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几队协商的,彼此大本营相距不远,前方盔甲闪动,不少那迦拥堵在街头:用老队员的说法,就像每只老虎都有自己专属的山头,其他猛兽不会侵犯一样,从黑海爬入城中的水兽也独立行动,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
这应该算好事,至少那迦只能远远觊觎,无法围攻活人。可话说回来,“湖人队”想逃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下一秒钟,那只烟囱似的人面蟒霍然跃入叶霈视野:身躯像蟒蛇更像蛟龙,暗蓝鳞片映着血月泛出红光,头颅扁平,活人面孔,爬行动物特有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按照外形来说,这只潜伏在海底的水兽一定是黑蛇摩睺罗伽的亲戚。
“龟孙。”桃子忽然停住脚步,喃喃念叨什么。这种水兽的威慑力是压倒性的,给桃子的震慑比我大得多得多,叶霈连忙抓住他手臂。
只听惊叫不断,人面蟒翻滚扭动,身躯被院墙挡住,只能看到高高昂起的头颅。几个活人被它翻卷着用蛇尾高高甩起,有的跌进庭院,没了动静;有的却被抛进那迦群中,一声惨叫便没了动静,血腥蔓延开来。
得去帮忙,叶霈扯着桃子便冲向最近的庭院。后者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僵直的身体顿时恢复不少,又拔出长刀用力按在自己脸颊:这把刀黑漆漆的,赫然就是闯宫之时,三队联手杀死地窟那只四臂那迦瓜分到的武器。
站在高高院墙顶部,叶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紧紧抓住桃子:血月把前方情形映的一清二楚,如同炼狱。
“湖人队”落脚的庭院不知怎么被人面蟒发现了,此时正被它牢牢盘踞着,不时弯下头颅,从院里叼起一个活人;院门正好被它一人粗细的身躯挡住,想顺着绳索攀上墙壁又是不可能的,于是将近百来人的“湖人队”就这么成了瓮中之鳖。
实在太憋屈了。
“妈的,狗娘养的,仙人板板”桃子指着它破口大骂,胆气壮了,身手也利索多了,看起来没大事。
扔暗器过去?不行,这条人面蟒鳞片看着就被郎君蛇厚重,八成伤不到;后者魅惑人心,眼前敌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猛兽,只能硬碰硬对付。
骆驼呢?她一时想不出办法,踮着脚尖东张西望,压根看不到男朋友和大鹏的踪影。张得心和“湖人队”詹姆交情很好,一定会派人帮忙,距离更近的朱利安丹尼尔的人肯定也到了。
就像为了证明这句话似的,几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径直冲向人面蟒。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把它引开,以便被困住的人们逃离,像几只敏捷的猎狗围着它打转,不时攻击它长大的身躯。
这几人显然都是好手,叶霈能看到几把漆黑武器映着血月,顺利地刺破脸盆大小的鳞片,猩红蛇血喷泉般奔涌着。那迦远远嗅到,却不敢靠近。
有希望,两人打个招呼,也东折西拐逐渐靠近庭院。有了外人帮忙,人面蟒的注意力被引开,几个“湖人队”队员悄悄攀上墙顶,反身去拉同伴。
可惜一个人动作慢了些,被惹怒的人面蟒突然低头,叼住他高高升起,惨叫声中,这个可怜的人被蟒蛇生生吞了下去,手脚兀自不停扭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令叶霈很多年都后怕不已:趁着人面蟒忙于攻击活人,一位匍匐在墙顶的黑衣人突然高高跃起,径直落在这头猛兽背部,双手牢牢扒住鳞片。
