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妻如蜜——粟西米
时间:2020-03-09 10:26:10

  一个真正疼爱孩子的母亲,哪怕平时再克制再冷静,到了离别时刻,对着将女儿娶走带到远方的女婿,也很难克制了。
  姚氏不会因为身份而刻意讨好秦昇,也不会说一些夸张的狠话,她反而还会站在女婿的角度考虑,这种以退为进,温柔式的教导更容易让人接受。
  尤其秦昇这种软硬都不吃,看人全凭眼缘的男人,姚氏是除了沈妧之外,难得能让他和颜悦色,耐心交谈的异性。
  “岳母无需担忧,你能做到的,我只会做得更好。”
  姚氏生养沈妧,将她教得如此明媚可人,哪哪都是他想要的样子,就为这个,秦昇愿意给姚氏这个面子。
  有一种男人,一看就不好亲近,让人畏惧,但又能带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不轻易许诺,一旦承诺,便是终生。
  沈恒如此,秦昇亦如是。
  都是姚氏直觉很可靠的男人。
  回府的马车上,沈妧情绪还没缓过来,忍不住又想落泪,转头掀开帘子,假装看风景,一手攥着帕子悄悄拭泪。
  秦昇忍俊不禁,牵过她的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一只胳膊抬起,盖住还没他手掌大的鹅蛋小脸,轻轻一碰就感受到了掌心的湿意。
  “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等哪天你想她了,接她到南平小住,或者我有空了,陪你回来。”
  “可以吗?”
  沈妧拉开男人挡她脸的大手,面上泪痕未干,哭过的眼睛更加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太干净,让人即便说一句敷衍的话都会良心不安。
  秦昇从不敷衍在乎的人,他吻上她的眼,用唇为她拭泪。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这边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容峥那边却是如坠冰窖,一颗心因为东边传来的消息而揪成了一团。
  他上辈子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地夺位,有一半是依靠父亲手里的兵权,还有几十年来累积下来的人脉。
  这一摔,成了残废,没了兵权,谁又会愿意继续跟着他们容家。
  容峥头一回产生了真正的危机意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为的优势到了现在完全变成了劣势。
  他以为他有着前世的记忆会快很多,却不想这一步步走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容峥在书房里枯坐了一整宿,思忖是谁搅乱了这一切,却发现所有人都变了,理不出个头绪,越想越头疼。
  到最后,还算康健的容世子也倒下了。
  伤风感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惠宜派人到府衙挂了病假,亲自守在容峥床边服侍他。
  容家这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几个主子,一个都没逃过。
  惠宜心想容家是不是犯小人了,可到底不敢再刺激容峥,也想在这种艰难时刻展现自己既可同甘也能共苦的美好品格,对着容峥越发软语温存,端着汤碗,一勺勺将汤药吹凉了喂到他嘴里。
  “公主待我情深意重,我却已无力回报,如今容家麻烦事不断,公主跟着我也是受苦---”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既嫁给你为妻,理应跟你祸福与共,如果容家遭灾遭难就让我动摇,我惠宜又成什么人了。”
  惠宜有皇家人的清高,自恃有风骨有格调,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
  容峥似被感动到,神色动容:“那么,容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主可否应允?”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必尽力。”
  惠宜很乐于见到驸马如此信赖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也更加拉近了和驸马的距离。
  “我父突发意外,估计不久将会被送回京,而我祖母和母亲都有疾在身,容府如今缺了主心骨,我又在任上,脱不开身,烦劳公主尽早起程回京,代我打理府中事宜,容峥感激不尽。”
  极为诚挚的托付,叫人没办法拒绝。
  惠宜舍不得跟容峥分开,可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容家的儿媳,在这多事之秋,更应该站出来。
  惠宜在那双多情又迷人的俊目凝望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祖母他们,还有皇兄那边,我也会帮你多说说好话,求皇兄尽早将你调任回京,以便我们夫妻团聚。”
  “公主有心了。”
  秦昇笑了,尚且虚弱的他此时有种文弱书生的斯文柔情,惠宜被他看得红了脸,不觉垂下了螓首。
  惠宜等秦昇身体有所好转,就打点行李出发回京,她是不打算再回了,也下定了决心要将容峥从这穷乡僻壤捞回去,情绪甚是高昂。
  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拜见皇兄,为容家说情。
  然而,皇兄那冷眉冷眼的模样,看着好陌生,不像在皖城对她那么和气。
  “容震双腿已废,连坐起都困难,我留他一个残废做这兵马大将军有何用,他拿什么服众?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讨价还价?”
