见到四脚蛇,只能算小半条,当时杀了半晚,血气翻涌,又快天亮了,顾不得害怕,六月就不一样了。地底那条四脚蛇,开始我不太敢正眼看,等摘了七宝莲,就不怕了:只是畸形怪兽而已,恶心,没什么了不起。”
  “我在一线天遇到七只水兽,有人面蟒,有九头蛇,有三个脑袋七只手臂的,有条人鱼似的还能唱歌。”黑海浮浮沉沉的歌唱家身影浮现出来,如果双目不是蛇类竖瞳,又多了条红信子,可真是绝代佳人啊,她惋惜地叹气。“途中我和骆驼掉下去了,和人面蟒正面交锋,当时我陷入幻境,事后问骆驼,他说压根来不及想别的,光顾着拼命了。”
  说得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这点大家都明白。
  一队老秦苦笑,“这玩意没办法,防也防不住,只能破罐破摔,亲人来了喝美酒,豺狼到了有□□。”他到的比骆镔大鹏还早,和搭档小邓长期在一队,上月和新来的板砖河马结成小分队,卡在第三关很长时间了。
  二队老队员吴哥想起件事:“能者多劳啊,霈霈,年底印度和2012年出来那帮人开会,你和骆驼大鹏老丁就有活儿干了。”
  这事叶霈听说过,郑重点点头。
  “封印之地”待久了,叶霈发现各人有各人的减压方法,有点像八仙过海:自己比较俗套,买花shog,谢岚喝酒,桃子炸鸡炸虾喂大家;樊继昌不抽烟不喝酒,酷爱游泳散步,莫苒换上平底鞋,一走便是大半天。至于猴子则简单粗暴:《魔兽世界》怀旧服。
  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对练搏击上呢,叶霈很不理解,盯着屏幕中间那个叫“游侠风风”、白发无面纹的精灵牧师--后者正蹲在野外吭哧吭哧刨什么,好奇地问:“猴子你吃草呢?”
  “采药呢,祖宗!”猴子激动地口沫横飞,拎起啤酒喝一口:“没童年啊,霈霈?天天练武术来着吧?暴雪听说过没?也就这两年没落了,早十年提起《魔兽世界》谁不知道?大马路上都能听见讨论副本天赋,地铁打电话,好么,同一个服务器的。”
  看不出,猴子比骆驼大鹏还大,和老曹差不多岁数,居然这么沉迷游戏,所谓八零后怀旧情结?叶霈有点不理解。仔细想想,那时没什么娱乐,网络单调无趣,只能对着电脑消遣;等到了自己九零后,就和手机分不开了。
  事实胜于雄辩,猴子打开游戏公会频道,指着一个叫“大侠雁南天”的id说,“看见没有?以前《紫禁之巅》t,牛逼着呢,服务器第一,什么装备都齐。后来女朋友走了,这哥们一怒之下不玩了,自己创业融资,开个连锁健身房,“奔跑吧狐狸”听说过没?”
  很火的24小时健身房嘛,有点像711,赵忆莲在三里屯总店办了张会员卡,叶霈自然知道。“就这个雁南天?”
  猴子一拍大腿:“可不是么,我们都叫他雁哥,和我一样82年的,北京人,够意思,老出来聚。就人家这奔跑吧狐狸,眼瞧着上市,挣大发了。”
  就冲“雁南天”这三个字,叶霈也颇有好感:武侠里的人物总令她悠然神往。“封印之地”也有好处,认识这么多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伙伴,想想也是好的。
  十一月底第二个周末,不少客户赶到新德里,走得近的老石老孟波浪卷,富有新客户杜延年,就连刚刚被叶霈桃子救下的新人吕家明也来了。
  吕家明是香港人,美国读书,成绩优异,能力很强,近年被企鹅公司招致麾下;虽然在深圳生活,却满口abc,一句话带着五个单词,很多队员不爱搭理他。
  近来贸易战,香港格外闹腾,他有点郁闷,看到新闻就关掉。桃子猴子故意惹他,吕家明忿忿不平:学生都是傻子!美国佬搞的鬼!长期以往,香港就完了!
  叶霈觉得很有道理。
  日子渐渐过去,生活规律单调,每天按部就班诸多景点打卡,买花逛街回酒店,与桃子对练,指点李俊杰,吃桃子做的菜:四川菜真伟大,泡面都好吃。
  小琬杳无音讯。茫茫尘世这么大,怎么找她?叶霈每晚都看看云南地图,胡乱搜索当地新闻,手机24小时开着,安慰自己:阿琬功夫好,只有别人怕她,不会吃别人的亏。话是这么说,有一天梦到小琬被人拐卖了,叶霈失眠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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