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马卡西
时间:2019-10-30 08:24:22

  阿殷像座木雕,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这梁国大王说起情话来,还真是让人耳根发烫。
  情深意浓时,夏渊低头吻住了怀瑾的脸。
  怀瑾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下意识瞧了眼阿殷。
  夏渊瞧见了,脸色一沉,将怀瑾推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好啊,本王今天就让这个女人亲眼看看,堂堂祁国……”
  话还没说话,夏渊便感觉脑袋一嗡,晕死了过去。
  怀瑾脸上的怒意还没完全褪去,他愣愣地摸了摸脸上的血液。
 
 
第5章 出城
  “阿殷——”怀瑾轻唤了声。
  呆在床前的阿殷这才反应过来,她吓得赶紧丢掉手里残余的花瓶碎片,慌里慌张地掉头就往外走。
  怀瑾推开身上的夏渊,起身忙追上她,“你去哪?”
  “逃命。”阿殷失神自语道:“我伤了梁王,活不成了。”
  在此之前,就连九品小县尉,借阿殷十个熊心豹子胆,她都不敢造次。今日,她竟然敢拿花瓶砸了梁国大王的脑袋,她一定是疯了!
  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怀瑾受欺负,她办不到。
  怀瑾拦在她面前,握住了她一只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不知道,但至少得搏一把。”
  “那我呢?”
  “你……”阿殷似乎清醒了点,她反握住他的手心,坚定道:“你跟我一块走。”
  怀瑾笑着点头:“嗯。”
  “你先捡几件贵重的东西,我回屋收拾下。”阿殷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带你活着走出去的。”
  “我相信你。”怀瑾柔声道。
  阿殷颤抖着两条腿,跨出了门槛。其实,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事发突然,脑子跟灌了浆糊似的,沉甸甸的。
  怀瑾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脸慢慢冷了下来。
  他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刀,毫不犹疑地刺向了夏渊的心口。
  因剧痛而转醒的夏渊,惊惧地看着眼前人,“你——”
  怀瑾一歪头,慢条斯理地拔出短刀,同时低声道:“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但你偏偏不听,我也没法子。”
  夏渊还要说什么,可一张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怀瑾丢掉刀,用锦帕擦干净手指,幽幽道:“竟敢肖想到我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他走向书架,从红盒子里取出了瓷瓶,打开盖子,将里边透明的溶液全数倒在了夏渊身上。
  夏渊的尸首瞬间冒起了白烟,随着滋滋的声响,原先一副魁梧的身躯,渐渐瘪了下去,成了一摊浓水。
  ***
  阿殷用头抵开门,刹那间有异样从心底冒出,她背脊一僵,视线偏转,透过门口的水缸,瞧见后头的房顶上正趴着一个人。
  阿殷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取下墙上的剑。三个月来,这人只是监视她,没有任何动作,想来多半是梁王派来的。现如今,必须着手把他解决了,不然等她和怀瑾一出院子,梁王受伤的消息定会立马败露。
  阿殷打开窗户跳到了外头,她矮着身子,围着土墙绕了一圈,脚尖点着地,飞上了屋顶。
  只见寒光一闪,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挨了一剑,他迅速起身,刚一站稳,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软绵绵的,啪嗒一声,整个人应声倒在了瓦片上,骨碌碌地向前滚去,最后摔在了院子里的稻草堆上。
  阿殷没杀过人,打架也从未下过狠手,所以她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她只是在剑上抹了种特制迷药,这迷药一遇血水,立马起作用,使人昏睡三天不醒。
  眼见怀瑾从屋子里出来了,阿殷纵身一跃,落在了台阶上,她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怪味,她正要去推门,却被怀瑾握住了手腕。
  “怎么了?”怀瑾问。
  怀瑾的手劲并不轻,阿殷隐约能感觉他身上涌动的内力,她微微一怔。按理来说,怀瑾病弱已久,应是气虚紊乱,而不该是平稳深厚的。
  她静默了片刻,轻声说:“我去看看他醒了没。”
  “没醒。”怀瑾放开手,眯起眼睛,“趁天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当务之急是先逃离坒城,而不是胡思乱想,阿殷放下疑惑,回屋拿上包裹。
  ***
  街上有巡逻的士兵,阿殷没敢往大道上走,领着怀瑾穿过各种曲折的小巷,在快要天亮之际,到达城门附近。
  阿殷蹲在角落里,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准备寻个好时机,从某人身上顺块牌子来。
  梁国百姓出城入城身上都需带有一块印了名字的牌子,这牌子由官府统一发放,再统一回收,以防敌国细作趁机乱入。
  当然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两,弄块牌子还是很容易的,但阿殷手头紧,并且天天被人盯梢,这对她来说就不容易了。
  怀瑾坐在台阶上,微仰起头,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殷转过身问他,“公子,你饿吗?”
