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反派痛哭流涕——初云之初
时间:2020-03-23 09:44:22

  沈峥为兄长的深谋远虑而感叹,神态中又掺杂着几分苦笑:“说到底,吴兴沈氏虽是巨富之家,但终究偏安一隅,难以与江裴那样的高门相较,更不必说皇家……”
  说到此处,他眉宇间锋芒隐约:“我辈任重而道远啊!”
  燕琅这才察觉到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个问题。
  前世沈启与沈章起事,究竟是他们主动为之,还是在沈恪的推动之下走上了这条道路?
  又或者是他们志向相投,一拍即合?
  沈峥虽也称呼沈恪为兄长,可实际上,他并不是沈恪的弟弟,而是沈家老太爷收养的义子。
  前世沈恪无子,沈启与沈章兄弟俩继承了沈家门楣,改姓沈氏,融入到了沈家的利益集团中去,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成功,其实也就是沈家的成功。
  系统显然也想通了这一节,幽幽的道:“沈恪他根本就是打算好要造反了吧,你们这样回去,带过去的是俩皇帝一个亲王,于他而言,不就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去了枕头?”
  燕琅听它说罢,心头反倒微微一松:“于我们双方而言,这都是一件好事。”
  沈峥既提出了临平道长这么一步棋,燕琅自无不应之理,与两个儿子商议了会儿,便见陆嬷嬷匆忙返回,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安,道:“姑娘,打听清楚了,除了你之外,夏贵妃还传了夏家、裴家和郑家的人入宫。”
  燕琅反倒放下心来:“既如此,可供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当天晚上,沈峥便往承恩侯府去,名义上说是拜谢那日承恩侯夫人相助,实际上却是缔结同盟。
  因为裴老夫人寿宴上的事情,夏家丢脸丢的满建康都是,夏贵妃气焰为之一收,皇后心下舒畅,承恩侯府自然也觉开怀。
  沈峥是沈恪的弟弟,代表着沈家,更代表着钱袋子,承恩侯府见他主动登门结交,自然没有不好生应下的道理。
  沈峥道:“我听说陛下笃信佛道,也曾令人四下搜寻名士,可巧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临平道长,厚着脸皮将他请了来……”
  承恩侯听罢,又惊又喜:“可是出身白云观的那位临平道长?陛下对他神往已久,几次下诏相请,却都不曾得见!”
  “正是他。”沈峥笑着颔首,又为难道:“夏贵妃请了我家女郎进宫,只怕宴无好宴,大哥还在吴兴等候,我这实在是……”
  承恩侯府与沈家的关系还处在蜜月期,加之又迫不及待的想引荐临平道长入宫,帮皇后扳回一局,自是满口应了。
  “夏贵妃再猖狂,毕竟也是妾侍,有皇后娘娘在宫中,保管沈家女毫发无伤。”
  沈峥心领神会,引着他往城外去见了临平道长,这才回府去告知燕琅和沈启兄弟俩今日之事。
  燕琅手中持一把团扇,轻轻打了几下,莞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117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17
  燕琅在沈家的宅院里等了三天,终于迎来了进宫的日子,清早起身梳妆,收拾妥当之后,便动身进宫。
  夏贵妃传召的不只是她一人,燕琅进了宫门不久,正同禁军验明身份,便见郑夫人带着女儿到了,远远瞧见她,笑着点了点头。
  两家从前没什么深情厚谊,但既然同样仇视夏家,那就是一条船上的朋友。
  郑夫人就她与裴绍义绝之事温声宽慰了几句,末了,又相携往内宫中去,没走多远,便见一个领事内侍带着人走过来,瞧见她们几人,笑吟吟道:“郑夫人,沈娘子,皇后娘娘得知你们进宫,特意叫奴婢请过去说话呢。”
  燕琅进宫的次数少,不知道这内侍身份,郑夫人却识得,向她点一下头,示意无碍,笑着谢恩之后,便由那内侍引路,往凤仪宫去。
  皇后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即便妆容再精致,保养再得宜,脸上也不免显露出岁月匆忙走过留下的痕迹。
  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她眉宇间嬴荡着一股淡淡的苦意,嘴角习惯性的抿着,看起来异常严肃。
  见了郑夫人母女和燕琅,皇后略微显出几分笑意,吩咐看座之后,先向燕琅道:“因为裴家那些事情,近日建康议论纷纷,本宫听人提了几句,都觉得心下愤愤,你这个身在局中的,怕是更觉难捱,好在还有太子主持公道,总算没委屈了你们娘仨。”
  燕琅从这话中感受到了难以掩饰的傲慢,暗暗皱眉,脸上却感激道:“太子殿下大恩,臣女铭记在心,沈家也不会忘记的。”
  “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总算不曾枉费了太子的一片好意。”
  皇后唇角的笑纹扩散开,满意颔首,向一侧早早到来的承恩侯夫人道:“这么标致的一个人儿,裴绍偏不珍爱,却要到外边儿去寻些脏的臭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承恩侯夫人心知她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为沈蘅主持公道,无非是想借踩夏清岚的话头,顺带着贬低夏贵妃罢了,毕竟那俩人是嫡亲的姐妹。
  她笑了笑,顺水推舟道:“夏家出来的姑娘,连毒死婆母和儿媳妇这种事都敢做,娘娘便可知他们家教如何了,养出那样不知羞的女儿,又有什么奇怪的。”
