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人活一辈子那么辛苦,何必太在意旁人的目光。只要不伤害旁人,自己怎么过舒服就怎么过。”
  “如此说来本小姐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
  “我说的是——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做自我。”纪初霖的眼神变得冰冷。“但似乎李小姐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本小姐就是做了又如何?你去开封府告我啊!”
  “我还未说是何事。”
  “本小姐做的所有事都是正当的。”
  “冬儿呢?”
  “本小姐做任何事都是正当的!”
  李悦说话的声调本就比一般低眉顺目的女子略高,说最后这句话时更是将语调提高了很多,和一开始的自得意满不同,她对纪初霖怒目而视,同一个表情保持了很久。
  纪初霖记得自己还能拿着手机在网络上浪的时候曾看过一个论点,人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如若那个表情保持太长就极有可能是伪装。但网络上似乎没有人生气的时候长时间一个表情究竟是伪装还是恐吓的分析。
  纪初霖只是觉得李悦这番暴怒不像在肯定,也不像在做否定,倒像是底气不足的虚张声势。
  他知道问不出任何事了。“既然如此,我们聊聊你咋个就看上了我的问题?”
  “身为三品官的公子,说话这般市井气息?”
  “对,我就是市井气息。小姐,毁个婚行不?”
  “公子中能有市井气息的也唯有你,纪少爷越是这版,本小姐越发喜欢纪少爷。纪少爷这神情却是何意?”
  “我在想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开口闭口不是‘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就是‘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德行到底是通病还是朝代特色?”
  “满口令人不解之语。”
  纪初霖越发觉得媳妇还是自己的好。
  同这些大户人家小姐相处起来的确让人头疼,也不知道古代的那些驸马是怎么忍受这些娇娘娘的。
  “那就说点小姐能听懂的。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李大小姐你家有钱、有权,有地位。有钱有权的通常会找有权有钱的。我就没想明白你怎么就看上我了,来,说说看,那一日我有啥震慑到你的地方?难道是我拒绝李琛大人的骨气?”
  李悦冷笑:“没错。”
  “或者我的绝世芳容打动了你?”
  李悦面无表情:“没错。”
  胡说八道。
  完全的胡说八道。
  李悦却露出笑意,只是笑得有些冷漠。“本小姐不是看中了你,本小姐只是在那一大堆的王孙公子中觉得你更有意思。”
  “依照我的性格肯定是要同大小姐你斗斗嘴什么的。但我还是真害怕又不小心让你觉得我这桀骜不驯的模样太有吸引力。虽说我个人极其见不得这囚禁版女主剧本。”
  “哼。”
  纪初霖轻轻吸了一口气,摊牌。
  “我想了好几日。
  “绑架我应该只是小姐你的主意,李琛大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我是三品官的儿子,父亲虽说未做官但在汴京有几个好友,其中一个还是吏部的。
  “当官的人最看重官场上的朋友,尤其是大官。你若是真看上我了,李琛会去我家和我老爹说清楚。但只要李琛去了我家,我老爹就一定不会应允这婚事,因为我那个老爹太过于正直又太好面子。”
  “又如何?”
  “你说要和我结婚、成亲,可朝中的大臣却不知此事。二品官的侄女出嫁难道不应该分外热闹?难道不应该向官家讨要个祝福?什么都没有就结亲。土匪抢亲都比我们显得光明正大。”
  “本小姐就不能见色起意?”
  “既然是见色起意,到了手就该立刻扑上去把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你没有。最重要的,大小姐你家在朝中这么多人,什么样的青年公子你得不到,偏是看中了我。”
  纪初霖见李悦说不出话,给出最后一击。
  “你图我什么?图我是个疯子?图我浑身上下只有几百贯钱?房子都买不起?还是图我考不上功名?”
  李悦被有些被问住了,她笑得有些勉强,只道她就图纪初霖是个疯子。
  疯子多好,不用假装正经。
  如何想就可以如何做。
  自由自在。
  说起自由,她的眼中充满向往。
  李悦却又笑言如何不会是因为“情”?
