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马老板在一旁咒骂,“妈的,都赶上鬼门关了,丫鬼王墓也没这么难过。”
  鬼门关?鬼王墓又是哪里?叶霈听得云里雾里,望着身边男朋友,也是满脸迷惑。
  “总而言之,你们这个棘手的很,比老王那个杨兰难千百倍:他那个,弄死杨兰和小孩的冤魂就完事,你们这个压根不知怎么下手。”孙老板不愧经常和妖魔灵异打交道,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摆弄几下茶几,拍拍那本书籍说“封印之地”,又把自己粉彩茶盅放到一尺以外的地方:“这个是你们。每逢阴历十五,你们的魂魄就被摩睺罗伽拉出去,扔到封印之地,该打蛇人打蛇人,该走独木桥走独木桥。”
  没错,就像我和小琬分析的,所谓离魂术是也。
  “要是安然无恙,天一亮你们魂魄就回来了,照样吃喝玩乐,一点不耽搁;要是万一被蛇人围了,大卸八块”孙老板眼睛闪着嗜血的光,显然也是有故事的人,左手从书籍慢慢往茶杯移动,却啪嗒一声落在茶几,像是死在枪口下的鸟儿。
  客厅寂静无声,只有老马呼噜呼噜喝茶。
  张得心阴沉着脸,朝他抱抱拳,“孙老兄,说开了也就这么点事,辛苦你,给我们分析分析,解决解决,酬劳不是问题,随你开。”
  这话把孙老板逗笑了,一副行侠仗义的样子,“这就见外了,各位找我们不就是解决问题来的?说白了,这是我们老本行,吃的就是这碗饭。”
  “据我初步分析,你们身上有摩睺罗伽留下的印记,也就是背上那条黑蛇,当然了,我什么也看不见。”说到重点,孙老板郑重其事地说,有些专家风范:“你们之所以闯三关,无非想得到迦楼罗的青睐,也标上一个它自己的金翅鸟印记。等到鬼门关,嗯,我是说每年阴历十二月年关,只要你们弄死那条摩睺罗伽化身的黑蛇,两个印记就能互相抵消,你们再也不用去了,对吧?”
  大家纷纷点头,“2012年那拨人就这么成功的。”
  “行吧,说一千道一万,我和老马能做的,就是帮你们把摩睺罗伽留下的印记弄没了;真要得了手,你们就消停了,就此万事大吉。各位,印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厉鬼冤魂从茫茫人海寻找活人的线索。比如说老王,杨兰死的时候怀着他的小孩,还流了很多血,沾染到他身上,所以不管他躲到天涯海角,哪怕藏进庙里,两只鬼魂也能找着他;还有《聊斋》,聂小倩那篇,听说过吧?树妖姥姥驱使小倩之类的女鬼引诱穷书生,什么黄金美色,其实都是印记,书生只要一动心,树妖就跟着去了,神仙也救不了。”
  “各位,今晚就留下来吧,到了子夜十二点我和老马给你们看看。”他伸个懒腰,起身活动脖颈,轻松地说:“说实在的,你们运气不错,我们手里的活儿排到一、两年后了,根本忙不过来。这次熟人介绍,你们人又多,给你们插个队,哈哈。”
  老马也翘着二郎腿,打着哈哈:“离阴历十一月十五还有四天,我俩今晚给解决了,你们也甭再跟蛇人打交道,踏踏实实过年吧--记得给我们送个锦旗啊。”
  别说锦旗,我们把你供起来都行,叶霈想。这两人神态轻松,像是很有把握,倒令人松了口气。
  孙老板一边活动胳膊,一边说:“沐老兄,老王给你说价钱了没有?”听木头说“让我找你当面聊”,他便漫不经心说:“这样吧,都是朋友,我也不挣你们钱,来个团购价:我和老马一人一千万辛苦费,一共两千万,一个子儿不能少;要是晚上当场解决,一手交钱一手干活,童叟无欺;要是解决不了,退你们两百万,算是优惠,剩下的钱是不退的,你们考虑考虑。”
  大概要烧符作法、损耗心血以拘役灵鬼?确实不便宜,比我们收的保护费还高,可钱哪有命重要,几人想也不想应了。
  骆镔不太放心,又问:“孙老哥,我多问几句:我们背上这个摩睺罗伽,是天龙八部其中之一,能和大神毗湿奴的坐骑迦楼罗打成平手,谁也不能奈何谁,你们这个,搞的定?”
