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躺春茶
时间:2020-02-15 09:43:38

  景箫好似有些犹疑,江衔蝉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又催了一遍:“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的。”
  他不由在心底失笑,因为从来没想过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会是江衔蝉。
  无论从意志和实力上,她都不像是能说出这话的样子。
  犹豫就会败北……那就果断信一回。
  他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
  又小又软,柔弱无骨,一捏就断,却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
  江寻鹤有些焦躁。
  从衔蝉消失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若说不着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一个弟子飞奔进来禀报:“少主,外面有一件衣服!”
  江寻鹤深吸一口气,“衣服又怎么了?难道上面有妖气?”
  “啊……不是。”那弟子激动得语无伦次:“那是我们江门宗的鹤氅,是从郡主寝屋前的石阶那突然出现的,是沐师姐先注意到的,她说那便是幻境的入口……”
  话还没说完,一到道风从面前刮过,江寻鹤原先站的地方瞬间没了他身影。
 
 
第37章 真正的幻境
  “师姐,我们快……撑不住了……”
  幻境中因空间挤压而产生的引力太大,虹练的尽头埋入虚空黑暗,仿佛被一只野兽咬在齿间,与他们做着拉锯战。
  “不行……太重了……”
  “……我撑不住了,少主还没来吗?”
  沐青鸢瘦削的背影镀了层柔软的月光,她一手抓住虹练,咬紧牙关,额角挂着一滴冷汗。
  “用力……不要放手……”
  她好似想到自己之前被蛊惑后的退缩,眼里蒙上一层羞愧交加的雾,以至于竟未发现手心攥出了血,“不能放手……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
  一只温暖的手掌拖起她后背,她承受的压力骤然下降,偏头一看,江寻鹤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默默地助她一臂之力。
  虹练“刷”一声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一下子拽出三道人影来,打头阵的少女往前一扑,抱住了她身旁的槐树。
  “谢天谢地!”重见天日的江衔蝉抱着槐树感动落泪:“得救了嘤嘤嘤——”她执起沐青鸢的手:“多亏了沐师姐的虹练,不然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蝉师妹……”她嗫嚅着道歉:“其实我……对不起……”
  她差点为了一己私心,扔下江衔蝉不管,如今思及这个耻辱的念头,便令她感到羞愧不已。
  “你在说什么啊沐师姐?”江衔蝉死里逃生后大松一口气:“我说过了啊,有你们两个在,一定会没事的。”
  “受伤了吧?拿这个包扎一下。”江寻鹤拍了拍沐青鸢肩头,给她递上一块手帕,嘴角弯起,“这次的事,多亏你了,谢谢你。”
  左一个感谢,右一个关心,沐青鸢有点脸红:“哦……我、我没事。”
  他很少有这样直接的表达关心的举动,甚至对于江衔蝉,也只是极其委婉地默默尽着作为一个兄长的义务。
  沐青鸢突然发现,他其实总是如此,无论对谁,从来没有变过。
  初次在试法大会上见面时,江寻鹤将她从妖兽爪牙中救下,又一语不发地离开,她以为是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其他人却安慰:“没关系的,少主一贯如此……”
  然后是阴差阳错进了一个班,他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卓越的天资与实力又成了她追赶的目标,无数次的跌倒爬起只是想拥有与之并肩的资格。
  “这个咒术,你做错了。”
  两人的第一次搭话,江寻鹤帮她纠正了一个咒法上的致命失误,只不过她并不能很快理解,一直拖到夜幕降临,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住所。次日,她将自己收集的灵草给江寻鹤送去,当做他悉心指导的谢礼。
  而后被拒绝。
  沐青鸢觉得,他一定认为自己笨得无可救药,又蠢又会拖后腿。
  其实,是自己想多了啊。
  她紧紧按着手帕,释然地笑起来,忽觉一身轻松。
  —
  景箫发现,昨晚的事情对于江衔蝉来说,似乎造不成任何影响。甚至于每回虎口脱险之后,她总是胃口大增,且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江衔蝉呢,倒不是真的因为心大,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真正死去,但她又不得不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这就像是每回参加完大型考试,那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誓要狠狠犒劳自己付出的艰辛代价的感觉。
  更何况淮阳王府的小厨房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她不害怕吗?
