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突然想起,上次想把一朵莲花拿出乾坤珠,出去的时候手上莫名其妙地空了,当时还没明白为什么。
“没关系,带不出去就带不出去,”程梨双手比划了一下,“我就给自己做个这么大的纯金大床,天天看着也高兴。”
祁轼笑了一下,一心一意只想鼓励她任性。
“金床?你也太不敢想了,直接来个纯金做的城堡怎么样?”
程梨看看周围,闭上眼睛。
一眨眼间,两个人周围不再是熟悉的小楼。
天花板突然变成两倍高描着花纹的纯金拱顶,一整排巨大的金色悬臂水晶吊灯垂下来,上面点着蜡烛,光芒四射。
金子打造的家具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包着丝缎软垫,金砖铺地,明晃晃的,上面铺着一块块厚软精致的手工织花波斯地毯。
程梨奔到窗口,外面居然不再是莲池小亭,而是巨大的修剪整齐的欧式花园,连花园的拱门和喷泉都是金子铸的。
实在是太!土!豪!了!
祁轼四处看看,有点好奇:“墙上挂的是什么?”
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金框的巨大油画,画的是穿着欧洲贵妇衣服的程梨本人。
“那个啊,”程梨心满意足地看一眼,“梨.伊丽莎白.程。你仔细看,下面有一行烫金的名字呢。”
果然有。
梨.伊丽莎白.程。
中文。
祁轼忍住笑,指指旁边:“那几个呢?”
旁边是一排穿着不同衣服梳着不同发型的程梨。
“啊,是我祖母,外祖母,还有曾祖母,每个当年都是公主。”
行吧。都长一样。
祁轼突然发现程梨巨大的肖像画旁边又冒出一张来。
“这又是谁?”
“你啊!”程梨流畅地答,“轼.约瑟夫王子。”
祁轼刚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就听见程梨补充:“我大哥。”
为表尊重,还在哥前面特意加了个“大”字。
祁轼:“……”
还有正事要去办,不能继续陪着她疯。
“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先出去了。”祁轼说。
“对哦你还有会要开。”程梨把窗帘颜色一连变了七八种,忽然问,“祁轼,我不会乱玩伤到我自己吧?比如不考虑承重,把房梁弄掉下来砸到我的头之类的?”
祁轼笑了,还不算太傻,知道考虑安全问题。
“不会,你现在是乾坤珠的主人,无论你做了什么,乾坤珠都会优先保护你的安全,就算真掉下来,也绝对会绕开你的头。你随便玩。”
祁轼对着墙上程梨的肖像挥挥手,就消失了。
程梨赶紧过去看看自己的肖像,还是穿着那套漂亮的宫廷礼服,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
再仔细看看,才终于发现,他把下面的烫金小字“梨.伊丽莎白.程”,改成了“梨.伊丽莎白.祁”。
干嘛要改人家的姓?
程梨想通了,刚刚叫他一声大哥,他就让程梨跟了他的姓,兄妹一家亲嘛。
祁轼离开乾坤珠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枫凛的那根红线。
祁轼试了试。
前些天故意不给枫凛解,现在那根红线跟别的线黏在一起,更麻烦了。
祁轼努力了一会儿,放弃了,去翻开有枫凛名字的姻缘簿,手指在空中一划,点了点他的名字。
和以前一样,姻缘簿太特殊,名字用法力也遮不住,改不了。
祁轼叹了口气,只得乖乖搬了把椅子,继续和小棍上枫凛的红线较劲。
第48章
用了半天时间,其他的红线倒是又解下来几根,枫凛的红线却还是没能弄下来。
好在程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乾坤珠的新功能吸引住了,一直呆在里面玩个不停。
祁轼中间进去看了两次。
第一次,差点一脚踩进门口捉野兽的陷阱里。
暴发户梦想中的黄金城堡不见了,程梨给自己变了个反差巨大的原始人住的洞穴。
石头墙壁上长着绿色的苔藓,点着巨大的松枝火把,一股浓重的松油味。
地上铺着好几张漂亮的老虎皮,程梨正盘膝坐在老虎皮上烤着篝火,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第二次就好得多了——起码没有陷阱了。
程梨的屋子变成了一艘超现代的太空战舰的驾驶舱,透过大玻璃,能看到外面宇宙浩渺无边,繁星点点。
等祁轼傍晚再进去找程梨吃饭时,出乎意料,乾坤珠里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莲池小楼,蛙声阵阵,垂帘半卷,轩窗稍启,程梨正心满意足地坐在她的雕花床上。
祁轼有点奇怪:“我以为你会给这里换个样子。”
程梨摇摇头:“我那时候没地方住,只盼着在哪里能找到张床睡觉,你给我这个地方时,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你说把它送我了,我就想着,一定要在这里好好住一辈子。我不想换。”