  孙老板和老马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拍着胸脯打包票:“哈哈,就怕找不出标记,只要找得出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头。就算我俩不够,有的是帮手兄弟,能人异士,还有压箱底的法宝高僧,保证给你搞定--当然,得单独加钱。”
  说到兄弟,别墅大门响动,进来三位男人,见到被坐得满满的客厅愣了愣。为首中年人神情彪悍,举止利索,却有个不大不小的啤酒肚,稍微有些不协调:“老孙老马,有客户呢?看看谁来了。”
  第二位男人消瘦干练,举手投足矫健有力,虎虎生风,似乎是个军人?第三人面容和蔼,戴着个大眼镜,却像个絮絮叨叨的高中老师。
  孙老板和老马满脸惊喜,大笑着迎过去:“凌耀祖!天天见不着人,舍得来北京了?”又说:“杜老师,您是有多想不开,马云都退休了,还天天吃粉笔灰呢?”
  第二位男人和他们热烈相拥,见孙老板朝后张望“雷雪呢?”不知怎么神态黯然,还是杜老师解围,“人家小雪店开的好着呢,过几天就来了。”
  啤酒肚男人看看众人,听孙老板解释“客户”,便友好地点头致意,又叮嘱:“我们先撤,你俩忙完了赶过来,趁着耀祖这几天都在,好好聚聚,啊?”
  三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回座的孙老板感叹:“哎,姓卢的是我们头儿,另外两位也是能人,当年都是蓬莱一等一的人物呐”
  这个蓬莱公司还挺壮大。
  正经事交代清楚,话题逐渐朝向成功案例转移。
  不知是不是有点紧张,大鹏不停询问,“两位高人,兄弟请教请教:有没有类似我们的客户?有搞不定的么?”
  “还真没有。”老马抢着答,二郎腿抖啊抖,很是得意:“要说困难的也有,刚才说的四面佛是一个,昆池岩也是个凶地,还有云南巫蛊,那可件麻烦事,哥几个都上了,额外叫外援,直接飞过去的,哎呀,那阵势,海了去了。”
  谢岚听得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给孙老板续满茶,“孙大哥,您比我大,我就跟您套个近乎。您遇到过最凶险的案例是什么?”
  “那可不是什么案例,我们自己赶上的鬼门关,通不过就没命了。”孙老板嘿声说,摸摸脑袋,带点后怕。“古代有位皇帝,生了两个儿子,太子也就那么回事,次子英明神武,深得老皇帝喜爱,被封为秦王。有一天老皇帝死了,太子继位,嫉恨弟弟,将好端端镇守边关的秦王招入皇宫毒杀,麾下忠臣谋士无一活命,秦王一位怀孕七月的艳姬也被杀了。太子一不做二不休,又将□□数百口诛杀,做成一座铁坟墓。”
  这是他的亲身经历?秦王?不是秦始皇?叶霈迷惑的很。
  只听孙老板阴恻恻地说,“秦王死后怨气冲天,不得往生,艳姬阴年阴月阴日生,死时穿着红衣,也化为冤鬼,两鬼带着其他冤魂冲入皇宫,将皇帝皇后尽数杀了,又血洗京城,十多万人丧命,偌大京城成了无间鬼蜮。”
  众人面面相觑,鬼故事还是鬼段子?这两人不像爱忽悠人的,又和这故事有什么关联?木头忍不住问:“两位,您这是~我是说,不会让您镇压秦王厉鬼吧?”