  怀瑾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他料不到危急时刻阿殷竟还想着吃,愕然了片刻,他才沙哑道:“不饿。”
  “我去给你买两个烤地瓜吃吧,出了城以后,可能得有段时间吃不上热乎的东西了。”阿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向对面的烤地瓜摊走去。
  怀瑾注视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姿,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老板,这地瓜怎么卖?”阿殷半靠着桌子,眼睛时不时瞥向胖老板腰间挂着的吊牌。
  胖老板见她穿着不俗,张口就来,“两文一个。”
  阿殷冷笑一声,“老板,做人要厚道啊,两文一个,你怎么不去抢?隔壁的包子铺,我一文可以买三个大肉包。”
  胖老板唉声叹气道:“姑娘,这打战打的,地都没法种东西了,我也是没办法,家有十口人要养,还有……”
  “行了。”阿殷无奈道:“拿两个吧。”
  “得了。”
  在胖老板弯腰夹地瓜时,阿殷伸出了手。
  刚碰上吊牌——
  “阿殷!”
  惊天一声雷,阿殷吓得浑身一颤,迅速收回了手,心虚地向四周看去。
  “这儿。”张叔驾着马车朝她驶近。
  阿殷愣了愣,随即兴高采烈地大笑道:“张叔,你要回去吗?”
  “对啊,刚送完货。”张叔笑眯眯道:“几个月没见,长胖了些,看来你在雇主家过得挺好的。”
  “是啊。”阿殷无心闲聊,忙道:“张叔,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出城啊?”
  “行啊。”张叔让了个位置,“上车。”
  “等等,还有个人。”阿殷把烤地瓜放在车上,急急向怀瑾跑去。
  “那人可靠吗?”怀瑾望着张叔,低声问道。
  “当然了,他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阿殷推着他的背,催促道:“快些走吧,这个时辰,夏渊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醒不过来了,怀瑾讥诮一笑,迈开了步子。
 
 
第6章 客栈
  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只是在出城门时,守卫比上次盘查得紧。
  守卫拦下了马车,扫查车厢。
  见里头坐了一男一女,女子样貌秀丽,但说起话来粗俗又土气,她指着男子骂骂咧咧道:“瞧你这死样子,同你说了半天话,应都不会应一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种废物……”
  男子委顿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样子是个怕娘子的怂货。
  这男子身姿卓越,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但摊上这么个娘子,怕是难有作为,真是可惜了。
  守卫摇了摇头,冲赶车人喊道:“好了,走吧。”
  “是。”
  破旧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坒城。
  直至沸腾的人声在耳边渐渐淡去,阿殷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声道:“公子,方才逼不得已,话说得有点重,你可别往心底去啊。”
  怀瑾摆了摆手,笑道:“无妨。”
  张叔在前头赶路,忍不住扭头问:“这位是?”
  “哦,这就是我跟说的雇主。”
  张叔犹犹豫豫道:“那,你们……”
  “唉,说来话长。”阿殷怕给张叔平添烦恼,随口胡扯段了戏文上的故事,“您也瞧见了吧,我家公子生得貌美,被城里的一户大家看上了,非得招他当上门女婿,可是我家公有个相好,自然是不从的。他不顾家人反对,偷偷与那姑娘定了终身。”
  望着阿殷一张一合的嘴,怀瑾神色异动,同处了三个月,他今日才发现这女人扯瞎话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
  张叔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提出心中的疑问,“那位相好呢?怎么不同你们一块?”
  阿殷脸不红心不跳,口齿伶俐道:“那姑娘是别国人士,是个秀外慧中的小姐,未曾出过远门,也禁不起折腾,所以我便护着我家公子前去找她。”
  张叔感叹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丫头,你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
  阿殷不服气,“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回做错事了。”
  张叔笑着摇摇头,又问:“你们打算上哪去?”
