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能做出那种事?就没想过斩草除根?
糕点包着的纸条写着“救救我家小姐”。小兰的小姐,不就还是冬儿?
那个女孩还活着?
春和见他一直皱眉凝神思索,觉得有些可怕,便轻声呼唤他。
纪初霖看着春和担忧的小脸,笑着说无事。
可如何会无事?
他说自己该回去了,但回去前得做一件分外重要的事。
“小春和,这段时间你去尚书府住。”
“为何?”
因为李悦。
纪初霖不敢赌。他很担心下一个会是春和。眼下他能信任的也只有杨梦笛。“杨商终究是三品官的儿子,李悦再胆大妄为也不至于去尚书府抢人。”
说着就带春和去尚书府。
杨梦笛看见纪初霖的模样,笑得几欲岔气。他从纪初霖口中听说了冬儿的事,也是一脸不解。他说一个妓.女如何能让一个小小的四品官的儿子与太尉府争斗?又说身为太尉的侄女,犯得着同一个妓,女计较?
“那个妇人说她女儿被丢进军营任由那些当兵的肆意玩弄。但汴京的军队是禁军。护卫管家,保卫汴京。禁军军法极严,军中严禁女子。本少爷认为绝不会发生此事。说来本少爷在禁军中有一个熟人,可以寻他打探此事。”
春和杨梦笛却是留下了,他让春和住在自己院中丫鬟的房里。
看着纪初霖,杨梦笛忽然笑着说他这身装扮也好。不如纪初霖日后就这般来寻他,太尉府中能出来买东西的都是已经嫁给府中男子的女人呢,也算是别人的娘子。
“整个汴京都知道,本少爷最喜欢别人的娘子。”杨梦笛用扇子托起纪初霖的下颚。“小、娘、子?可愿夜夜来我尚书府同本少爷鱼水~之欢?”
“起开!你他喵的眼神有问题?老子这身材壮硕得快超过泰国人妖了!伪装同你有一腿的小娘子?你太爷的!”
“那纪公子还有别的主意?”
纪初霖:“……”施施然行了个万福。咬牙切齿:“你好啊,杨少爷。”
“纪公子这般模样,颇让人想要呕吐。”
“杨公子的嘴也真是越发厉害了。”
春和坐在桌边,看着杨梦笛和纪初霖斗嘴,前几日的不安和愤懑都淡了下去。
看见纪初霖,她就觉得快乐。
可惜纪初霖很快逃回了太尉府。
杨梦笛约了某人的娘子饭后相聚,也没有时间陪伴她。
春和独自坐在院中,想着朱三姐和盼盼,她不知道张妈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纪初霖既然说了小孩子别听,她就不去听,不去想。
春和又想到那个檀木盒子。
来这里时颇有些急,盒子在天波门的家里。
里面的钱已经足够他们过一世。但若是逃亡,需要各方打点,春和担心不够。
纪初霖这一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春和心中还是有些分寸。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快些做完朱三姐的事情。
若是她和纪初霖需要逃亡,也能有些盘缠。
看着空中的残月,她脑中想着团圆。
所以,要如何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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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话
夜深后响起敲门声,自然是杨梦笛。“走,小娘子,夜深月不现,正好出门赏圆月。”
春和看了眼柳叶般的月亮,再看看杨梦笛。她素来知晓杨梦笛做事稀奇古怪,却不想居然在今日弄出在残月夜赏满月的事来。
她却还是去了,毕竟府中也是无聊。
走前杨梦笛丢给她一套尚书府下人的衣服让她换上,说是今晚去的地方穿女装不合适。
夜市正盛。
汴河边处处是画舫。画舫上的歌女舞姿曼妙,香粉味传递去很远。和杨梦笛同乘一辆马车,春和忍不住想要撩开车帘朝外看。但杨梦笛说她现在是自己的书童杨安,作为随从,坐在马车中四下张望分外不妥。
春和自然乖乖坐端正。
杨梦笛摇着扇子看着她分外正经的模样,用扇掩面长笑。
马车悠然停下,杨梦笛带春和下车,顺手将带来赏秦楼姐儿盒子交给春和。春和赶紧捧着,弯腰紧跟着杨梦笛进了花雨楼。
纪初霖曾说带她来这种地方玩耍,但因为家中财力不足,一直只是说说,春和对同杨梦笛来这种地方心中毫无抵触。
反而想到自己既然来过,将来纪初霖没有借口来这种地方,心里一阵舒坦。
被称为刘妈妈的女人看见是杨梦笛,摇着扇子扭着腰到杨梦笛身边各种寒暄。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意。
“杨少爷,今儿有了新的姐儿,你看……”
顺手揽住春和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杨梦笛笑道。“小倌自带了。”
刘妈妈面有不悦,却又不敢得罪这位尚书家的公子。
春和分外羞怯,不是说她现在是杨梦笛的书童杨安吗?如何就成了小倌?