是骆驼!叶霈心脏停止跳动,只顾盯着这个男人腰间熟悉的黑刃弯刀。只见他灵活地朝上攀爬,角度位置都选的刚刚好;人面蟒明明发现他了,想回头攻击却弯不过来,急的过山车似的连连翻滚,其他人蚂蚱似的躲避,“湖人队”趁机一窝蜂似的冲出庭院。
时间似乎停滞了。
足足攀爬几米,骆镔已经爬到这头猛兽脖颈,双腿牢牢夹稳,两把弯曲黑刀不知何时到了手中。
一刀,两刀他的攻击毫无技术含量,只是瞄准一个地方闷头狠砍,有点像剁饺子馅。骆镔的力气着实不小,两把弯刀的威力是惊人的,又憋着一股怒气--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人面蟒的头颅连带脖颈颓然断落,鲜血像利箭似的径直冲向夜幕。
作者有话要说: 求新文预收,末世拯救战神
2029年,华夏最后一个大型幸存者据点被潮水般涌来的丧尸攻陷了。
逃到屋顶的雷珊眼看朋友一个个死去,回忆着过往,结束自己的生命。
睁开眼睛,发现回到2019年灾难发生那天,自己才23岁。
一切好像还来得及。
必须拯救五年后被恶徒害死的北方据点首领--幸存者口耳流传,如果这位被称为战神的首领活着,局面就不一样了。
于是她上路了,途中遇到洒脱英俊的男人,被他救了命,就此心动。
再相遇,男人送她一把剑。
第三次相逢,男人说,姑娘,跟我走吧;我建了个好地方,你一定喜欢。
水落石出,雷珊迷惑,你到底是恶徒,还是战神?
2035年,活死人步履蹒跚,枯朽腐败,人类大举反击,夺回一座又一座城镇。
第98章
2020年1月9日, 北京
时针跨过子夜十二点的瞬间, 重重叠叠的椅阵突兀地安静下来,令人很不适应。几秒钟之前,有人盼望着“这次有戏”, 有人喊着“春节来我老家耍”,还有人憧憬“说不定能见识见识降龙杵”, 此刻统统双目紧阖, 鼻息沉沉,只剩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魂魄已经不在了。
刚刚还和张得心聊“也不是天天吃素,偶尔吃点肉”的沈百福大喊一声,蹭地跳起身,所在高脚沙发晃悠好一阵。东瞧瞧西看看, 自己佛珠明晃晃金灿灿,人们明明被笼罩在里头, 却再也不能回答他的话,他双手揪着头发,开始怀疑人生:“这t什么路数?”
散落在房间四周的蓬莱众人迅速包围过来。
上次也在的卢文豪、老孙老马都有经验,随手摇晃几个人便摇摇头,“上回也是这么着, 直接过去了, 天一亮就醒了;有十三个没醒过来,人就没了。”
新到几人却是初见,利索地翻越佛珠, 攀上椅阵细查。测体温探脉搏摸鼻息,又用矿泉水浇在脸上,混血女人折腾好一会儿才放弃,郑重地说:“魂魄不在了,应该去了他们所说的封印之地。”
叫柏寒的女生捅捅叶霈。几个小时之前,这位陌生的女孩子还脱下衣裳,把背脊展示给自己(当然什么也没看着),此刻面色平静,仿佛正做美梦。眼瞧她右手垂下长椅,和下一层同样昏睡着的骆镔紧紧相握,柏寒有点心酸,依偎着属于自己的男人。
后者蹭蹭她脸颊,便敏捷地跃下椅阵,走到佛珠边缘,弯腰拾起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刀,拔刀出鞘--刀锋如冷电,和剑柄海蓝宝石交相辉映。“压箱底的家伙都在这儿了。”梁瑀生无奈地指指木匣中的一尊古怪佛像,正闪着黑光,“连石秋霖的湿婆像都在,也是阿三那边的,居然还不管用。”
“一码归一码。”答话的是凌耀祖,他上次就在,站在佛珠边缘回忆着,“上次我就和卢文豪说,他们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
老刘摸摸浮在空中的佛珠,感叹道:“今天开眼了,还有福哥对付不了的邪魔外道,嘿嘿,说出去也没人信。”
当事人颓然往高脚沙发一躺,望着周围横七竖八的人们唉声叹气,搓了搓脸:“我草,这t摩睺罗伽怎么个意思,出来真刀实枪干一仗,动不动把魂儿勾走算什么本事?小柏!那俩小祖宗呢?”
