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脸日常(重生)——越十方
时间:2020-02-13 09:42:42

  李还瑛却先一步将供词呈了上去:“陛下,此乃审讯陆鹰得来的供词,上面有他的亲笔画押,陆鹰是睿王殿下的人,经不住严刑拷打承认了所有事情,可难保他不会翻供,毕竟陆鹰的家人还都掌握在睿王殿下手中。”
  萧承平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高囚将供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萧放,然后立到一旁,萧放打开后认真地看了两眼,心里却将李还瑛的话反复斟酌。
  他抬头道:“陆鹰,你若说了实情,朕可保你家人性命,绝不叫他们被害了去,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殿的人都等着陆鹰说明实情,可他弓着身,似是极不情愿开口一般,萧承平急急站了起来,从祭台之上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道:“陆鹰,本王何曾亏待过你?却没想到你竟会受奸人挑拨,意图离间本王与皇兄,让皇兄冤枉我,让父皇厌弃我……”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陆鹰身前,满脸是被背叛的哀痛,而陆鹰听到这几句话将头也压得更低了。
  沈绾总觉得萧承平走至陆鹰身前用意甚深,可李还瑛还站在陆鹰身侧,就算他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也绝不可能逃过他的法眼。
  “陆鹰!你告诉父皇!到底是不是本王要害皇兄?”萧承平指着他恨声说道,却在话音刚落之时,一道银光忽然飞射而来。
  众人脸色乍变,有人似乎在千钧一发之际喊了一声“殿下小心”,萧承平下意识向旁边一闪,那道暗器擦过他的肩膀射到了他身后的地上,然而还不等人喘口气,第二道银光又飞射而来。
  萧承平躲无可躲,只能扬臂护住心口,闭眼间,只听“锵”地一声兵刃相交的声音,紧接着是没入肉中的声音。
  众人睁开眼,发现萧承平身边站着一个拿刀的侍卫,而陆鹰已经躺到了地上,暗器刺入他的咽喉,汩汩的鲜血从脖子上留下来,触目惊心。
  所有都发生在一瞬间,有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文官们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唯有少数人高声喊着“护驾”、“抓贼人”。
  禁卫军拔刀应敌,已有侍卫追去暗器飞来的方向,小型飞镖的射程有限,大致方位都能猜测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禁卫军的大统领沧修,可他要贴身保护皇上,只能跟身后的人示意一眼,让他去追。
  而萧放在知道自己安全之后,最先在意的是萧承平肩膀的伤。
  “平儿!你怎么样?”他急道,又指着旁边的大太监高囚,“传太医!快传太医!”
  高囚领命去传太医,萧承平已经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上,指尖渗出鲜血,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李还瑛蹲下身摸了摸陆鹰的脉搏,发现他已经死了
  “陛下,陆鹰已经回天乏术……”
  萧承衍看了李还瑛一眼,李还瑛低下头,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跪下对萧放大声道:“陛下!陆鹰虽已身死,但老臣这里还有其他证据,睿……”
  他心知此时不能逼得萧放太紧,只能硬生生改了口:“陛下看了这个证据再做决断也不迟。”
  高囚已经带着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给萧承平做了应急处理,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给他上药。
  “平儿怎么样?”萧放没拆开看李还瑛呈上去的证据,却是紧张地问太医有关萧承平的情况。
  “回陛下,睿王殿下肩膀上的伤口不深,所以并未伤及性命,但为清余毒,这里有诸多不便,是不是……”
  萧放已是震惊地瞪大了眼,龙颜震怒:“你说什么?竟然还有毒?”
  “是,是一种要人性命的□□,所幸殿下伤口不深,但再耽搁下去,殿下这条右臂恐怕不保。”
  “快!将睿王抬到里面诊治!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给朕提头来见!”
  当务之急是睿王殿下的伤,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不可能让皇上不救睿王,可是刺杀太子一事还没有着落,自然有人无法善罢甘休。
  李还瑛伏地高声重复了一次:“陛下请看臣呈上的证据!”
  萧放眯着眼睛看着底下的李还瑛,脸上仍有余火,胸膛起起伏伏:“刚才的情形,李爱卿可看清了?有人冲着平儿来,要夺了他的命!”
  虽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可大家看得确实真真切切,那两个暗器都是冲着萧承平来的,双镖连发,皆是向着要害飞射而来。
  陆鹰之所以死了,是因为赶到萧承衍身边救下他的侍卫,在挡开飞镖的时候,飞镖变了方向,射入了陆鹰的咽喉。
  在萧放眼里,陆鹰的死只不过是个巧合。
  但真的是巧合吗?
