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濯这个人,怎么跟老流氓似的,哪里会有男人将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出来啊!
还一副很是光明磊落的模样,真是让人好不羞耻。
第31章 美人计?
当初建这座禹王府的时候,专门请了风水大师过来算卦,神神叨叨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字经后,大师如同开了金光一般,气势颇足地朝王府的建筑指手画脚。
这个石狮应该放到东边,那个马厩不能建在后院,而王府内窗户的方向都必须一致朝内,在外是推,在内是拉,跟皇宫截然相反。
阮阮初到之时,每次想要打开窗户都会用力推搡,次次都推不开,后来瞧见边晴是直接拉开的,才学得了这项技能。
此时她站在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面前,满脸羞红地看着魏濯,生硬地转移话题:“刺绣的线,殿下要金线还是暗红色的线?”
阮阮挑来挑去,只觉得这两种颜色比较适合魏濯,既不花里胡哨,也不过分暗沉。
魏濯显然愣了一下,他道:“还在选线?”
还在?阮阮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边。这是嫌她绣的慢了?
她磕磕绊绊地寻找借口:“就是……我这几天头脑时而不清醒,所以才耽搁了许多时间,殿下是急着用吗?”
“不急。”他并不着急,因他义母禹王妃年轻时的性格可用爽朗二字来形容,自然是从来就没有动过针线活。
所以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穿戴过亲近之人缝制的衣物,想来还是有着几分期许,但并没有达到着急的程度。
只是略有好奇,像小姑娘这样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娇气包,是如何能静下心来专心刺绣的,明明不像是她的作风。
魏濯觉得小娇气包虽然偶尔也会狐假虎威天不怕地不怕地耍横,但要她安静的时候也是真的安静,这么多天他时常来给母妃请安,一次都没见过她出门。
难不成是因为……
魏濯自然而然地又重复问了遍最开始的问题:“你的月事,现在好了没有?”
阮阮看他的目光夹杂着不可思议,大魏的民风尚没有达到如此开放的程度,魏濯说这话时面容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故意的。
她卡住了话语,都第二次问了,没想到魏濯会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忽然冷风一刮,那扇窗户也顺着风势往里冲,下一刻便撞到阮阮额头上,这股劲儿让她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阮阮捂着被撞到的额头,轻轻嗔了一声,一会儿的功夫,便显现出来一个红印子。
魏濯也是最近才从琼州回来的,冬天开窗的次数算不得多,还以为风势会令窗户闭合,谁知竟撞到了里面的人。
小姑娘拧着眉看向他,一双眼眸清澈如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林中饮水时被打扰了的小鹿,这次不是小兽了,是小梅花鹿。
小梅花鹿脸颊红红,耳根红红,只是额头上的鼓起来的包更红,所以就显得格外地突出,甚至还有些可爱。
她的样子特别乖顺,其中还掺杂了些许的防备,而这些防备感又恰巧是因为他。他刚才既没有护住她,也没有关心她,所以才像很多小动物一般,把他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魏濯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冲劲对他来说跟羽毛一样轻,算不得什么,但对小姑娘这种细皮嫩肉身娇体弱的爱哭鬼来说,似乎是过于狠了。
他把剩下的半边窗户推开,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阮阮总觉得魏濯的语气有些怪异,稍微转头想了想,原来是缺了本王这两个字,这让他很淡的语气没了那种压迫感,竟显得有些亲近。
她咽了咽口水,其实是在瑟瑟发抖,魏濯这个人真的是让她琢磨不透,时而冷冽地不敢让人与他对视,时而又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温柔,反差极其鲜明,像颗不定时的□□,想让人不敬畏都难。
魏濯不知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在她额头上滚了两圈,冰冰凉凉,触感十分舒爽,完全抵消了刚才的疼意。
阮阮眼睛跟着那个圆滚滚的球儿一起移动,看着像是在觊觎这个宝物。
魏濯突然笑了,“还疼不疼?”