  景箫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又扒光了一碗饭,一点也不像是昨晚那个抱着树哭着喊谢谢的胆小鬼。
  事实上,她关键时刻一点也不胆小,能利用香炉中烟雾飘出的方向找到幻境的出口,还能想到用虹练碎片与外界联系,不论对谁来说,都十分不容易。
  当然了,还把他好心脱下的外袍也扔了出去。
  景箫想起这个,仍感到十分郁闷。
  江衔蝉正把花生一粒一粒挑出来,见他脸色凝重地盯着自己看,筷子一顿,“我脸上有东西?”
  他看上去食欲不振,收回目光,阴着脸看着青瓷碗底的一朵小花。
  王府里上菜的厨子正给江衔蝉介绍菜品:“这是桂花鹌鹑蛋,咱们淮阳一大名菜,姑娘快尝尝吧……”
  下一刻,一只圆滚滚的鹌鹑蛋滚进自己碗里。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别总摆一张死鱼脸,来,吃一只狮子头。”
  死鱼……脸?
  景箫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更加没有食欲了。
  两人这边“谈笑风生”,另一边却是黑云压城。
  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侍卫颓唐地坐在地上,从昨天半夜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阴湿柴房里窸窸窣窣地爬过几只硬壳虫,大胆地拱着他衣角,他也依旧是纹丝不动。
  “你到底是不是人”那些人审问他:“江门宗的仙长们还在这,别想再耍什么花招!妈的,没想到竟是你这小子,早知道王爷和郡主就不该救你,你到底密谋多久了”
  半晌,他开口嘶哑地说了句话,“……我是人。”
  “你说什么?”
  “我是人……”他蜷缩起身子,双手被绑在身后,便只能扭曲地弯下腰曲起腿,把头靠向双膝。
  “我是人……”年轻人声音竟有几分哽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我从没想过去害郡主……”
  “那你能看着我,对天发誓吗?”
  一双绣金莲的锦鞋停在他面前,再往上是葡萄缠枝纹的华贵纱裙,清漓郡主咬着下唇,恨恨道:“你这混蛋!我可怜你,把你留在我身边,却不想你竟……竟怀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她将双手中攥着的一支木签扔到他脸上,“父王会教训你的!仙长也会教训你的!你给我等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木签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摔成两半,是那日两人偷偷出府,去永福寺求的签子。
  “不是的……”他忍痛道:“郡主,我……”
  “我才不想听你解释!”
  脚步声哒哒哒跑远。
  他所想一直都很简单,他所求也一直都很卑微。
  因为身份地位的天差地别,他从来不敢奢望过多,只要远远看着这个自己曾拔刀相助,最终又给了自己一个家的女孩。
  她任性,永远只想着自己,在他昏倒在马车外的时候,因为嫌脏也不愿扶他一把。
  她娇纵,从来只允许自己跟在她身后,不准碰她用过的东西,不准靠近她一公尺范围内……
  ……
  温不弃把头抵上木柱,轻轻闭上眼。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哦。”
  他猛地抬头四下环顾,方才审问自己的人去恭送清漓郡主,现在柴房里根本没有一个人。
  谁在这!
  他肩头剧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皮肉,又痒又痛,简直让人难以忍耐。
  好痛,快停下……
  “嘘——”那好听的声音宛若梦呓:“别喊出来哦,我很快就来接你了……”
  太痛了……
  他忍不住用后颈去蹭木柱,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强烈的痛楚让他根本没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哪怕听清了他也不懂言下之意。
  “……大人您没事吧?”声音来自窗户。
  丫鬟模样的女孩脸贴着窗户,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是不是那些人下手太重了?”
  不弃被她的陡然出现吓了一跳,同时脑海中的声音和后颈的剧痛同时消失,他得以浑身松懈下来,喘着粗气。
  这是清漓郡主的贴身婢女。
  “……这才受了一轮拷问,刑具还没上,大人这就支撑不住了?”那丫鬟眼神瞟着外面,语气突然一变,活脱脱一张狐假虎威的恶仆脸,手里却把一只馒头往窗户缝隙里扔,“你问我要吃的,想得美!你吃土去吧!”