  “睿王殿下受伤乃是事实,可刺杀太子殿下的杀手有与睿王殿下的往来书信更是事实!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萧放一怔,看了看手里的一沓信函:“你说这是?这么说,除了陆鹰,还有别人参与刺杀了?”
  “是,乃是与睿王殿下交往甚深的江湖势力玲玉阁——”
  “胡扯!”萧放大喝一声,打断了李还瑛的话,还将信函全部摔落在地,“一些江湖宵小,说的话你们居然也信!”
  媚婴上前来,急忙给他拂去胸中怒火:“陛下保重龙体,千万别气出病来,且听李大人是怎么说的,要说也是奇怪,看李大人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倒像被刺的人是他而不是太子一样……”
  媚婴短短两句话,却是将萧承衍和李还瑛都推了出去。
  “此乃国事,还望娘娘莫要多言!”李还瑛冷声道,别人不敢指出这点,他却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此话一出,萧放的脸上又黑了几分。
  却没想到媚婴马上认错了,对着萧放屈了屈身:“陛下,是臣妾多嘴了。”
  “陛下,娘娘虽是后宫之人,刚才说的话却有一定道理,微臣也觉此事实在蹊跷。”
  一直缄口不言的丞相严诚明突然开口说了话,他出了大臣之列,抬起双臂进言。
  “丞相觉得那里蹊跷?”萧放道。
  严诚明走向前,突然面向祭台之上的萧承衍:“殿下遇刺,经臣推算乃是九月初,既然殿下逃过一劫,现在一看,也没受太重的伤,为什么没早早回京跟陛下秉明情况?”
  他又转身看了看李还瑛:“又为什么李大人会知道地这么清楚呢?”
  “众所周知,今日乃睿王殿下的立储大典,李大人非要等到今日指证睿王殿下,恕臣想不出这其中关隘。而现今,人证陆鹰一句话都没说就死了,已是死无对证,而陛下手中的几封信,来往一方是江湖人,江湖人为谁所用都不奇怪,怎么就能确定不是有人想要嫁祸睿王而伪造的书信呢?”
  “严大人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萧承衍终于开了口,他从祭台上走下来,眼神幽深,让人看不透,“陆鹰是二弟的人,玲玉阁与二弟走得近,亲笔画押也有,往来书信也有,严相倒是告诉孤,孤是该怀疑二弟,还是该怀疑严相口中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可能的人’呢?”
  严诚明不言语,微微低下了头,一直认真听他们说话的萧放却开口了,他充满审视地看着萧承衍,语气里尽是怀疑。
  “衍儿,你告诉朕,为什么不事先将隐情告诉朕,而是要在立储大典时才和李还瑛一起揭穿这件事?”
  萧承衍手心一紧,看着眼前的青石地面,久久没有说话。
  “事实尚未明朗,你是就已经认定平儿是刺杀你的真凶了吗?”
  萧放的质问声异常刺耳,听得人心里发酸。沈绾跟在萧承衍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看过他心狠歹毒的模样,看过他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过他冷若风霜的模样,看过他讳莫如深的模样。
  独独没有看过此时的他,微微佝偻着肩膀,眼睛看着地面,身后空无一人,身前万丈深渊,独自一人矗立在那里,像是巍峨不动的山峰,又像倔强不折的冰刃。
  瞧他的样子,竟然有些失望。
  萧承衍直直跪到了地上:“儿臣以为,书信与陆鹰的证词足矣定罪,确实认定二弟乃真凶。之所以选在今日,是觉得,在群臣和父皇面前,二弟绝无有口抵赖的可能,众人,也不可能徇私!”
  “放肆!”萧放愤而出口,“你是说朕不公,会偏私平儿,替他掩盖罪责吗?”
 
 
第32章 广寒秋
  萧放的怒喝声后,是满殿的鸦雀无声,人人都在等着萧承衍会如何回应,等着他如何唱完这场好戏。
  但是萧承衍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挺直腰杆,昂首看着前头的萧放,不肯低头,也不肯认错。那双眼睛明明古井不波,却又分明能让人看出其中的倔强。
  萧放一时僵住了,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张脸,另一张高傲的、冷漠的……从不曾正眼瞧过他的脸。
  回过神来他便有些恼羞成怒,愤而转身坐回龙椅之上,连最初的那份父子情深也不愿伪装了。
  “一个死无对证的尸体,几封真假不知的书信,你便想定老二的罪?让他在立储大典上出丑,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就万无一失了吗?朕还没死呢!居然就开始盘算起这种事了,衍儿,朕对你真是失望。”
  他说得如此言辞凿凿,不明事实真相的人恐怕真会相信萧承衍就是这样不顾手足亲情的人了,可是回京路上的事,沈绾何曾不知。
  若不是萧承衍早有防备,他们会全身而退,平安进京吗?
