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有心想让他们俩处,尤旋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你和爹爹先吃,娘亲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别的。”
  尤旋起身要出去时,元宵扯住她,可怜巴巴的:“娘亲还会回来吗?”
  尤旋弯腰亲亲他额头:“当然会,娘亲不骗元宵的。”
  他小手这才缓缓松开。
  从屋里出来,茗儿和几个丫鬟在外面候着。
  看见尤旋,茗儿迎上前:“夫人怎么出来了?”
  尤旋笑笑:“出来透透气,什么时辰了?”
  “子时过半了。”茗儿看了眼头顶的夜色,打了个哈欠。
  尤旋知道,她昨晚上跟自己一样没睡好,今日又顶着大太阳一路走着从竹苑到国公府,还时不时忙前忙后打探元宵怎么样,估计累得不轻。
  看她一脸困倦,尤旋问:“公府应该有给你安排房间吧?”
  茗儿点头:“有的,奴婢还是一个人住一屋,还挺宽敞的,离夫人也近。”
  茗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她想着国公府的人应该也会安排。
  “那就去睡吧,这里不用守着了。”尤旋说。
  茗儿摇头:“奴婢不累。”
  尤旋看她一眼:“我瞧着公爷不是苛责的人,你如今跟我来了国公府不用太拘着,平白累坏了自己反倒不好。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旁人在呢,你明日也不用想着早起服侍我,多睡会儿。你昨晚上就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熬了一天,不休息会出问题的。”
  茗儿笑笑:“奴婢没什么,公爷对夫人好,奴婢就高兴了。”
  想到穆庭蔚,尤旋耳尖一热,点头:“嗯,公爷他……挺好的。”
  “快去睡觉。”尤旋又催促她。
  茗儿无奈,只得乖乖应下。
  尤旋一个人走至庭院,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月牙,双手合掌,轻轻念着:“阿爹阿娘,清平嫁人了,他比徐正卿要好,对女儿也好。我会让他带我和元宵去大越与你们相见的。”
  她顿了顿,思索间想了好一会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又说:“我不喜欢朝三暮四,若他一直对我好,对元宵好,我便跟他一生一世。若不好……”
  “不好便怎样?”
  尤旋心头微跳,回首看见穆庭蔚抱着元宵走过来。
  方才停顿的时间久,他又是刚过来的样子,明显只听见了后面的话。
  尤旋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出来了?”
  “你说去看厨房有没有吃的,我们俩等了许久没等到,出来看看。”
  尤旋回神,窘迫地笑笑:“我,现在过去。”
  穆庭蔚单手拉住她:“不用了,我们俩都饱了。不过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若我对你不好,你便怎样?”
  他眉头轻扬,似笑非笑。
  尤旋看一眼他怀里的元宵:“自然带着我儿子离开你。”
  穆庭蔚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猜,我是不是王?”
  夜幕下,他笑得张扬,目色深沉,气场凌厉,眸中燃烧着的是对权力的追逐,也是对欲望和野心的放纵。
  尤旋嘴角一抽。
  他有军权在手,三军将士无不唯命是从,这大霖江山需要靠他守护,他岂会一直甘居臣下?
  原来,他日后会称帝不是偶然。
  不过尤旋却不愿认,嘴硬道:“朝中不是有沈相与你抗衡吗,你又不是很厉害。”
  穆庭蔚嗤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狡猾书生,我只是顾念旧情,不愿动他罢了。他若不知收敛,哪日惹了我,就没有跟我同朝抗衡的机会了。”
  尤旋讶然了一下:“你们有旧情?”
  “昔日同窗,幼年玩伴。”
  穆庭蔚没多言,尤旋也就没问,不过想到这话,她心里还是不爽:“不就是想说你对我不好,我也逃不掉嘛,扯那么多做什么?”
  “是这么个意思。”穆庭蔚沉思着,突然笑了,“不过我几时说过要对你不好了?”
  他又问元宵:“爹爹刚刚有说要对你娘亲不好吗?”
  元宵摇摇头,他好像是没有听见。
  顿了顿,元宵又补一句:“娘亲如果说你说了,那你就说了。”
  穆庭蔚:“……”
  尤旋笑着把元宵接过来,冲穆庭蔚挑衅地抬眸:“我儿子,亲生的!”
  抱着儿子进屋时,尤旋低声问他:“你不是生你爹爹气呢,他怎么把你哄好的?”
  元宵道:“爹爹给我当马骑。”
  “哦。”尤旋若有所思地笑了,跨过内室的门槛后,回头看穆庭蔚,“公爷觉得很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儿子骑在身上?”