  “李小姐这般聪慧,认为一个‘情’字真说得透最近这些破事的缘由?”纪初霖拿起小兰端来的茶,一饮而尽。
  “男人果真是些蠢货,不知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何物。”
  握着茶杯的手在唇边轻轻一颤,纪初霖瞥了眼李悦,越发觉得这个女子颇有些与众不同,却也不点破不多言,他不是古人,自然能接受各种不同。
  “原来——李小姐没有说谎,你将我抢进府是因为——那日在李琛大人的营帐中我为了悔婚提到我得了癔病,说得简单些,我是个疯子。或许,你的确需要你的相公——是个疯子。”
  李悦面色终于微微一变。
  纪初霖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闲话,此事说到点子上了。李悦看似说笑的那些话才是真相。
  李悦将他抢进府成亲,只是因为他是个疯子!还是一个平日言行相对正常的那种疯子。
  这种疯子,可遇而不可求,对遇见“某个麻烦”的李悦来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纪初霖想若是他能顺利解决掉那个麻烦,他就自由了。
  “李小姐。”纪初霖将话说开。“我是有娘子的人,我不愿意和我娘子离婚、和离!我也不想同我娘子之外的女人成亲,不管那个女人多好,身份地位多高。”
  “你可以纳她为外室。”
  “这样的话我听过不少。但那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最喜欢最宝贝的老婆,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既然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我就不会要她做那什么鬼外室受人欺负。李小姐说男人不懂什么是‘情’,我不知道你身边的男人是如何想如何做的,但至少我很清楚,何为‘情’。”
  纪初霖轻轻搁下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的茶杯。言语隐晦,只说若是李悦真有什么情不得已可以告诉他,她可以完全相信他。因为他有春和,为了回去,他绝对不会背叛她。
  “纪少爷这般多情,这般护着那个秀才的女儿?”
  “身为男人,保护喜欢的女人,不是理所应当,重点是我是否爱,是否喜欢,而不是秀才或是王孙贵族。”
  李悦骤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质问纪初霖难道就不怕她让春和得到冬儿的结局?她是太尉的侄女,父兄皆是高官。纪初霖不过是个退任三品官的儿子。
  “得了吧,别那这些来压我了。我会考虑这种因素,却不会只考虑这种因素。因为谁都想要好好生活。”
  纪初霖微微欠身,轻轻拉住李悦的手,语调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如同暗流涌动,似乎一不留意就能造成倾颓之势。
  在这种宁静的威胁下,李悦似乎有些怕了。
  纪初霖一字一顿:“我希望小姐明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作为一只疯兔子,我一定冲着喉——管咬。”
  眼波中颤动着不安,李悦欲言又止,她的手紧紧抓着桌布,几欲在上面抓出一个洞来。
  纪初霖确定李悦有些怕了。
  他猜想这个女孩和他一开始想的截然不同。也不是坊间流传的那样蛮不讲理,一点小小的威胁就会让她害怕,她看似坚不可摧,内心却需要保护。
  这样的女孩做不出将冬儿丢进军营的事。
  只是,李悦非要他做相公,她看中的就是他是个疯子。
  李悦又强抢了他,李琛不发他二人婚礼的请柬,因为李琛根本看不上他这个退隐三品官的儿子。
  李琛却又要逼婚。一面逼婚一面给他选小妾。
  不是因为李悦珠胎暗结。
  什么事——比珠胎暗结还可怕?
  “冬儿,在哪里?”
  李悦不言,她紧抿着唇,死死瞪着纪初霖。
  纪初霖长叹:“你心悦她?”
  李悦面色一阵惨白。
  小兰捂着嘴,一言不发。
  纪初霖知道自己终于猜对了。
  什么事比珠胎暗结还可怕?
  ——在二十一世纪都被不少人看做精神病的同性相恋。
  “不过是这点小事……这个时代的一些男人玩小倌怎么就没人说。”他只是顺口嘟噜,却见李悦眼中似乎有了光。
  “你不认为这件事很肮脏?”
  “不就是喜欢的人刚好是女人吗?多大点儿事。”纪初霖压低声音。
  “可以一起想办法,任何事都能找到办法。但是大小姐,你将我这样关在府中,没人想得出办法。”
  “办法?呵——你能有办法让我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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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第六十三话
 
  你能有办法让我娶她?