“刚才不疼,现在又疼起来了。”阮阮如实回答。
“此物名叫玉丸,用上等的寒性白玉所制而成,外表有许多微不可查的小孔,里面含有药粉,对一些撞伤磕伤极为有用,你若是还觉得疼,就再滚上两圈儿。”
阮阮接过来后捧在手心里好奇地看着,其实更好奇的是魏濯对她的态度,就像是一个人换成了另一个人,让她有种魏濯是在向她示好的错觉。
“你……”
魏濯刚要开口,阮阮急忙喊了声殿下。
她生怕魏濯第三次问她的月事,虽然自己沦落至此,可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说这些比较私密的事,会脸红的。
阮阮还不知道自己脸颊已经红成了一片,只轻轻抬手碰了碰,觉得有些发热,而魏濯又在这里僵持着不动,她生出一种想赶人的冲动。
“我太冷了,想要关窗。”阮阮看着他。
魏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也不戳破她拙劣的借口,只轻轻嗯了一声,嗯完之后也没走,反而俯下身从窗口探了进来。
阮阮不自觉后退,以为这人要干什么不耻之事,却听他突然沉声道:“要暗红色的。”
说完之后,还帮着把两扇窗户给合上了。
阮阮:“……”
一刻钟之后,厨房送来了两碗红枣莲子粥,说是裕霆居那边吩咐送过来的。
阮阮缠着手中的线头,一个不留神,针尖又刺出了血珠,她叹了口气,按住额头两边,这可真是……太恐怖了。
魏濯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所图,这种猜想她惶恐不安起来。
明明,她还打了人家两巴掌来着。
总不能是打清醒了吧?
~
裕霆居。
江阳茂在院中一蹦一跳的,捂着自己的右手哀嚎个不停,看见魏濯进门之后一溜烟跑了过去:“殿下,我师傅给你的玉丸呢,借我用一下。”
“送人了。”
江阳茂仔细看着魏濯脸上的表情,跟前几日不同,今天好像松动了不少,思来想去,除却锦落院那位也就没谁了,他最终领悟道:“殿下可是送给阮小姐了?”
魏濯颔首:“替本王谢谢你师傅。”
“我师傅向来不拘小节,他不会在意殿下您是否送人的,”江阳茂偏头:“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您送给了一个姑娘,估计一开心就会做上百来十个的,让您天天送,送到腻为止。”
“不过殿下,您一连去了五天锦落院,这是头一回见着阮小姐吗?她对您是什么态度?”
魏濯本不愿告诉江阳茂,一想到有些话他确实说的都对,便道:“没有发脾气。”还有,很乖。
没有发脾气?
江阳茂憋笑憋了半天,憋地肚子痛,他吊着嗓子道:“殿下,您还真是……挺容易满足的,不过也是,阮小姐每次不是躲着您就是对您不满意,偶尔还……还打您两巴掌,怪嚣张的,没有发脾气算是好的了。”
“主要是我觉得阮小姐可能会被陶雀门那边训斥,你看,她明明是个小奸细,到王府之后不干她该干的任务,却混吃混喝瞎玩乐,偏偏还招人疼,一掉眼泪您和王妃就都受不了,所以啊,奸细当的不靠谱,难免被雇主那边责骂。”
“被骂了之后,就会受委屈,小姑娘家嘛,向来受不得委屈,受了委屈就偷偷一个人躲起来掉眼泪,掉完眼泪之后呢,又会对殿下您心生不满,无限循环,您可不就成了冤大头背锅侠?也不怪阮小姐对您存有怨念!”
魏濯一记眼神扫过来,江阳茂机灵地补充:“唉……谁让殿下您做事滴水不漏令人无懈可击呢!也不该怪您本人,只怪您太厉害了,大概也是阮小姐没机会出手吧!”
魏濯对江阳茂的猜想持有怀疑,他淡淡问道:“你觉得,她来王府做卧底的任务是什么?”
“无非就是偷偷传个消息,打探一下情报,复制一下城楼边防图啊什么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奸细该做的吗?我觉得阮小姐挺善良的,杀人放火这种事肯定干不来。”
“还有……”魏濯停住了口。
江阳茂好奇地问:“什么?还有什么?”
魏濯没说话,看起来像是要走人了,江阳茂立马拦住,“殿下,此刻我比边梁老狐狸有用多了,对待姑娘家,我可是军师级别的人物,您别不相信我。”
魏濯看了他一眼,眼睛移开,落到院前那颗快要开败的梅树上,声音颇有些不自在:“若是美人计呢?”
江阳茂:“……?”
“殿殿殿下,我军师这个名号胡诌的,我对小姑娘家不了解,就先告辞了。”江阳茂想要溜走。
“你小师妹是不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本王觉得她跟你们大师兄挺配的,不介意为他们赐婚。”
“殿下,我又回来了。”江阳茂倒着步伐退回来,磕磕绊绊道:“我觉得阮小姐她……她没有在刻意接近您吧?她躲您躲得倒是挺厉害的,不像是,是美人计啊?”
魏濯:“若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呢?”
