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寻到了机会,不吐为快。
白苏墨也不瞒他了,便托腮道:“梅家未婚配的公子哥有四个,老七是个横冲直闯,冒冒失失的,与我是不对路了;老四看似沉稳,可这沉稳背后,藏了不少花花心思,若日后同他一处,还需得时时提防着;至于老五,是梅家老太爷和孔老夫人的心头肉,日后也是要入仕的,可这人,连他四哥都能不声不响得算计了进去,我不喜欢……”
国公爷看她。
白苏墨便笑:“所以呀,这梅家,依媚媚看,倒真只有六哥哥是个好人。”
国公爷恼火:“嗯,就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结巴。”
白苏墨凑上前去,笑眯眯道:“爷爷,你明明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还特意问我?”
国公爷没好气:“我能拂了老太太颜面,说梅家这四个一个都不成气候?我既不能拂了她颜面,我能不过问清楚便让你去梅家?倒头来,你还给我胡诌个梅家老六”……
白苏墨继续恭维:“爷爷目光如炬。”
国公爷轻哼道:“老太太来了京中也好,就让她亲自挑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也省得在背后抱怨我不上心你的婚事。”
“爷爷……”白苏墨撒娇,“你同外祖母都是为了我好,媚媚心中清楚,媚媚定是都要孝敬你们的,外祖母远道是客,爷爷,你就多包涵些,可好?”
国公爷看了看她,她弯眸笑笑。
国公爷这才消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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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清然苑中,白苏墨才松了口气。
流知和宝澶也跟着松了口气。
老太太来了京中本是好事一桩,可眼下看,这往后还免不了针锋相对的时候,分明都是为了小姐的婚事,可小姐夹在中间,才真真是难做人。
“小姐回来了!”
“小姐!”
尹玉和平燕自是不知晓旁的,只是白苏墨这趟出了远门才回,她们许久不见,心中已然想念,眼下见道自然亲厚。
白苏墨扶她二人起来:“去将太后寿辰和中秋宴的衣裳拿来,我正好试试。”
两人赶紧去。
流知道:“小姐今日才回京中,一路上风尘仆仆,眼下正是乏的时候,不先歇歇?明日抽空再看看看?”
白苏墨摇头:“今日尽忠阁和骄兰苑你们也看到了,我明日不是要守在外祖母那头,便最好守在爷爷那头,否则还真怕再生什么乱子。”
白苏墨这么一说,流知和宝澶便通透了。
往后这几日,白苏墨怕是都没多少闲暇头,这太后寿辰和宫宴的事能得空早些便早些。
流知便道:“那奴婢再一并看看有什么需小姐拿主意的,小姐一道看了,也省得明日再费功夫?”
“好。”白苏墨颔首。
……
不多时,宝澶和尹玉便伺候将衣裳穿戴好。
流知忍不住夸赞:“夏姑娘的手工是好,奴婢瞧着比早前鼎益坊的衣裳多花心思多了,这料子在夏姑娘手上便像活了似的。”
胭脂和尹玉几人跟着点头。
宝澶一惯不喜欢夏秋末,此时也未嘀咕,早前流知都同她说了多少回,她便是再没心眼儿也听得明白了。
缈言却道:“小姐,奴婢看这处宽了些,若是宅口些倒是更好。”
众人都顺势看去。
宝澶刮目相看:“缈言,平日里看不出来,你倒真有几分眼光。”
白苏墨笑:“这样,流知,明日晌午请秋末来一趟,直接将要改的地方一道说了,眼下时间紧,也省得来来回回多跑几趟,直接定下来就好。”
流知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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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苏墨先是去尽忠阁陪国公爷一道用了早饭。而后,便一直陪着梅老太太在骄兰苑中坐了坐。
吃过晌午饭,刘嬷嬷伺候梅老太太午睡了,白苏墨这才抽空回了趟清然苑中。
夏秋末已经到了苑中。
“苏墨!”夏秋末许久不见她,本是亲近。
白苏墨便也上前:“对不住你,这八月日头,还让你晌午跑一趟,实在也是我这里的缘故,时间有些紧。”
夏秋末笑:“就是下刀子,你让我来,我都乐意来,走,换衣裳去。”
有夏秋末在,流知几人远远伺候便是了。
缈言说的收口子,夏秋末也觉早前没想到,等上身后倒是觉得收口子精致许多,这边便做了记号回去改,复又看了看别处。旁的需大改的地方真还没多少,都是些小修身,很快便能做好了再送过来。
夏秋末本就利索,前前后后定下来也没花多少时间。
陪白苏墨到屏风后更换下来,才问道:“你此趟去朝郡如何了?本是说八月十日回来,怎么眼下才初五就到京中了?”