  “可他一出事就卸了他的职,还派曾做过他副将的武官去取代他,不免让人觉得兔死狐悲,只会寒了那些忠臣的心,就算要夺他的权,缓个几日不更好。”
  惠宜有她的私心,她既嫁到容家,那容家必须昌盛,这才显得出她的体面。
  若容家败了,像小姑姑夫家那样,便是想二嫁,找个自己中意的,也还得看人愿不愿娶,热脸贴人冷屁股,可悲。
  “朕是能缓几日,你去问问东南沿海的官民能不能缓?他失去了领兵作战的能力,却又霸着军权不放,难免有托大之嫌,叫后面派去的将领如何放开手脚,战场上最忌内斗,朕不狠点心,吃了败仗,这个责任谁担?你吗?朕都担不起,你哪来的熊胆?”
  一句比一句严厉,不留半分情面,惠宜被训得白了面容,对变得威严的皇兄多了几分忌惮。
  “惠宜,皇兄再送你几句,你身为公主,天生高人一等,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有些事不是你做的,你若还想坐稳这公主之位,那就管好自己,少说话少插手。”
  沈冕连正眼都不想看惠宜了,他大袖一挥,示意她赶紧退下,别扰他处理公务。
  惠宜浑浑噩噩步出御书房,潘英跟在她身后,颇有些不忍,好意提了一句:“公主,你首先姓秦,可千万别忘了。”
  有秦这个姓镇着,她是公主之尊,没人降格喊她世子夫人,将来也不会改唤容侯夫人。
  可若没了秦,或者说她不再是秦家人了,她又会变成什么呢。
  惠宜忽然打了个冷颤,心生一丝惶惑。
  皇兄为何那样容不得容家。
  作妖的太后已经被他处死,容家父子一个领兵平乱,一个坐守一方,都在为国效力,到底是哪点惹得皇兄如此不满。
  惠宜遥望远方宫墙,一时竟茫然找不到方向。
  而坐在案桌前的秦冕也是心烦气躁。
  他手捧着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索性扔掉折子,拿出私信继续写,一连写下三个蠢字表示他对惠宜的失望,秦昇收到信时人已到了南平。
  正值黄道吉日,他关在屋里看完了信就借着烛火烧掉,表情不曾有任何变化,个子高腿也长,很快就来到大堂宴宾客。
  后院布置一新的喜房里,沈妧安安静静坐着,一回生二回熟,和秦昇的相处渐入佳境,已没了上回的紧张忐忑,反而因为心境的变化,真正体尝到了新嫁娘的那种喜悦和等待良人归的娇羞。
  秦昇下了死令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到她。
  沈毓芬在外头招待女眷,吃吃笑笑,好不热闹,却无一人进来闹她。
  只有凝香轻敲房门,待她许可后方才端着一碗甜羮进来给她填填肚子。
  “老夫人那边如何?她身子吃得消吗?”
  沈毓芬不老,刚刚三十的年纪,正值壮年。可在秦昇离开南平以后突然生了场病,估计没好好养,落下了病根,一变天就咳嗽不止。沈妧来南平不到半月就听到沈毓芬咳了好几次,都不敢跟她说多了话,怕她越说越咳,加重病情。
 
 
第70章 
  沈毓芬和沈妧这对姑侄相处时间不长, 可异常投缘,彼此又都是只要有了好感就不吝于释放关怀的大方人。
  沈妧挂念沈毓芬的身体,沈毓芬怕沈妧饿着, 特意嘱咐凝香煮些易消化的食物送进去, 凝香向来以主子为天, 自然很是积极地忙前忙后。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一高兴,什么病都没了, 奴婢在花厅那边呆了有一阵,也没听到姑太太咳嗽一声。”
  沈毓芬虽然十年没回过娘家,但内心其实是想念的,也喜欢听她们以娘家人的称呼喊她。
  沈妧也有想过不妥,她私下喊她姑姑也就罢了, 下人们若随娘家那边的称呼,秦昇会不会觉得沈家人没规矩, 人都随着主子陪嫁过来了心还落在那边过不来。
  沈妧知道秦昇不是小心眼的男人,相反还很大度,但想不到他的这种大度真的是心无芥蒂,豁达到了一种境界。
  一次她将丫鬟们叫到厅里, 有意提点几句, 却不料他突然回来了,听个正着,没有一丝不悦,还笑她小题大做, 左不过是个称呼, 随小姑姑高兴了。
  是的,秦昇也跟着沈妧喊沈毓芬姑姑。
  于是沈妧更纳闷了。
  “那我嫁过来之前, 你都是如何唤小姑姑的?”