  可当沈绾看向那些揣着双手低头站立的朝中大臣之后,突然就明白了,只凭一个人证和几封书信未必不会让人相信萧承平的恶性,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李还瑛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高声喊了一声“陛下”,抻着的脖子上青筋毕出。
  “殿下绝无此心!望陛下明鉴!泸州遇刺乃事实,更有不少人命丧于此,就算陛下不信臣今日呈上来的证据,寻找真相也是应该,起码要还殿下一个公道啊!”
  满堂之上,竟只有一个李还瑛敢为萧承衍说话。
  站在最前头的钟卿攥着拳头看着萧承衍,嘴边突然就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笑容中却满是不甘心。曾盛极一时四方来朝的大齐,如今沦落到藩镇割据龟缩一隅的境地,如何寻不到原因?
  这就是原因。
  萧放熄了半腔怒火,终归还是想给萧承衍一分情面,放软了声音。
  “衍儿遇刺确实吃了不少苦,这幕后之人绝不可姑息,但你们既然抓到了陆鹰和那伙江湖宵小,此事便可以终结——”
  萧放说到一半,突然有一个禁卫军打扮的侍卫走上前,手里还拖着个尸体,他跪下便道:“陛下,此乃行刺睿王殿下的凶手,方才被属下抓到,只不过让他吞了毒/药死了,是属下办事不利,恳求陛下降罪!”
  “啪!”萧放狠狠砸了下椅子的扶手,方才熄灭的火又着了上来,“居然让人吞毒而死……沧修!你是怎么带你的手下的!”
  沧修一激灵,连忙跪下身请罪,心中却觉蹊跷,不禁多看了手下几眼。
  萧放叹了口气,知道人死无解,他手拄在膝盖之上,斜眼看着萧承衍,眼中犹如黑暗无际的荒野,半晌后他轻道:“衍儿,朕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但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平儿一样遇刺受了伤,就算真的有幕后主使,也绝不会是他。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是朕的儿子,敢伤害你们的人,朕也绝不会放过。”
  “刘致。”
  “臣在。”
  “此事交由你大理寺处理,十日之后务必给朕答案,给太子一个交代,也还睿王一个清白,可听清了?”
  “臣,遵旨。”大理寺卿刘致接了旨,未敢有任何异议,旁人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觉得今日此事能这样落下帷幕已是极好,于谁而言都没什么损失。
  唯有李还瑛不甘心:“陛下,不论如何都应该审一审睿——”
  “李爱卿!”萧放打断了他的话,阴冷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十足的危险,“要懂得,人莫要得寸进尺。”
  倘若再纠缠不清,可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那危险的口气仿佛在这样告诉他。
  李还瑛僵着身子,将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像是咽了一口老血。
  萧放见李还瑛终于闭嘴了,心逐渐放下。他看了看最前面的钟卿,微微抬了抬眉:“钟卿觉得朕的决议如何?”
  没想到自己还能被点名,钟卿着实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萧承衍,在大殿之上冷哼一声,丝毫不加掩饰对其的不屑,他转过身跟萧放拱了拱手:“陛下明鉴!”
  “哈哈哈哈!好!”萧放大笑,收了声后满意地看着他,声音却有些意味深长,“你果真像你父亲,最懂得那四个字了。”
  至于是哪四个字,萧放却没说,他拍了拍龙椅,看了一眼旁边的毓贵妃:“爱妃,随朕去看看平儿吧。高囚,让大家散了吧,既然太子无碍,立储大典便就此作罢,他还是大齐的太子。”
  这声音不高,却是谁都听清楚,留给萧承衍太子之位,果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圣驾离开,大臣们也三三两两离开了庆隆殿,沧修指挥着禁卫军退下,原本热闹的大典,最终不过剩下寥寥数人。
  钟卿走到萧承衍身侧,看着前面走远的大臣们的背影,嘴角有些讽刺,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懂殿下还顾念着他什么,真不如一刀解决,今日他可是给你答案了?”
  萧承衍还在跪着,表情像被冻住一般,已是无悲无喜。
  “如今你看到了,孤在锦都,什么都没有。”萧承衍轻道,那声音传入一旁的李还瑛耳中,已是让他变了脸色。
  殿下与小王爷之间的对话可真是太危险了。
  黑云翻墨,天际黑压压的,顷刻间便袭来黑暗,雨滴啪地砸在地上,一滴一滴,逐渐汇聚。钟卿啧了下舌,不知在向谁发泄不满,最终留下一句话便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锦都烂成这般模样,要它有甚么用。”他道。
  沈绾被一名宫女拉走的时候,只看到钟卿似乎和萧承衍说了什么,随后便是雨幕降临,隔着那么远,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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