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尤旋看了眼前面旁边笑着跟茗儿说话的元宵,对穆老夫人道:“安哥儿每次回竹苑,都跟儿媳说祖母待他极好,他很喜欢祖母这里呢。”
  穆老夫人笑:“再喜欢也没有你在这儿的时候让他喜欢,小孩子都恋母,庭儿小时候也这样。不过长大就变了,一天到晚不见得来瞧我一次。”
  尤旋反应了一下才知道穆老夫人指的是穆庭蔚,她顿了顿:“公爷政务繁忙,但心里必然是惦念着老夫人的。”
  ——
  穆庭蔚处理完政务,打听到寿眉堂那边一切祥和,尤旋在陪着穆老夫人说话,便放心地出府去了苏氏医馆找苏云阳。
  苏云阳虽然开了医馆,但是却并不怎么给人看病,寻常病症他身边带的药童都能治,他自己懒得动弹。偶尔遇到有难度的,他也是动动嘴皮子,或者把医术扔给那些药童。
  穆庭蔚过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后院儿树荫下的藤椅上乘凉,一袭白色长袍,前面墨发束在后面,一大部分披散下来,带着几分飘逸,倒也显得他风度翩翩,颇为俊雅。
  看见穆庭蔚,他掀了掀眼皮又把眼闭上,嘴角挂着不羁的笑:“稀客啊,公爷新婚大喜,这会儿不该是如胶似漆,佳人在怀?跑我这儿做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俩有什么呢。”
  这人初识时挺正经的,如今熟了穆庭蔚才知道,就是个痞子。
  穆庭蔚也不跟他计较,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顿了顿,直切主题:“避子药,有没有?”
  苏云阳一下子把眼睛睁开了,表情很八卦:“对新夫人不满?怕她怀孕?”
  见他不说话,他继续把眼睛合上,手里的竹扇一摇一摇的:“哪家药铺没卖的,干嘛非来找我?”
  “我服的。”
  “你又不会生孩……”苏云阳坐起来了,“你家夫人不想生,要你服避子药?”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穆庭蔚眉头拧了起来。
  苏云阳继续扇着扇子,眉头一扬,一脸我懂的表情:“没想到公爷还挺护妻的,自己服药。大多避子药都是给女人用的,给男人用的倒不是没有,但服用多了会出问题,说不定以后都生不出孩子了。”
  说到这儿,他看着穆庭蔚肃穆的一张脸,笑了:“不过很巧,我这里有对身体无害的避子药,男人用的。那可是我当初花了好长时间,才研制出来的。”
  穆庭蔚嗤笑一声:“花那么大力气研制这个,该不会是给你自己用的吧?”
  苏云阳嘴角微抽,没说话。
  穆庭蔚眯了眼睛,看着他:“看来你之前云游四方,做过不少风流事,给自己备这个。”
  “风流事没做过,倒是遇见过风流人。”苏云阳叹了口气,“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苏云阳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自认宁折不弯,当初却差点儿沦为……”
  他顿了顿,似乎又难以出口了。
  穆庭蔚也没催,默默坐着。
  苏云阳突然问:“大越公爷应该很了解吧,那里的风俗跟咱们不一样,他们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稍微富贵点的女子也都养面首,广收门客。”
  穆庭蔚眼皮跳了跳,他没说话,却已经大概猜到苏云阳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了。
 
 
第52章 
  苏云阳先前游历山川, 行医治病, 后来辗转入了南岛大越,结实一位冤家——离王府被宠坏的小郡主长洛。
  这长洛郡主在大越是出了名的小魔王, 最爱下毒取乐。
  也是凑巧, 被他撞上, 她下得毒被他全部轻轻松松给解了。
  俩人就此结了梁子, 她让人把他捆去自己的郡主府。
  在郡主府又斗了半年法,她终究还是输给了他,苏云阳也日久生情,觉得她活泼可爱, 输了心。
  原本, 她是想嫁他为妻的。
  然而大越有严令,非我国人不得入境。
  苏云阳是北陆人, 被离王和离王妃知道后, 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这样的人,除非……苏云阳是做门客。
  “说得好听点叫门客,但谁不知道, 那就是给长洛当面首。”苏云阳跟穆庭蔚讲起来,至今还气不顺,“我苏云阳好歹也是七尺男儿,莫非天下间女人都死绝了?让我去给人当玩物,一辈子见不得光?简直愧对我苏家列祖列宗!”
  穆庭蔚饮着小童送来的茶水, 不发一语。
  “可那时候我没法子呀, 我是个大夫, 会救人不会害人。他们大越人擅用毒,离王府的侍卫又囚禁着我,我还是被困在了郡主府半年。”
  苏云阳顿了顿,“既然她不能嫁我,我也不会给她当玩物,自然不能有孩子。避子药就是在郡主府的时候研制的。直到六年前,大越一位公主收了个面首,要大摆宴席,她前去赴宴,我才得以逃出,后来遇见了你。”
  穆庭蔚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默了好一会儿:“哪位公主?”