  “不还是姑姑,她好像就喜欢小辈这么喊她。”秦昇一脸无所谓,说得也随意。
  于是沈妧沉默了,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秦家的主子真的是不拘小节,不带装的。
  这样的氛围,其实--
  她更喜欢。
  她本身也不是太爱守规矩的人,碰到一个更不守规矩的秦昇,她反而成了有理的那个了。
  沈妧越发觉得这门亲事妙,哪哪都如意,唯独房事,别那么频繁就更妙了。
  想到这里,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呈现画面了,沈妧卸过妆的素白小脸登时艳红得比涂了胭脂还要娇媚,她赶紧放下汤碗打发凝香出去,叫她打听一下秦昇这时候在做什么。
  这回的喜宴似乎摆的时间比皖城那边的要长。
  南平比起皖城只大不小,又是秦昇的大本营,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即便没有收到喜帖的人家,也会自发送贺礼过来,人多了,大多又是与郡公府交好的自己人,秦昇应付的时间自然也就更长。
  凝香找外院的一个管事打听到消息,气喘吁吁跑回来:“约莫还要两刻钟,要不主子先歇着,等郡公爷到了院门口,奴婢再唤您起来。”
  不用凝香说,沈妧自己也觉得困了,早就换了白绸寝衣偎进被子里,半靠着床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那你记得叫大点声。”
  她怕睡太熟了听不到。
  话音一落,沈妧闭上了眼睛,倒头就睡,凝香回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实在,无梦好眠,一直到沈妧迷迷蒙蒙翻了个身,碰到个硬硬热热的东西,手感还有点滑,像质地上乘的锦缎。
  睡够了的沈妧醒得很快,睁开眼就见男人胸膛大敞地躺在她身边,那平缓呼吸带动的微起伏的曲线,好似绵延的山峦,每一块肌肉都在彰显着属于强者的力量。
  不只是看着有力,而是真的有力,不管仰视,或俯视,都特别好看。
  沈妧看着看着脸不争气地红了,她捂住眼睛正准备翻身,身旁的男人动了。
  双目倏然睁开,眼里精光四溢,与睡着的与世无争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沈妧翻身的动作被秦昇伸过来的长胳膊制止,就像砧板上的鱼又被他给翻了回去。
  单薄的寝衣松垮垮搭在身上,肢体之间温热的摩擦,在这被床帐遮出来的小小四方天地里,越发显得紧张暧昧,周身的温度都好似一下子升高了不少。
  已经不是青瓜蛋子的沈妧明显意识到了危险的讯号。
  男人兴致上来了,可不管白天黑夜,想了就得要。
  “现在什么时辰了,天黑,还是亮了?”
  沈妧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想掀开帐子看看外头天光,手才越过男人胳膊伸出去,就被他反手扣住抓了回来。
  “不急,还早,足够我们把仪式完成。”
  该走的流程,一样都不能落下,男人对某种体力运动的兴致从未消减过。
  沈妧不能理解的是男人对那种事怎就那样大的瘾头,但这不妨碍她像松软的点心那般被饥渴的夫君拆吃入腹,渣都不剩。
  沈妧好好的精神头,又被秦昇折腾得脱了力,等不到他彻底熄火,她眼睛一闭倒头睡了过去。
  “改明儿起,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花招,总这么半路撂摊子可不好。”
  秦昇话里带着嫌弃,眼里的宠溺却又快要满溢,亲亲小妻子的额头,鼻梁,嘴唇,以这种简单的温情缓解某方面的焦灼,待到火熄得差不多了,秦昇将寝衣合拢,掀开帷帐下床。
  凝香领着几个丫鬟等在外屋,听到里头有走动的声音,正要靠近,就见秦昇披了外袍走出来,醇厚的嗓子刻意压低更魅人:“她睡得沉,不要进去吵她,等她自己醒。”
  说完,他越过她们,去往前院洗漱,他不习惯让女人伺候,能自己动手就决不让她们碰到。
  恭送着男主人出屋,再进来,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围绕着凝香叽叽喳喳。
  “你听听郡公爷那话,实在是太宠着我家小姐了,哪家夫人有我家小姐这样的福气,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还不用伺候公婆,这就是皇后都没我家小姐这么幸福。”
  “可不是,咱们姑爷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出身不俗,气度不凡,这放眼天下,有几个男人比得过,哎,凝香姐姐,你打我作甚!”
  “打你个漏风嘴,不干活,背后议论主子,嫌日子太好过,想松皮了是吧。”
  凝香在主子面前温柔小意,对着这四个丫鬟可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
  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平时瞧着还好,做事认真,不偷懒,可到底年纪小,端不住,一松懈下来就现了原形。
  凝香一个个地指,一个个地分配任务,把丫鬟们都遣出去做事,她又等了等方才抬脚进到内室,轻声唤沈妧。
  沈妧其实醒了有一会儿,听着几个丫鬟在外面使劲地夸秦昇,觉得有趣就没有吱声,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惜严谨的凝香姐姐打断了,起床前的一点乐子没了。
  赖床的兴致也没了。
  凝香唤了两声沈妧就回应了,赶紧打开帐子往两边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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