距离他三米之外的地方,椅阵顶层的小琬依然一动不动地侧躺着,左眼却微微睁开一条小缝:只见那个叫柏寒的女生走到窗边喊两声,随后把窗扇推开,一个,两个两只看不见的怪东西飞进来了。
看不见摸不到,却真真实实存在着,比苍鹰还大,灵活地绕着房间飞翔一圈就停在柏寒头顶--她肩膀衣裳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落足,另一只却飞到混血女人身旁,后者虔诚地行着屈膝礼,低声祷告什么“尊贵的天神”
真有天神么?小琬紧紧盯着两个不肯露出真面目的怪东西,它们像是被一团云雾包裹着,令人心痒痒,如果有一阵大风把云雾吹走就好了。
柏寒搂着肩膀上的怪东西,不停地说:“看到摩睺罗伽了么?给你们看过图的?那条很大的黑蛇,会吃人的?小青小蓝,连你们也没办法?”
小青小蓝长得什么样呀?小琬琢磨着,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一个小山似的鬼魂从柏寒身畔冉冉升起。那是一只银白色的大象,有卡车那么大,不对不对,它没有大象的长鼻和蒲扇耳朵,脑袋又圆又大,四肢粗壮,倒像一头巨熊,亲热地拱拱柏寒。
是师姐说过的鬼魂!
朝老孙望去,果然一位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鬼魂正探出墙壁;长发摇摇摆摆,另一个脖子带着绳套的吊死鬼也从天花板倒着垂下半身。抱着大刀的刽子手、日本剑客、维京海盗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居然还有一位捧着毛衣针的小脚老太太。
真可怕啊,简直进了鬼窝。小琬忍不住朝师姐靠紧些,仿佛昏迷不醒的她能保护自己似的。
与此同时,叶霈可顾不上小师妹了。
一股利箭般的血泉径直冲向天空,几个倒霉的人们被浇得满头满脸,更多人欢呼着掏出庭院,詹姆和副手大喊着“here!”开始集结。
足足几秒钟之后,人面蟒长长的身体才颓然摔倒,不甘心地在地上挣扎翻卷,几个躲避不及的人被挤到墙壁,惨叫不已;至于它硕大的头颅,径直飞出数米,砰地一声砸在地面滚了两滚。
太危险了!叶霈心脏怦怦乱跳,跳下屋顶的时候险些崴脚,膝盖跪在地面,好疼,被桃子一把揪起来,单脚跳两下便继续奔跑。
一个被甩在屋顶、咕噜噜滚进某间庭院的男人已经站在院门,单手捂着腰,看起来也不好受,正是骆镔。他反应相当快,得手之后立刻跑路,看准时机跃下蟒背,总算全身而退。
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叶霈焦急地扑到面前,扶住骆镔胳膊,像是生怕他少一块儿似的。
“没事儿,上吧。”骆镔扯着两人进院,好在动作还算敏捷。这里靠近“巫师队”大本营,四角都垂着绳索,三人没费什么力气便攀上屋顶。
尽管受到重创,久经沙场的“巫师队”很快恢复冷静,在队长的指挥下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街面已经看不到落单的人影,只剩几具带着余温的尸首。
总算踏实了,叶霈松了口气,就开始皱眉:就像占据山头的狮子被猎人杀死,鬣狗霸占地盘一样,人面蟒黑血还在汩汩流淌,一只又一只那迦已经试探着包围过来。
“嘿~”相隔一座庭院,一位黑衣人正挥舞胳膊,正是大鹏。“撤吧。”
今晚危机四伏,同盟的难题解决了,还是自己人更重要。
远处一位外国人挥舞双手,喊了一句“ok”就没了声响,看起来是熟人詹姆。
“你~”以后小心点?不应该冒险?还是干得漂亮?叶霈胡思乱想着,紧紧拽着他手臂,骆镔像是明白她的心意,痛快地说:“早就想弄死它,这回踏实了。”
大部分那迦还没回归岗位,于是回去的路还算顺畅。
片刻之后,回到“甲字庭院”屋顶的叶霈抱着膝盖,摸摸右脚,幸好没事。骆镔像卸下一块大石似的满脸怅然,四仰八叉躺在身畔,望着夜空一句话也没说。
要是他出了事,我也照样替他报仇,血债血偿。叶霈想,摸摸他黑发。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一小段时间风平浪静,只有三五成群的那迦霍霍脚步声。
小余、王凯强、小邓、赵方,从围墙四个角落巡视一圈,叶霈猫腰回到原地。屋顶也有几个人分散警戒,避免再出上次被“银獴队”偷袭的意外,看着相当安全。
打个赌吧,叶霈在瓦片写道。
骆镔画了两个问号,于是她指指月亮,写了个“降”字,当然不是降龙十八掌:今晚降龙杵会不会冒出来?