  苏云阳渐渐恢复了情绪,痞里痞气地笑:“能是哪位公主,大越皇帝独宠皇后,并无后宫,两人只得一子一女。公主,自然就那一个,听说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因为身份尊贵,又生的倾城绝色,琴棋书画俱佳,是无数大越男子心中的神女。”
  苏云阳眯了眯眼:“说起来,那公主我倒是远远瞧见过,的确传言不虚,生得极美,‘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那样一张脸,任凭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
  见穆庭蔚面不改色,茶倒是喝了几盏,他笑:“公爷不是要收复南岛,待来日越皇向你俯首称臣,说不定会把那位公主拱手相送,届时公爷收入囊中做妾,不失为一段佳话。”
  穆庭蔚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我没有纳妾的打算。”
  他没跟苏云阳提那位清平公主已经死了的事,也不大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问他:“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提及这个,苏云阳皱了皱眉头,摇头:“只能用药吊着,活多久……看命。”
  “你不是神医吗?”
  “神医也是人呐。”苏云阳撇了撇嘴,“明知不是个健康的孩子,还偏要生下来。若不是我,他连这几年都活不到。”
  见穆庭蔚不说话,他抬眸:“当初先帝称帝时你为他披荆斩棘,他继位后却过河拆桥想杀你,你还能护他儿子至此,公爷对这小皇帝也算仁至义尽了。若非有你,大霖江山早被蛮夷踏为平地,这天下是你守着的,满朝文武无不敬你,若非护着那小皇帝,你如今早不仅仅是镇国公了。”
  “这是我欠沈嫣的。”
  苏云阳笑着摇头:“公爷替她儿子守这半壁江山,纵容沈相在朝堂上与你相抗,又容忍独孤仪这么些年。即便你真欠她一条命,也早该还清了。”
  穆庭蔚没说话,起身要走,对着苏云阳嘱咐一句:“避子药,你让人送我府上,别让我母亲知道。”
  这时,萧飒匆忙赶来:“公爷,宫里传消息来,陛下又咳血了。”
  穆庭蔚看向苏云阳,苏云阳立马从藤椅上起身,随他一起入了宫。
  ——
  寝殿内,小皇帝赵旭在龙榻上倚着,脸色惨白,不时剧烈咳嗽。
  沈鸣黎在旁边守着,脸色阴沉。匍匐在地的,是所有束手无策的御医。
  见穆庭蔚和苏云阳进来,沈鸣黎给苏云阳让了位置,言辞恳切:“先生可算来了,陛下咳了好久,您快给看看吧。”
  苏云阳治病不让外人在场,穆庭蔚遣退了那些御医宫人,随沈鸣黎一道出去。
  寝殿之外,两人并肩而立,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后来苏云阳出来,说病情稳住了,沈鸣黎急忙进去探望。
  穆庭蔚没进去,在殿外站了许久,独自出宫去。
  不料沈鸣黎跟了出来,随他一道。
  “公爷新婚第二日,不和你的夫人如胶似漆,陪自己儿子享受天伦,还能想到关心陛下的病情,还真让我意外。”沈鸣黎说话阴阳怪气,穆庭蔚敛了敛眉,并不理他,继续默声往宫外走。
  沈鸣黎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好生无趣,也不再提这个,言语间认真几分:“陛下的病到底如何了?苏先生怎么说?”
  “自己问他。”穆庭蔚语气淡淡。
  沈鸣黎嗤笑:“我倒是想问,但他是你镇国公的人,我哪儿使唤得动。”
  穆庭蔚停下来,看向他时,目光带了几分凌厉:“你频繁出入常宁宫,若有丑事闹出来,我一个都不轻饶!”
  沈鸣黎楞了一下,苦笑:“我没碰过她,你别想歪了。只是想在她身边待一会儿,她不说话的时候,跟嫣儿真像。”
  听他这么说,穆庭蔚松了口气,又轻扯唇角:“孪生姊妹,自然相像。”
  他看了眼沈鸣黎,没再与他并肩,而是迈开步子,大步走在了前头。
  回镇国公府后,穆庭蔚去了寿眉堂。
  尤旋和元宵还在,正陪着穆老夫人说笑。
  见他进来,元宵扑过去喊爹爹,穆庭蔚弯腰将人抱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陈嬷嬷奉了冰镇梨花茶:“外面正是大太阳,公爷风尘仆仆回来,快喝两口去去暑气。”
  穆庭蔚刚喝上一口,他膝上坐着的元宵就巴巴地凑了脑袋过来:“爹爹,我也要喝。”
  穆庭蔚笑着喂他,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多,之后仰着脸喘气:“好甜啊!”
