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萝卜蛋
时间:2020-02-23 09:42:09

  赵泠抬眸望他,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原先她恨死他了, 恨不得他立马死了才好。可现在见他此番形容,心里并不觉得痛快。
  在同谢明仪的交锋中,她即便赢了,也赢得不光彩,不体面,这不是她一个郡主应该做的事情。
  长辈们的事情,同他们几个小辈,原本就不相干。
  武陵侯的嫡出子女,双双出事,宁国公府沉寂了很多年,萧子安被贬至西境,险些和皇位失之交臂,谢家的一子一女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她赵泠正身处在漩涡中央,稍有不慎就要被多方势力掣肘至死!
  她不能错,一步错步步错,长公主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我不恨萧子安,我也不爱他。”
  赵泠沉默许久,才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仿佛浑身都轻快了,她抬手捏了捏绞痛的眉心,重复道:“我不恨他,也不爱他。”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立马便取悦到了谢明仪,他神色激动起来,似乎想笑可又害怕自己是听错了,从旁问道:“此话当真?”
  他见赵泠点头,这才放大了胆子笑了起来,极高兴的样子:“不爱他就好,不爱就好!”
  赵泠也不知道他在瞎高兴什么,抬眸望着他,面露迷茫,谢明仪转脸看她,极认真道:“赵元嘉,从今往后,这个好习惯一定要保持,你可以不爱世间的任何人,但一定要好好爱你自己。”
  “我又不是个傻子,自己的命不珍惜,还有谁会珍惜?”赵泠见夜色已经很深了,再磨蹭下去,怕是要到子时了,遂要起身离去,谢明仪从后面拉她一把,她回身不悦道:“你是想让我拿刀砍你么?”
  “今天是我生辰,你忘记了吗?”
  赵泠愣了一下,还真给搞忘记了,仅仅一瞬间,便从善如流地道:“哦,是么,那祝贺首辅大人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还震了震手腕,结果没震开,便用另外一只手,捏住谢明仪虎口上的一小团皮肉,使劲拧了个圈。
  谢明仪跟不知道疼似的,脸上笑意更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郡主是认真的么?谁会希望每年生辰都被人当胸捅上一刀?”
  “还不放手?再不放手那我可要喊人了!”
  “喊罢,让府中下人都过来认认,谁是长公主府的郡马爷。”他得寸进尺地攥紧赵泠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拉,见她一瞬间红了面皮,娇柔明媚,明艳动人,情不自禁就想抱一抱,亲一亲,可他不敢,生怕怀里的姑娘生气,于是很快便松开了手。
  “讨一碗长寿面,不算过分罢?”
  赵泠往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地望着他:“你要是不怕我下|毒,就尽管吃长公主府里的东西!”
  “能被郡主毒死,我此生无憾了。”
  “无耻!”她低声骂了一句,根本不搭理他,转身就走,就听身后谢明仪喊话,“阿瑶今晚听见我唤她妹妹,想来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了。她到底是谢家的孩子,我又是她的亲哥哥,长兄为父,在谢家,我还是说得算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想把她接回家了而已。”谢明仪淡淡笑了一下,“阿瑶也是时候跟我回家了。”
  赵泠攥拳,心里极不舍阿瑶离开,可也知有些事情迁就不得,有些人强留不得。原本她以为能多留阿瑶几年,如今看来,倒是她痴心妄想了。
  “但如果有碗长寿面,我便把嘴闭紧,长远不敢保证,可今年绝对不会再提半字!”
  绕来绕去,他还是想要一碗长寿面。
  赵泠气呼呼地出了房门,将门板摔得震天响,待再回来时,离子时就差半个时辰了,屋里还点着灯,谢明仪一直在等她回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他立马坐起身来,眼睛都亮了。
  “吃死你吧!”赵泠没好气地把碗清汤寡水的面推了过去,谢明仪双手捧着,蹙眉问道:“长公主府的厨子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这么晚了,厨娘们早就休息了,谁给你做面?”
  “那便是郡主亲手做的?”他眉头舒展开来,问她,“你亲手和的面,擀的皮,切的条,然后亲手下入滚水中,再亲手捞上来的?”
  “不然呢?还能凭空变出来?”她没好气地呛了一句,坐至床边的板凳上,看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根面往嘴里塞,一副想吃又不舍得吃的样子,同他平日里反差很大,像个讨了便宜的孩子。
  “好吃么?”
