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时意乱情迷,当夜就在那女子的床上留宿。那一夜果真美妙,却不想……”
“无能无用还见着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也是活该。”杨梦笛窃声对春和说道,却还是让车夫拿两贯钱给蓝衣公子。蓝衣公子走后,杨梦笛又拿出一笔钱酬谢船夫,随口这汴河是否时常有人跳河。
“有,却也没有那么多。汴河上有不少船夫,若是那寻短见的人运气好,才跳下河就会被人捞起。”
杨梦笛继续同船夫调笑:“若是有曼妙女子跳河,岂不是给自己救了个娘子。说话人口中的故事中不是常有渔夫救了美貌女子结成因缘的故事?”
“公子说笑。美貌女子怎么都有活路,有活路就不会跳河。我兄弟几人在汴河边多年,怎么就没听说谁捡了妙龄女子回去?”
杨梦笛又同他们说笑一阵,带着春和回家。
“此行颇有收获。”
“如何说?”
杨梦笛:“若不是每个人都在说谎,就是一个人为了掩饰某件事撒下了弥天大谎。纪雨这次还真是招惹了大麻烦。从保全他的性命来看,本少爷建议他从了那位小姐。”
春和听着,手紧握成拳,若真是那般麻烦,她希望纪初霖认了,却不要来找她。
“然,若会服从,就不是纪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我觉得我这文文要写40万字……现在我觉得要写50才完得了……我要控制我自己……】
第61章 第六十一话
第二日未见到纪初霖。
第三日,春和才同杨梦笛一道用过午饭,就有人通报说外面有“别人的娘子”求见杨梦笛。
“本少爷一早就说过,若是别人的娘子求见本少爷,直接进屋就行。”
下人说门房自然知道,只是这位“别人的娘子”略有些与众不同。
杨梦笛暗笑,请进门,果真是纪初霖。
他今日绿衣红裙,面上的胭脂红得瘆人,看起来颇有些像将一年用的胭脂一次性涂抹在了面上。身上的香粉味浓得刺鼻。手中拎着一条绣着牡丹的手绢,走路摇曳生姿。
“我总觉得我现在这模样去泰国也没有任何问题。”看着趴在桌上笑得起不了身的杨梦笛,纪初霖对镜又抹了一些粉。张开双臂:“小春和,过来,相公抱抱。”
春和一头扎入他怀中,抱着不肯撒手,连纪初霖身上的香粉味都像一个迷人的梦境。
纪初霖将春和揽入怀中坐下,他一口喝掉杨梦笛送来的茶,说他前日回去后不久小兰就又来给他送糕点,还是说是小姐李悦做的。
糕点还是甜得腻人。纪初霖再度问起那求救信,小兰装作不知,却又从装糕点的篮子中拿出一套李琛府中军士使用的便装,只是放在桌上,一言不发。
“难道小兰姑娘是在试探我这个人是否值得相信?”纪初霖当时问。
“李小姐除了纪少爷你不会嫁给任何人。纪少爷还是认命了好。”小兰却如此回答。
杨梦笛扇着扇子长笑:“这般来看,李悦小姐对纪少爷动了真情。”
纪初霖不以为然,他和李悦不过是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三句,又有何真情可言?
至多见色起意。
踏青那日隔着屏风和李悦见过一面,至多他这样貌碰巧和李悦的口味。
他再度说起昨夜的事。
前夜纪初霖换上兵士的衣服在太尉府走了一圈,也未察觉到异样。只是半路被一个小统领逮着,说他巡逻错了路,臭骂了一顿,那个小统领是李琛的得力手下。
而昨日清晨,他才起来李琛就送来了两个妙龄女子说是给他做妾。
“真是有趣,我被抓进去那么多天,连我未来媳妇的脸都没见到,就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小老婆。”
纪初霖说完才意识到怀里的春和正委委屈屈看着自己,立刻澄清说自己是纯洁的,那两个女人已经被他赶去端茶送水了。他已经有娘子了,虽说和离,但他是被逼的!
“这般来想和离也好,小春和嫁给我那一日彼此都算是被强迫,我姐常说对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婚礼。你的为夫我不希望小春和没有一个完美的婚礼,这样想来和离了也好,可以重新娶一次。”
杨梦笛一声冷哼。
春和红着脸问何时成亲。
“当然得等你成年了!未成年人怎么可以结婚?!考虑古代的因素,怎么也得等到十八岁!”
杨梦笛却是愣了:“这般晚?”
纪初霖得意点头。
“她十八岁,那时纪雨你都快三十了,你还能让她生出孩子来吗?”
纪初霖:“那个……杨商,我们还是继续谈一谈孩子、呸!小妾的问题!”
