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倒是辛苦你走这一趟。看情形,是西郊大营的兵马及时搬来了?”
“是,奴才幸不辱命,昨夜丑初一刻就冲破了逆党防线,一夜屠尽敌将,虏获战俘上千人,直接毙命者不计。奴才听说您和贼首一同被关在此地,便央告九王爷搬来了硝石粉引燃,这才得以除去门障,再见您见于生天。”
姝菡思索一瞬,向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九王爷为首,带着几十侍卫候在门口。
姝菡慰劳了四平几句,便不动声色绕过残骸,带着四平站到门外。
“有劳王爷星夜为我忙碌。”
徵骐不敢受她的礼,揖首说道:“成妃娘娘搬兵救驾,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阖宫上下数千人性命,我不过带人做些微小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姝菡也不再客套寒暄:“寿康宫和慈宁宫如今怎样了,老祖宗和太后是否受到了惊扰?”
“寿康宫和慈宁宫一切安好,倒是梅贵人躲闪不及,和后宫里数百人不幸殁了。”
姝菡听说寿康宫无事,这才稍微放心,但听见梅贵人的遭遇,又有些惊骇,加上昨夜跌宕起伏的经历,一时百感交集。
“唉,我欲先去寿康宫给老祖宗问安,劳烦王爷替我先去向太后娘娘告罪。”
徵骐见她要走,赶忙出言:“还请成妃留步。”
“怎么?”
“听闻昨夜贼首白景瑞和你一同进了养心殿的这处密室,不知道,眼下他人在何处?”
姝菡用手指向身后,那处焦黑残骸:“我昨夜骗他走上青龙石,落下的悬石将他小腿砸断,我燃了火把上前探看究竟时不慎被把他烧了,结果,就如你所见。”
这一回,不只九王爷徵骐发出唏嘘之声,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瞪大了眼睛惊叹。
“成妃是说,白景瑞先是被你压断了腿,而后又被烧死了?”
“确是如此。另有一兵丁,在密室尽头的刀阵里,也已然毙命,所以请王爷不必担心,我并未受半点伤害。”
九王爷一时间更加错愕。这是一个弱智女流在遇到危险后应有的状态吗?
是了,她自来就不是个绵软之辈,只是在这宫闱里被禁制久了,让人看不清真相。
姝菡急着去寿康宫,不耐烦在这里消磨,不理会满庭院里人们的窃窃私语,直接告辞:“容我先行一步,这里就交给王爷处置了。”
002
寿康宫正殿上,太皇太后在地上急的团团转。
“再去看看,外头情形如何了?逆党既已伏法了,为何菡儿她一直没有过来?那孩子最是懂事,脱险后定是第一时间往我这寿康宫来的。”
殿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敢言语。
成妃娘娘和罪魁祸首同困养心殿密室的事,至今还无人敢面禀太皇太后。
老祖宗是有了春秋的人,万一禁受不住,谁能负得了这责任。
半晌过后,门口传来了福音,正是在守在外头望风的雀儿:“老祖宗,成妃娘娘过来问安了。”
老祖宗顾不得许多,直接就着她的手往外去:“快带我看看去。这孩子真是,现在才露面,让我担心了半宿。”
虽说是责备的话,但满脸尽是关切。
姝菡于是未等入殿门,就见着了同样被她记挂的老祖宗。
“您怎么亲自迎出来了?快坐下等我给您叩头。”
“你也知道自己不对?害我睡不安稳。你那两个小的,一声不响扔到我这里来,是料定我个穷老婆子一贫如洗,没有人惦记来搜罗寿康宫是不是?”
姝菡被说破算计也不承认:“哪能够呢,都是因您福大命大,有神灵庇佑着,我这才放心把福泽他们托付给您。”
“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这兵荒马乱的,受了不小惊吓吧?”
姝菡忙转了一圈,笑着哄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根头发都没掉,就是造了杀孽,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茹素。”
太皇太后不解:“什么杀孽?勿要胡说,昨夜攻进来的,那是修罗地狱里的恶鬼,自是阎王把他们收了回去。”
姝菡摇头:“白景瑞虽如死有余辜,但毕竟也使我手染了鲜血。”
太皇太后听话头不对,看向满屋子低头不语装傻充愣的众人,觉得她们似乎有什么事瞒了自己。
“你们都出去,我和成妃说些体己话,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姝菡见状,也在老祖宗脚踏上坐定,借着靠着她的双腿,把昨夜的惊悸努力赶走。
太皇太后见人走没了,这才小心试探。
“白景瑞?和你费氏有血海深仇的白景瑞?”
