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下盘稳固异常,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Michael沈,大晚上的不回家,你在外面瞎溜达个什么劲儿!?”
前一秒还指点江山的沈顾问立刻萎了:“姐,你怎么来了,呵呵呵。”
程慕昭穿着粉色龙猫家居服,这种毛茸茸的家居服完全属于萌萌哒的款式,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种别样的性感。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腰正皱着眉头看向沈梵。
沈顾问好像个被老师发现上课时走神的学生,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没,没有啦,姐,我这不刚从专案组那边过来嘛!”
程慕昭狐疑的看了看他:“是吗?你刚才是不是打算摔我来着?只有处于全身戒备的状态,你才会连我都没分辨出来,什么原因”
沈梵此时已经充分体会到了犯罪嫌疑人在被自己问询时的感受了,但沈顾问毕竟不是寻常人,他立刻将大脑袋往程慕昭肩头一放,可怜巴巴地说:“姐,我好饿,专案组都不管饭的,我们回家吃饭吧。”
如果聂涵川也在场的话,一定会振聋发聩地喊出自己的心声:住手,你个臭不要脸的,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
在职场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程大律师果然立刻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揽住弟弟的胳膊转身就往回走:“晚上吃打卤面,好不好?”
“好!要多放香菇、虾仁,再撒点香菜沫!”
“行,听你的。”
沈梵眼角的余光向那簇紫藤看去,程慕昭一出现那诡异的歌声便戛然而止了,此时在紫藤架大片的阴影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慢慢退去。
公寓内温馨惬意,姐弟两人吃完了饭,程慕昭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梵将所有碗盘、厨具依次放进洗碗柜,按了“启动”键,机器内立刻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人们都说苏格兰场的Michael沈,生人勿进,常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白瞎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可在程慕昭眼里,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大的“弟弟”总是会在她陷入困境时,赶到她的身边,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怎么啦?程大律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是不是被我的盛世美颜倾倒了?”
“少臭美!老实说刚才在楼下花园里你怎么了?”
沈梵知道程慕昭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己刚才在楼下时的打岔多半是不能蒙混过关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瞒着,便坦然道:“有人跟踪。”
“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沈梵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左不过就是因为白天我和老聂的突然拜访呗。来得好,看来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未必全是坏处。
程慕昭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今天有发现?”
“不错,而且我有了一点猜测,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弄明白。Isabella我问你,如果你是十年前的连环案的凶手,你知道顾诚没死但却丧失了案发时的记忆,你会怎么做?”
程慕昭:“当然是远走高飞,躲开顾家,避免顾诚有朝一日想起来。”
沈梵:“对,按照常理本该如此,可是这个案子中目前所有的相关人似乎在这十年中都保持了较为紧密的联系,最远的也不过是住在不同的区,所有人都仍留在H市,凶手似乎十分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哪里?”
程慕昭一言不发地看向沈梵,这个问题确实是之前她没有想过的。
沈梵又继续说道:“这次的跟踪也让我觉得奇怪,假定凶手是因为白天我和老聂的到访而怀疑警方可能在调查十年前的儿童走失案,那他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跟踪我对于暴露凶手的身份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刚才被我逮个正着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程慕昭:“也许他觉得你看起来斯斯文文,所以比较容易下手呢。”
沈梵:“你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好,假设我刚才被凶手擒住,那反而会使警方提前采取行动,立刻对几名嫌疑人展开更为深入的调查。凶手难道脑子进水了?”
程慕昭:“那你觉得刚才的跟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梵:“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推动着案子的进展,可我却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程慕昭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沈梵说得情况确实令人感到古怪,难道这个案子还有什么他们尚未了结的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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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翌日专案组
“沈顾问昨晚居然被人跟踪?”众人听说了沈梵昨晚的遭遇都有些意外。
“可是这小区管理很严格,不是业主的话,进出都要登记,凶手这么明目张胆难道就为了吓唬沈顾问?他也不怕暴露自己?”胡侃皱着眉头问道。
聂涵川没有说话,胡侃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昨晚的情况着实令人感到奇怪,他望向对面沙发上的沈梵:“你自己怎么想?”