  馒头咕噜噜滚到他面前。
  不弃看着她自相矛盾的话语与举止,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忘了方才诡异的事。
  那丫鬟继续骂:“省省力气吧!还想着郡主来救你呸——癞□□想吃天鹅肉,你这恶鬼,就等着下地狱吧!”
  白面馒头沾了灰,却仍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
  当年昏倒在巷子里的那个孩子,攀着马车的木缘,看到轻纱飘飘的窗户里,贵族少女好看的轮廓。
  再次醒来时,衣服里塞着几只馒头,热的。
  不弃笑了,“谢谢,替我……谢谢郡主。”
  “不、不是郡主让我送的!”丫鬟立刻破功,摆着手急迫地辩解:“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说啊!”
  —
  因为江衔蝉一个死鱼脸的比喻,浪费了王府特意准备的大餐——至少对景箫来说是这样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笑的时候真的是这样的吗?
  等一等,死鱼脸又是什么东西?
  “死鱼脸?”江衔蝉叼着一只包子,狡黠地朝他眨眨眼,含糊地回答:“准确来说,其实叫死鱼眼,就是说——你很呆。”
  动不动在打架的时候掉线,简直比鹅还呆啊!
  “噗——”不知谁偷笑了一声。
  景箫的脸色越来越黑,怕案而起,拂袖而去。
  “别生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捂着腰笑得泪眼盈盈,却还装模作样在后面喊:“我是说,你应该多笑笑——”
  笑?
  镜子里映出一张平静麻木的脸,铜镜许久未打磨,这张脸便发黄扭曲。
  还真是不好看。
  而且,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因开心而笑是几年前的事了。
  他感到心烦意乱,挥手将镜子打碎,雪亮的碎片映着月光,像洒了一地的水。
  耳畔又响起嗡嗡声,他闭上眼静下心。
  一抹红光从斜上方刺过来。
  景箫眯起眼,红光变成一大片汪洋红海,在眼前铺陈开来。
  他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幻境中的婚房。
  心魔涌动的次数愈来愈多,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哒、哒……”
  绣凳上穿着喜服的少女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凳子,锁骨上一粒痣红得耀眼,像红豆,也像朱砂……
  “你终于来啦,景箫。”她转头朝他眯起眼笑,唇边两个深深的酒窝,两道弯弯的淡眉像新裁的柳叶。
  “帮我画眉毛好不好?”
  景箫觉得自己不应该走过去,但他确确实实迈开了步子,执起眉笔,却无从下手。
  “你好呆啊,是这边,这边。”她手把手牵引着他,“不要画错哦……”
  景箫的手有点抖,忽地一颤,原来她不知何时捧住他的脸,猛地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以至于彼此交织着呼吸。
  心跳骤然加速,好像有人在耳边放了一束烟花。
  太、太响了,他都不能思考了……
  “你脸上有蚊子。”衔蝉慢慢松手,笑得甜丝丝:“好了,你继续给我画眉吧。”
  心魔的难缠之处在于,它会反映出你内心所想,却又不愿面对的现实。
  “开什么玩笑?”心里骤然烦躁,景箫挥手推开她,“你闹够没?!”
  他力道明明很小,但 “刺啦”一声,少女一片袖子被猛然扯了下来。
  极其夸张的断裂面,水一般从肩头滑落,半边的衣服就这样晃晃荡荡、半遮半掩地挂在她身上。
  她平视前方的目光动了动,双眼无神地朝他看来,将两手放在双膝,是个十分乖巧的坐姿,竟有一股无知无暇的媚色。有一根红色的细线,蛇一样从她脖子蜿蜒到领口,缠绵地朝他袅娜而来。
  是、是肚兜的系带?
  景箫的手“哗啦”一声撞翻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几乎是颤抖着开始解自己的鹤氅。
  少女皱起眉嘟哝:“可是我不想现在就和你休息。”
  不是这个意思!!!
  大片大片的红开始剥落,预示着幻象的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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