  旁边穆老夫人和尤旋看着,都不由笑了,穆老夫人嗔道:“方才让你喝你只顾着玩儿,如今瞧见你父亲的,你倒是嘴馋了。”
  元宵被说得不好意思,钻在穆庭蔚怀里笑。
  穆老夫人又道:“方才听人说陛下身子不适,你去了宫里,怎么样了?”
  穆庭蔚把茶盏放下,回道:“无碍了。”
  穆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午膳大家在寿眉堂用的,之后稍微坐了坐,穆老夫人要午憩,想拉元宵一起,元宵不肯,最后只得放他们三人离开。
  外面日头正盛,元宵不肯自己走,非得爹爹抱着。
  尤旋让人拿了把伞,给他们父子两人遮住头顶的炙热阳光。
  穆庭蔚看她一眼,神色柔和:“母亲对你还好吧?”
  尤旋笑着点头:“母亲送了我凤头钗。”
  “好看吗?”
  “好看。”
  “那改日戴上给我瞧瞧。”他说着,单手抱元宵,腾出一只手牵起了她。
  纤手被他略显粗粝的大掌攥着,不轻不重,却格外有安全感。尤旋心跳快了几分,抬头看他,便见他那双幽深的凤目此时正看着他,像夜色中隐熠的星子,泛着微光,带着几许柔和。
  她心上一紧,垂下眼帘,耳尖泛起一丝灼热。
  “对了,”她努力想着话题来避免尴尬,“八月份宁昌侯夫人六十大寿,送了请柬,母亲要带我一起去。说日后在帝京这种场合在所难免,我应该习惯一下,多认识一些官夫人,没有坏处。”
  穆庭蔚点头:“多走走也好,结交几个说得上话的,也是个伴儿。”
  他顿了顿,又道:“中馈的事一直是陈嬷嬷帮母亲管着的,先前母亲跟我提过,你既入了门,还是交给你打理好一些。不过最近天气炎热,我不想你在上面费心思,等入了秋天气凉爽些,再让陈嬷嬷跟你交接。”
  尤旋知道,在大霖新妇是否主持中馈,代表着夫家对新妇的重视程度。穆庭蔚跟她说这些,想必也是怕她会多想。
  她笑着点头:“嗯,都好。”
  ——
  回到画眉堂,茗儿把元宵擦洗了身子,尤旋也恰好从浴室出来。
  除掉身上的汗味儿,尤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跟儿子一起上了床,她才反应过来自从回到画眉堂,穆庭蔚就不见了。
  “公爷呢?”她狐疑着问了一句。
  茗儿道:“似乎去了书房。”
  尤旋看出来了,穆庭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情绪不佳,回来后对着她和元宵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感觉出有心事的。
  不过既然在书房,尤旋知道他的书房不得擅进,便也不多事,哄元宵入睡。
  元宵睡着后,尤旋跟着眯了一觉,醒来后从内室出来,发现穆庭蔚在外间的软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书卷。
  他似乎沐浴过,此时换了件淡紫色的直缀,端坐在那儿时,星眸薄唇,鼻若悬胆,雅人深致,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之气。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为他平添几分威严。
  他在看书,又似乎没看,有些出神的样子,尤旋走近他几分,他也没抬头。
  “公爷怎么不睡?”她出声问了句,声音柔婉。
  穆庭蔚回神,抬头看她。
  天气炎热,她此时换了身宽松的水蓝色纱裙,纱裙薄如蝉翼,领口宽大,露出一对儿精致的锁骨,往下白色梨花折纸的抹胸若隐若现。
  因为刚睡醒的样子,她青丝随意地散着,鬓前几缕微卷,映衬着雪肤花貌,勾勒出几分妩媚与娇俏。
  见他盯着自己身上看,尤旋双颊一红,拢了拢身上的纱裙,转过身去:“我,去换一件。”因为方才午憩,她觉得这料子贴在身上凉凉的比较舒服,鞠嬷嬷让人送来时她便穿上了。如今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镇国公夫人,这样穿似乎显得太过轻易。
  “这样挺好。”他唤住了她,声音淡淡的,又透着些许纵容,“今日天热,在屋里不用太拘谨。”
  “过来坐吧。”他又道。
  尤旋应了声,在榻几的另一边坐下。穆庭蔚没说什么,只低头去捡榻几上摆着的棋子,似乎想与她对弈。
  尤旋没拒绝,只是琢磨着问了一句:“公爷看上去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穆庭蔚抬了抬眼,神色平和:“无碍,一些朝中俗务。”
  既然是政务,她自然不好再多问,接下来便只安安静静陪他下棋。
  尤旋下棋的时候很认真,满脑子都在棋局上,既小心翼翼避免他给自己使绊子,又留着心眼儿想法子给他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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