  “祁国。”静默在一旁的怀瑾忽然开了口。
  张叔道:“那正好啊,襄汾离祁国也近,不然我送你们一程。”
  “不用麻烦了,我到时候直接骑我家定宝去。”说到这,阿殷才想起来自家还养着头小红马,忙问道:“张叔,我家定宝还好吧?”
  “好得很。李元英那小子天天提着篮嫩草和萝卜到你家去,那马现在壮实了不少。我看呐,李元英对你倒是挺上心的,还常跑来问我,你怎么还不回去。”张叔调侃道:“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长得俊俏,对你也好,你咋就看不上他呢?”
  “张叔~”阿殷无奈道:“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李元英是我朋友,铁打的那种。”
  “得了,就你会说。”
  这头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好不尽兴,那头怀瑾独自一人对着漫山白雪,耳根疼痛。
  山路上积了冰雪,又无人去铲,马车根本无法行进,张叔只好绕远路,从官道上走。
  怀瑾靠着马车,嘴角苍白,昏昏沉沉的,好像快没了意识。
  阿殷见状,暗叫不好,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张叔,附近可有休息的住所?”阿殷扶起怀瑾,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记得再往前走些有个小旅店。”张叔还不知道后头的情况,“怎么了?”
  “我家公子犯病了,得先停一停。”
  张叔听言,快马加鞭,往前跑去。
  客栈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房间,热水,饭菜,通通都不落。
  张叔的老马被店小二牵进了后院的马棚里。他颇有些局促的在衣袖上擦了擦手,牢牢地跟着阿殷。
  虽说走了十几年的货,但张叔从未进过客栈旅店,饿了就吃干粮,困了就睡车厢,毕竟他跑一趟货的钱还不够他住一间房。
  他原想着三人挤一挤,让怀瑾睡床,他和阿殷夜里打个地铺什么的,但阿殷眼睛眨都不眨下,直接一口气开了三间房。
  上楼时,张叔扶着怀瑾,低声训斥前边的阿殷,“一间就够了,哪要三间,你这姑娘,好不容易挣些钱,都不知道省着点花。”
  阿殷的钱留不得,她一向想吃便买来吃,想穿便买来穿,不会委屈自己。因为她的命,不安定,保不齐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阿殷掰着手指头,“我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方面同你们男人住一块,所以得开一间。再者,我这公子有洁癖,不喜欢同别人睡一张床,又得开一间。还有,这大冷天的,您老人家肯定得睡厚被子和暖床,才能睡好觉啊。这样一来,开三间也不为过吧。”
  “可,这得多少钱啊……”张叔仍是觉得肉疼,他又道:“不然你退一间,晚上我回车厢里睡就好,我有带被褥。”
  阿殷拍了拍张叔的肩膀,安抚道:“您别担心,我家公子有的是钱,这点小碎银都不够他买副药,你就好好吃,好好睡,等他病好了,咱们再出发。再说了,您帮了我们,又载了我们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他理应付点车费的。”
  听了这番话,张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加了把劲儿,扶着昏迷不醒的怀瑾进了屋。
  “你家公子这是得了什么病?看起来病得不轻啊。”张叔气喘吁吁的看着床上的怀瑾,忍不住问。
  阿殷接过店小二送来的热水,拧了块湿布给怀瑾擦身子,她半真半假的随口回道:“他小时候掉进湖里,落下了病根,每到阴寒时,便会复发。今日气温骤降,我们又急着赶路,他身子挨不住,就变成这样了。“
  “唉—”张叔搓了搓手,“我等会儿回去给车厢做个门好了,应该能挡些风。”
  “不急,明日我同您一块弄。”阿殷解开怀瑾外衣,“您先下去吃些东西吧,我已经吩咐店家做好了。”
  张叔犹豫了会儿,关门下楼。
  给怀瑾擦完身子,阿殷向店家借用厨房熬药。趁此间隙,她啃了把鸡腿,就着热汤又吃了两个馒头,肚子里头暖暖的,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说实话,她这一路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后面赶来一批拿着她画像的追兵,要拿她的头颅回去复命。她怕死,更怕连累无辜的张叔。
  刚端着药走进大厅,阿殷迎面撞上了个人,她只顾着手里差点泼出去的汤药,没来得及看清撞上的人。
  等她稳住碗,抬头,那人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了个身姿挺拔的蓝衣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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