  “很好吃。”就是面没熟,没放盐而已。
  谢明仪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见什么绝世珍肴也不稀奇,可却半点不嫌弃赵泠的手艺,一个劲地夸面好吃。
  起初赵泠不信,后来见他把面汤都喝光了,便暗暗信了几分。
  谢明仪吃面的空隙,余光一直瞥着赵泠,见她一直在揉左手手背,遂问:“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哎?”
  他一把将赵泠的手腕拉过去,见手背上红了一片,似乎是被开水烫到了,谢明仪皱眉,懊恼道:“都怪我,明明知道夜很深了,你不会惊动旁人,定然会自己下厨的。你又不会做饭,也不喜欢吃面食,做这碗面肯定很辛苦。”
  赵泠暗道:你知道就好,把阿瑶留我身边就行。
  明面上却道:“放开!”
  “有烫伤药没有?”
  “……”再晚一点,红印都快没了。
  他又重复问,提了个音:“有烫伤药没有?”
  赵泠愣了一下:“有,就在床头的抽屉里。”
  谢明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寻了过去,果真寻到一支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敷上。远比他自己受伤要紧张许多。
  仿佛赵泠手上这点红印,能要了她的小命似的。她习惯了他的心狠手辣和出尔反尔,反而不习惯他如此温柔耐心,下意识就想躲开。
  “别动,你总是这样笨手笨脚的,让身边所有人都跟着担心。”谢明仪垂眸,低声念叨,“以前也是,我稍不留神,你就打翻了烛台,蜡油流得哪里都是,明明都烫到手了,也不吭声。”
  赵泠听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可自己却毫无印象,她努力回想了片刻,脑中蹦出了零星的碎片,可怎么都连不起来。
  太医说,她这是受惊所致,也是她自己选择了遗忘,若非外界因素逼迫,终身都想不起来。
  耳边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你一个姑娘家,女红不好,字也甚丑,琴棋书画从未听你提及,想来也不精通。若是手上留疤了,以后要怎么办?”
  赵泠觉得他烦,推开他的头道:“烦不烦?怎么跟老妈子似的,你们这种文臣,平时是不是靠耍嘴皮子上位的?”
  “我若是靠耍嘴皮子上位,也不会至今为止都追不上喜欢的姑娘了。”他神色淡然,将药膏收了起来,见天色很晚了,可又舍不得难得的独处时间,于是皱紧眉头,捂住胸口,一副很痛苦的神色。
  “喂?你怎么了?要死别死在长公主府,更别死在阿瑶的眼皮子底下!”赵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别死了?”
  “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他似乎很疼,满脸大汗,脖颈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看着很吓人,赵泠起身,忙出去喊大夫进来,“别走。”
  “我去喊大夫进来,你别拉我!”
  “不用了,还死不了,”谢明仪话锋一转,又问:“你会唱小曲么?”
  “不会!”
  “随便哼一个也不会么?”他不信,低声喃喃自语:“我记得你会,而且不止一次哼给阿瑶听。”
  “哼小曲给你听,难道你就不疼了?”
  “嗯。”
  “好,你等着,我去抱妙妙过来!”说着,她就要去抱猫。
  “……”谢明仪忙又道:“别去,我怕猫的!”
  “你一个大男人,你怕猫?”赵泠吃惊地望着他,“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的确怕,我被猫咬过,现在还有块疤,”他又蹙眉,“猫又不会哼小曲,只会聒噪,你抱它过来,是想让它满屋子乱窜么?”
  “那是普通的猫,妙妙跟别的猫不一样,它什么都会!”赵泠很肯定地道,忽见门缝儿外探进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一喜,几步走过去,“呀,猫大爷,您可算来了!”
 
 
第70章 理直气壮
  赵泠捋了一把湿漉漉的猫尾巴, 见妙妙垂着一双猫耳朵,一副跟人打了败仗的可怜样子, 忍不住掐怀里哄道:“咱们家的猫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出去玩被巷子里的野狗抓了?”
  谢明仪的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 尤其是看见妙妙“嗷呜”一声,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牙,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故作镇定道:“外面是下雨了么?怎么弄成这么一副难看样子。”
  妙妙气得往他眼前亮了亮猫爪,谢明仪忙道:“快!抱开!离我远点!”
  赵泠不动, 两手捏着妙妙胖嘟嘟的猫爪子, 原本亮出来的锋利爪子,立马缩了回去,成了两只格外小的肉团, 扒在手背上软乎乎的。
  “此前我听闻首辅大人是阎罗王转世, 天不怕地不怕, 连鬼见了都要绕道走,竟不成想,居然还会怕我手里的猫?”说着,她故意将猫爪子往谢明仪眼前一晃,“哎呀, 抱不住了!”