“如果昨晚来的不是凶手呢?也许有人觉得我们破案太慢,想借着装神弄鬼提供线索也说不定哦。”沈梵眼角弯弯,那小模样估计进军演艺圈也能迷倒万千少女,可惜面前的两位女性视若无睹。程慕昭作为知根知底的姐姐,完全免疫;而谭慧,超级学霸心如止水,还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想上岸。
沈梵的说法虽然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可是也未免有些离奇。
魏骁第一个表示了不同意见:“不会吧,现在还会关心这个案子的,除了顾家还会有谁呢?顾友年夫妇都已去世,顾欣还在医院,再说最初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就是应了顾欣的要求,如果是顾家亲属还有相关的线索,绝不会采取这么隐晦的方式。”
胡侃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聂涵川开口终止了大家的讨论:“不管昨晚是谁,沈梵你近期都要注意安全。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线索上,如果那人真得要提供线索,昨晚不成,他还会再找机会,我们等着就是。”
他顿了顿:“谭慧,葛长信和李鹤两家更详细的信息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出来了!”谭慧赶忙将桌上的一摞纸拿了过来,分发给众人。
“这两家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头儿你昨天特意叮嘱我查两家人十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我熬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点信息。”
“什么信息?”
谭慧清了清嗓子:“嗯,其实也不是什么重大发现,就是葛长信已经去世的妻子邓霞在十年前生了场大病,从此就丧失了劳动能力,基本上只能在待在家中。”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看样子顾诚失踪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啊,聂涵川想到这里,接着问道:“具体是什么病知道吗?”
“这个时间实在太久了,我查不到。”
“行,你接着说吧。”
“李鹤家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其实头儿,我觉得这两家人还好吧。葛长信老婆不在了,他一个人,年纪也大了,性格孤僻一点很正常。
李鹤也许就是和顾家之前有什么不愉快,所以单纯不想谈他们家的事儿呗,这邻里之间总有些摩擦,我觉得不足为奇。”
魏骁和胡侃看完了两家的信息,对于谭慧想法表示赞同。不过聂涵川和沈梵却没有开口,过了良久,沈梵突然问道:“葛长信夫妇有没有夭折的子女?”
“我试着找了,可是确实没有找到,应该是没有过。”
沈梵听了没再说话,心中却想:如果谭慧了解到的是事实的话,那么葛家衣柜里的婴儿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大家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的时候,邱铭却不请自来了,他爽朗、粗犷的笑声一下就驱散了屋内刚才还十分压抑的气氛。
邱铭:“涵川啊,我这不正好在附近办案,就想着到你这儿来看看。怎么样,昨天还顺利吗?李聪已经把情况跟我大致跟我说了下,我就怕小年轻毛手毛脚的,也帮不到你们啥,所以呀,还是我亲自来一趟,咱们也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邱铭的到来,让聂涵川十分喜出望外,谭慧从互联网上所获得的信息乏善可陈,也许邱铭这个当年的实习警能够给他们提供某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聂涵川赶紧让谭慧将刚才的信息也给了邱铭一份:“邱队,葛长信和李鹤两家在十年前的情况我们收集了一些,不过呢,没什么发现,当年你和他们两人都有过接触,不知还能不能回忆起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邱铭仔细的看了看手头的材料,才说道:“这上面的情况已经挺全面了。当年我和他们两家接触的也谈不上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小顾诚走失案时和两人打过交道。
我印象里,两位医生人都不错,李鹤更健谈一些,不过两人对病人那都是没说的。
葛长信的老婆邓霞,我没见过,不过听说身体不好一直卧床,具体什么毛病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倒是知道李鹤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那种看见特别细密的东西就浑身难受的那种,叫什么恐惧症?”
毛珏立刻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密集恐惧症。”
“对对对!”邱铭一拍大腿:“李鹤就是这样,他不能看一切密集的东西,什么波点啊,线条啊,格子啊,都不行!反应特别大!”
刚说完这话,邱铭就看到了周遭一众人眼中掩饰不住的雀跃心情:“怎么啦?这对你们有帮助?”