程梨真的把这里的样子记得很清楚,每一样家具,甚至家具上雕的花纹,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有东西不一样了。
祁轼那把超大的人体工学办公椅仍然端端正正地摆在桌边,看起来和周围一点都不协调。
祁轼望着他的椅子,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只伸手握住程梨的手,拉她起来:“梨梨,去吃饭。”
等他们下楼经过大堂时,那个混乱的角落早就平静如初,没人,也没虫。
祁轼俯身靠近程梨,低声解释:“我把他们关了半小时,毒虫就死了,墙撤掉后他们就都滚了。”
至于那几个人被虫子咬成什么样,祁轼不管,也不在乎。
祁轼把枫凛的册子藏在一大堆册子下面,提着一颗心留意了程梨好几天。
程梨心大,很快就不再把枫凛放在心上,也没想起来再去找他的册子。
枫凛自己却唯恐别人把他忘了,并不消停。
没几天,程梨就在网上看到消息,枫氏重工突然开始进军花卉市场。
不止一口气收购了帝都最大的几个鲜花批发市场,还直接垄断了著名的鲜花大省对帝都的鲜花批发运输,据传还要把周边省份的花农全部收归麾下。
手笔突然这么大,让业界议论纷纷。
不少人都在猜测,难道是重工业有转冷的苗头,不再受扶植了?枫家这是准备转型?可是怎么就突然看中这行了呢?
枫家现在刚换了新一代的接班人,就有这种大动作,同行都认真地掂量来掂量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半夜睡不着觉瞎琢磨。
消息传出来之后,几只原本走得稳稳的重工股突然显出颓势,倒是几只不起眼的花卉行业股票异军突起,摇身一变,成了新年开年股市领军的黑马。
就在大家忙着揣度枫氏重工近期新动作的用意时,程梨接到总机转过来的一个电话。
是枫凛。
“程梨,”枫凛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上次解蛊的事我很抱歉,我没以为她们真会对你动手,不过我被你放虫咬了,住了好几天院,也算是两清。”
放虫咬人的不是程梨,不过谁管他怎么想?
“好,那就两清了,拜拜。”
程梨不想跟他废话,打算挂断电话。
“等等。”枫凛还有话说,“程梨,新闻你都看到了吧,现在你的亲戚朋友,徒子徒孙,全都在我手上,暂时没在我手上的,以后也必然会到我手上。我建议你下次再对人下蛊时,多想一想。”
哈??
所以这就是他突然进军花卉行业的原因?就为了要挟一只花妖?
就算程梨真是花妖,他为什么认为花妖和别的花就一定是亲朋好友啊?
这脑回路真是神奇。
“他又说什么?”祁轼在旁边问。
程梨无语地挂断电话。
“说我是花妖,他打算绑了帝都所有的花当人质。”程梨纳闷,“我记得小烨家没有精神病史啊?应该是没有吧?”
枫凛的这番神经病动作,对程家却是个好消息。
程爸上次跟程梨说,看中了一个生意,打算盘下一个店面,就是一家花店。
因为想做这行,程爸特别留意相关的新闻,在几只花卉股刚开始涨时就入手,到今天,已经把程梨给的钱翻番了。
程爸告诉程梨,既然本钱足了,就打算干脆在市中心做一家高档花店,以高端的鲜花干花为主。
程爸办事利落,说做就做,火速搞定了渠道,盘好店面,花店转眼就开张。
程妈这些年养尊处优,虽然做家务之类不太行,品味却完全没问题。
花艺是要人命的东西,颜色稍微深一点,偏一点,花多一枝少一枝,搭这种配叶和那种配叶,两束花的感觉就会大相径庭。
可程妈于花艺一道,一点就透,极有天分,配出来的花优雅有情调,毫不含糊。
程爸这些年,毕竟认识不少人,现在债还清了,手里有了余钱,稍微走走关系,就拿到好几家酒店和高档餐厅长期供花的单子。
程家的花店,就这样有声有色地开了起来。
这天周末,程梨起床后没事,想去家里的花店帮忙,祁轼自然也跟着。
花店就开在市中心的一家购物中心里,单独的门面,面积不小,装修典雅又非常女性化,一看就是程妈的品味。
可是还没走近,程梨就看见程爸程妈连同两个店员都在忙忙碌碌,正一桶又一桶地把鲜花往门外搬。
不知为什么,桶里的一朵朵鲜花都打着蔫、低着头,更不用说做好的捧花和花篮,简直惨不忍睹。
“妈,怎么了?”程梨赶紧过去。
程妈正在手忙脚乱地运花,看他俩来了,眼圈红了红。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层的空调出大问题了,吹了一晚上热风都没人知道,里面一开店门,发现里面热得像蒸笼一样。”
程梨往店里探头看,果然里面热得如同桑拿房,一阵阵呼呼地往外吹着热气。
最里面靠墙一排冰柜里放着娇贵的进口鲜花,现在也全都沦陷了,冰柜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空调也不至于吹成这样吧?