  谢明仪脸上冒汗, 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就听赵泠哈哈大笑,立马知晓自己是被戏耍了, 可却并不生气,甚至很喜欢郡主同他作的小恶作剧,仿佛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一样。
  他甚开心,可为了能让郡主继续吓唬他,赶紧装作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连挥手道:“拿走,拿走!”
  “我偏不拿走!”赵泠抱着妙妙凑过去,故意吓唬他,以雪此前谢明仪吩咐手下欺负猫的大仇,“成婚那日,你不是很横么,还让府中下去欺负妙妙,把妙妙赶出去,现在怎么就害怕了?”
  谢明仪就猜到赵泠会翻旧账,每次都是这样,吵架之前先翻旧账,仿佛这样吵架比较理直气壮,于是他表面装作极其害怕的样子,手都抖了,往床里一缩,口中告饶:“那日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所以才让人误伤了郡主的猫,以后绝对不敢了。哪怕是拿刀架在我的脖颈上,我也不敢了!”
  赵泠这才满意,见他当真怕得紧,也便没有继续吓唬他的意思。低头抱着猫儿哄道:“小可怜的,跑哪里野去了,弄成这样,猫耳朵都受伤了,看着好生让人心疼。”
  谢明仪从胳膊底下露出一丝眼缝儿瞧她,见她面露心疼,心尖便软了下来,随即又觉得有些憋屈似的,淡淡道:“郡主不觉得我受的伤更重,看着更让人心疼么?”
  “我不觉得,”赵泠顺手将先前给谢明仪用剩下的半管伤药拿过来用,将晶莹剔透的药膏挤出来,然后两手合十揉搓,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敷在猫耳朵上,“别乱动啊,要是耳朵上留疤了,以后你就是只小丑猫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妙妙委屈地嗷呜一声,原本要挠人的两爪懂事地搭在一起,谢明仪瞥了一眼,从旁凉飕飕地道:“太医就开了一管药膏,想来是极名贵的东西,我重伤至此,险些一命呜呼,也才用了一小半,剩下的,你却全给了这只猫用。由此可见,郡主爱猫远比爱人更多。”
  赵泠连头也不抬地淡淡道:“我当然更喜欢猫,猫永远都是猫,可人并非全是人。”她抬起眼皮,指桑骂槐,“我一向喜欢与人为善,可前提对方是个人。”
  谢明仪并不生气,反而笑道:“下官倒是同郡主想法一致,下官一向悲天悯人,可前提对方是个人。”
  “那在你心里,什么样的才算人?”赵泠抬眸,面露疑惑地问道:“你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年纪轻轻,手上就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像你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权臣,会把谁的命放在心上?”
  “很多。”
  “比如?”
  “你,”谢明仪满脸认真地望着她,“还有明玉,你们的命在我眼里胜过世间的一切,旁人死不死同我毫无关系,我也不想去管,可谁若是威胁到你们两个的生命,我即便是死,也要将对方一片一片活剐了。”
  顿了顿,他脸上划过一丝抱歉,“我又吓着你了。”
  赵泠深以为然,觉得像谢明仪这种人,已经无药可救了。搞不好哪天就横尸街头了。她暗想,绝对不能让阿瑶认祖归宗,否则谢明仪一旦垮台,阿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
  不管日后是谁当皇帝,谢明仪的结局都不会太好。她隐隐预感到了,但却没有能力阻止。
  许久,才恼怒地拿枕头砸他,试图将他砸清醒:“你这样的人,最容易早死了!你要是死了,阿瑶怎么办?”
  谢明仪不躲不挡,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正想抬手攥住赵泠的手腕,忽见妙妙亮出了爪子,遂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赵泠砸了几下,觉得出了气,抱着妙妙就离开了是非之地,谁料才应付过一个□□烦,还有另外一个小麻烦在等着她。
  阿瑶坐在桌前,手里攥着她那只荷包,听见推门声,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赵泠心虚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是不是白天吓着了,要不要我哄哄你?”她拍了拍猫屁股,示意妙妙自己爬窝里睡觉,余光瞥见阿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心里一惊,又道:“阿瑶?你怎么了?”
  阿瑶比划道:“郡主,谢明仪真的是我哥哥吗?”
  阿瑶开门见山,直接问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疑惑,赵泠暗暗叹了口气,见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心疼得紧,将人按坐下来,安慰道:“阿瑶乖,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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