摇着扇子,杨梦笛微微翻了个白眼,却又笑道:“真是有趣。李琛如此急着给你送小妾,那位大小姐——该不会是个男人?”
春和松了一口气,是男人也好。反正别是其他女人就行。
“小春和,你那是何反应?你的为夫我在钢铁直男这一项上可是满分!”
“若不是男人——说来此事也着实古怪。”
杨梦笛提到,以李琛在朝中的地位,嫁侄女这么大的事自然会闹得满城风雨,杨慨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会收到邀请。
可此时杨慨什么都没有收到。
难道李琛打算在婚嫁头一日再发请柬?一般庄户人间都不会这般不合礼法、不顾规矩。
纪初霖同样陷入沉思。
若只是抢他回家成亲似乎还简单些,但现在他总觉得被卷入了很麻烦的阴谋中。
杨梦笛却笑言大约也不是阴谋,或许这用尽全力的遮掩不过是为了挡住被刻意放大的家族丑闻。
纪初霖想到了在天长县赖上自己的那几个,明明报官就行了,纪慎却各种折腾,不也是为了遮掩所谓的丑闻?
“难道那位李小姐真的珠胎暗结?”
“不过是珠胎暗结,找个想要升官的低等官嫁了就行了。在这汴京,女子带着孩子改嫁也不是丑闻。”杨梦笛却道。
在这个年代,何种丑事能胜过珠胎暗结?
两人一时都找不到方向,只能继续调查。
说话间几人都觉得有些可笑,不过是一起婚姻,生生有了阴谋诡计存在的不安。
时间还早,纪初霖问杨梦笛借马车,说太久没和春和一道说话,想要带春和出去走走。他有些在意那个檀木盒子。
闻言杨梦笛眼眸低垂,却有很快笑着强调两人别弄脏了他的马车。
纪初霖只一个白眼。
穿着女装带着春和一道回天波门,为了避免被朱三姐发现,马车停在了距离较远的地方。纪初霖看了眼那日春和收到了的檀木盒子,珍珠,真金。
若说昨年春和帮了谁,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鹿归林。我们帮了他找到了杀死闻石头的凶手。”
“可是归林连秀才都没有考中,如何能拿朝廷的俸禄?没有俸禄,如何赚得这么多钱?”
纪初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嘴,只嘱托春和收好东西。
“相公刻意回来是不想被杨梦笛听见关于归林的这番话?”
纪初霖苦笑。
春和总觉得关于鹿归林,纪初霖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却不太愿意告诉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告诉杨梦笛。
但若是纪初霖不想说,她不会吵,也不会恼。
“或许,那一日我只是看错了。不过是擦肩而过。”纪初霖笑言他出门时没吃饭,本以为可以在杨梦笛那里混一顿却未想他们才吃过午饭。后来忙着同杨梦笛聊天忘了吃饭。
现在有些饿,他这副模样自然不便出门晃悠,春和便出门买食物。
可才出门就被一个男人拦住,竟然是那日遇见的慕容弈。慕容弈也不多言,只是冲春和扔来一个包裹,唇角上扬,目光冰冷,像是寻觅到猎物的野狼。
而包裹中的是那一日春和裹作一团,扔在树上的男装。
“大爷我在树上找到的。姑娘还有何话说?”
春和心里一慌,想到纪初霖平日说的那些话却又镇定下来。反问慕容弈又如何确定这就是她的东西?不过是一套男人的衣服。难道还想验证DNA?
“的嗯矮?那是何物?”
“相公说我不许同连DNA是什么都听不懂的人说话!”
“大爷我的确听不懂姑娘说的一些话,但既然姑娘一无所知,又如何知道大爷我在说何事?”
春和大惊,还是着了道,但是强作镇定:“你身为禁军同那种人结交是否有悖身份?”
“姑娘用不着这般威胁,大爷我帮那群人做事不过是为了钱。姑娘想对那伙人做任何事请随意。若是姑娘肯给钱,大爷我还可以帮着姑娘对付那伙人。”
这是春和未料到的答案。她一时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偏慕容弈将她拦住不许离开。“老子不是恶人,却又算不上好人。”慕容弈说道。“所以大爷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做不到,我就寻个机会对付你。我是禁军的人,收拾你易如反掌。”
“你要钱吗?”