  孙老板一拍大腿,吐口唾沫,顿时装不成文化人了。“谁t说不是?我t恨不得躲远远的,还不是sb蓬莱,弄这种鬼任务,妈的老子总有一天弄死它。”
  蓬莱不是他的公司么?莫名其妙的谢岚忍不住发问,“后来呢?”
  “后来?幸亏福哥仗义,柏寒也厚道,要不然,哼哼,各位也只能找别人帮忙了。”孙老板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愿过多吐露的架势,“反正秦王艳姬都让我们灭了,永不超生,镇在山底下,从此天下太平,普济寺大和尚们也不用动不动就施展什么天魔解体大法了,念念经敲敲木鱼完事。来来各位,吃点便饭,随意点啊。”
  尽管孙老板谦称“便饭”,晚餐依然十分丰盛:干锅大虾、椒盐虾、清蒸鲈鱼、糖醋排骨、龙井虾仁、红烧狮子头、干烧大黄鱼、烤羊排、老醋蛰头、酱烧茄子厨师手艺极佳,口味兼顾南北,非常美味。
  孙老板兴致很好,老马酒量更高,连连敬酒。能和他们混熟些总是好的,六人边吃边聊,称得上宾主尽欢。听起来这两人经历着实不少,不时冒出个鬼故事,什么人皮灯笼、血腥玛丽,鬼气森森,倒不像杜撰的,听得大家一愣一愣。
  喝茶闲话的时候,在池旁观赏锦鲤的叶霈信步走到博古架旁。古董琳琅满目,把占据整面墙的博古架装点得奢华低调,头顶有一块枕头大小的青石,上面铺着两把巴掌长短的黝黑铁片,非常少见。
  叶霈一进客厅就注意到了,仔细欣赏一会忍不住问:“劳驾,孙老哥,我能不能看看这两把家伙?”
  孙老板正和张得心骆镔聊的火热,老马倒是爽快,踮起脚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取下来,拈在手心:“眼力不错,叶霈。”
  她抱抱拳,仔细打量两枚铁片,不,应该说两把飞剑:通体乌沉沉,巴掌长,一寸宽,前端尖尖,尾部呈圆形,有一个小小圆孔,可以系丝带。叶霈随手掂掂,沉甸甸冰冷冷,犹如一块寒冰,细看血光隐隐,显然沾着不少人命。
  和师门传下来的飞刀很像,师傅和小琬一定喜欢的很,叶霈笑嘻嘻说:“马老哥,我试试,行不行?”
  老马爽快地让开两步,把客厅里的人们视线都吸引过来。她东张西望,看到屋角绿油油的芭蕉,便随手一挥--一条墨线无声无息掠过视野,径直没入芭蕉树顶端,失去踪影。
  “好功夫!”孙老板带头拍掌,“叶霈是练家子,真功夫,各位也都不是普通人呐。”
  还不错,半年苦练没有白费,叶霈松口气,和老马走过去细瞧:那柄飞剑极其锋利,芭蕉树像豆腐似的被穿透,随之深深钉进墙壁,只露出尾部在外面。老马嘿嘿笑,手指捏住尾巴揪了出来,显然也是练过的。
  骆镔看看她,又对孙老板说:“见笑了,您也不一般呢。孙老板,您这两把真家伙,我女朋友喜欢,您看能不能割爱,让给我?”
  这可难住了孙老板,唉声叹气地说:“骆驼啊,咱们也算聊得来,按说宝剑赠英雄,红粉当然送给美人”
  有希望!叶霈惊喜地睁大眼睛,紧接着就泄了气:沙发上的孙老板摇头晃脑,“这剑不止眼前两把,我们也费了好大力气弄到手,可遇不可求,不是我一个人;别人不说,我自己就舍不得。这样吧,这屋子里东西你俩随便挑,看中别的都好商量。”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叶霈惋惜地望着老马手中两把小剑,恨不得拎过来才好。
  月亮逐渐升到头顶,星星不停眨着眼睛,午夜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都是熟人哦。本文时间线在隔壁《末世列车》后面一点,所以卢文豪三人组已经过上了驱魔捉鬼的生活,顺便挣挣零花钱。明天沈百福就出来了。
 
 
第81章 
  2019年12月6日, 北京
  他俩怎么施法?刺心血画符咒?还是开坛做法?叶霈在脑海里搜索着零星线索, 可惜本门对付活人拿手的很, 雷击木毁了, 只剩鱼肠剑,对付妖魔鬼怪可就难了。当年师傅也说不出所以然, 年事已高更没空分心, 只督促两人练功。
  小琬这个傻瓜, 万里迢迢跑去找雷击木,好歹打个电话来啊?云南蛇虫无数,被咬到怎么办?