她还是第一次同纪初霖之外的男人这般亲近。
杨梦笛称呼她为小倌,春和在刘五娘那里帮工的时候同刘五娘闲谈过不少,自然知道“小倌”是什么。
杨梦笛让春和拿出一张百贯钱的交子递给刘妈妈,刘妈妈面上堆满了笑。又换来几个姐儿给杨梦笛唱小曲儿。
春和记得买下冬儿的就是一个叫做刘妈妈的女人,地方就是花月楼。
明白了此事,她大约知晓杨梦笛要做何事。
纪初霖常说做戏要做像,她既然是小倌自然得有点儿小倌的模样,便一把揽住杨梦笛的脖子,耳鬓厮磨,分外亲密。
虽说在秦楼自带小倌有些古怪,但给钱就是爷,刘妈妈依旧精心招待。
几杯酒下肚,杨梦笛和秦楼中的女子聊得越发欢快起来。
但春和留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留意门口,仔细打量来往的寻欢客,感觉正在找人。
春和也留意看着,忽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中午遇见的那个花臂男人。
花臂男人的装束却与中午全然不同,那男人白日一身短打扮,分外张扬地露出手臂的老虎文身,晚上却一身黑色长衫,腰带也是黑色,只有袖口和衣摆处有简单的刺绣出的白色云纹,头发随意束着,腰上配着短剑。
春和一把揽住杨梦笛的脖子,心跳得极快,恐惧与不安顺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担心被那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敢出声,只是死死抱着杨梦笛的脖子,头埋在他肩窝。
杨梦笛却只当她在做戏,紧紧抱着她瘦弱的身体,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背。
春和本以为那男人不过会同杨梦笛擦肩而过。
“慕容兄,多日不见。喝两杯。”
春和心念不好。
怎么这杨梦笛什么人都认识?
说来这男人养尊处优,成日闲得没事就在街上晃荡,前几日纪初霖失踪,他没多久就寻来了一群人将汴京能翻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有他父亲的缘由,也与他个人的人脉有不小的关系。
那个姓慕容的男人见是杨梦笛,背手而来。“原来是杨大少爷。半年前不是说寻到了心悦的女子不再出门胡闹?怎么今儿有时间来眠花宿柳。”
“别人的娘子终究要花费些时间才能到手,不能急。慕容兄请坐。小可怜,你抱本少爷抱得太紧了。小可怜松松手,本少爷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禁军的一名统领,慕容弈。”
春和急得不行。她自然同杨梦笛说过遇见一个花臂男人的事。白日杨梦笛也曾说他在禁军中有熟悉的人,可她怎么想得到那个抢劫的花臂男人居然是禁军的一名小统领?
慕容弈在杨梦笛对面坐下,接过杨梦笛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目光落在杨梦笛怀中的春和身上,“想不到杨兄还有这种爱好。”
“男人女人,脱了都差不多。”
“倒也是。”
这两个男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春和死死抱着杨梦笛脖子不撒手,又羞又急又气。
偏偏慕容弈问起她。说既然是小倌,缩在恩客怀中一动不动也是可笑,让春和从杨梦笛腿上下来陪自己喝两杯。
杨梦笛不知春和同慕容弈之前的纠葛,便很快应下此事,他推了春和一把。春和越发抱得紧了。
“小公子,你抱本少爷抱那么紧做什么?陪着喝一杯就混过去了。”
此时又不好直言相告。
春和一咬牙,心道就算被发现也有杨梦笛撑腰,不用怕。
何况那男人也不一定记得她的模样。
这般不断给自己打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纪初霖说,若是慌张不安,就深呼吸,空气是上天给予的最珍贵又最便宜的东西。
悠然转身,春和在杨梦笛肩上蹭了两下,声音娇软。因为要学说话,她略微也知道如何做出男人的声音。便换做男人的口气,拽着杨梦笛的胳膊,说舍不得离开少爷。
却也刻意扭着腰起身,比出兰花指,捻着瓶子徐徐为慕容弈斟了一杯酒。“慕容公子,请。”
盯着春和的脸,狐疑着从春和手中接过酒杯,慕容弈一饮而尽。
刘妈妈带来两个曼妙的美人在一旁作陪,其中一个与慕容弈相识,上桌后就分外亲密地坐在慕容弈身边,斟酒,说笑,唱小曲。
春和坐在杨梦笛身边,听杨梦笛有一搭没一搭同慕容弈聊天。
慕容弈同怀中的美人调笑,目光却不住落在春和身上,眉头紧蹙。
在那般目光的注视下春和分外不安,幸好杨梦笛在身边,她又是杨梦笛的“小倌”。实在躲不过去就瑟缩在杨梦笛怀中。
“说来,在下从未想到杨少爷喜欢男子。”慕容弈忽然开口道。
“偶尔换个口味。”
“杨少爷真是明白人,在下也想做一次明白人,不知杨少爷是否愿意割爱?”