程爸过来了,先跟祁轼点点头,才解释:“冰柜又是另外一件事,整幢楼的电路都出问题了,插座没电,冰柜一晚上没工作。据说一时半会修不好,我先把花搬出来,再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借个小发电机。”
整个花店乱成一团,花全蔫着,淌了一地的水。
程梨着急:“爸,你为什么不叫我回来帮忙?”
程爸看一眼祁轼,才低声说:“你还有你的事,总不能每次遇到点什么事都找你。”
程梨先安排祁轼:“你去对面茶座坐一会儿,喝杯茶,我们这儿马上就弄完。”
说完脱掉大衣,开始动手帮忙搬花。
祁轼挑眉看看花店里的惨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他走了没多久,热风突然停了,空调恢复正常了。
程爸赶紧试了试插座,插座也总算是有电了,赶紧把冰柜接上。
祁轼没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问程梨:“都好了?”
程梨当然明白,修得这么快,肯定是他想的办法,感激地说:“全都好了,没事了。”
其实并不是没事了。
干花和盆栽没什么事,但是一整店的鲜切花都没能熬过去,这次损失不少。
祁轼也在看花。
程梨安慰他,乐观地说:“没什么关系,说不定购物中心会赔点钱,花没了再进一批就好了。”
正说着,就看到程爸带着一个店员出来。
程梨奇怪:“爸,你要去干什么?”
花店里收拾了一半,花还摆在店外,没就位呢。
程爸说:“今天有好几个重要的单子,都要用到几种少见的花,现在花全蔫了,得进新货,我刚刚打电话给咱们进花的那个朋友,他那里暂时没有,又问了好几个批发商,也正好全都没有,店刚开,不能砸招牌,所以我们出去找找,碰碰运气。”
说完急匆匆走了。
看来麻烦还没有完。
程梨忧愁地望着店外一大片打蔫的花朵:“这该到哪去找花呢?”
祁轼却微笑了一下:“不用。”
“什么不用?”程梨不懂。
祁轼靠近她一点,低声说:“我们小花仙不想让花蔫掉,有哪朵花敢擅自去死?梨梨,给我手。”
程梨莫名其妙地伸出手。
祁轼牵过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他的唇柔软温暖,程梨的脸刷地红了,赶紧左右看看。
还好程妈和一个店员都在店里忙着处理冰柜、拖地板,没注意这边。
“祁轼!”程梨小声抱怨。
祁轼不动声色:“不是要占你便宜,你用这只手点点那些花。”
程梨看看他,伸出食指。
旁边的桶里插着几支红白相间的厄瓜多尔玫瑰,花瓣早就蔫到打皱,最外面一层泛着黄,看起来已经完蛋了。
程梨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其中一朵。
奇迹发生了。
就在程梨的手指碰到花瓣的刹那,花朵原本低垂着的头忽然挺立起来。
花瓣瞬间重新恢复了活力,饱满莹润,鲜嫩得好像会滴水。
硕大一朵玫瑰明媚鲜艳,刚刚无精打采的样子全没了。
程梨抬起头,感激地望着祁轼。
祁轼微笑着示意她继续。
程梨的手指在花朵间轻快地跳舞,点点这个,再点点那个,一朵又一朵的鲜花全都抬起头来。
趁着程妈他们还在店里,程梨抓紧时间,复活了门口摆着的一桶又一桶的鲜花。
花店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家店铺里,枫凛把身形隐在绿植后,默默地看着这边。
只见程梨正欢快地跑来跑去,在鲜花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