  穆庭蔚跟在后面,笑望着她,意味深长:“你若想骑,也可以。”
  尤旋一噎,想到方才账中的事,她双颊顿时红了。
  当着元宵的面儿,他瞎说什么呢?
  喜床宽大,三人并排睡着也不会觉得挤。上了床,元宵睡在两人中间,有爹有娘的感觉,让他很雀跃,很兴奋。
  他缠着穆庭蔚给他讲故事,穆庭蔚没给人讲过故事,也不会编,就给他讲自己以前的事。
  元宵听着听着睡着了,尤旋却入了迷:“你跟沈相以前关系那么好,为什么现在水火不容?”
  新婚之夜,喜烛不灭,虽然隔着幔帐,但里面的视野依旧清晰。
  尤旋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等着穆庭蔚继续给她讲。
  她躺在床里侧,元宵枕着她的胳膊,她右手恰巧落在穆庭蔚耳畔。
  他瞥了眼两人中间已经睡熟的元宵,攥住她的手,亲亲她的指尖,望向她时目光渐渐灼热,沉声道:“你过来,我讲给你听。”
  尤旋心上一跳,躺着没动:“不早了,睡觉吧。”
  她挣扎了几下被他亲吻的手,又怕吵到元宵,不敢太用力。
  谁知他却突然咬住了她的手指,拿舌尖顶了一下。
  尤旋打了个颤栗,轻轻把元宵的脑袋从自己胳膊上移开,然后把手抽了回来:“公爷别这样,元宵不小了,他睁开眼看到了不好,以后长大记得怎么办?”
  “他长大了又不是不懂,就该让他记得今晚。”
  尤旋没说话。
  穆庭蔚吐了口气:“睡吧。”
  中间的小人睡得酣甜,两边的大人各怀心事,许久之后,谁也没有睡着。
  沉静了好一会儿,穆庭蔚侧眸看向里面翻来覆去的人儿:“睡不着?”
  听到他的说话声,尤旋一愣,原来他也没睡。
  感受到她的目光,尤旋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有些心事,想跟公爷说。”
  穆庭蔚坐起来:“出去说吧。”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率先掀开幔帐,开了内室的门去了外间。
  尤旋猜到他可能有别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起来了。
  从内室出来,尤旋悄悄把门关上,转身看到穆庭蔚在外间的软榻前坐着。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低声道:“过来。”
  尤旋稳了稳心绪走过去,还没站稳便被他扯进了怀里,坐在他腿上。
  她惊呼一声,抱住了他的脖子。
  烛光下,他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呼吸有些粗重:“想说什么?”
  没等她答话,他抬手将手边的榻几移开,将她整个人放在了软榻上,单膝跪在她身前,俯脸吻她的眉眼,啃咬她的耳垂。
  怕吵醒里面的元宵,又怕惊动外面守夜的人,尤旋被他压制着不敢挣扎,唇齿间闷哼一声,双颊红了。
  “我想说……”她身子颤了颤,轻咬下唇,断断续续道,“我暂时,不希望,自己会有,身孕。”
  她声音不大,但穆庭蔚落在她肩头的吻,陡然一顿。
  他放开她坐了起来,脸色阴阴的,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她,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寂,肃穆,甚至有些可怕。
  尤旋拢了拢衣服,跪坐起身来,望着他染上冰霜的脸,她壮着胆子靠近他几分,将下巴放在他肩头,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他身形一滞,终于偏头看她,语气却冷:“说说原因。”
  尤旋缓缓开口:“因为元宵。公爷刚认了他,他从出生就没有父爱,我希望公爷爱他几年,没有别人与他分享的那种爱。 ”
  “你觉得我对他不好?”
  尤旋摇头:“公爷对他很好,可如果你我有了别的孩子呢?一个你看着他出生,看着他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听他开口叫你父亲。那个时候,在公爷心里,元宵这个四岁才来到你身边的儿子,可能就不那么亲近了。真有那么一日,他会伤心失落的。”
  穆庭蔚看着她:“你太宠他了,他是男孩子,也是穆家嫡长子,不能娇生惯养,镇国公世子不该是福窝里长大的,总要摔打摔打,吃些苦头。我如今宠他几分,一是觉得他还小,二来,他刚来到我身边,但日后总要严苛起来的。”
  “我知道,也不介意公爷日后对他严加管教,他很听话,也很懂事,会明白公爷是以另外的方式来爱他。但是,先不要分心思给别的孩子身上,好不好?”