众人一阵猛点头:“有的,有的!还有什么情况您继续。”
邱铭:“还有什么?噢,我实习那会儿听人说过,李鹤的儿子好像因为顾诚的缘故出过意外受过伤。”
聂涵川:“能具体点吗?”
邱铭:“当时就是当八卦听,也没那么细,具体情况我是真不知道了,你们真想知道还是问李鹤比较合适。”
邱铭的到来真得让聂涵川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邱队没想到自己顺路来的一趟能有这么积极的效果,自己也很高兴,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送走了邱铭,别墅内一下就炸开了锅。
胡侃:“就是李鹤吧,他有密集恐惧症,那几个失踪的孩子都穿着格子图案的衣服,可能恰好碰到他发病,所以就被杀害了。”
毛珏慢吞吞地用手扶了扶眼镜架道:“胡哥,我觉得这么说有点扯,首先密集恐惧症比较普遍,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个症状,也没见遍地都是杀人狂呀!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鹤是其中比较罕见的个例,可我们并没有见到穿波点或密集线条的受害者出现,难不成,李鹤特殊到只对密集格子有反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不能就此怀疑凶手就是李鹤。”
魏骁:“我觉得学霸说得有理,而且老聂和沈顾问去诊所那天,两人都穿了格子图案的衣服,李鹤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所以他应该只是普通的密集恐惧症。”
谭慧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可要是这么一来,不又回到原点了吗?到底凶手是谁呀?”
聂涵川和沈梵一直没有参与讨论,也不知两人在想些什么,大家此时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俩能为当前如一团乱麻般的案情给出一个靠谱的解释。
“我觉得有必要再去见见李鹤”,出乎大家的意料这次竟然是沈梵先开了口。
“昨天的到访因为他对于顾家的抗拒而被提前打断了,我们有必要知道李鹤如此抗拒顾家的原因,也许这一切和邱队口中他儿子的意外受伤有关。”
沈梵的提议得到了聂涵川的支持,众人不敢耽搁,立刻联系了李聪警官。
为了表示对专案组的支持,邱铭提前再次给李鹤打电话做了工作,请他务必配合。
所以当聂涵川一行见到李鹤时,明显感觉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当然这是否和这次两人没有穿格子图案的衣服有关,沈梵持保留意见。
聂涵川:“李医生,昨天还有几个情况想要再和您核实一下。”
李鹤点了点头没说话。
聂涵川:“听说您的儿子李华年小时候曾因为顾诚受伤,有这回事儿吗?能具体说说吗?”
李鹤倒是没有隐瞒十分痛快地道:“有,我也不瞒几位,我们家是真不愿和顾家有什么往来,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们和顾家还都住在县城,小孩们也都玩在一起。男孩子总是皮一些,有次我儿子爬树,偏巧这时候顾诚和其他几个孩子路过,他居然带头起哄,和大家一起在树下装作要把我儿子晃下来。
小孩子嘛,也分不清真假,我儿子一慌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年年小时候本来很喜欢踢足球,可是那次以后,医生说他伤了跟腱,以后都不能踢球了,而且类似的剧烈活动比如篮球等最好也不要参加,几位警官,你们说我们家心里能不讨厌顾家吗?”
爱憎好恶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连李聪听了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聂涵川:“不过您后来还是救了顾诚不是吗?”
李鹤:“一码归一码,做医生的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本能,我也没觉着自己有多伟大。况且顾诚主要是老葛救的,我不敢居功。”
聂涵川听得奇怪,立刻追问道:“怎么说?”
李鹤:“是这样,那天手术完大家都累得不行,回程是老葛开车,我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后来老葛把我推醒,告诉我刚才他在路边救了顾诚,那时孩子已经在后排躺着了,我们俩赶紧给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才送了回去。”
沈梵心中一凛:“所以你不知道葛长信是在哪里发现的顾诚对吗?”
李鹤有点奇怪地看着沈梵道:“对呀,我那会儿睡得人事不知,要不是老葛发现了顾诚,孩子能不能救回来还真不好说,所以我说那件事我不敢居功。”
聂涵川和沈梵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隐隐有一丝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