  纪初霖被问傻了。
  就连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也只有几个国家地区同性可以自由结婚且享有与异性婚姻相同的权利。
  何况眼下。
  “我们可以想办法逃走。”
  李悦却笑着摇头,让小兰出去,记得关好门。
  房间瞬时黯淡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房里过于黯淡,李悦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眼变得入死水般暗沉。
  “纪少爷,想必你也知晓,我家三代只有我一个女孩,其他全是小子。三代,一个女孩,你可知这是何意?”
  “家族的所有男人都分外宝贝你,你就是家里的最重要的宝物?”
  “呵呵,公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李悦一步步走向纪初霖。
  一个女孩就意味着所有男人都会宠着她?
  “才不是。”
  她站在纪初霖面前,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中的血丝分外清晰。
  “只有一个女孩,说明就会有数十双手死死地掐住你的脖子。”
  因为家里有了女孩,就有了交易品。
  “历朝历代的公主,有几个不是交易品?和亲,通婚,赐给重要臣子的儿子,稳定天下。这才是女人的作用。我是唯一的女孩,就是唯一的交易品。”
  家中的男人们宠爱她吗?
  宠爱。
  她可以获得想要的一切。
  除了自由。
  男人挖空心思,想着那些高官贵胄家有适龄的公子,想着那些举人有光明的前程。就连杨梦笛也曾是她家的人考虑的对象。
  结亲。
  结亲。
  结亲。
  轿子一坐,抬去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家。成了那个人的娘子,生儿育女。
  贵胄间的关系靠着女人的子宫坚不可摧。
  李悦说她知道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子应该如何做,她本决定接受命运。
  偏偏就遇见了冬儿。
  假扮为四品官的公子她几次三番出入花月楼,最初不过是好玩儿。
  直到那一日,刘妈妈说有一位貌美琴娘将在十五日后叫卖初夜。
  琴娘就是冬儿。
  那日冬儿翠色的上衣,月色的裙子,抱着琴走出,面上不染脂粉,唇上未点朱砂。
  皎洁,明亮,举止翩翩动人,仿若月宫仙子下凡。
  冬儿才露面,李悦就乱了分寸。
  她听冬儿弹琴,那一日冬儿弹的是《凤求凰》。叫卖初夜前弹这种曲子,刘妈妈的想法昭然若揭。
  她弹。
  她听。
  目光无意相撞。
  李悦拿出碎金为冬儿赎身。她在汴京城租了一间小屋让冬儿租下,担心冬儿一人生活困苦,又买下小兰帮着做些杂事。
  她单纯。
  她懵懂。
  两人不知女人间会有哪种□□,她只是觉得有冬儿在身边就是幸福。冬儿也只是喜欢她在身边。
  和“太尉的侄女”无任何关系。
  在冬儿面前,她只是李悦。
  纸包不住火。
  这件事被李琛知道了。
  她的父亲也知道了。
  全家的男人都知晓了。
  丑闻。
  奇耻大辱。
  他们自然不能毁了李悦。
  那就毁了冬儿。
  “军中严禁女子,但太尉的人丢进去的女人却是可以。那日小兰来找我救冬儿,我拼命跑,拼命跑,我终于找到她了,你知道她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
  纪初霖看着李悦,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话本中总是说,女儿家遇见危难时定有侠客从天而降。但话本终究是话本。落入金明池的女孩很难被打捞出来,就算被捞,捞她的是丑陋的船夫,不是俊俏的公子。”
  李悦轻声说道。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那么宝贝的女孩子,我连她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害。我那些保护我的叔叔伯伯,居然那样对她?我跑了,带着她一起跑了。
  “她说她脏了,便在寒冬腊月跳进了冰冷的汴河清洗身体。但是我无所谓,我——只要是她就行了。我和她在一个乡村住了一间小房子。我学着那些樵夫上山砍柴,我从小连一点儿重活都没做过,但是我觉得很快乐。
  “她出生穷苦,绣花织布都会,我用了半年时间适应穷困。我做到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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