“是,就是此人。他被押解回京的路上被劫走,随即带了近万人马攻下了玄武门,险些屠城。”
“那他是怎么死的?”
“亏了我当时机敏,在他踏上青龙石的时候触动机关,用悬石将他砸伤,后来用火把阻挡他时又不小心烧着了他的衣服。”
“青龙石?养心殿的青龙石?你为何会和他遇上?”
姝菡这才觉得不对劲。
老祖宗她,原来并不知道自己以身犯险的事,难怪进来时候众人表情闪躲,是一开始谎报了情况吧。
姝菡连忙圆着:“就是碰了巧了,这不是没事了吗?”
太后恨铁不成钢:“你同我讲实话,是不是你主动将人引去养心殿密室的?你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是也不是?”
姝菡听出来太后声音里蕴含的怒气,赶忙澄清:“怎么会呢?菡儿自来知道此身能活,是父母的保佑,您的庇护才有今日。可是情况紧急,那些贼人以九王妃和她腹中胎儿的性命要挟,我若是不站出来,白景瑞丧心病狂之下,恐怕会杀尽后宫老弱妇孺,到时候,别说我这条小命,便是老祖宗您和我的福泽歆瑷也难逃一劫,我也算是,临危起意吧,怎么就被您说成了寻死一样。”
不等老祖宗责难,姝菡又故意扁着嘴嘟囔:“而且,我也不是全无成算的。养心殿的那密室我虽没进过,但听皇上曾给我仔细描述过。”
这下太皇太后却异常惊讶:“皇帝将此间密室的机要告诉过你知道?你可知,这避祸的密室事关天子安危,历来只有皇后、皇太后、天子本人,和打理此间的内监知道……”
姝菡一愣,“许是皇上见我对这些奇门遁甲的密室之类感兴趣,才一时兴起?”
太后摸摸她的头:“你当天子是那等糊涂蛋?”
“唉,算了,我知道再说你也无用,往后,别再如此冒险了。哪怕是为了咱们福泽。”
“老祖宗放心,再不会有下次了,我向您保证。”
“嗯,去看看福泽吧,他昨天夜里被惊起,到了天亮才睡踏实。我听说逆党损毁了不少宫室,你那永寿宫若不便住,就来我这里多呆几日也无妨。”
“谢老祖宗体恤,我都听您的。”
出了正殿,姝菡由雀儿引着往侧殿去,路上却反复咀嚼着老祖宗方才的话。
她说养心殿的密室,皇帝皇后和皇太后均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方才九王爷是调来火硝石炸了堵门巨石才把自己救出来的,甚至毁了半个屋檐,他为什么不是从太医院的另一处暗门入手?
他不知道暗道出口,难道太后会不知道吗?由着她和贼首一同被困是什么道理?
要不是她运气好,碰上个贪财的大头兵,也碰巧让巨石砸伤了白景瑞,只怕她此刻已经被杀、被辱或被俘。
退一步讲,这一夜的时间,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她和贼首独困密室,若白景瑞还活着,她的名声只怕也早就坏了。
所以说,太后是不是,有意没有告诉九王爷,还有一条救人的捷径可走?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姝菡便再停不下思考。
太后用心,恐怕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安利一篇基友的现言《她莫得感情》BY贰少奶奶,就是隔壁多才多艺、能撸封面会做美食的作者大大,感兴趣的一定不要错过哦,下附文案。
混金融圈的都知道,沈莫这人表面彬彬有礼,其实怀揣一颗连狗都不稀罕闻的黑心肝。
就这样一个斯文败类,放弃上百亿资产,在纳斯达克敲钟现场发表辞职演讲后,空降至一家小杂志社,准备东(大)山(开)再(杀)起(戒)。
沈莫遇到的第一个刺儿头,便是在酒吧抱住他喊“哥哥”的——姜晞。
可这女人待人处事毫无差错,人缘好身材好格外爱笑,还......尤其会撒娇。
浑身戾气无处撒,沈莫将她逼到角落,厉声问:“我好欺负?”
姜晞软了软嗓音:“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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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封诰】
“太后娘娘还在休养吗?”
容妃在慈宁宫寝殿外观望了有一会儿, 适逢刚刚提了一等的宫女春分打里头捧着冰釜出来,于是觑着空儿上前询问, 不觉就在脸上挂满了焦急。
春分见是容妃, 半是歉意办是恭敬:“容主子您也知道,自从半月前那场兵乱,太后娘娘夜里便不大能安枕, 安神助眠的方子不知用了多少, 总不管用,如今只能靠着日间午膳后小憩才能养回些许精神,我们也实在不敢惊动。您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可否等她老人家醒转再过来?或是到时,奴婢去延禧宫去请您?”