春和立刻懂了慕容弈的话语中的意思,吓得一把扎入杨梦笛怀中,手狠狠在他后背拧了一下。
杨梦笛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笑说自己对怀中的少年宠爱得分外厉害,就算要割爱也得等他腻了才是。却又笑问慕容弈是否是在军营中呆了太久,见不得面貌清秀之人。
军中不许有女人,这规矩众人都知晓。
“规矩如此,但军营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
杨梦笛眉梢微微一动。“这般放纵?”
“偶尔有女子来做生意,偶尔也将领赏赐。”
“喔?那慕容兄平日倒也不少乐趣。”
“在下不会碰那些女人。见都不愿见一眼。”
“因为她们太过于可怜?”
“太脏。”
杨梦笛不再多言。
聊了一会儿,他笑言时间不早慕容弈还是早些享用美人为好。慕容弈走后纪初霖赶紧带着春和离开,走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刘妈妈。
盒中是一枚大拇指甲般大小的圆润珍珠。“一点心意,给妈妈的簪子增添一些雅致。”
得了厚礼,刘妈妈带着笑送杨梦笛到门外,一路说了不少好话。
杨梦笛摇着扇子漫不经心说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位弹琴的美人,怎么今儿没见到。
刘妈妈长叹,说好东西都打了水漂,谁能料到那位少爷这般不讲情面,说好的赎身,却是扭头就走。那弹琴的美人便跳了汴河。
“原来是这般,真是可惜。无缘见美人一面。”杨梦笛摇着扇子,同春和上了车。
车上他问起春和是否认识慕容弈。春和直言相告。
摇着扇子杨梦笛说那慕容弈最爱眠花宿柳,每隔五六日就会去一趟,不少秦楼楚馆都有他相识的女子。慕容弈最近很喜欢花月楼的一个女子,五日前才去过,算着时间前来,真好“偶遇”。
杨梦笛来花月楼是为了见刘妈妈,但更是为了慕容弈。
“禁军是朝廷的军队,为何会同朱三姐一道做那种事?”
“本少爷是有钱人,不太明白穷人的想法……大概是薪酬太低?又没有人送钱花?本少爷也不知道……但本少爷很佩服,本少爷也想敲诈、抢劫、诈骗、偷鸡摸狗,但本少爷兜里的交子不允许本少爷为了区区几万贯钱浪费光阴。”
春和:“……”
她分外不安,总觉得慕容弈应该已经认出了她。杨梦笛却说不用担心,慕容弈如果真认出了她,她手中就有了他的把柄。
“万一他杀人灭口?”
“嗯。小娘子果真聪明。只要你同本少爷住在一起,那人应该不会那般造次,但若是纪雨出来你回到纪雨身边……本少爷不想在开封府看见你夫妻二人的尸身。不过小娘子放心,本少爷会帮你收尸的。”
春和无言,只能幽幽瞪杨梦笛一眼。
马车忽然停下,杨梦笛带着春和下车,却是到了汴河岸。
夜比先前还要深了些,夜空中没有云,更是衬得那轮柳叶般的月亮透亮,繁星散布,像是夜空中盛放开一朵朵玉色的花。
汴河畔的垂柳摇曳生姿,挂在树枝上的宫灯像是星星坠入凡间。
人比先前出来时少了一些,叫卖声也少了不少,夜风卷起凉生生的水汽扑面而来。
春和提着灯笼走在前,杨梦笛不紧不慢跟在后,他一直留意河边的动静。
春和猜想他应该是想要调查冬儿跳河的事,也分外认真。
却不想看见一个熟人,白日在盼盼家的那位蓝衣公子站在汴河边,盯着缓缓流动的汴河水,竟是纵身朝河心一跃。
春和吓了一大跳,只能大声忽然附近的渔船,渔船行驶很快,几个渔夫跃入汴河将蓝衣公子拉扯上了船。小跑进围聚的人群,见蓝衣公子上船时尚且能出气,春和也松了一口气。
蓝衣公子幽幽醒转,一阵痛哭。在围观人的追问下他说自己姓祝,来汴京自然也是来参加科考。他家境也算不错,也带了不少财物,考过后自然想着在汴京游玩一阵。十日前路过那户人家被撑窗户的支条砸中了头。仰头看去,竟然是一个曼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