  皇后脸上笑意愈深,就着这个话题跟她们说笑一会儿,却听殿外宫人前来回禀:“娘娘,贵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这会儿正在外边等着呢。”
  皇后听罢,脸色明显的阴郁下去,大抵是怕自己避而不见会叫几个命妇觉得自己胆怯,便沉下脸去,道:“叫他进来回话。”
  宫人应了一声,不多时,便领着一个内侍入殿。
  那内侍向皇后见了礼,这才道:“贵妃娘娘传了几位夫人进宫,裴家夫人已经到了,郑夫人和沈氏却是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再差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到皇后娘娘这儿来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在郑夫人和燕琅身上一转,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森寒:“贵妃娘娘叫奴婢来传个话,说几位不必急着过去见礼,在皇后娘娘这儿用过午膳再去也是一样的,她有的是空档,可以慢慢等。”
  他这话看似温和谦卑,实则暗含锋芒,郑夫人和燕琅都听懂了,皇后自然也能明白。
  她专程传召这几人过来,原本就是表明自己的庇护姿态,现下夏贵妃却公然令人前来传讯,话里话外都是那么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意思,如此张扬跋扈,岂不叫人觉得皇后无力弹压妃嫔,管束后妃?
  皇后眉宇间闪现出一抹怒色,毫不客气道:“你去回禀贵妃,郑夫人和沈氏是本宫的客人,今日怕是无暇前去见她,左右夏夫人和夏二娘已经到了甘露殿,叫她好生宽慰自己母亲和妹妹便是,别想些有的没的!”
  内侍满脸恭谨的低下头,语气却为难,隐约带着几分讽刺:“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自然遵从,贵妃娘娘也不敢不从,只是今日陛下在甘露殿,也说是想见一见郑夫人和沈娘子,叫久等着,可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燕琅垂着眼坐在一侧,悄悄看了皇后一眼,果然见她面孔有转瞬扭曲,端着茶盏的手背更是青筋崩起。
  系统忍不住道:“夏贵妃要是在这儿,一定会被愤怒的皇后变成手撕鸡的!”
  燕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死命给忍下了,否则在夏贵妃变成手撕鸡之前,皇后一定会叫自己好看。
  她低下头去,遮掩了情绪,皇后强忍着怒气,将手中茶盏搁下,却听殿外再度有人回话:“娘娘,太后娘娘在秋月楼设宴,请您和郑夫人、沈娘子过去呢。”
  皇后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斜了夏贵妃宫中的内侍一眼,冷哼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内侍脸上笑意破碎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既如此,奴婢这就去向陛下和贵妃娘娘回话了。”
  皇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只是这些年来不再管事,但郑家毕竟是她的母族,郑夫人也是她的侄媳妇,夏贵妃有意对她们动手,她怎么也不可能不管的。
  皇太后年岁与裴老夫人相当,眉宇间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清丽影子,叫燕琅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唤了郑六娘近前,和颜悦色的嘱咐了几句。
  燕琅之前在皇后那儿也曾经听承恩侯夫人提起,郑家这位六娘子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只是究竟是嫁给哪一个皇子,便有所不知了。
  她们一家人说话,燕琅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往前凑,无聊的跟系统磨了会儿牙,却听楼外内侍传话,道是皇帝与夏贵妃相携前来。
  燕琅偷眼去看皇太后,便见她脸上明显的闪现出一抹不快,隐约猜到她怕也不待见夏贵妃,旋即便随同众人起身,向皇帝和夏贵妃见礼。
  夏贵妃得宠多年,固然有心思机敏,会哄皇帝开心,又帮着他引荐僧道的原因在,但本身的容貌亦是一大助益。
  燕琅见过夏清岚,平心而论,她容色已经算是出众,但在夏贵妃这个长姐面前,便是路边小野花跟国色牡丹的区别了。
  夏贵妃生就一张明艳逼人的面庞,眼波流转,顾盼神飞,华裳裹住了略显丰腴的身子,腰肢却是盈盈一握,着实美貌。
  燕琅情不自禁的向系统咂舌道:“这小娘们儿,长得还挺好看!”
  系统作为一个跟人类有生殖隔离的生物,反应反而没那么激烈:“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燕琅奇道:“这还不够好看?”
  系统想了想,说:“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燕琅惊了一下:“怎么死的?”
  “被你儿子一刀杀了,”系统说:“沈启攻入建康,夏贵妃为求活命,主动向他献媚,然后就被杀了。”
  “哇!”燕琅惊叹道:“老大可真能狠得下心来。”
  系统哼道:“你也是做过皇帝的,俩人又有仇,易地而处,你杀不杀?”