  她柔软的身躯贴着他的背,声音柔柔的,言语间带着恳求。
  “公爷看到他今晚躺在我们两人中间时的兴奋了吗?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很乖,性子也没有很骄纵,他晚上喜欢黏我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只有我这个娘亲,没有父亲,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在我怀里睡会没有安全感。”
  “五年前是场意外,我发现怀孕决定生下他,却是为了我一个人的私心。我想有个孩子陪伴,就理所当然生下他,没有想过只有娘亲没有爹爹的孩子,得到的爱是不完整的。这些年,我是慈母也是严父,我生气的时候他会怕我,我高兴的时候,他冲我撒娇。可我一个人,又是妇人家,总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当年是我误闯公爷的房间,也是我说不用负责,所以这些年公爷没在元宵身边,我不怪公爷分毫,错全在我。可是,如今公爷既然认了他,我希望公爷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可以吗?”
  她顿了顿:“我说这些,不是拒绝与公爷行夫妻之礼的借口,如果,如果让我服用避子药,我也是愿意的,并且心甘情愿。”
  她似乎说完了,空气渐渐陷入寂静。
  默了一会儿,他偏头望着她:“天下间的母亲,是不是都如你这般,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做,甚至这般奉迎我。”
  尤旋一怔,又听他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夏日衣衫单薄,她紧紧贴着他的背,尤旋回神后才发现,他坐在那儿一直紧绷着,身上的温度有些烫。
  被他戳穿心事,尤旋顿觉羞愧,下意识想松开他,却被他一个转身扯在了怀里。
  她枕在他的臂弯处,抬眸看着眼前俊俏刚毅的男人,双唇动了动,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
  他粗粝的指腹扫过她的面颊,动作轻柔地帮她将碎发夹在耳后,低声道:“元宵是我的儿子,我自然爱他,你求着我多给他些关爱算怎么回事?至于孩子,你暂时不想要,我们以后再生就是了。”
  指腹在她柔软而饱满的唇瓣间点了点:“你满心满意都在为他打算,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为了元宵嫁我,为了元宵,如今可怜巴巴的求我,什么时候,也能分出来一点点的爱,给我呢?”
  尤旋一颗心颤了颤,见他仍旧静静望着自己,眉眼温润,低喃着:“你心里只爱元宵,可在我心里,除了他,还有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或许是那晚她在竹苑起舞的时候,或许是在回寄州的路上,她唱着曲儿哄元宵入睡的时候,亦或者,是尤家屋顶,她坐在屋脊上头顶月光,拿一片叶子吹出悠扬曲调的时候。
  又或者,更早更早……
  她的一举一动,都似能牵动他的心绪,让他着迷。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潜入尤家,看见她坐在台阶前吹曲子,一曲作罢,她将叶子置于掌心,嘟嘴吹了口气。
  结果叶子没落在地上,却沾染在她的鞋面,她又去抖裙子,难缠的树叶又贴在她的裙摆上。她使劲儿抖着,直到那片叶子落了地,她赌气般狠狠踩了几脚。
  他当时在暗处看着,心情莫名就很好。
  或者那时候就是有感觉的吧,所以才会当晚闯了她闺房,堵着她说要娶她,对她负责。
  这份感情可能还没有那么浓,那么深,却很汹涌,甚至有些折磨。
  最近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想她,吃饭的时候想她,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想她。
  昨晚上,想着第二天要娶她的事,他更是彻夜难眠。
  他甚至觉得,她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在一点一点的超越元宵,不受控制。
  今晚上她跳舞时,他没来由窜起的霸道和占有欲,也异常浓烈。
  曾经沈嫣跟他说“情不知所起”,他不懂,也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懂。
  现在却渐渐懂了。
  他当初不愿娶,是因为那个人,不是她。
  “阿贞……”他抚过她的脸颊,静静看着她,第一次唤她的乳名。
  尤旋一愣:“公爷怎么知道?”
  她没跟他说过她的小名。
  阿贞,是尤旋的小名,也是清平的小名。
  许久没听到了,她有点恍惚。
  “我带你离开寄州前,见过岳母大人,她一直这么唤你的。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字。”他答。
  尤旋软软开口:“忠贞的贞,坚贞的贞。是阿爹阿娘的爱情,也是他们对我未来的期盼。”
  这是清平小名的由来,至于尤旋,这具身体里没有关于为什么叫阿贞的记忆,书上也没写,她不知道。
  穆庭蔚眸中晕染一份暖意:“先前在院中听到你说你不喜欢朝三暮四,跟你的小名一样。很巧,我也是。我既娶了你,自是要护你一生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