“阮小姐她也没纵没拒啊,她行事正常,我还是觉得……不太像,她挺天真的,当奸细可能是因为家里出事才投到陶雀门,又或者是被人给坑蒙拐骗骗去的陶雀门,偷偷情报已是极限了,犯不着把自己搭进来吧?”
魏濯:“她上次在梅岭还让本王抱着回房间。”
“那是身体不舒服,走不动路了。”
魏濯静默半晌,反思道:“是不是本王开始时对她太凶,以至于她无法施展抱负?”
说这话时,须寒走了进来:“殿下,六公主的仪仗到了,说是来拜访禹王和禹王妃。”
江阳茂小声道:“是不是上级来取卧底的成果了?殿下,阮小姐可能会挨训,您记得必要时还请去护着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确实这两天更的少,明天双更补偿~
第32章
魏映仪坐在轿子里,掀帘看了眼气势鼎鼎的禹王府,这本是二皇叔的住处,从前她来到这里,自然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王府对她从来都不设防。
而如今,实权旁落,形势转变之迅速,连带着她这个公主的地位都下降了不少,起码比不上瑾王那一派的权势,而她的婚事,似乎也还在齐锦霄的手里牢牢握着。
红门内闪出一道人影,蓝色锦衣,肩上扛着一只麻布袋,正在偷偷摸摸地四处探顾,快要迈出脚时,冷不丁跟魏映仪对上了眼。
魏映仪冲他招了招手:“这是要去哪?”
魏清彦讪讪一笑,扛着麻布袋就走了过来,“六表姐,您怎么来了?既然来了在门口候着做什么,不冷吗?”
禹王府没有明文规定来人时要进去汇报,何况她是个公主,但既然地位跌落了,就要小心行事,她笑道:“许久不来了,不知府里是何情况,还是让人通报一声为好。你肩上麻袋中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我的宝贝斗鸡,”魏清彦悄悄说:“母妃不在家中,她不知道,六表姐您下次看到母妃时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禹王妃不在家中?
直到魏清彦带着她进府之后,她才确定下来,如此这般,跟阮阮说话倒是方便了不少。
阮阮此时还不知道魏映仪来了,闷在房里继续绣她的腰带,唉声叹气,特别可怜。
魏映仪只得亲自来寻,她在院中走走停停,身后跟着一大串丫鬟,“皇叔母的院子还是没什么变化,这颗梨树结的果很是鲜美……”
阮阮听到一阵热闹,仔细侧耳,竟有些像六姐姐的声音,她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这时魏映仪刚好遣散了周边的丫鬟,瞧见她时,快步走过去:“我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看见你,平日里不是不愿意在屋中待着吗?最近都在忙什么?”
阮阮挽住六姐姐的胳膊,把扎破的手指给她看:“魏濯想要腰带,要我缝。”
魏映仪立刻攥住她的手指,心疼道:“瑾王欺负你了?”
“他很奇怪,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阮阮低头看路,“又时好,有时又不好。”
魏映仪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现在只想把徐姑姑的态度说与阮阮听:“我去见过徐姑姑了,开始时,她还嘴硬,后来我把你说地可怜了,她再也憋不不下去,心疼地要命,答应出宫见你一趟。”
“真的吗?”阮阮一下子把那些疑惑抛在了脑后,欢喜地问道:“是什么时间,在哪里见面呢?”
魏映仪笑道:“这月末,在十二街巷末尾柳家糖铺里会面,到时候你找个借口出门。若是在王府待不下去了,就让她带你回去,万万不能委屈了我们家阮阮。”
“好。”阮阮抿嘴笑了一下,她最近刚好把从宫里带来的钱给花光了,又嘱咐道:“六姐姐,你帮我跟徐姑姑说,让她来的时候带一些小珍珠,我拿来换钱花。”
“你若是要银子,我这里有的是。”
“不要银子,一颗珍珠值好多银子呢,而且也不重,还方便带在身上。”
两人坐在树下,说了许多,魏映仪不放心地问:“你知道柳家糖铺在哪儿吗?到时候别走迷路了。”
“我知道啊,柳家糖铺在京中很出名,而且地段特别好,糖铺后面便是长安街,那里住着许多大户人家,听说齐阳侯的府邸也是建在长安街的。”
阮阮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去看六姐姐的表情,看见她脸色一下子淡了下去,反握住她的手:“六姐姐,你和齐锦霄的婚事要怎么办?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他呀?”
“这是父皇赐婚,母妃也没有办法护我。”魏映仪抽手而出,拍了拍阮阮的肩:“你不用担心,我稍后去长安街一趟,探一下齐锦霄的态度,他若是也不满意这婚事,那就还有反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