  燕琅怜惜的看了眼夏贵妃的倾城之貌,然后说:“杀!”
  系统道:“这不就得了。”
  他们俩在这儿叽叽歪歪的时候,夏贵妃已经用那双妩媚的细长眸子打量了燕琅一遍,道:“沈娘子,你可知我今日请你们入宫的缘由?”
  燕琅落落大方道:“敢请娘娘赐教?”
  夏贵妃娇娇娆娆的抚了抚鬓边金钗,含笑道:“都说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两日裴家遭的难也够多了,本宫便想着叫你们来,当面把话说开,免得日后走动起来别扭。”
  “陛下,”说完这话,她扭头去看皇帝,媚眼如丝:“您说是不是?”
  皇帝年过五旬,酒色过度,早就掏空了身子,眼下青黑,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他搭着夏贵妃的手,笑道:“贵妃善识大体。”
  裴老夫人染病,人都起不来床,裴家来的是二夫人韩氏,她似乎早就跟夏贵妃达成了共识,待她说完,便站起身,哽咽垂泪道:“蘅娘,之前的事情是委屈了你,但毕竟都过去了,裴家也给了你交待,再说什么一刀两断的话,未免也太绝情了,那两个孩子毕竟是裴家的骨血,父子骨肉之情,哪里能断的开?”
  燕琅听出她话中深意,无非就是想用两个孩子重新将她绑到裴家的战车上,只是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叫别人连害命之仇都忘记,去跟她们重归于好?
  “裴二夫人,请你叫我沈蘅。蘅娘是亲近之人叫的,你并不在此之列。”
  韩氏不意她这般不客气,听得神色微僵,正不自在的时候,却见燕琅神情淡漠道:“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夏氏跟裴绍想害我是真,想侵吞我的嫁妆是真,想要我的命更是真,现下他们伏法,我便该摒弃前嫌,跟裴家重归于好?你听说过受害者事后跟杀人犯往来走动,成了亲戚的吗?”
  她一掀衣摆,跪到皇太后面前去,声辞恳切道:“太后娘娘,我嫁与裴绍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从来没有越矩的地方,可是他呢?为了一个不知廉耻与他私通的女子,要害我性命,好给那女子腾位置。他这么做的时候,可曾顾及到夫妻之情?可曾顾及到我与他的两个孩子?于我而言,裴家已经成了伤心地,此生都不愿再度踏足,说一句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宽仁了。”
  皇太后也是正妻,昔年为皇后时,也是在后宫的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身份所限,她先天就会同情遭受丈夫和那些莺莺燕燕欺凌的正室,更不必说裴绍勾搭的女人还是夏贵妃的妹妹。
  “你又没有错处,跪下做什么?起来。”
  宫人忙近前去将燕琅搀扶起身,皇太后则是淡淡一抬眉,道:“夏贵妃。”
  夏贵妃款款起身,道:“是。”
  皇太后转着手里的佛珠,目光锋锐不减当年,一指不远处的夏夫人,道:“如若哀家现在赐死你母亲,你能不哭不闹,心平气和的侍奉哀家和皇帝,直到你死的那天吗?”
  夏贵妃听得玉面微白,皇帝也微微加重了声音,道:“母后!”
  “哀家是问夏氏,”皇太后同样抬高声音,态如雷霆:“不是问皇帝!”
  周遭人噤若寒蝉,都低下头,不敢作声,皇帝嘴唇动了动,到了也没再说什么。
  当日裴家之事闹出来,夏贵妃失了姑母,更失了嫡亲的胞妹,连带着另一个妹妹也被休弃,母家颜面扫地,作为夏家的女儿,她岂能善罢甘休?
  而这一切的根源,无非就是沈蘅!
  她不死,怎么告慰妹妹和姑母的在天之灵?!
  夏贵妃入宫几年,何曾吃过这样大的亏,即便早年因百官弹劾,被废弃出家时,享用的也是贵妃品阶的待遇,今日传召那几家命妇前来,就是为了替妹妹和姑母张目。
  她不想跟沈蘅讲道理,也不屑于跟她说那些是是非非,她只知道一点,沈蘅必须死,郑家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夏贵妃知道,此事若是事成,朝野间立时便会兴起又一轮的弹劾,皇太后也会因母家而见罪于她,可那又怎样?
  她抚着自己还未显形的肚腹,微微笑了起来。
  有这个孩子在,皇帝一定会保住她,至于所谓的百官弹劾,就叫他们弹好了,被骂上几个月,难道会掉一块肉?
  只是没想到皇后这样多管闲事,居然会护住沈蘅,这会儿又遇上了皇太后,迎头遭了一击。
  夏贵妃遗憾于沈蘅和郑家逃过一劫,又庆幸于自己早有准备,惶恐了神情,口中分辨道:“太后娘娘,臣妾的母亲有何过错,要被您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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