  眼看夜间十一点多, 孙老板和老马两人晚餐喝了点啤酒,打个哈欠搓搓脸, 念叨“干活”。只见老马出大门去了,透过窗户能看到他踩着草坪围绕别墅转了一圈,不时敲敲门窗,又进来直奔二层。
  是检查有没有外人吧?记得佣人傍晚没再上过茶点和水果, 厨师应该也下班了,下午在草坪忙碌的老头也没了影子:这栋位于北京朝阳公园的豪华别墅只有我们六人和孙马两人。
  孙老板也在忙活:只见他从隔壁取来六瓶酒往茶几一摆,绿瓶子红盖, 细看却是很普通的老白干和烧刀子, 还有二锅头;又拎来几个塑料盆和毛巾,咕咚咚倒半盆酒,又取来一叠茶杯。
  这个他驭使的是酒鬼么?叶霈瞪大眼睛,难不成实在可怕, 需要喝酒壮胆?
  “行了,六位,来吧。”巡视一圈的老马从踏着楼梯下来,手里拿着一摞a4纸和印泥,顺手塞给叶霈,“分分,一人一份,签完字给我。”自己从客厅里面锁紧大门,又去拉窗帘。
  倒像有些真本事,叶霈沉住气,分给伙伴们,自己留下一张细看。是份保密协议,大意是说蓬莱公司受托,解决客户们的难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客户们自愿行为,客户们必须保密;如果透露出去,谁是经办人,谁就负责解决,本协议自然由孙老板和老马负责。
  解决?灭口还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后退是不可能的,签就签吧。乖乖签字按手印,叶霈看看同伴也都沉默着完成,收集起来送回去。
  头顶吊灯灭了,只剩侧面壁灯,被昏黄灯光笼罩的客厅诡异不少。六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心底提防,叶霈也离骆镔坐近些,后者身体前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客厅正中的孙老板,随时暴起防卫。
  “行了,都看着我。”孙老板却没当回事,懒洋洋喊声“出来吧,见客户了。”
  一个银光闪闪的脑袋突兀地从他身后墙壁探出,宽宽扁扁,像打了把伞?随后是肩膀、胸膛,几秒钟之后,孙老板身畔多了个男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踏草鞋,背后插着一根长长钓竿,有点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潇洒--看起来是位渔翁,或者说,生前是位渔翁。
  赫然是一个渔翁鬼魂!
  叶霈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自主朝后退缩,骆镔安抚地握着她胳膊,自己却也浑身紧绷。
  孙老板对众人反应习以为常,安抚地说:“哎哎哎,都消停点,伤不着你们,有我在呢。”
  扭头再看,老马头顶慢慢垂下几把长发,又一位鬼魂从天花板飘飘忽忽坠落,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目,长袍大袖像是一位古代女子,脖子挂着一条围巾?不不不,是一条粗麻绳索,难道是吊死鬼?没错,叶霈屏住呼吸细瞧,尽管她周身被明亮银光笼罩着,依然能看出胸前垂一条长长柔软的东西,大概是舌头。
  这两位高人驭使的是吊死鬼和渔翁?怪不得能消灭纠缠老王的杨兰冤魂,看着就~很可怕。
  她不由自主缩到骆镔肩膀后面,生怕两只鬼魂扑过来,另外几人也身体僵硬,各自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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