“我想睡你,更直白一些,我要和你上chuang。”慕容弈才说完,是觉得被人扯着后衣领朝后狠狠一拉。来人动作太快,他有些站立不稳。
自然是纪初霖,他听见门口有动静担心春和出事就出来看了眼。
春和扑入纪初霖怀中将他一把抱住,怎么都不肯松手,慕容弈说的那些话让她的耳根烫得厉害。
摇着小团扇,纪初霖一手揽着春和,一手拿着手绢不住擦混着汗水滚落的厚厚的香粉。
“这位大哥你知不道知道什么是《未成年成保护法》?呸!大哥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动别人的老婆、娘子!就算不是别人的娘子,大街上说那种话真的合适吗?”
“原来是你。你不是已同这位姑娘和离?”
纪初霖心道自己不就是离个婚,居然这么多人知晓。春和紧紧抱着他,他小心揽着春和,笑道:“我有没有同我娘子离婚不是你当街调戏我家妞的借口。你看来是禁军的人,禁军是护卫官家、守卫汴京的军队,身为禁军,做这种事,不觉丢人现眼?”
慕容弈被问住了。
许久没有回应。
“若是想看女人,看我不就行了?”纪初霖拿出绢扇略微遮住脸,只露出眼睛。扭扭捏捏娇声唤道:“官人~”
春和听得身子一颤,若不是亲耳听见,她才不想承认那声音是她相公发出来的!
慕容弈的脸扭捏成一团,似乎只差蹲在墙角一阵狂呕。
揽着春和的肩膀,纪初霖扭着腰走得大摇大摆。
转过巷子后他松了一口气,自言还好自己将春和塞进了杨梦笛的尚书府,不然那帮疯子泛起混来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春和有些自责,毕竟慕容弈是她招惹来的。若是慕容弈将她已知晓一切的事告诉给朱三姐,之前就白忙了。
纪初霖却道此事不值一提。春和早日看清那伙人的本质,早些知道那伙人和禁军中的败类厮混在一起行不轨之事反而帮了他。
若春和没看见那一幕,他们就那般冒冒失失闯去反而会伤到自己。
“工资不够就去搞灰色收入挺正常,奇怪的是碰巧就撞上了我们准备下手的那个女人。巧得过分,太巧在很多时候会给人一种刻意做出的阴谋味道。而事有轻重缓急,现在重要的是李琛。”
绕了好几个弯,纪初霖才将春和送上早已等待好的杨梦笛家的马车,临走前几次三番叮嘱春和一定要小心。用力抓着他的手,春和舍不得放开,却又不能不放手。
目送纪初霖离开,春和心里的酸楚越发重了。
在她看来朱三姐的事不能放,毕竟朱三姐和伪装小流氓的禁军混在一起就很奇怪。
何况纪初霖说,这个世上很少有彻底的偶然。
第62章 第六十二话
三日一晃而过。纪初霖终于摸到了军士的巡逻规律,伺机顺利混进李悦居住的谷玉轩的站岗队伍中。
李悦坐在临窗的位置弹琴,她身为青色的骑装,头发高高竖起,扎成一个刷把,妆容打扮和踏青那一日相似。十指纤纤,美人如玉,弹奏出的琴音却仿若将古琴丢在老牛的蹄下猛踩,更让纪初霖有种在网吧竞技时听周围人吵吵嚷嚷的亲切感。
整个中午,纪初霖目睹李悦砸桌子、摔凳子,丢杯子;打丫头、骂下人,还掐少爷们的偏房的耳朵。他心想自己对“大家闺秀”的理解或许欠缺了几分深度,却又觉得有钱有势真好。
若是电视剧,这位小姐就是妥妥的恶毒女配的标配啊!
纪初霖却也留意到,李悦这么大的脾气,谁靠近谁遭殃,却对小兰分外和颜悦色,而她手中的琴看来也比较普通,琴似乎还被摔过,琴身上裂开了一道长缝。
人来,人又往。
谷玉轩终于只剩下李悦和小兰。
纪初霖大踏步走进,见一个兵士竟然如此大胆,李悦大怒。
纪初霖掀起头盔露出脸,见是他,李悦面色不悦,小兰略有惊讶,却又如释重负。大声说军爷既然是奉太尉指令而来,请进屋喝一杯茶。
“男子可进女子的闺房?”
李悦朗声道:“本小姐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房中不过有一些兵器,你身为军士,想必不会害怕。”
“那是自然。小姐先请。”
随李悦进屋后纪初霖方觉得李悦不仅同这个年代被关在家中的那些女子截然不同,就算在一千年后也很少有这种四壁挂着兵器,墙角立着铠甲,书架上摆放着兵书,整间房间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女子房间。
这让纪初霖想到常出现在后世电视剧中的杨门女将。李家有不少人从军,李悦自然会对行伍有极大的兴趣。
见纪初霖全然不惊、甚至流露出一丝赞赏,李悦难得面露笑意。“难道纪少爷不觉女子这般布置房间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