白苏墨笑道:“外祖母有些乏了,便想早些来京中,这才提前走了。”
夏秋末笑笑,继续替她换衣裳。
白苏墨复又问起:“你那边如何了?生意可还好?”
夏秋末语气中笑意更浓:“托你的福,这张还未开,单子就接到手软,做都快做不过来,赶紧去挖墙脚挖了些手艺好的师傅来,勉强能应付。”
“这么好?”白苏墨倒是惊喜。
夏秋末叹道:“这可不是吗?以前家中环境不怎么好的时候,我总想着,多辛苦些,等能做上官宦人家的衣裳了,就不必这么这么辛苦了,可谁想,近况好了又有近况好的难处了,倒似比早前更忙了,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都是京中达官贵族的女眷,谁敢得罪……”
听她的语气,虽是如此,却是欢喜的。
能有这样一间成衣店,一直是她心中的念想,眼下成真,怕是忙些也是甜蜜的。
果真,夏秋末又道:“不过,家中也有好事。早前我爹无所事事,就终日酗酒,回来打骂娘亲,爷爷看着便揪心,家中也终日吵吵闹闹的。眼下,店中的事情忙了起来,我爹也跟着瞻前顾后,竟也不似早前那般酗酒,同娘亲吵架了,家中反倒一团和气,爷爷也很少被气到。苏墨,我觉得如今是越来越好了,真的!”
白苏墨便笑:“会更好的。”
夏秋末莞尔:“苏墨,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都不知如何谢你……”
白苏墨佯装讶异:“还谢我?我这几身可都是云墨坊的东家亲手操持的,我一分工钱没处,旁人是羡慕不得,你怎么道还谢起我来了?”
衣裳换好,夏秋末竟会主动拥她:“苏墨,你从未看不起我,也从未施舍于我,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白苏墨也唇畔微微勾勒。
“对了,忘了告诉你,云墨坊开张的日子定了,就在这月二十六日。我请先生算过了,是近两月来难得的适合开张的良辰吉日。苏墨,你可是入了股的,届时一定要来!”夏秋末相邀。
“好。”白苏墨笑笑,也道:“若是开张前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也告诉我一声。”
夏秋末眼中微滞,似是想起什么,又觉没必要说。
“怎么了?”白苏墨问。
夏秋末叹道:“我倒真想起一件事来,兴许还真的需要你帮忙。”夏秋末想了想,继续道:“前些日子倒是一直很平顺,我便也没放心思在旁的上,竟张罗开张的事情去了。昨日的时候,店中竟然来了一个登徒子,鬼鬼祟祟就盯着我店中的客人看,都不转眼的,可一见仿佛要看见他了,又假装在挑布料子。你也知晓,能来光顾的多半都是京中的贵人,若是在我这里闹出了什么乱子,我这生意怕是也做不下去了。于是等那客人一走,那人还在偷偷张望,我便拿着扫帚给他好一顿打,打得他眼睛都肿了!”
她说得惊心动魄,白苏墨心中都有些怕。
夏秋末继续:“那人颇有些流氓气,扬言说要我好看,我本也是没忘心里去,可方才你这么一问,我倒忽然想起。你说这人会不会是惯犯,或是旁人请来生乱的,见我们好欺负就挑软柿子捏,旁额倒不怕,就怕店里坏了名声,日后都不敢有京中的贵女来了。”
白苏墨也觉不是小事,想了想,遂才道:“这样,我让于蓝这两日找人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乱子,当场便解决了。若是无事,也让他找人打个招呼,心中也安心些。只是你先前说的在理,这样的铺子声名是最重要的,总需有稳妥的人在,也不怕闹事。我再让于蓝帮你寻两个稳妥的人守铺子,也算是我入股了,如此可好?”
夏秋末大喜:“苏墨,你当真对我最好了。”
白苏墨笑笑。
等流知去送,白苏墨才微微蹙了蹙眉头,京中近来可是不太平,都有这么大胆的登徒子了?
白苏墨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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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府苑中。
许金祥一直拿手挡着左脸,沐敬亭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许金祥这才放下手来,沐敬亭见到,便实在忍不住笑了:“这是谁做的?竟在太岁头上动土!”
许金祥恼火:“一个疯婆子拿扫帚打得!你说我憋气不憋气!”
许金祥憋了一肚子怒意!
第55章 折腾
这京中还能有人欺负到他头上?
听方才的说道,还应当是个姑娘?