容妃见她说的得体, 只陪着笑。
“也不是什么紧急事,缘是我家里有个生发养颜的古方, 想献来给太后娘娘用起来, 总是我一点孝心。”
太后从前一头乌亮头发保养的甚好,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似是三四十许的样子,但自从逆党攻城那一晚受惊后, 不知怎的她竟开始大把大把地脱发,现在的发髻甚至都无法插戴簪钗,太后索性以养病为由,多日不曾出面,只把差事暂推给容妃和成妃两位。
容妃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事求太后示下,便借着生发的方子说口, 想私底下卖个乖,也讨个主意。
大宫女素兰此刻在外头理事,春分擢升不久也不敢擅专,只诚恳答她,“容主子有心了,等太后娘娘醒了,我定如实通禀,眼下暑期渐浓,您别晒坏了自个儿。”
便是委婉让她先回去。
正说话,门内却突然有了动静。
“谁在外头喧哗?”
是太后的声音。
容妃听不出她语气,也不知她是被自己吵醒了,还是压根醒着没想见她。
“主子,是容妃娘娘来看您了。”春分先于容妃开口,替她解围。
里面先是没出声,随后扔下一句:“那就进来吧。”
容妃受宠若惊,赶忙推门进屋。
太后已经半坐起身,披了件织金常服在身,头发却未束。
“往日没看你这么急躁,今日来是有事要说吧?”
上午,南边驿马加急送来了皇帝的手书,一共三封,一份给了监国的九王爷,一份送来了慈宁宫,还有一份,却是直接送去了永寿宫海佳氏手里,也怨不得容妃如此沉不住气风风火火地过来。
容妃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宫婢,欲言又止。
太后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是朝着在屋里伺候的芙蓉和绿乔说的。
容妃见太后态度虽冷淡,但好歹肯和她独处,赶忙赔着笑脸,先顾左右而言他。
“娘娘气色越发好了。定是前几日内务府奉上来的玉颜粉起效。”
太后虽已经逾知天命的年纪,但女人哪有不喜欢听奉承的,脸上稍带了点和悦。
“也亏得你家里把那十几颗珍珠献了,不然也没有这样的效果。”
“还不是娘娘天生丽质。这一回,我带了个生发养颜的古方来,给太医局那边看过,说是十分对您的症状,要不,先找人试试?”
太后看容妃还端得住,且一直小意讨好,心里对她那点迁怒也消散不少。
“这个先不急,我有话同你讲。”
容妃见太后脸上严正,也赶忙敛容肃立:“是。”
“你应是也听说了,皇帝传了手书回京,一共有三封。”
容妃被太后戳破了心思,也不觉面矮,只带上些乖顺。
“臣妾确是有耳闻,因十分关切皇上在南地的安危,所以斗胆向您打听……”
“皇上还有空写手书回来指点江山,自然好的很,这一点你不须挂心。”
容妃见太后语气里带着愠怒,心里更加不安。
“那皇上他,可否,可否提到了后宫女眷。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此次紫禁城经历一番浩劫,先后有数百人殒命,想来皇上也是十分忧心此事的。”
太后嗤笑一声:“自然是提了。殁了的梅贵人追封嫔位,她家里父亲赐封荣恩子爵,三代始降。”
容妃赶忙应和,“这真真是皇恩浩荡,梅赫理氏子弟不成器,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太后接下来,却话锋一转:“真正因祸得福的,可不是她家。”
“娘娘此话似有所指。”
太后满脸恼恨:“咱们那位于危时挺身而出救了全宫性命的成妃,不日就要荣升为贵妃了。”
容妃虽心里早有准备,知道成妃立下奇功定然会升了位份,但还是忍不住酸涩。
“成妃她豁出性命,又是以己之身诱敌深入,又是临危机智制敌的,这功劳,本就当得,我们后宫这些姐妹,也是钦佩的很。”表面是赞扬,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说姝菡贪功冒进,所行之事不符宫妃举止。
太后自然也听的出,甚至比容妃恼火更甚:“那成妃却是太张扬放肆了些,竟然敢引了那等十恶不赦之人进入天子避难之地。不过皇帝不计较,我们也不好置喙。唉,说到底,谁让你们不争气,这么大好立功的机会,生生让那人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