骆镔笑了,回了个“出”字,倒把叶霈堵住了,她也想押这边。算了,讨个吉利吧,于是她画条线,左边画个对勾,右边则是叉子,在对勾那边画两座小山峰,又画一片树叶。
要赢一起赢,要输一起输,爽快。
血月逐渐升到头顶,发出的光芒仿佛鲜血四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们呢?红月快点落下去,别磨蹭,时间只剩一半--叶霈靠在男朋友肩头,默默地想。
一声熟悉的鸣叫利箭似的陡然刺入叶霈脑海,既清脆又响亮,仿佛暮鼓晨钟--是迦楼罗!
是从皇宫那边发出来的,这个念头刚刚进入脑海,叶霈背脊左侧就剧烈震动不休,像是有一棵参天大树突然从那里长出来似的,根须越扎越深,树冠在风中招展。
这种感觉熟悉的令人想哭,于是她发现自己真的眼睛湿润,嗓子也哽咽着,身畔骆镔满脸茫然和不敢置信,像是生怕弄错了。
“草!”庭院角落有人喊起来,正是刘文跃,这位混迹“封印之地”三年的老队员熟知规则,却破天荒出了声:“怎么个意思?”
屋顶另一个方向的丁原野嗓子沙哑,声音不像自己的:“他妈的,是降龙杵!”
没错,就是降龙杵,居然真的出现了!叶霈激动地抓住骆镔肩膀,后者定定神,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两只听到动静的那迦顺着院门奔入,却被无声无息放倒了,兴奋的人们一拥而上。
希望是个美好的词语,代表着生机和希翼;在阴历十二月十五这天,也意味着离别。
“桃子,我们撤了。”叶霈从没想过会和桃子分开,甚至可以说,和这位四川兄弟在“封印之地”的时间比骆镔还长。“你~小心点。”
幸好还有昌哥。
隔着满脸血光,桃子的表情晦暗不清,大概有失落,还有艳羡?他嘀咕两句什么,声音低的像蚊子:“叶霈妹儿,雄起。”
这一走,还能不能再会?叶霈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悄悄塞过去一枚莲叶,“明天请你吃火锅。”
桃子捏了捏,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到屋顶边缘,不停挥手。
仔细想想,第一道关卡找到一棵七宝莲,按规矩都属于“碣石队”,可今年特殊,连闯两次宫殿,说好战利品平分,于是七枚叶片分给“银獴队”“佐罗队”,上交老曹一枚,剩下两枚,再加上“一线天”尽头那棵,共有九枚莲叶;桃子被毒蛇咬伤,樊继昌决战重伤,消耗两片;板砖和河马不能见死不救,又用掉两片,眼下留给桃子一片傍身,自己还有两片,骆镔手里也是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