沐敬亭笑:“哪家的姑娘如此有魄力?”
姑娘?魄力?
许金祥笑掉大牙:“鬼知道姓谁名谁!”
沐敬亭复又笑起来:“看模样倒是欢喜冤家。”
“谁同那疯婆子欢喜冤家!”许金祥脸都黑了,这才一本正经道起:“昨日我本是要来看你,乘马车路过北市附近时,见那边开了一间新铺子,似是间成衣店,便撩起帘栊多看了两眼。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在那家店铺中瞥到了付婉珊!”
付婉珊……
沐敬亭端起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将这口茶饮了下去。
安平郡王的女儿,安平县主,付婉珊。
沐敬亭的脸色稍许有些难看。
付婉珊早前同他有过婚约,后来他坠马,安平郡王来沐家退亲。
沐家和付家此后再无过来往。
沐家也因此事颜面无光。
沐敬亭放下茶盏,没有作声。
许金祥继续道:“我当时便纳闷了,听闻此次太后寿辰和中秋宫宴,安平郡王驻守西边均不会来京赴宴,但付婉珊怎么会来了京中?此事我如何想都不应当!要么是我认错,要么便是付婉珊背着安平郡王私自来京了。”
沐敬亭敛了眸间错愕。
许金祥又道:“没确认是不是付婉珊,我心中始终意难平,于是便让华子将马车停下,同他换了身衣裳就去了这云墨坊中。云墨坊中多是女眷,我不敢一直盯着谁看,但多看几次,我确定看清楚了,这人就是付婉珊,没有旁人了!付婉珊真的来了京中!”
沐敬亭面色并无波澜,却是笑笑:“然后呢?便被打了?”
许金祥对他这幅漠不关心的表情恼火,但他提到被打之事,许金祥就瞬间来了气:“紧接着,我见付婉珊准备离开这间店铺,但我总不能同她一道离开吧,便佯装在不远处看料子,等回头见她确实出了店铺,我这才跟着转身,谁想一转身,一扫帚就打在我脸上,我整个人都懵了!尚未反应过来,便听有人边打边骂‘登徒子’,半晌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登徒子’说得就是我!”
沐敬亭眉间笑意。
许金祥却恼火:“我是怎么解释这疯婆子都不听,说我偷看她店中的客人,一面打,还一面让伙计关上门,免得被街坊邻居和来往的客人看见,你说我这来气不!我许金祥若认这京中纨绔子弟第二,便没有敢认第一,竟然被个女子关在店铺中打,这事儿若是传出去那还了得!我都不敢自报家门,否则颜面还要不要了。我本是想着同她好商量,结果她不有分说就将我打成了这样,你顿时就来了火气,我就朝她吼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不让你好看!这才抱着头从那店铺中落魄逃了出去,谁知过了一日,这眼睛还是青的,也不怕让你笑话了去。”
沐敬亭果真还在笑。
许金祥恨得咬牙:“回头非得给她几分颜色看看不可!否则日后怕是随便一个人都可踩我许金祥头上去了。”
沐敬亭端茶给他,“消消气。”
许金祥这才接过,饮了一口。
许是这口茶下去,才想起他今日来此处是同沐敬亭说安平县主之事,怎么岔到那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去了,遂而放下茶盏,才道起了正事:“敬亭,付婉珊背着安平郡王私下回京……许是听到了你回京的风声?”
沐敬亭平淡道:“我同安平郡王府已无关系。”
许金祥看他:“当年是安平郡王亲自上门说亲的,亲事定下来了,便也没有劳动陛下赐婚,而后安平郡王退婚也退得干净。众人捧高的时候,他亦将你捧高;在你摔下来的时候,他便落井下石退婚……”
沐敬亭打断:“为了自己女儿着想,并不为过。”
许金祥恼火:“敬亭!”
白敬亭一面莞尔,一面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都不在意安平郡王府的事了,你何必替我意难平?”
许金祥语塞,稍许,才又道起:“敬亭,我是担心你被安平郡王府这对父女吃定了,此番八成是安平郡王拗不过自己女儿,又不好亲自腆下脸来京中寻你,便才让付婉珊私下来京中寻你,若是见你有意,此事便成了,若是无意,也同他没什么关系了……”
沐敬亭笑:“安平郡王不会。”言罢,又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是从前的事了,日后不提也罢,付婉珊来京中之事是她自己的事,你我权当不知便是。”
许金祥窝火:“沐敬亭!我看你这性子,就只能白苏墨来治治你!”
沐敬亭脸上笑意微敛。
许金祥知说错了话。